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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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是夜, 李世民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天，吳珝酒足飯飽洗白白睡得正香。他先去浴房洗了澡，返回來的時候小丫頭正在翻身, 將被?子騎在了腿下，連被?角都沒打?算給他留。
想她白日演戲時那叫一個風情萬種，把夷男幾個迷的北都找不到了, 可每回與他獨處的時?候，她又變回那個嬌憨狡猾的小娘子，小小一只, 嬌氣又可愛, 讓他總有些不忍心。
想著走過去，將人?連同被子一起抱起來往裏挪了挪，又將被?子從?她腿下扯出來, 這才掀起?被?角輕輕躺在她身邊。
仲春時?節, 半夜還是很冷的，尤其在北地。可能剛才騎被子感覺到冷了, 也可能腿下空了不自在, 所以當他躺下的時?候，她便尋過來，將一條腿搭在了他身上。
李世民：“……”
剛才跟李靖邊吃邊說事飲了點酒, 當時?沒註意聽, 這時?候才想起?，執失思力將酒拿出來的時?候好像說了一句什麽……原本是留給大汗新婚之?夜用的, 男人?喝了大補之?類的話。
哪怕剛剛洗過澡，這會兒酒意還是有點上頭, 身上也燥.熱起?來。
早知道突厥人?愛喝烈酒，李世民對?自己的酒量有著很清醒的認識, 就只喝了三杯。
這還是李靖堅持說他在領兵不能飲酒，可突利和執失思力他們格外熱情，突厥人?又有以酒會友的習慣，李世民這才替李靖喝了一杯。
算上替李靖喝的，也只有三杯。
當時?喝下沒什麽感覺，甚至還不如宮裏的禦酒勁兒大，可這會兒挨著女人?的身子，李世民才覺出不對?來。
由於突厥男人?一個個都生得人?高馬大，而?突厥女人?相對?嬌小，所以每一個洞房花燭夜都格外難熬。
久而?久之?，聰明的突厥女人?用草原上一種特有的植物釀出了專門在洞房花燭夜喝的酒。
這種酒不但壯.陽，還有滋.陰和催.情的功效，能將洞房花燭夜那種不能言說的痛苦降到最低。
可能是宴席剛剛結束，好酒都喝完了，不然執失思力也不能用這種藥酒款待李世民。
無獨有偶，今晚喝下這種藥.酒的人?，除了李世民，還有吳珝。
突厥忽然投降大唐，沒人?告訴銀帳那邊伺候的下人?該怎樣做，於是吳珝說肚子餓要吃晚飯的時?候，銀帳那邊便將早已準備好的新娘吃食，包括藥.酒都端了上來。
新王帳附近都由唐軍把守，戒備森嚴，且阿史那思摩一眾人?都已歸降，吳珝也不怕銀帳這邊耍什麽花樣，便放開了膽量吃肉喝酒。
普通的馬奶酒都有一股子馬騷味，今夜喝的酒完全不同，不但沒有馬騷味，居然還自帶香氣，喝完之?後唇齒留香。
不知不覺，吳珝喝了一整壺。
喝完除了有點熱，微微出汗，並不覺得什麽，沐浴時?有稍許頭暈，到了榻上倒頭便睡。
不知為何睡得並不安穩，夢裏走馬燈似的湧出一些畫面，少.兒.不.宜，讓她不禁臉.紅.心.跳。
正自燥.熱，忽然感覺到一絲絲清涼，好似三伏天喝下一碗冰鎮綠豆湯，身.子下意識纏上去，緊接著手?腕被?捉住，與誰十指相扣。
然後地震了。
整個夢裏的世界都搖晃得厲害，仿佛隨時?都會坍塌，可耳邊仍舊充斥著不.可.描.述的喘.息聲，斷斷續續，時?遠時?近。
劇烈的搖晃中好像被?巨石撞到，有些細微痛感，吳珝聽見自己“啊”地叫了一聲。
只安靜了一瞬，又開始地動山搖，比從?前更甚。
某一個瞬間?，吳珝甚至在想，是不是她觸發了什麽要命的機關，導致所穿越的世界即將坍塌。
夢中都是清醒的，可就是醒不過來，當細細碎碎的歡.愉瞬間?凝聚，帶著她沖上雲端，即將羽化登仙之?時?，吳珝倏然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便對?上了一雙不怎麽常見的迷離鳳眼，星河璀璨，風情搖曳。吳珝眨眨眼，這才意識到原來不是地震。
這個男人?很會，懂得如何讓自己快樂，也懂得讓她快樂。
在男人?淩厲的攻勢下，一波接一波細碎的歡.愉被?一次又一次凝聚，鋪天蓋地湧向她，吳珝睜開眼又合上。
這一刻，天地之?間?只有男人?和女人?，且兩人?都被?最神?秘的原始力量支配，不能自拔。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吳珝很想哼唱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啊，愛不釋手?你?的美，讓我抱得美人?歸。”
然一壺酒的作用終究有限，可男人?的精力仿佛無窮，也不知過了多久，腦袋和身體徹底蘇醒過來。
“可以嗎？”再次對?上吳珝的眼睛，男人?終於開口，聲音低磁微啞。
都已經這樣了，還問?個什麽問?啊，吳珝點點頭，便感覺被?對?方扣緊的手?指有些疼，黑影覆下來，耳邊響起?男人?悶.哼的聲音。
那晚，吳珝不知道自己是睡著的，還是累暈了，總之?第二天醒來，全身好像被?大車碾過似的，又酸又疼，頭也暈暈的。
身上已經被?清理過了，換上了嶄新的寢衣，再柔軟的布料此時?貼在身上都有些刺痛感。
吳珝閉眼躺了一會兒這才翻身，翻過身又對?上了那雙漂亮的鳳眼，人?還沒走麽？
朦朦朧朧想起?昨夜種種，吳珝紅了臉：“陛下有事便去忙吧，臣、臣還想再睡一會兒。”
男人?今日格外好說話：“朕沒事，你?想睡便睡吧，朕在這兒看?著你?。”
吳珝：“……陛下看?著臣做什麽？”
男人?擡手?摸摸她的頭，掏心掏肺：“怕你?跑了。”
吳珝：是有這個打?算。
當初她為什麽同意和親，不就是不想進宮跟一大群女人?搶男人?嗎？
雖然這個男人?很讓她心動。
可自己的精神?潔癖有多嚴重，沒人?比吳珝更清楚了。
要是沒有這麽嚴重的精神?潔癖，穿越前她要家?世有家?世，要長相有長相，要事業有事業，追她的人?辣麽多，其中不乏優秀者?，她也不可能直到穿越還是母單。
閨蜜說她憑實力單身，吳珝很認同。
垂下眼睫，斟酌措辭：“實話對?陛下講吧，臣自願和親突厥，並不是因為臣對?阿史那思摩有意，而?是臣、臣不想進宮為妃，哪怕是淑妃也不願意。”
經過昨日種種，她所言李世民隱約猜到了，他很想理解，卻?又理解不了：“你?已經是朕的女人?了，除了進宮為妃，還能怎樣？”
他知道她不願做妾，可皇後無大過，甚至對?社稷有功，於公於私他都不可能廢後另娶，淑妃是他能給她的最好的安排了。
是呀，還能怎樣，其實昨晚陪著他胡天胡地的時?候吳珝就想好了：“陛下讓臣繼續做女官吧。”
經歷了昨晚的事，做女官也不過是掩耳jsg盜鈴，能攀上淑妃的高位已經很好了，可她就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兒。
仿佛一直做女官，一直不接受那個名分，就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得到了她的人?，照樣被?嫌棄，對?方雖然沒有明說，李世民都懂。
生平第一次被?人?明目張膽地嫌棄，他卻?生不起?氣來，還妥協了：“好吧，不過你?今後要住在宮裏。”
吳珝不願意：“臣還想住慶善宮。”
那裏有她的事業。
李世民再次無奈妥協：“一半時?間?住在宮裏，一半時?間?住慶善宮。”
已經是他能配合的極限。
吳珝擡眸，對?上那雙略帶傷感的鳳眼，終究有些不忍心，緩慢點頭。
這也是她能忍耐的極限了。
因為放走阿史那思摩而?引起?的變故成功解決，北邊大事可定，下一步便要厲兵秣馬，解決他上輩子最大的遺憾高句麗了。
與此同時?，高句麗大莫離支蓋蘇文忽然從?噩夢中驚醒，汗透衣背，幾乎氣出豎瞳：“該死，她不是打?死都不做妾的嗎，怎麽就侍寢了！”
他還想等到打?敗大唐，吸幹李世民身上龍氣之?後再好好享用她呢。如今他已進階蛟龍境，只差一口龍氣和神?器精魂便可化蛟為龍，直上九天，脫凡登仙了。
結果神?器精魂突破自我，反倒讓李世民占了大便宜。李世民本就龍氣護體，若再得神?器精魂加持，恐怕不是龍傲天的存在，而?是逆天了啊！
蓋蘇文氣到吐信，直吸幹了屋中所有下人?的精魂，這才緩緩定下神?，看?來對?付大唐的計劃要提前了。
這輩子頡利可汗早死，未來薛延陀部的珍珠可汗夷男也早死，阿史那思摩早降，沒必要再給突厥封什麽可汗，也沒必要再有突厥，李世民打?算在北邊直接設安北都護府，以此震懾四夷，令天下歸心。
突厥初定，李世民將善後事宜交給了定襄道行軍大總管李靖，命他妥善安置之?後再班師回朝，李世民則帶著吳珝先一步啟程了。
回城那日，吳珝正在清點自己的嫁妝，順便跟某帝討價還價：“陛下，不管嫁沒嫁成，這些嫁妝都是臣的了，回去陛下可不能收回，也別?讓皇後收回。”
皇後擺脫柳胤的控制之?後終於恢覆正常，十分可憐她和親的遭遇，也為她一腔報國熱情所感動，別?看?撥給她的嫁妝不多，卻?樣樣都是精品，價值連城。
臨走時?，皇後除了將陛下贈與她的匕首送給了吳珝，還讓人?從?太倉取了一車糧種給她，殷殷叮囑：“若那突厥可汗是個好的，你?便將這一車糧種送上，教他們如何耕種，本宮記得你?懂這些。”
得到吳珝肯定的答覆，皇後嘆口氣說：“能有口吃的，誰也不願拋家?舍業南下搶劫。你?教他們耕種，他們便能在一個地方安穩下來。他們倉裏有吃的，北邊的百姓也能松口氣了。”
皇後果然菩薩心腸，想事情通透又細致，不像男人?們總想著打?打?殺殺。
之?前不知道阿史那思摩是個什麽德行，吳珝還曾經心存幻想來著，一路上對?那車糧種精心呵護。
為了保持種子的活性，灑了少量靈液在上面。
如今北方平定，吳珝只想帶走自己的嫁妝，皇後特批的那車糧種與陛下商量之?後，還是決定留下。
這是掉錢眼兒裏出不來了，又想起?和親之?前她將自己的巨額財富捐給朝廷造海船，又將兩個賺錢的工坊交給工部運作，李世民說不感動是假的，便順著她的意思說：“給你?的嫁妝，便是你?的，朕與皇後自然不會收回。”
吳珝揚起?笑臉又清點了一遍，發現經過昨夜的混亂並沒少什麽，這才放下心。
回去她就打?算給淩煙閣二十四功臣畫像，趁機收割一撥韭菜，還想跟陛下談入股工部的海船制造和化妝品生意，之?前以為不回來了，把家?底都捐了出去，現在想想怪虧的。
“找你?好久了，原來你?在這裏。”一道年青的男聲打?斷了吳珝越飄越遠的思緒，“回京之?後嫁妝直接運到我家?去吧。”
憑什麽？吳珝擡眸，只見來人?是個精壯的將軍，從?身上穿的盔甲看?至少應該是個副將。
此人?約摸二十歲上下的年紀，身材高大壯碩，小麥色皮膚，駝峰鼻骨相優秀，一雙桃花眼炯炯有神?。
不認識，吳珝垂眸：“將軍怎麽不去搶？”
吳珝昨日才到，嫁妝甚至還沒來得及卸下，仍舊放在馬車上。
此時?吳珝正清點到最靠外的那輛馬車，而?李世民站得比較靠裏，此處停著□□兩馬車，有的有篷子，有的沒有，是以獨孤謀走過來的時?候只看?見了吳珝和她身邊的丫鬟，並沒看?見李世民。
獨孤謀聞言也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你?當真認不得我了？”
吳珝再次擡眼看?他，水杏眼睜大再睜大，忽然彎起?眉眼：“你?是……獨孤謀？你?做將軍了？”
我的天，才幾個月沒見，個子竄起?來了，腰身也粗壯不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與之?前宮宴上調戲她的那個繡花枕頭簡直判若兩人?。
獨孤謀自謙地擺擺手?，拿眼掃了一下身邊跟著的小侍衛，小侍衛趕緊說：“獨孤將軍第一個帶兵攻上惡陽嶺，按照之?前李靖大將軍說的，誰第一個攻上惡陽嶺，無論官職高低，直接晉升游擊將軍。”
唐朝的游擊將軍……如果吳珝沒記錯好像是個雜牌將軍，經常分封給一些勳貴子弟。不過獨孤謀上戰場之?前只是個小小參軍，如今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晉升，還是很值得為他高興的。
於是吳珝朝他比出大拇哥：“厲害了，我的獨孤將軍！”
厲害了，我的XXX，其實是一個互聯網的梗，穿越前吳珝就喜歡玩梗，今天順嘴一說，誰知獨孤謀當了真。
他不自在地撓撓腦袋：“也不是什麽正經的將軍，從?五品下而?已。”
吳珝鼓勵他：“你?之?前只是一個連品階都沒有的小參軍，這才打?了幾場仗啊，就已經是從?五品的游擊將軍了！很厲害了！”
從?小到大鬥雞走狗，成日流連秦樓楚館，父親看?見他氣不打?一處來，母親常常為了他的事操心流淚，從?來沒有人?這樣誇過他。
就算他第一個帶兵攻上惡陽嶺，之?後去找大將軍討封，大將軍也只誇了他一句“虎父無犬子”。
在父親的光環下，獨孤謀知道自己任重而?道遠，可聽見有人?誇他厲害，還是激動得紅了臉，一時?間?有些口不擇言：“武司言，我知道……阿史那思摩他嫌棄你?，不想要你?，和親失敗了。你?放心，我願意，我願意娶你?！”
吳珝：？
李世民：！
吳珝下意識看?向靠裏的那輛馬車，並沒看?見陛下，轉頭看?獨孤謀，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你?、你?什麽意思？”
“就是、就是我說的那個意思。”獨孤謀被?吳珝感染，也有些結巴，“我知道，你?如今已經是正一品司言了，而?我只是從?五品下的游擊將軍，我配不上你?。”
他緊張地空咽了一下才繼續說：“不過你?放心，我會努力的，你?等著我，我早晚有一日要與你?並肩站在一起?！”
說完帶著小侍衛轉身跑了，吳珝：“……”
別?，別?跑啊，把話說清楚。
好像是從?楊豫之?開始的，之?後是阿史那思摩，楊豫之?被?他流放了，阿史那思摩的一顆真心也被?他攪黃了，李世民萬萬沒想到，軍隊裏還埋伏著一個獨孤謀。
獨孤謀作戰勇猛，且懂得審時?度勢，比死去的獨孤彥雲不遑多讓，是個難得的將才，李靖昨夜已經跟他念叨過了。
獨孤彥雲一死，獨孤謀便成了獨孤家?千頃地裏唯一的一根獨苗，再加上他確實有些才能，本人?又很上進，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李世民還真不忍心，也沒辦法拿他怎樣。
可他即便得到了小丫頭的人?，也還沒完全得到她的心，不，是連人?也沒完全得到。對?方不願意入宮為妃，只答應一半時?間?在宮裏當差，繼續做女官。
女官名義上是天子的女人?，可到了年齡早晚要放出宮去，出宮之?後高嫁者?比比皆是。
此時?此刻，李世民的心情有些覆雜，既盼著小丫頭快點長大，早點於情愛一道開竅兒，又不想讓她長大，怕她開竅之?後愛上別?的男人?。
他雖然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可他在婚姻上給不了她想要的。
也有致命的短板。
是夜，任憑李世民怎樣哄騙，吳珝都不肯到六駕馬車上去睡，只跟玉潭兩個擠後面的小馬車。
倒不是初.夜jsg體驗不好，正相反被?老司機伺候得舒舒服服。
老司機就是老司機，根本不會像毛頭小夥子那樣只顧自己爽，不管伴侶死活。老司機在這件事上非常有分寸，非常懂得照顧她的情緒，最初那幾次都是她先他再。
直到最後一次才共赴極.樂。
可老司機想的再多，也沒有吳珝想的多，她已經有了初.潮，若一路侍寢，夜夜歡歌，恐怕到了京城就得有孕。
按宮規，女官有孕要麽打?掉，要麽成為妃嬪，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原主這具身體在古代?雖已成年，終究太過稚.嫩，承受不起?流.產，也承受不起?生育。
這支送親隊伍說是送親隊伍，其實每一個侍衛都是暗衛，就連睡在她身邊的玉潭也不例外。
玉潭保不齊是某帝安插在立政殿保護皇後的，被?她誤打?誤撞選了來，也可能皇後早知道，故意派玉潭來保護她。
昨夜銀帳大亂，玉潭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挽起?的劍花帶著血花，殘忍又華麗。
一路上哪怕經過無數個醫館藥鋪，她都沒機會搞到避子湯，而?且古代?的避子湯都是大寒之?物，吳珝有痛經，也怕傷到根本。
最好的辦法便是能躲就躲。
至於昨夜那一晚的澆灌，吳珝只盼著上天垂憐，讓她逃過一劫。
祈禱著祈禱著，吳珝終於睡去，可後半夜醒來身邊換了人?。
男人?規規矩矩躺在她身邊，就像玉潭那樣，小馬車空間?有限，男人?的長腿無處安放，只能蜷著睡，看?起?來有點滑稽也有點可憐。
呼吸聲均勻綿長，聽起?來比她睡得還沈。
吳珝在黑暗中勾起?唇角，將自己四仰八叉的睡姿調整了一下，讓出更多地方給對?方，還悄悄起?身幫男人?蓋好被?子。
等她再次睡沈，李世民緩緩睜開眼，旅途辛苦，他可以不折騰，能守著她便好。
一模一樣的官道，路旁的山川河流都與來時?一樣，可一樣的旅途去的時?候只用了一個多月，回來卻?走了足足兩月有餘。
去時?仲春，回來已過端午。
跟著陛下一起?回來，第一站肯定是皇宮。
吳珝先去立政殿給皇後請安，將那把珍貴的匕首歸還，皇後看?見她很高興，免了她的禮，還招手?讓她坐到榻邊來，拉著她的手?說：“突厥那邊發生的事，本宮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皇後果然知情，吳珝半點不意外，謙遜道：“娘娘過獎了，都是臣應該做的。”
皇後溫和一笑：“你?來之?前，本宮見過起?居郎，也看?過了起?居註。你?已經侍寢了，便做不得女官，淑妃之?位還給你?留著呢。”
吳珝：“……”
她和親突厥，陛下願意跟去便跟去，還帶著起?居郎是幾個意思？
生怕別?人?不知道她侍寢了嗎？
起?居註這種東西，雖說是皇帝的隱私，等閑之?人?不敢窺探，可白紙黑字被?記錄下來，早晚會傳出去。
這不，皇後就知道了。
吳珝臉騰地紅了，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皇後娘娘，臣不想做淑妃，從?前不想，現在也不想。在突厥時?，臣便對?陛下說了，陛下也同意臣繼續做女官，一半時?間?才宮裏當差，一半時?間?住在慶善宮忙自己的事。”
淡定從?容如皇後也不禁睜大了眼睛：“陛下答應了？”
吳珝點點頭。
不得不承認，皇後心裏酸了一下。
有點羨慕武司言侍寢之?後居然還能回慶善宮做自己喜歡的事，而?她也曾經有自己喜歡的事，卻?因為嫁人?生子被?命運一步一步推上母儀天下的位置，然後將畢生的精力消磨在這後宮裏。
回頭看?了一眼慕容女官，慕容從?小就喜歡刺繡，技藝堪稱精湛，可自從?隨她進宮，再沒見慕容拿起?過繡花針。
她和慕容的命運也就這樣了，肩上的擔子扛起?來便很難卸下，只能死扛，然後扛到死。
可她忽然希望普天下的女子都能像武司言那樣，敢於為自己爭取，懂得如何爭取，讓自己活得更有價值，而?不再是男人?的附庸。
這個想法很大膽，卻?不是沒有人?實現過，比如前朝的獨孤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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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李世民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天，吳珝酒足飯飽洗白白睡得正香。他先去浴房洗了澡，返回來的時候小丫頭正在翻身, 將被?子騎在了腿下，連被?角都沒打?算給他留。
想她白日演戲時那叫一個風情萬種，把夷男幾個迷的北都找不到了, 可每回與他獨處的時?候，她又變回那個嬌憨狡猾的小娘子，小小一只, 嬌氣又可愛, 讓他總有些不忍心。
想著走過去，將人?連同被子一起抱起來往裏挪了挪，又將被?子從?她腿下扯出來, 這才掀起?被?角輕輕躺在她身邊。
仲春時?節, 半夜還是很冷的，尤其在北地。可能剛才騎被子感覺到冷了, 也可能腿下空了不自在, 所以當他躺下的時?候，她便尋過來，將一條腿搭在了他身上。
李世民：“……”
剛才跟李靖邊吃邊說事飲了點酒, 當時?沒註意聽, 這時?候才想起?，執失思力將酒拿出來的時?候好像說了一句什麽……原本是留給大汗新婚之?夜用的, 男人?喝了大補之?類的話。
哪怕剛剛洗過澡，這會兒酒意還是有點上頭, 身上也燥.熱起?來。
早知道突厥人?愛喝烈酒，李世民對?自己的酒量有著很清醒的認識, 就只喝了三杯。
這還是李靖堅持說他在領兵不能飲酒，可突利和執失思力他們格外熱情，突厥人?又有以酒會友的習慣，李世民這才替李靖喝了一杯。
算上替李靖喝的，也只有三杯。
當時?喝下沒什麽感覺，甚至還不如宮裏的禦酒勁兒大，可這會兒挨著女人?的身子，李世民才覺出不對?來。
由於突厥男人?一個個都生得人?高馬大，而?突厥女人?相對?嬌小，所以每一個洞房花燭夜都格外難熬。
久而?久之?，聰明的突厥女人?用草原上一種特有的植物釀出了專門在洞房花燭夜喝的酒。
這種酒不但壯.陽，還有滋.陰和催.情的功效，能將洞房花燭夜那種不能言說的痛苦降到最低。
可能是宴席剛剛結束，好酒都喝完了，不然執失思力也不能用這種藥酒款待李世民。
無獨有偶，今晚喝下這種藥.酒的人?，除了李世民，還有吳珝。
突厥忽然投降大唐，沒人?告訴銀帳那邊伺候的下人?該怎樣做，於是吳珝說肚子餓要吃晚飯的時?候，銀帳那邊便將早已準備好的新娘吃食，包括藥.酒都端了上來。
新王帳附近都由唐軍把守，戒備森嚴，且阿史那思摩一眾人?都已歸降，吳珝也不怕銀帳這邊耍什麽花樣，便放開了膽量吃肉喝酒。
普通的馬奶酒都有一股子馬騷味，今夜喝的酒完全不同，不但沒有馬騷味，居然還自帶香氣，喝完之?後唇齒留香。
不知不覺，吳珝喝了一整壺。
喝完除了有點熱，微微出汗，並不覺得什麽，沐浴時?有稍許頭暈，到了榻上倒頭便睡。
不知為何睡得並不安穩，夢裏走馬燈似的湧出一些畫面，少.兒.不.宜，讓她不禁臉.紅.心.跳。
正自燥.熱，忽然感覺到一絲絲清涼，好似三伏天喝下一碗冰鎮綠豆湯，身.子下意識纏上去，緊接著手?腕被?捉住，與誰十指相扣。
然後地震了。
整個夢裏的世界都搖晃得厲害，仿佛隨時?都會坍塌，可耳邊仍舊充斥著不.可.描.述的喘.息聲，斷斷續續，時?遠時?近。
劇烈的搖晃中好像被?巨石撞到，有些細微痛感，吳珝聽見自己“啊”地叫了一聲。
只安靜了一瞬，又開始地動山搖，比從?前更甚。
某一個瞬間?，吳珝甚至在想，是不是她觸發了什麽要命的機關，導致所穿越的世界即將坍塌。
夢中都是清醒的，可就是醒不過來，當細細碎碎的歡.愉瞬間?凝聚，帶著她沖上雲端，即將羽化登仙之?時?，吳珝倏然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便對?上了一雙不怎麽常見的迷離鳳眼，星河璀璨，風情搖曳。吳珝眨眨眼，這才意識到原來不是地震。
這個男人?很會，懂得如何讓自己快樂，也懂得讓她快樂。
在男人?淩厲的攻勢下，一波接一波細碎的歡.愉被?一次又一次凝聚，鋪天蓋地湧向她，吳珝睜開眼又合上。
這一刻，天地之?間?只有男人?和女人?，且兩人?都被?最神?秘的原始力量支配，不能自拔。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吳珝很想哼唱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啊，愛不釋手?你?的美，讓我抱得美人?歸。”
然一壺酒的作用終究有限，可男人?的精力仿佛無窮，也不知過了多久，腦袋和身體徹底蘇醒過來。
“可以嗎？”再次對?上吳珝的眼睛，男人?終於開口，聲音低磁微啞。
都已經這樣了，還問?個什麽問?啊，吳珝點點頭，便感覺被?對?方扣緊的手?指有些疼，黑影覆下來，耳邊響起?男人?悶.哼的聲音。
那晚，吳珝不知道自己是睡著的，還是累暈了，總之?第二天醒來，全身好像被?大車碾過似的，又酸又疼，頭也暈暈的。
身上已經被?清理過了，換上了嶄新的寢衣，再柔軟的布料此時?貼在身上都有些刺痛感。
吳珝閉眼躺了一會兒這才翻身，翻過身又對?上了那雙漂亮的鳳眼，人?還沒走麽？
朦朦朧朧想起?昨夜種種，吳珝紅了臉：“陛下有事便去忙吧，臣、臣還想再睡一會兒。”
男人?今日格外好說話：“朕沒事，你?想睡便睡吧，朕在這兒看?著你?。”
吳珝：“……陛下看?著臣做什麽？”
男人?擡手?摸摸她的頭，掏心掏肺：“怕你?跑了。”
吳珝：是有這個打?算。
當初她為什麽同意和親，不就是不想進宮跟一大群女人?搶男人?嗎？
雖然這個男人?很讓她心動。
可自己的精神?潔癖有多嚴重，沒人?比吳珝更清楚了。
要是沒有這麽嚴重的精神?潔癖，穿越前她要家?世有家?世，要長相有長相，要事業有事業，追她的人?辣麽多，其中不乏優秀者?，她也不可能直到穿越還是母單。
閨蜜說她憑實力單身，吳珝很認同。
垂下眼睫，斟酌措辭：“實話對?陛下講吧，臣自願和親突厥，並不是因為臣對?阿史那思摩有意，而?是臣、臣不想進宮為妃，哪怕是淑妃也不願意。”
經過昨日種種，她所言李世民隱約猜到了，他很想理解，卻?又理解不了：“你?已經是朕的女人?了，除了進宮為妃，還能怎樣？”
他知道她不願做妾，可皇後無大過，甚至對?社稷有功，於公於私他都不可能廢後另娶，淑妃是他能給她的最好的安排了。
是呀，還能怎樣，其實昨晚陪著他胡天胡地的時?候吳珝就想好了：“陛下讓臣繼續做女官吧。”
經歷了昨晚的事，做女官也不過是掩耳jsg盜鈴，能攀上淑妃的高位已經很好了，可她就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兒。
仿佛一直做女官，一直不接受那個名分，就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得到了她的人?，照樣被?嫌棄，對?方雖然沒有明說，李世民都懂。
生平第一次被?人?明目張膽地嫌棄，他卻?生不起?氣來，還妥協了：“好吧，不過你?今後要住在宮裏。”
吳珝不願意：“臣還想住慶善宮。”
那裏有她的事業。
李世民再次無奈妥協：“一半時?間?住在宮裏，一半時?間?住慶善宮。”
已經是他能配合的極限。
吳珝擡眸，對?上那雙略帶傷感的鳳眼，終究有些不忍心，緩慢點頭。
這也是她能忍耐的極限了。
因為放走阿史那思摩而?引起?的變故成功解決，北邊大事可定，下一步便要厲兵秣馬，解決他上輩子最大的遺憾高句麗了。
與此同時?，高句麗大莫離支蓋蘇文忽然從?噩夢中驚醒，汗透衣背，幾乎氣出豎瞳：“該死，她不是打?死都不做妾的嗎，怎麽就侍寢了！”
他還想等到打?敗大唐，吸幹李世民身上龍氣之?後再好好享用她呢。如今他已進階蛟龍境，只差一口龍氣和神?器精魂便可化蛟為龍，直上九天，脫凡登仙了。
結果神?器精魂突破自我，反倒讓李世民占了大便宜。李世民本就龍氣護體，若再得神?器精魂加持，恐怕不是龍傲天的存在，而?是逆天了啊！
蓋蘇文氣到吐信，直吸幹了屋中所有下人?的精魂，這才緩緩定下神?，看?來對?付大唐的計劃要提前了。
這輩子頡利可汗早死，未來薛延陀部的珍珠可汗夷男也早死，阿史那思摩早降，沒必要再給突厥封什麽可汗，也沒必要再有突厥，李世民打?算在北邊直接設安北都護府，以此震懾四夷，令天下歸心。
突厥初定，李世民將善後事宜交給了定襄道行軍大總管李靖，命他妥善安置之?後再班師回朝，李世民則帶著吳珝先一步啟程了。
回城那日，吳珝正在清點自己的嫁妝，順便跟某帝討價還價：“陛下，不管嫁沒嫁成，這些嫁妝都是臣的了，回去陛下可不能收回，也別?讓皇後收回。”
皇後擺脫柳胤的控制之?後終於恢覆正常，十分可憐她和親的遭遇，也為她一腔報國熱情所感動，別?看?撥給她的嫁妝不多，卻?樣樣都是精品，價值連城。
臨走時?，皇後除了將陛下贈與她的匕首送給了吳珝，還讓人?從?太倉取了一車糧種給她，殷殷叮囑：“若那突厥可汗是個好的，你?便將這一車糧種送上，教他們如何耕種，本宮記得你?懂這些。”
得到吳珝肯定的答覆，皇後嘆口氣說：“能有口吃的，誰也不願拋家?舍業南下搶劫。你?教他們耕種，他們便能在一個地方安穩下來。他們倉裏有吃的，北邊的百姓也能松口氣了。”
皇後果然菩薩心腸，想事情通透又細致，不像男人?們總想著打?打?殺殺。
之?前不知道阿史那思摩是個什麽德行，吳珝還曾經心存幻想來著，一路上對?那車糧種精心呵護。
為了保持種子的活性，灑了少量靈液在上面。
如今北方平定，吳珝只想帶走自己的嫁妝，皇後特批的那車糧種與陛下商量之?後，還是決定留下。
這是掉錢眼兒裏出不來了，又想起?和親之?前她將自己的巨額財富捐給朝廷造海船，又將兩個賺錢的工坊交給工部運作，李世民說不感動是假的，便順著她的意思說：“給你?的嫁妝，便是你?的，朕與皇後自然不會收回。”
吳珝揚起?笑臉又清點了一遍，發現經過昨夜的混亂並沒少什麽，這才放下心。
回去她就打?算給淩煙閣二十四功臣畫像，趁機收割一撥韭菜，還想跟陛下談入股工部的海船制造和化妝品生意，之?前以為不回來了，把家?底都捐了出去，現在想想怪虧的。
“找你?好久了，原來你?在這裏。”一道年青的男聲打?斷了吳珝越飄越遠的思緒，“回京之?後嫁妝直接運到我家?去吧。”
憑什麽？吳珝擡眸，只見來人?是個精壯的將軍，從?身上穿的盔甲看?至少應該是個副將。
此人?約摸二十歲上下的年紀，身材高大壯碩，小麥色皮膚，駝峰鼻骨相優秀，一雙桃花眼炯炯有神?。
不認識，吳珝垂眸：“將軍怎麽不去搶？”
吳珝昨日才到，嫁妝甚至還沒來得及卸下，仍舊放在馬車上。
此時?吳珝正清點到最靠外的那輛馬車，而?李世民站得比較靠裏，此處停著□□兩馬車，有的有篷子，有的沒有，是以獨孤謀走過來的時?候只看?見了吳珝和她身邊的丫鬟，並沒看?見李世民。
獨孤謀聞言也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你?當真認不得我了？”
吳珝再次擡眼看?他，水杏眼睜大再睜大，忽然彎起?眉眼：“你?是……獨孤謀？你?做將軍了？”
我的天，才幾個月沒見，個子竄起?來了，腰身也粗壯不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與之?前宮宴上調戲她的那個繡花枕頭簡直判若兩人?。
獨孤謀自謙地擺擺手?，拿眼掃了一下身邊跟著的小侍衛，小侍衛趕緊說：“獨孤將軍第一個帶兵攻上惡陽嶺，按照之?前李靖大將軍說的，誰第一個攻上惡陽嶺，無論官職高低，直接晉升游擊將軍。”
唐朝的游擊將軍……如果吳珝沒記錯好像是個雜牌將軍，經常分封給一些勳貴子弟。不過獨孤謀上戰場之?前只是個小小參軍，如今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晉升，還是很值得為他高興的。
於是吳珝朝他比出大拇哥：“厲害了，我的獨孤將軍！”
厲害了，我的XXX，其實是一個互聯網的梗，穿越前吳珝就喜歡玩梗，今天順嘴一說，誰知獨孤謀當了真。
他不自在地撓撓腦袋：“也不是什麽正經的將軍，從?五品下而?已。”
吳珝鼓勵他：“你?之?前只是一個連品階都沒有的小參軍，這才打?了幾場仗啊，就已經是從?五品的游擊將軍了！很厲害了！”
從?小到大鬥雞走狗，成日流連秦樓楚館，父親看?見他氣不打?一處來，母親常常為了他的事操心流淚，從?來沒有人?這樣誇過他。
就算他第一個帶兵攻上惡陽嶺，之?後去找大將軍討封，大將軍也只誇了他一句“虎父無犬子”。
在父親的光環下，獨孤謀知道自己任重而?道遠，可聽見有人?誇他厲害，還是激動得紅了臉，一時?間?有些口不擇言：“武司言，我知道……阿史那思摩他嫌棄你?，不想要你?，和親失敗了。你?放心，我願意，我願意娶你?！”
吳珝：？
李世民：！
吳珝下意識看?向靠裏的那輛馬車，並沒看?見陛下，轉頭看?獨孤謀，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你?、你?什麽意思？”
“就是、就是我說的那個意思。”獨孤謀被?吳珝感染，也有些結巴，“我知道，你?如今已經是正一品司言了，而?我只是從?五品下的游擊將軍，我配不上你?。”
他緊張地空咽了一下才繼續說：“不過你?放心，我會努力的，你?等著我，我早晚有一日要與你?並肩站在一起?！”
說完帶著小侍衛轉身跑了，吳珝：“……”
別?，別?跑啊，把話說清楚。
好像是從?楊豫之?開始的，之?後是阿史那思摩，楊豫之?被?他流放了，阿史那思摩的一顆真心也被?他攪黃了，李世民萬萬沒想到，軍隊裏還埋伏著一個獨孤謀。
獨孤謀作戰勇猛，且懂得審時?度勢，比死去的獨孤彥雲不遑多讓，是個難得的將才，李靖昨夜已經跟他念叨過了。
獨孤彥雲一死，獨孤謀便成了獨孤家?千頃地裏唯一的一根獨苗，再加上他確實有些才能，本人?又很上進，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李世民還真不忍心，也沒辦法拿他怎樣。
可他即便得到了小丫頭的人?，也還沒完全得到她的心，不，是連人?也沒完全得到。對?方不願意入宮為妃，只答應一半時?間?在宮裏當差，繼續做女官。
女官名義上是天子的女人?，可到了年齡早晚要放出宮去，出宮之?後高嫁者?比比皆是。
此時?此刻，李世民的心情有些覆雜，既盼著小丫頭快點長大，早點於情愛一道開竅兒，又不想讓她長大，怕她開竅之?後愛上別?的男人?。
他雖然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可他在婚姻上給不了她想要的。
也有致命的短板。
是夜，任憑李世民怎樣哄騙，吳珝都不肯到六駕馬車上去睡，只跟玉潭兩個擠後面的小馬車。
倒不是初.夜jsg體驗不好，正相反被?老司機伺候得舒舒服服。
老司機就是老司機，根本不會像毛頭小夥子那樣只顧自己爽，不管伴侶死活。老司機在這件事上非常有分寸，非常懂得照顧她的情緒，最初那幾次都是她先他再。
直到最後一次才共赴極.樂。
可老司機想的再多，也沒有吳珝想的多，她已經有了初.潮，若一路侍寢，夜夜歡歌，恐怕到了京城就得有孕。
按宮規，女官有孕要麽打?掉，要麽成為妃嬪，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原主這具身體在古代?雖已成年，終究太過稚.嫩，承受不起?流.產，也承受不起?生育。
這支送親隊伍說是送親隊伍，其實每一個侍衛都是暗衛，就連睡在她身邊的玉潭也不例外。
玉潭保不齊是某帝安插在立政殿保護皇後的，被?她誤打?誤撞選了來，也可能皇後早知道，故意派玉潭來保護她。
昨夜銀帳大亂，玉潭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挽起?的劍花帶著血花，殘忍又華麗。
一路上哪怕經過無數個醫館藥鋪，她都沒機會搞到避子湯，而?且古代?的避子湯都是大寒之?物，吳珝有痛經，也怕傷到根本。
最好的辦法便是能躲就躲。
至於昨夜那一晚的澆灌，吳珝只盼著上天垂憐，讓她逃過一劫。
祈禱著祈禱著，吳珝終於睡去，可後半夜醒來身邊換了人?。
男人?規規矩矩躺在她身邊，就像玉潭那樣，小馬車空間?有限，男人?的長腿無處安放，只能蜷著睡，看?起?來有點滑稽也有點可憐。
呼吸聲均勻綿長，聽起?來比她睡得還沈。
吳珝在黑暗中勾起?唇角，將自己四仰八叉的睡姿調整了一下，讓出更多地方給對?方，還悄悄起?身幫男人?蓋好被?子。
等她再次睡沈，李世民緩緩睜開眼，旅途辛苦，他可以不折騰，能守著她便好。
一模一樣的官道，路旁的山川河流都與來時?一樣，可一樣的旅途去的時?候只用了一個多月，回來卻?走了足足兩月有餘。
去時?仲春，回來已過端午。
跟著陛下一起?回來，第一站肯定是皇宮。
吳珝先去立政殿給皇後請安，將那把珍貴的匕首歸還，皇後看?見她很高興，免了她的禮，還招手?讓她坐到榻邊來，拉著她的手?說：“突厥那邊發生的事，本宮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皇後果然知情，吳珝半點不意外，謙遜道：“娘娘過獎了，都是臣應該做的。”
皇後溫和一笑：“你?來之?前，本宮見過起?居郎，也看?過了起?居註。你?已經侍寢了，便做不得女官，淑妃之?位還給你?留著呢。”
吳珝：“……”
她和親突厥，陛下願意跟去便跟去，還帶著起?居郎是幾個意思？
生怕別?人?不知道她侍寢了嗎？
起?居註這種東西，雖說是皇帝的隱私，等閑之?人?不敢窺探，可白紙黑字被?記錄下來，早晚會傳出去。
這不，皇後就知道了。
吳珝臉騰地紅了，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皇後娘娘，臣不想做淑妃，從?前不想，現在也不想。在突厥時?，臣便對?陛下說了，陛下也同意臣繼續做女官，一半時?間?才宮裏當差，一半時?間?住在慶善宮忙自己的事。”
淡定從?容如皇後也不禁睜大了眼睛：“陛下答應了？”
吳珝點點頭。
不得不承認，皇後心裏酸了一下。
有點羨慕武司言侍寢之?後居然還能回慶善宮做自己喜歡的事，而?她也曾經有自己喜歡的事，卻?因為嫁人?生子被?命運一步一步推上母儀天下的位置，然後將畢生的精力消磨在這後宮裏。
回頭看?了一眼慕容女官，慕容從?小就喜歡刺繡，技藝堪稱精湛，可自從?隨她進宮，再沒見慕容拿起?過繡花針。
她和慕容的命運也就這樣了，肩上的擔子扛起?來便很難卸下，只能死扛，然後扛到死。
可她忽然希望普天下的女子都能像武司言那樣，敢於為自己爭取，懂得如何爭取，讓自己活得更有價值，而?不再是男人?的附庸。
這個想法很大膽，卻?不是沒有人?實現過，比如前朝的獨孤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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