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媽媽給多多做什麽好吃的啊？”

多多邁開腿，奶聲奶氣的問道。

“想不想吃披薩？”

“哇！想！”

陳麗華呆呆的看著前方，看著顧新瑤和多多的身影漸行漸遠，過了好半天，她都沒有辦法緩過勁兒來。

雖然，對於討好顧新瑤來說，在她的心裏，更在意的是多多。

但是——

但是顧新瑤的那些話，還是將她傷的遍體鱗傷。

陳麗華自己心裏清楚，即便是她回過頭來想彌補，顧新瑤都是不可能願意接受的了。

漸漸的，陳麗華的實現開始模糊，她低下頭，一滴，兩滴沈沈的淚珠，砸在了地面上。

陳麗華拿出紙巾，擦擦模糊的雙眼，轉身打了個車，回到了自己的別墅。

這個時候，楊姐已經做好了飯菜，有顧新瑤愛吃的，有多多愛吃的，甚至，還有慕錦陽愛吃的。

看到陳麗華一個人回來，楊姐的心裏，又驀地“咯噔”了一下。

“夫人？”

“沒事，她不來，我們吃吧。”陳麗華擡了一下眼皮，坐在桌前，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兒菜來，放進嘴裏，緩緩咀嚼。

楊姐的手藝，是陳麗華吃多的飯菜裏面做的最好的。

可是今天，如此好吃的東西觸碰到她的味蕾，她卻感覺味同嚼蠟。

咽下去一口，她又揚起手，夾起一塊兒雞排。

雞排的味道，脆而不膩，雞肉鮮嫩無比，她一下又一下的吃著，眼淚卻早就掉了下去，砸在了桌面上。

她想，大概這都是報應。

她想，如果蔣子湄第一次作惡的時候，她能趕緊阻止，而不是袖手旁觀，甚至去幫著她一起對付顧新瑤，那現在的一切，可能就不是這個場景了吧。

如果——如果那樣的話，那現在，顧新瑤，她，慕錦陽，還有多多，他們一定在一起，一家人其樂融融，沒有仇恨，沒有不得已，也沒有這些讓人心痛無比的頂撞。

“夫人，你……你沒事吧？”

楊姐舀好了米飯，放在陳麗華面前。

“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

想要佯裝堅強，卻依舊是失敗。

陳麗華抽泣了一下，竟然半點也裝不下去了，她幹脆直接放下筷子，雙手掩面，輕輕的抽泣起來……

身邊，是大大的餐桌和好多好多各種各樣的菜。

她住著的，是全青城最豪華的宅子。

可是現在，這空蕩蕩宅子，這洋溢著香氣的餐桌旁，只有她，和楊姐兩個人。

兒子不在身邊，兒媳婦記恨她，她的親孫子，還不認她。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孤獨，是一種什麽樣的空虛和失落，甚至，絕望。

都說風水輪流轉，現在她才知道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即便顧新瑤不是成心有意的，那現在，她曾經經受過的委屈和痛苦，全部都輪到了她的身邊，讓她從頭經歷了一番。

看著陳麗華哭的不成樣子，楊姐也不敢說話。

過了半晌，約莫著飯菜都涼了，楊姐才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夫人，吃點兒東西吧，別餓著。”

“……”

“不管怎麽說，現在，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陳麗華緩緩的擡起頭來，倒抽了一口氣。

“楊姐，我真的……我真的知道我錯了。”

“夫人……”

“我錯了這麽多年，我甚至錯了幾十年！我不求她能夠原諒我，不求她能跟我坐在一起和和氣氣的說話，我只求……只求她能帶著多多來兩次，讓我彌補一下我這個當奶奶的應該做的所有事，讓我……我——”

話說到這裏，她便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想，顧新瑤是不肯的。

去年的時候，慕錦陽生病住院，是她跟蔣子湄一起，聯合起來將顧新瑤堵在外面，不讓她見他。

也是她，想要用一百萬收買下顧新瑤對慕錦陽的愛情。

還是她，在知道顧新瑤有個兒子以後，跟蔣子湄一起，完完全全的嗤之以鼻。

現在，當相似的事情全部都發生在她的身上，顧新瑤會以德報怨？

這種深深的絕望，讓陳麗華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她咬咬牙，站起身來：“我吃不下。”

“可是……”

“沒什麽，你吃一點兒，剩下的放進冰箱，咱們明天中午——明天中午，當午餐吃吧。”陳麗華顫抖著聲音說道，“這樣的話，你明天早晨也不用忙活了，睡個懶覺，輕松一下。”

說罷，她邁開沈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大概……現在，她才是他們的一個負擔吧。

所有的人，都不會喜歡她，他們都只會討厭她。

進了臥室，她坐在桌前，卻不知道要做些什麽。

手邊，是一個果盤，還有一個水果刀。

陳麗華緩緩拿起水果刀，雙目無神的又拿起一個蘋果，慢慢的削了起來。

突然——

一陣劇烈的痛從手指處傳來，她怔了一下，看到手上的口子裏，流出一條細細長長的血水。

她站起來，用餐巾紙抱在傷口上面，輕輕的按住。

半晌，她的眼神，突然一下子就停留在桌上的水果刀上。

暖心公寓。

顧新瑤跟多多坐在桌前，吃的像兩只小豬。

今天的披薩，以失敗告終。

兩個人都饑腸轆轆，顧新瑤也等不得重新嘗試一遍了，於是幹脆叫了外賣。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去了，顧新瑤跟多多才打開餐盒，瘋狂的吃了起來。

“媽媽，等爸爸回來了，你可以讓他給你當小白鼠，可別折騰我的胃了。”

“去去，我做的明明也還不錯的，這孩子，怎麽說起話來跟個小人精似的，跟著上了幾天學，就成了這樣了呢？！”

顧新瑤氣呼呼的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彈——

“哎喲！”

多多叫了一聲。

就在這個時候，顧新瑤的電話響了。

她看了一眼手機，按下了“接聽”鍵，然後，將手機放在免提上，一邊吃，一邊聽電話——

“顧小姐！是顧小姐麽？你快過來一趟！求你了快過來一趟！”電話那頭，一個焦急的聲音傳過來，顧新瑤一怔，心臟驀地被高高吊起。

她咽下一口披薩，輕聲問道：“你……你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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