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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這樣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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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這樣笨?

“我明白師兄的一番苦心。”晏陵微微嘆了口氣,攥緊了手裏的茶杯,望著茶面上浮起的一層淡淡茶沫,望得出神,“可為人師尊,終究難免會為年幼的徒弟牽腸掛肚,也望師兄能夠體恤。”

衛楓正色道:“林安今年都十七歲了,哪裏就年幼了?且不說你我十一、二歲之時,就被師父放到危險重重的秘境之中試煉,師妹還是個女修,也在十三歲開始,就獨自經歷試煉了。即便,你不比師父對徒兒們約束得嚴厲,但你座下那幾個徒弟,像林安這般大時,哪有成天到晚跟在師尊身後轉悠的?”

“這說到底了,人心終究不是橫在中間長的。”

言下之意就是晏陵偏心,還偏得非常明顯。

晏陵笑了笑,指尖驀然竄出一絲靈力,在茶面上游走,很快就形成了一面水鏡,衛楓見狀,直接施法打斷。

“師兄,這是何意?”他又不曾出手幫忙,難道遠程觀望,也不許了麽?

衛楓很有先見之明地道:“有些事,還是眼不見為凈的妙。”若是讓晏陵親眼瞧見了,反而容易多生事端。

倘若林安此行,能順順利利的,倒還好說,萬一中途遇見了危險,就以晏師弟對林安的偏寵,只怕會忍不住出手相救。

“師兄這也是為了你好。”衛楓笑道,“你若出手,就算作輸。從小到大,我也與你對賭過數次,可每一次都是你大獲全勝。而這一次,我也不想讓你輸。”

晏陵嘆了口氣,收回靈力,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

再放下茶杯時,衛楓已然取出一副棋盤來,笑著邀請他對弈一局。

晏陵漫不經心地道:“看來,今夜師兄是不打算放我回流雪楓了。”

衛楓被拆穿了,也不惱,笑著道:“你我也有好長時間,沒有下過棋了,讓師兄試一試你,棋術可有精進。”

晏陵已經拾起了一顆白子,輕笑:“師兄此話,像是篤定能贏我一般。”

“我自是很難贏你。”衛楓倒是很直爽地承認了,一邊落子,一邊談笑風生,說起從前的事時,還有些揶揄意味地道,“說起來,小師妹以前總喜歡找你下棋,次次都能從你手裏贏好多寶貝。她不知你是在讓著她,有一回我們小聚,那時師父也在,她就提議下幾局賭棋,結果就是,你贏不了她,她贏不了我,而我又贏不了你,可把小師妹氣壞了。此後再也不去尋你下棋了。”

晏陵道:“我讓她贏,她只是會從我手裏,贏些寶貝而已。贏得次數多了,拿的東西也就多了,時間一長,她倒不好意思過來找我下棋了。”

“我當時怎麽就沒想到這些?我也不如你讓棋讓得不動聲色,每次我讓她,都會被她立馬察覺。”衛楓苦笑起來,“你也知道她是什麽性格,贏了倒還好,可若是輸了,就千方百計想要贏回去。”

二人相視一笑,只是談論起白蘇時,衛楓神情變了變,他道:“我說,要將他關到後山反省十年,不許他再離山一步,長老和峰主們倒是沒什麽意見,只是小師妹不大高興。”

晏陵道:“那依師妹的意思,定是要廢其修為,再逐出師門。”

“是了,你也知道,她一向最是喜歡你了,在得知一切都是白蘇搞的鬼後,十分惱怒,要不是我攔著,她只怕都要提劍沖過去把人殺了。”衛楓說到此處,還長嘆口氣,“我還未告知你與林安之間的事,要說你去說,我可不去。”

晏陵倒是覺得,這沒什麽可隱瞞的,就像他同衛楓說的,只是想得到師兄的祝福,而不是成全。

在晏陵看來,天底下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成全他,只有他自己可以成全自己。

若能得到祝福,再好不過,得不到也無妨。

只是想以此,來寬慰林安的心,那小蛟尋常看起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實際上心思敏|感著呢,若是師叔伯們都不同意這門婚事,小蛟定會覺得,這讓師尊為難了。

小蛟只是年紀小,但他非常懂事,事事都不願麻煩別人。

哪怕自己會受委屈,實在是惹人憐愛,晏陵時常覺得,林安就像是長在他胸口上的一根骨頭。

時時刻刻都讓人心疼。

晏陵正是因為明白,所以,才更想讓師門中的所有人都能接受林安。

以此來向林安證明。

師徒之戀在劍宗是被允許的,他們結為道侶,乃是眾望所歸,水到渠成,其中不參雜著半點齟齬,也不會為師尊惹來非議。

“師兄,你再不專心,可要輸了。”晏陵落下一子,望著棋局,微微一笑。

心思卻早就飄到了九嶷山去,也不知那條小黑蛟眼下如何了,可有遇見什麽危險,又是否受傷?

受傷嚴不嚴重,又會不會再像上回在不周山取神草時,那樣笨笨的,哪怕渾身的血,都快被神草吸食殆盡,也不肯松手。

一想到此處,晏陵就分了神,竟不料被衛楓反將一軍。

衛楓贏了棋,笑道:“師弟莫不是故意在讓我?”

晏陵搖了搖頭。

“那定是分神了。”衛楓語氣篤定地道,“又在想你那個小徒兒吧?”

晏陵倒也沒有矢口否認,他確實在想林安,人雖在此坐著,但心思早就飄了出去。

明明,他和林安只是分離了一盞茶,一局棋的時間,可對晏陵而言,竟是那般的度日如年!

若非師兄在此,一寸不離地盯著他,他早就以分|身之術,尾隨林安了。

偏偏師兄很有先見之明,一直拉著他下棋。

一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林安才風塵仆仆地從九嶷山回來。

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有些淩亂,臉上都沾了不少灰塵,還有一些細微的擦傷。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才從泥地裏拔|出來的番薯。

在看見晏陵的一剎那,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撒腿就竄到了晏陵跟前,剛要彎下腰來抱師尊,卻又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臟,趕緊把爪子縮了回去。

林安笑嘻嘻的,搖晃著龍尾,把火靈芝拿了出來,得意洋洋地同晏陵道:“師尊,你瞧,這個就是火靈芝,師伯說,有了這個,就能讓師尊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你怎麽這樣笨?”晏陵看著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心疼到了骨子裏。即便,林安表現得十分風輕雲淡,壓根沒有說自己遇見了什麽危險,但晏陵還是知道,他此行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可一看見師尊,就又是一張笑臉,半個苦字都不說。真真是讓人憐愛。

“我才不笨!我覺得自己很聰明的!”林安蹲下身,和師尊視線齊平,見師尊取出手帕,就主動把臟兮兮的小臉湊過去,任由師尊給他擦拭面頰上的臟汙和血跡,還笑著道,“師尊不會生氣,我不告而別吧?”

晏陵哪裏會生他的氣?

心疼都來不及呢,只想將人緊緊抱在懷裏,又偏偏此刻就是個小孩模樣,胳膊腿都短。

伸臂擁抱林安的樣子,真像個小掛件。

“師尊,我身上臟!”林安趕緊躲開,生怕弄臟了師尊的衣服,可見師尊執意要抱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將師尊抱了個滿懷,還起身原地轉了幾圈,一邊轉,一邊嗷嗷大叫,“師尊!我想死你了!我現在總算明白,什麽叫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鬼知道他這三天三夜,都經歷了什麽!

要不是心裏一直記掛著師尊,他根本就無法從那寒潭之中,順利取回火靈芝。

有好幾次,他以為自己一定要死在潭底了,因為他整個身子,都被凍成了冰雕,緊緊和冰層凍在了一起。差點被守護火靈芝的巨|獸,一口吞進了肚子裏。

還有守山的獵鷹……林安有想過,那玩意兒會很兇殘,很厲害,但他萬萬沒想到,那玩意兒居然連蛟龍都敢吃!

要不是林安皮糙肉厚的,早就要被分食殆盡了,饒是如此,背上的龍鱗還是連皮帶肉,被啄下來了十多片。

但那寒潭雖嚴寒至極,底下竟有可以療傷的寒玉,林安誤打誤撞,掉了進去,在寒玉上昏迷了幾個時辰,待醒來時,傷口就已經愈合了。

只是那寒玉實在太過巨大,又長在萬丈深的潭底,若非如此,林安真想弄上來,給師尊做一張寒玉床。

有了這火靈芝,衛楓也信守承諾,給了晏陵解藥,讓他恢覆了原來的樣子,林安欣喜若狂,要不是師伯還在場,真想立馬撲到師尊身上,撕開衣服,大戰個三天三夜,好好犒勞自己一番才行。

衛楓道:“林安,這次多虧了你,有了這火靈芝,你師尊的傷情,算是穩住了,只要日後好好調養,定能恢覆如初。”

林安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晏陵也以為,師兄的考驗終於結束了,哪知卻來了個峰回路轉,衛楓問:“你此行除了火靈芝,可還有什麽收獲?”

林安撓了撓頭:“確,確實有一點別的收獲。”

他在寒潭最深處,遇見了一個同去取火靈芝的人。

一個男人。

而且,還是一個和晏陵氣質相近,溫潤如玉,美得讓人頭暈目眩的青年。

更主要的是,那人還救了林安一命。

他說自己是天機閣的閣主,名為月澤,身染重疾,命不久矣,須得火靈芝救命才行。

誤打誤撞,卻在寒潭中,救下了一條被凍成了冰雕的小蛟。

還與小蛟一起打退了守護獸,取來了火靈芝。

林安知恩圖報,便想還月澤的救命之恩,一問才知,對方想讓林安以身相許。

更可怕的是,這個月澤也認識晏陵,還是晏陵的朋友。

在得知林安是晏陵的徒弟之後,便也一同來到了劍宗,想向晏陵提親,迎娶林安。

林安現在一個頭,兩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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