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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女兒哭, 武士彟也難過地想哭。
羽兒打小沒了生母，他忙於政務誰也顧不上。後來太上皇給他賜婚，楊氏進門, 楊氏對嫡出的元慶、元爽都說不上好，更不要說庶出還死了生母的羽兒了。
羽兒在楊氏手底下的日子有多難過，光看衣著便能看出, 根本不用查問，可楊氏到底出身高門，性格軟中帶硬, 讓他有些?發怵。
好容易因為袁天罡的一卦, 再加上一番陰差陽錯，羽兒成功逃出楊氏的手心，在長安有了一些?作?為, 甚至得到了陛下的青睞。
到頭來又要拋下這?一切, 被迫去突厥和親。
那?個突厥的新可汗叫什?麽阿史那?思摩的，武士彟從?前?聽都沒聽說過, 可他有能耐趁亂殺死頡利可汗自立為王, 想來也不是一個善茬。
羽兒過了生辰滿打滿算才十四歲，她怎麽受得住突厥的嚴寒，怎麽受得住異族男人的摧殘……
古往今來, 哪怕和親的是公主, 能活到壽終正寢的也沒有幾個，新婚當年不明不白死去的倒是比比皆是。
都說是病死, 到底死因為何?，恐怕只有那?些?芳魂自己清楚了！
他的羽兒這?樣柔弱, 這?樣稚嫩，還能活到十五歲嗎？
蒼天啊, 羽兒的命怎麽會這?樣苦！
武士彟正老淚縱橫，忽然聽見女兒說願意，於是哭得更兇了。
嗚嗚嗚……如此乖巧的小娘子，命運為何?對她如此不公！
武士彟幾乎是哭著離開慶善宮的，一路哭進皇宮，再見到李世民時一雙眼睛腫成了爛桃子。
李世民吩咐人拿了手帕遞給武士彟，挑眉問：“怎麽，她不願意？”
把老父親都逼哭了。
武士彟自知禦前?失儀，趕緊用手帕擦眼睛，擦完才道：“回陛下的話，她願意。”
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說完又嗚嗚嗚地痛哭起來。
垂著的手掌下意識緊握成拳，捏得咯咯響，她果然看上了阿史那?思摩嗎？
他想讓她入宮，破格封她為淑妃，她不願意，說什?麽無福消受，倒是很主動?地想去突厥和親！
“武愛卿，剛剛是不是打雷了？”
武士彟正哭得不能自抑，忽然被點?名提問，趕緊用帕子按住眼角：“打雷？沒、沒聽見啊？”
剛剛雪後初晴，他來的路上哭腫的眼睛差點?被陽光晃瞎，擡眸朝外看去，依然是晴天，晴天怎麽會打雷？
話音未落，卻?聽旁邊的王公公道：“好像是打雷了……晴天、晴天霹靂！”
好一個晴天霹靂，完美詮釋了李世民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撇下痛哭中的武士彟，揚聲吩咐：“備馬，去離宮。”
武士彟：？
彼時吳珝正在跟慶善宮眾人道別，她被選中去突厥和親，前?方戰事緊急，雖然宮裏還沒派人來接，可吳珝猜應該也就這?一兩天了。
“都別哭了，我會想辦法回來看你們的。”
嘴上這?樣說，所有人當中就屬她的眼睛最紅：“這?裏的菜園果園，我都會賣給宮裏，你們誰想留下當差，我也會跟司苑打招呼讓你們仍舊留在這?裏。”
小白嗷嗷兩聲，竟也滴出眼淚，吳珝擡手揉揉它毛絨絨的大腦袋：“你要跟著我走，你哭什?麽。”
小白一怔，這?才晃著腦袋臥在吳珝身邊，乖巧得不成樣子，仿佛它不乖吳珝就不帶它走了似的。
翡翠和珍珠都想跟著吳珝，吳珝搖搖頭：“一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jsg昏。突厥那?邊冷得很，翡翠最怕冷了，珍珠還有家人在長安，你們都留下，我誰也不帶。”
如果她看走了眼，發現阿史那?思摩並非良人，一個人逃走也方便些?。
“蔻丹、面膜兩個工坊我打算賣給朝廷，正好我父親便是工部尚書，交接起來更方便。”提到交接，吳珝看向?許女官，“我可能很快就要離開了，沒時間與人交接，只能讓你多費心了。”
許女官是宮裏有品階的女官，盡管她也很想跟著吳珝走，可宮裏若不放，也是走不脫的。
交待完事業線，吳珝又開始安排人事：“等宮裏的人來接我，我會先?去一趟新殿，跟韋姐姐說，讓許女官仍舊回新殿當差。翡翠和珍珠若想留在這?裏便留在這?裏，一會兒想好了來找我說，我都會安排。若想進宮當差，我也會一並與韋姐姐說，安排你們去她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說完吩咐擡出幾箱金子與眾人分了：“最後再給大家發一次工錢，感謝大家這?麽長時間的辛苦付出，祝各位前?程似錦，也祝我自己姻緣美滿，早生貴子。”
吳珝本來想開個玩笑調節一下氣?氛，結果反而把眾人又說哭了，哭得好大聲。
李世民提著馬鞭走進院中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話。
姻緣美滿！早生貴子？人還沒去，都想到生孩子了！
就這?麽喜歡阿史那?思摩？
李世民握緊馬鞭，心中不願相信，耳邊卻?全是小丫頭剛才說的話。
姻緣美滿，早生貴子，姻緣美滿，早生貴子……
眾人見他來了，趕忙抹掉臉上的淚水行?禮，李世民擺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念著念著，姻緣美滿不知去了哪裏，只剩下一個早生貴子。
“陛下來了，正好臣也留了東西給陛下。”吳珝抹了一把紅腫的眼尾，不等李世民反應，轉身帶他去了金庫。
背過身，再次淚如雨下，也不知是怎麽了，剛才明明都止住了，看見某帝之後情緒又開始翻湧起來。
來這?裏一年多，吳珝不是在賺錢就是在賺錢的路上，攢下的金子堆滿了幾間庫房。
要去突厥和親了，她不打算都帶過去。
一來錢太?多，都帶過去太?惹眼，二?來突厥曾經?是大唐的敵人，吳珝是過去和親的，不是去資敵的，三?來萬一她想逃跑，錢帶太?多也是累贅。
眼前?景物糊成一片，鑰匙怎麽也捅不到鎖眼裏去，不得不掏出手帕又是擦眼睛又是擤鼻涕，這?才成功打開了金庫的門。
吳珝將李世民讓進門，指著屋中的錢箱說：“這?一間，都留給陛下。”
“不是，不是留給陛下的，是留給朝廷的。”又改口。
便宜爹臨走時，吳珝禮貌性地問他進宮去做什?麽，便宜爹告訴她，陛下讓工部和兵部聯合造海船，以後可能有大用處。
她問造海船是不是需要時很多錢，便宜爹點?點?頭，苦著臉說連年征戰國庫恐怕一下子拿不出這?麽多錢，不過陛下好像並沒有要加征賦稅的意思，只說有多少錢做多少事，不急於一時。
當時她便想，金子在她手上不過是死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與其費勁運到突厥遭人覬覦，還不如在和親之前?捐給朝廷，造福百姓。
畢竟大唐才是她的母國。
不管她遠嫁到何?處，大唐永遠是她的娘家，她的心永遠只向?著娘家人。
說著將這?間金庫的賬本和鑰匙交到了某帝手上，而後又帶他去了另外幾間金庫，也都一一做了交接。
走出最後一間金庫，吳珝只抱了一個小匣子出來，裏面裝著一百金：“這?些?臣拿走當嫁妝。”
說完回頭看了某帝一眼：“阿耶說武家會給臣準備一份嫁妝，臣是為了大唐去突厥和親的，朝廷也會準備嫁妝的吧。”
吳珝自認為已經?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不然也不會回頭，更不會跟某帝要嫁妝，可話說出口的瞬間，早已收回的眼淚瞬間決堤。
李世民提著馬鞭進來找吳珝算賬，結果賬還沒算，先?被人用金子砸得有些?頭暈。
早知道小丫頭能賺錢會賺錢，卻?沒想到她能攢下這?麽大一副家業，讓他這?個皇帝見了都有些?吃驚。
越了解小丫頭的為人，越清楚她有多愛錢，她怎麽舍得將一切全都留給自己？
還有，她馬上要嫁給心愛的草原雄鷹了，有什?麽可哭的？
一串沈甸甸的鑰匙被人塞進懷中，李世民有一瞬的楞怔，等他伸手撈人卻?撈了一個空。
今天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見到他就想哭，跟他說話也想哭，吳珝哭著跑回寢屋，又趴在枕頭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那?麽多金子都給了別人，她肯定是心疼錢了。
嗚嗚嗚她的錢啊！
哭著哭著，忽然看見枕頭下邊露出一段金燦燦的流蘇，吳珝揪著金線流蘇將整只荷包扯出來，剛剛止住的眼淚又一次脫韁。
她給了他好多錢，都是實打實的金子啊，這?只金線流蘇荷包就不要給他了吧。
看著荷包上的紅底綠鴛鴦，眼淚越流越兇，吳珝抓著鴛鴦荷包趕緊跑去待客區那?邊喝了一大杯茶水。
不能再哭了，再哭就要脫水了啊啊啊！
這?時寢屋門忽然被人推開，有陽光照進來，刺痛了吳珝紅腫的眼睛，然後陽光被什?麽擋住了。
熟悉的檀香夾雜著男性獨有的荷爾蒙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等吳珝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壓.在長條案幾上了。
漂亮的鳳眼目不轉睛盯著她手上拿著的鴛鴦荷包，微微瞇起：“這?個也是給朕的嗎？”
“不是！”吳珝幾乎下意識反駁，嘴快到腦子都汗顏。
既然要斷，便要斷得幹幹凈凈，拖泥帶水不是她的風格。
“紅底綠鴛鴦，金線編織的系帶，金流蘇……”男人似乎很有耐心在回憶著什?麽。
吳珝搶白：“定情信物都是紅底綠鴛鴦，沒什?麽稀罕，金色是我喜歡的顏色，用金線……代表我對情郎的看重，也顯得我很有錢！”
情急之下把君臣之間的稱呼都忘了。
“情郎？誰是你的情郎？”李世民邊說邊放低身體。
對方緩緩壓下來，吳珝退無可退，只得偏頭閉眼大聲回答：“當然是草原的雄鷹阿史那?思摩了！”
下一秒，鼻尖相觸，鋪天蓋地的吻傾瀉而下，好似帶著雷霆萬鈞，實則溫柔如三?月春雨。
潤物細無聲。
卻?讓人沈醉，差點?忘了呼吸。
輕輕柔柔，細細碎碎，綿密又磨人，帶著令人著迷的節奏，幾乎窒息的瞬間，吳珝捏緊了手中的荷包，指節發白。
什?麽時候從?長案幾滾到榻上的，身上衣裙是什?麽時候沒的，吳珝半點?都沒覺察，整個人處於一種類似缺氧的迷醉狀態。
緊緊抓在手中的鴛鴦荷包，便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然而這?根稻草很快也沒了。
在細細密密的春雨中，手掌被掰開，最後一根稻草不知去了哪裏。
吳珝暈乎乎偏頭看了一眼，她正與人十指緊扣，頭還暈著，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對上手掌上有薄繭，輕輕磨著她的掌心，有些?疼，又有些?癢。
“乖乖，你好狠的心。”低磁的煙嗓磨過耳鼓，撞擊著心臟某處，讓心跳莫名加快，噗通噗通仿佛隨時能沖出胸腔。
面對她的緊繃和僵硬，對方似乎並不意外，也不急於做什?麽，只是用唇和另一只手掌耐心地安撫，仿佛在撫慰一只剛剛受驚炸毛的小獸。
將全身都洗禮過一遍之後，才終於放開手腳，吳珝在此時忽然清醒過來，哀哀求他：“陛下，臣還不到十三?歲，不能……”
男人低頭細細吻她，耐心如剛剛發現獵物的獵手：“你阿耶告訴朕，你因為出生不祥，被隱瞞了年齡，再過幾日，你便十四歲了。”
吳珝：“……”要說坑娃還得是便宜爹。
年齡不是問題，她還有別的問題：“陛下忘了，臣要去突厥和親了，這?樣……不合適吧？”
確實不合適，可他並不打算讓她去和什?麽勞什?子的親，他看上的女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死人，怎麽可能讓別的男人染指。
奈何?話趕話逼到這?裏，他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讓她臣服於自己，成為自己名正言順的女人，為此他這?次過來把起居郎都捎上了。
只要起居註上明確寫了帝臨幸於武氏司言，那?麽不用他開口，自然會有人替他留下小丫頭。
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他再順水推舟封她一個淑妃，誰還敢說什?麽！
至於突厥那?邊，早晚要打，眼下不將突厥徹底廢掉，他們還會卷土重來。
李治在位時，突厥的薛延陀部便是一大禍害。
可這?麽深刻的道理，不是誰都能聽懂的，懂他的人會認為他深謀遠慮，未雨綢繆，不懂他的人，jsg也許會認為他貪戀女色，為了一個小小女官置前?方將士於不顧，是個昏君。
是非公道自有評說，他只求問心無愧。
“朕有一個計劃，這?樣也是計劃中的一環。”如今他箭在弦上，沒心情給小丫頭講大道理。
計劃？什?麽計劃？睡她也是計劃中的一環？有點?高深莫測的說。
吳珝眼珠一轉，自以為明白了：“臣懂了！來吧！”
說著閉上了眼睛。
這?回輪到李世民一頭霧水了，他們之間已經?心有靈犀到這?種程度了嗎，他只起了個頭，她就明白了？
李世民收緊那?只與她十指緊扣的手掌，忍不住問：“你懂什?麽了？”
吳珝唰地睜開眼睛，賊兮兮地朝窗戶和屋門看去，一臉生怕隔墻有耳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陛下是不是想讓臣帶著陛下的種子嫁到突厥，然後來一個移花接木，奇貨可居，從?根本上徹底覆滅突厥？”
還有什?麽比改變王室基因更狠的辦法了嗎，吳珝心服口服外帶佩服，同時也找到了一個光明正大睡某帝的理由。
“陛下，開始吧，辣麽多前?方將士馬革裹屍，臣雖是一介女流，也願意為國捐軀。”說完又是一臉慷慨赴死，視死如歸的表情。
李世民：“……”她在說什?麽？
據他所知，她還沒來月.事，沒有月.事，如何?懷孕？
再說他又不是窮途末路了，為什?麽要讓自己的孩子認賊作?父，犯得著將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嗎？
這?女人腦子裏都裝的是什?麽，怎麽會有如此多的歪理！不過眼下他箭在弦上，不能忍也不想再忍了，隨她怎麽想吧。
想著俯下.身，唇貼在她耳邊：“可能會有點?疼，忍一忍就過去了。”
小姑娘羞得耳尖都變成了粉紅色，輕輕“嗯”了一聲，身體再次繃緊，緊到李世民無從?下手。
兩輩子都沒跟男人睡過覺，哪怕心裏是願意的，身體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緊張，與男人十指緊扣的那?只手開始冒冷汗，肌膚相接的地方又滑又膩。
可能是太?過緊張的緣故，很多感官都被無限放大，比如男人身上被腌漬入味的檀香氣?越來越近，比如閉上眼睛之後眼前?的光幕被黑暗籠罩，深不見底，比如小腹忽然有些?墜痛……
嗚嗚嗚被摸了一下，好羞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誰能告訴她這?是不是暴風雨來臨之前?最後的寧靜？
越等來自小腹的痛感越明顯，此時吳珝終於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兒，這?根本不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這?特麽更像是痛經?要來了啊。
穿越前?吳珝就有痛經?的毛病，對這?種疼痛可太?熟悉了。
再次唰地睜開眼，果然看見男人懸在她身上，正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修長的手指，那?根骨指分明的中指上赫然沾著一抹幽暗的紅。
吳珝當場社死，剛想閉上眼睛靜一靜，便與那?雙漂亮的鳳眼對上了，吳珝諂笑：“……陛下，移花接木的計劃恐怕要暫停幾日了，還來得及吧？不行?就直接和親吧，等臣嫁給阿史那?思摩照樣可以給他戴綠帽。”
戰場瞬息萬變，她這?一痛經?可能需要七天。
李世民對自己的運氣?表示無語，從?對方身上下來，便見小丫頭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到慘白，身體逐漸蜷起，額上冒出了豆兒大的汗珠。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李世民問了一聲不見有人回答，急忙起身更衣，高聲吩咐傳太?醫。
剛剛屋裏傳出不同尋常的喘息聲時，許女官便有些?擔心，怕武司言年紀太?小，承受不住天恩，也怕武司言脾氣?不好，唐突了陛下。
她很想過去看看，結果被王公公一把攔住，王公公笑著對她說，今天是武司言的好日子，過了今日，武司言便不必去突厥和親了，也許還能一步登天冊封淑妃。
不必去和親，還能冊封淑妃，成功躋身正一品妃的次席，成為宮裏僅在皇後與貴妃之下的第三?人，許女官立刻收住了前?去探看的心思。
女人總要過這?一關?，過了這?一關?若能得償所願，也不算辜負了。
屋中風起雲湧，許女官等了一會兒便吩咐人去燒水，然後就聽見陛下讓傳太?醫。
傳太?醫？陛下也不是毛頭小郎君興致來了做那?種事沒輕沒重，怎麽就鬧到了要傳太?醫的地步？
她在宮裏當差這?麽多年，只見過有難產死的，還沒見過侍寢時便要傳太?醫的。
許女官嚇死，撞了一下一起往裏擠的王公公，當先?沖進屋中。
見陛下只穿著一條中褲，上衣都還沒來得及穿，跪坐在榻邊握著武司言的手輕輕喚她，而武司言蜷縮在錦被裏，只露出一張比紙還白的小臉，雙眼緊閉，額頭上全是汗，陛下喚她也不應聲。
許女官腿一軟，差點?摔倒，也顧不得上下尊卑了，徑直跑過去掀開錦被一看，當場癱倒。
這?……這?是血山崩了嗎？
太?上皇在位時，她就在宮裏當差，聽說太?上皇癡迷房中術，有時操作?不當便會鬧出人命。
初次侍寢，最常見的死因便是血山崩，會流很多血，止也止不住。
“王德，太?醫來了沒有！”見許女官癱倒，李世民也嚇了一跳。
王公公剛才差點?被許女官撞倒，這?會兒趕緊站直回話：“已經?派人去傳了！”
許女官穩了穩心神，伸手去探吳珝的鼻息，還好還有氣?在，便吩咐翡翠端水進來給吳珝擦拭臉頰脖頸，流了太?多汗，鬢發都濕透了。
翡翠端水進來時也有點?傻眼，旋即想起什?麽似的，提醒許女官：“娘子是不是來月事了？奴婢家夫人每回來月事都要臥床幾日，喝上幾副暖宮的湯藥才能緩解。”
許女官“啊”了一聲，關?心則亂這?時候才想起之前?見過宮女來月事也有這?樣的，忙對李世民說：“陛下莫急，算著年紀，武司言也該到了來月事的時候，恐怕不巧……今日就……還請陛下回避，讓下官給武司言擦洗。”
李世民兩輩子都沒見過來月事也會暈倒的，還好他沒對她怎樣，若當真將生米煮成熟飯，她這?副嬌嫩的身子恐怕承受不住。
還是等她再長大一些?吧。
太?醫很快到了，診脈之後與許女官所說差不多，李世民這?才放下心。
王公公命人在前?院收拾出了一間上房請李世民移駕，李世民卻?沒走，親自餵小丫頭喝了藥，將人重新摟在懷中。
起居郎不敢進屋，只在院中全程圍觀，之後在起居註上寫：【帝幸武氏女官於慶善宮，未遂，知其天癸水至，仍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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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女兒哭, 武士彟也難過地想哭。
羽兒打小沒了生母，他忙於政務誰也顧不上。後來太上皇給他賜婚，楊氏進門, 楊氏對嫡出的元慶、元爽都說不上好，更不要說庶出還死了生母的羽兒了。
羽兒在楊氏手底下的日子有多難過，光看衣著便能看出, 根本不用查問，可楊氏到底出身高門，性格軟中帶硬, 讓他有些?發怵。
好容易因為袁天罡的一卦, 再加上一番陰差陽錯，羽兒成功逃出楊氏的手心，在長安有了一些?作?為, 甚至得到了陛下的青睞。
到頭來又要拋下這?一切, 被迫去突厥和親。
那?個突厥的新可汗叫什?麽阿史那?思摩的，武士彟從?前?聽都沒聽說過, 可他有能耐趁亂殺死頡利可汗自立為王, 想來也不是一個善茬。
羽兒過了生辰滿打滿算才十四歲，她怎麽受得住突厥的嚴寒，怎麽受得住異族男人的摧殘……
古往今來, 哪怕和親的是公主, 能活到壽終正寢的也沒有幾個，新婚當年不明不白死去的倒是比比皆是。
都說是病死, 到底死因為何?，恐怕只有那?些?芳魂自己清楚了！
他的羽兒這?樣柔弱, 這?樣稚嫩，還能活到十五歲嗎？
蒼天啊, 羽兒的命怎麽會這?樣苦！
武士彟正老淚縱橫，忽然聽見女兒說願意，於是哭得更兇了。
嗚嗚嗚……如此乖巧的小娘子，命運為何?對她如此不公！
武士彟幾乎是哭著離開慶善宮的，一路哭進皇宮，再見到李世民時一雙眼睛腫成了爛桃子。
李世民吩咐人拿了手帕遞給武士彟，挑眉問：“怎麽，她不願意？”
把老父親都逼哭了。
武士彟自知禦前?失儀，趕緊用手帕擦眼睛，擦完才道：“回陛下的話，她願意。”
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說完又嗚嗚嗚地痛哭起來。
垂著的手掌下意識緊握成拳，捏得咯咯響，她果然看上了阿史那?思摩嗎？
他想讓她入宮，破格封她為淑妃，她不願意，說什?麽無福消受，倒是很主動?地想去突厥和親！
“武愛卿，剛剛是不是打雷了？”
武士彟正哭得不能自抑，忽然被點?名提問，趕緊用帕子按住眼角：“打雷？沒、沒聽見啊？”
剛剛雪後初晴，他來的路上哭腫的眼睛差點?被陽光晃瞎，擡眸朝外看去，依然是晴天，晴天怎麽會打雷？
話音未落，卻?聽旁邊的王公公道：“好像是打雷了……晴天、晴天霹靂！”
好一個晴天霹靂，完美詮釋了李世民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撇下痛哭中的武士彟，揚聲吩咐：“備馬，去離宮。”
武士彟：？
彼時吳珝正在跟慶善宮眾人道別，她被選中去突厥和親，前?方戰事緊急，雖然宮裏還沒派人來接，可吳珝猜應該也就這?一兩天了。
“都別哭了，我會想辦法回來看你們的。”
嘴上這?樣說，所有人當中就屬她的眼睛最紅：“這?裏的菜園果園，我都會賣給宮裏，你們誰想留下當差，我也會跟司苑打招呼讓你們仍舊留在這?裏。”
小白嗷嗷兩聲，竟也滴出眼淚，吳珝擡手揉揉它毛絨絨的大腦袋：“你要跟著我走，你哭什?麽。”
小白一怔，這?才晃著腦袋臥在吳珝身邊，乖巧得不成樣子，仿佛它不乖吳珝就不帶它走了似的。
翡翠和珍珠都想跟著吳珝，吳珝搖搖頭：“一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jsg昏。突厥那?邊冷得很，翡翠最怕冷了，珍珠還有家人在長安，你們都留下，我誰也不帶。”
如果她看走了眼，發現阿史那?思摩並非良人，一個人逃走也方便些?。
“蔻丹、面膜兩個工坊我打算賣給朝廷，正好我父親便是工部尚書，交接起來更方便。”提到交接，吳珝看向?許女官，“我可能很快就要離開了，沒時間與人交接，只能讓你多費心了。”
許女官是宮裏有品階的女官，盡管她也很想跟著吳珝走，可宮裏若不放，也是走不脫的。
交待完事業線，吳珝又開始安排人事：“等宮裏的人來接我，我會先?去一趟新殿，跟韋姐姐說，讓許女官仍舊回新殿當差。翡翠和珍珠若想留在這?裏便留在這?裏，一會兒想好了來找我說，我都會安排。若想進宮當差，我也會一並與韋姐姐說，安排你們去她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說完吩咐擡出幾箱金子與眾人分了：“最後再給大家發一次工錢，感謝大家這?麽長時間的辛苦付出，祝各位前?程似錦，也祝我自己姻緣美滿，早生貴子。”
吳珝本來想開個玩笑調節一下氣?氛，結果反而把眾人又說哭了，哭得好大聲。
李世民提著馬鞭走進院中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話。
姻緣美滿！早生貴子？人還沒去，都想到生孩子了！
就這?麽喜歡阿史那?思摩？
李世民握緊馬鞭，心中不願相信，耳邊卻?全是小丫頭剛才說的話。
姻緣美滿，早生貴子，姻緣美滿，早生貴子……
眾人見他來了，趕忙抹掉臉上的淚水行?禮，李世民擺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念著念著，姻緣美滿不知去了哪裏，只剩下一個早生貴子。
“陛下來了，正好臣也留了東西給陛下。”吳珝抹了一把紅腫的眼尾，不等李世民反應，轉身帶他去了金庫。
背過身，再次淚如雨下，也不知是怎麽了，剛才明明都止住了，看見某帝之後情緒又開始翻湧起來。
來這?裏一年多，吳珝不是在賺錢就是在賺錢的路上，攢下的金子堆滿了幾間庫房。
要去突厥和親了，她不打算都帶過去。
一來錢太?多，都帶過去太?惹眼，二?來突厥曾經?是大唐的敵人，吳珝是過去和親的，不是去資敵的，三?來萬一她想逃跑，錢帶太?多也是累贅。
眼前?景物糊成一片，鑰匙怎麽也捅不到鎖眼裏去，不得不掏出手帕又是擦眼睛又是擤鼻涕，這?才成功打開了金庫的門。
吳珝將李世民讓進門，指著屋中的錢箱說：“這?一間，都留給陛下。”
“不是，不是留給陛下的，是留給朝廷的。”又改口。
便宜爹臨走時，吳珝禮貌性地問他進宮去做什?麽，便宜爹告訴她，陛下讓工部和兵部聯合造海船，以後可能有大用處。
她問造海船是不是需要時很多錢，便宜爹點?點?頭，苦著臉說連年征戰國庫恐怕一下子拿不出這?麽多錢，不過陛下好像並沒有要加征賦稅的意思，只說有多少錢做多少事，不急於一時。
當時她便想，金子在她手上不過是死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與其費勁運到突厥遭人覬覦，還不如在和親之前?捐給朝廷，造福百姓。
畢竟大唐才是她的母國。
不管她遠嫁到何?處，大唐永遠是她的娘家，她的心永遠只向?著娘家人。
說著將這?間金庫的賬本和鑰匙交到了某帝手上，而後又帶他去了另外幾間金庫，也都一一做了交接。
走出最後一間金庫，吳珝只抱了一個小匣子出來，裏面裝著一百金：“這?些?臣拿走當嫁妝。”
說完回頭看了某帝一眼：“阿耶說武家會給臣準備一份嫁妝，臣是為了大唐去突厥和親的，朝廷也會準備嫁妝的吧。”
吳珝自認為已經?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不然也不會回頭，更不會跟某帝要嫁妝，可話說出口的瞬間，早已收回的眼淚瞬間決堤。
李世民提著馬鞭進來找吳珝算賬，結果賬還沒算，先?被人用金子砸得有些?頭暈。
早知道小丫頭能賺錢會賺錢，卻?沒想到她能攢下這?麽大一副家業，讓他這?個皇帝見了都有些?吃驚。
越了解小丫頭的為人，越清楚她有多愛錢，她怎麽舍得將一切全都留給自己？
還有，她馬上要嫁給心愛的草原雄鷹了，有什?麽可哭的？
一串沈甸甸的鑰匙被人塞進懷中，李世民有一瞬的楞怔，等他伸手撈人卻?撈了一個空。
今天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見到他就想哭，跟他說話也想哭，吳珝哭著跑回寢屋，又趴在枕頭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那?麽多金子都給了別人，她肯定是心疼錢了。
嗚嗚嗚她的錢啊！
哭著哭著，忽然看見枕頭下邊露出一段金燦燦的流蘇，吳珝揪著金線流蘇將整只荷包扯出來，剛剛止住的眼淚又一次脫韁。
她給了他好多錢，都是實打實的金子啊，這?只金線流蘇荷包就不要給他了吧。
看著荷包上的紅底綠鴛鴦，眼淚越流越兇，吳珝抓著鴛鴦荷包趕緊跑去待客區那?邊喝了一大杯茶水。
不能再哭了，再哭就要脫水了啊啊啊！
這?時寢屋門忽然被人推開，有陽光照進來，刺痛了吳珝紅腫的眼睛，然後陽光被什?麽擋住了。
熟悉的檀香夾雜著男性獨有的荷爾蒙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等吳珝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壓.在長條案幾上了。
漂亮的鳳眼目不轉睛盯著她手上拿著的鴛鴦荷包，微微瞇起：“這?個也是給朕的嗎？”
“不是！”吳珝幾乎下意識反駁，嘴快到腦子都汗顏。
既然要斷，便要斷得幹幹凈凈，拖泥帶水不是她的風格。
“紅底綠鴛鴦，金線編織的系帶，金流蘇……”男人似乎很有耐心在回憶著什?麽。
吳珝搶白：“定情信物都是紅底綠鴛鴦，沒什?麽稀罕，金色是我喜歡的顏色，用金線……代表我對情郎的看重，也顯得我很有錢！”
情急之下把君臣之間的稱呼都忘了。
“情郎？誰是你的情郎？”李世民邊說邊放低身體。
對方緩緩壓下來，吳珝退無可退，只得偏頭閉眼大聲回答：“當然是草原的雄鷹阿史那?思摩了！”
下一秒，鼻尖相觸，鋪天蓋地的吻傾瀉而下，好似帶著雷霆萬鈞，實則溫柔如三?月春雨。
潤物細無聲。
卻?讓人沈醉，差點?忘了呼吸。
輕輕柔柔，細細碎碎，綿密又磨人，帶著令人著迷的節奏，幾乎窒息的瞬間，吳珝捏緊了手中的荷包，指節發白。
什?麽時候從?長案幾滾到榻上的，身上衣裙是什?麽時候沒的，吳珝半點?都沒覺察，整個人處於一種類似缺氧的迷醉狀態。
緊緊抓在手中的鴛鴦荷包，便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然而這?根稻草很快也沒了。
在細細密密的春雨中，手掌被掰開，最後一根稻草不知去了哪裏。
吳珝暈乎乎偏頭看了一眼，她正與人十指緊扣，頭還暈著，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對上手掌上有薄繭，輕輕磨著她的掌心，有些?疼，又有些?癢。
“乖乖，你好狠的心。”低磁的煙嗓磨過耳鼓，撞擊著心臟某處，讓心跳莫名加快，噗通噗通仿佛隨時能沖出胸腔。
面對她的緊繃和僵硬，對方似乎並不意外，也不急於做什?麽，只是用唇和另一只手掌耐心地安撫，仿佛在撫慰一只剛剛受驚炸毛的小獸。
將全身都洗禮過一遍之後，才終於放開手腳，吳珝在此時忽然清醒過來，哀哀求他：“陛下，臣還不到十三?歲，不能……”
男人低頭細細吻她，耐心如剛剛發現獵物的獵手：“你阿耶告訴朕，你因為出生不祥，被隱瞞了年齡，再過幾日，你便十四歲了。”
吳珝：“……”要說坑娃還得是便宜爹。
年齡不是問題，她還有別的問題：“陛下忘了，臣要去突厥和親了，這?樣……不合適吧？”
確實不合適，可他並不打算讓她去和什?麽勞什?子的親，他看上的女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死人，怎麽可能讓別的男人染指。
奈何?話趕話逼到這?裏，他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讓她臣服於自己，成為自己名正言順的女人，為此他這?次過來把起居郎都捎上了。
只要起居註上明確寫了帝臨幸於武氏司言，那?麽不用他開口，自然會有人替他留下小丫頭。
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他再順水推舟封她一個淑妃，誰還敢說什?麽！
至於突厥那?邊，早晚要打，眼下不將突厥徹底廢掉，他們還會卷土重來。
李治在位時，突厥的薛延陀部便是一大禍害。
可這?麽深刻的道理，不是誰都能聽懂的，懂他的人會認為他深謀遠慮，未雨綢繆，不懂他的人，jsg也許會認為他貪戀女色，為了一個小小女官置前?方將士於不顧，是個昏君。
是非公道自有評說，他只求問心無愧。
“朕有一個計劃，這?樣也是計劃中的一環。”如今他箭在弦上，沒心情給小丫頭講大道理。
計劃？什?麽計劃？睡她也是計劃中的一環？有點?高深莫測的說。
吳珝眼珠一轉，自以為明白了：“臣懂了！來吧！”
說著閉上了眼睛。
這?回輪到李世民一頭霧水了，他們之間已經?心有靈犀到這?種程度了嗎，他只起了個頭，她就明白了？
李世民收緊那?只與她十指緊扣的手掌，忍不住問：“你懂什?麽了？”
吳珝唰地睜開眼睛，賊兮兮地朝窗戶和屋門看去，一臉生怕隔墻有耳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陛下是不是想讓臣帶著陛下的種子嫁到突厥，然後來一個移花接木，奇貨可居，從?根本上徹底覆滅突厥？”
還有什?麽比改變王室基因更狠的辦法了嗎，吳珝心服口服外帶佩服，同時也找到了一個光明正大睡某帝的理由。
“陛下，開始吧，辣麽多前?方將士馬革裹屍，臣雖是一介女流，也願意為國捐軀。”說完又是一臉慷慨赴死，視死如歸的表情。
李世民：“……”她在說什?麽？
據他所知，她還沒來月.事，沒有月.事，如何?懷孕？
再說他又不是窮途末路了，為什?麽要讓自己的孩子認賊作?父，犯得著將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嗎？
這?女人腦子裏都裝的是什?麽，怎麽會有如此多的歪理！不過眼下他箭在弦上，不能忍也不想再忍了，隨她怎麽想吧。
想著俯下.身，唇貼在她耳邊：“可能會有點?疼，忍一忍就過去了。”
小姑娘羞得耳尖都變成了粉紅色，輕輕“嗯”了一聲，身體再次繃緊，緊到李世民無從?下手。
兩輩子都沒跟男人睡過覺，哪怕心裏是願意的，身體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緊張，與男人十指緊扣的那?只手開始冒冷汗，肌膚相接的地方又滑又膩。
可能是太?過緊張的緣故，很多感官都被無限放大，比如男人身上被腌漬入味的檀香氣?越來越近，比如閉上眼睛之後眼前?的光幕被黑暗籠罩，深不見底，比如小腹忽然有些?墜痛……
嗚嗚嗚被摸了一下，好羞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誰能告訴她這?是不是暴風雨來臨之前?最後的寧靜？
越等來自小腹的痛感越明顯，此時吳珝終於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兒，這?根本不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這?特麽更像是痛經?要來了啊。
穿越前?吳珝就有痛經?的毛病，對這?種疼痛可太?熟悉了。
再次唰地睜開眼，果然看見男人懸在她身上，正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修長的手指，那?根骨指分明的中指上赫然沾著一抹幽暗的紅。
吳珝當場社死，剛想閉上眼睛靜一靜，便與那?雙漂亮的鳳眼對上了，吳珝諂笑：“……陛下，移花接木的計劃恐怕要暫停幾日了，還來得及吧？不行?就直接和親吧，等臣嫁給阿史那?思摩照樣可以給他戴綠帽。”
戰場瞬息萬變，她這?一痛經?可能需要七天。
李世民對自己的運氣?表示無語，從?對方身上下來，便見小丫頭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到慘白，身體逐漸蜷起，額上冒出了豆兒大的汗珠。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李世民問了一聲不見有人回答，急忙起身更衣，高聲吩咐傳太?醫。
剛剛屋裏傳出不同尋常的喘息聲時，許女官便有些?擔心，怕武司言年紀太?小，承受不住天恩，也怕武司言脾氣?不好，唐突了陛下。
她很想過去看看，結果被王公公一把攔住，王公公笑著對她說，今天是武司言的好日子，過了今日，武司言便不必去突厥和親了，也許還能一步登天冊封淑妃。
不必去和親，還能冊封淑妃，成功躋身正一品妃的次席，成為宮裏僅在皇後與貴妃之下的第三?人，許女官立刻收住了前?去探看的心思。
女人總要過這?一關?，過了這?一關?若能得償所願，也不算辜負了。
屋中風起雲湧，許女官等了一會兒便吩咐人去燒水，然後就聽見陛下讓傳太?醫。
傳太?醫？陛下也不是毛頭小郎君興致來了做那?種事沒輕沒重，怎麽就鬧到了要傳太?醫的地步？
她在宮裏當差這?麽多年，只見過有難產死的，還沒見過侍寢時便要傳太?醫的。
許女官嚇死，撞了一下一起往裏擠的王公公，當先?沖進屋中。
見陛下只穿著一條中褲，上衣都還沒來得及穿，跪坐在榻邊握著武司言的手輕輕喚她，而武司言蜷縮在錦被裏，只露出一張比紙還白的小臉，雙眼緊閉，額頭上全是汗，陛下喚她也不應聲。
許女官腿一軟，差點?摔倒，也顧不得上下尊卑了，徑直跑過去掀開錦被一看，當場癱倒。
這?……這?是血山崩了嗎？
太?上皇在位時，她就在宮裏當差，聽說太?上皇癡迷房中術，有時操作?不當便會鬧出人命。
初次侍寢，最常見的死因便是血山崩，會流很多血，止也止不住。
“王德，太?醫來了沒有！”見許女官癱倒，李世民也嚇了一跳。
王公公剛才差點?被許女官撞倒，這?會兒趕緊站直回話：“已經?派人去傳了！”
許女官穩了穩心神，伸手去探吳珝的鼻息，還好還有氣?在，便吩咐翡翠端水進來給吳珝擦拭臉頰脖頸，流了太?多汗，鬢發都濕透了。
翡翠端水進來時也有點?傻眼，旋即想起什?麽似的，提醒許女官：“娘子是不是來月事了？奴婢家夫人每回來月事都要臥床幾日，喝上幾副暖宮的湯藥才能緩解。”
許女官“啊”了一聲，關?心則亂這?時候才想起之前?見過宮女來月事也有這?樣的，忙對李世民說：“陛下莫急，算著年紀，武司言也該到了來月事的時候，恐怕不巧……今日就……還請陛下回避，讓下官給武司言擦洗。”
李世民兩輩子都沒見過來月事也會暈倒的，還好他沒對她怎樣，若當真將生米煮成熟飯，她這?副嬌嫩的身子恐怕承受不住。
還是等她再長大一些?吧。
太?醫很快到了，診脈之後與許女官所說差不多，李世民這?才放下心。
王公公命人在前?院收拾出了一間上房請李世民移駕，李世民卻?沒走，親自餵小丫頭喝了藥，將人重新摟在懷中。
起居郎不敢進屋，只在院中全程圍觀，之後在起居註上寫：【帝幸武氏女官於慶善宮，未遂，知其天癸水至，仍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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