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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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旁的林蔭道上，沈優和宋熙和慢悠悠地走著。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開始時沈優還有點尷尬，思索著要用什麽話題開頭，但走著走著就放下了，幹脆一起溜達。
操場上有班級在上體育課，不知道老師下達了什麽命令，同學們發出噓聲，緊跟著懶散地開始跑步。跑到沈優這邊時，有的同學目光正落在他們身上。
但和宋熙和在一起的時候，沈優不需要介意這些人的目光，就扭頭問了句：“你胃病還犯過嗎？”
“沒有了。”宋熙和笑笑：“我調崗了。”
沈優驚訝：“調崗了？”
“嗯，換了個相對輕松的崗位。工資少了，但是時間多了。”
“你爸媽沒說什麽嗎？”
“本來是不太能接受，但是我和他們說清楚原因之後，他們就同意了。”宋熙和說：“畢竟上次我胃病發作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了，雖然覺得賺錢多的工作比較有前途，但是健康也很重要。”
沈優想起宋父宋母，他們其實一直比較好說話，雖然為宋熙和劃定了條條框框，引導他走上中規中矩的道路，但是仔細想想，似乎當宋熙和表示出強烈意願的時候，他們在反對不成後也只能選擇接受。就像上一次他們離婚，宋父宋母同樣是非常反對，甚至打算把宋熙和關在家裏，可是當他們發現這一切是兒子真心想要追求的，他們又忍不住為兒子心疼，最後選擇讓步。
但是這種心疼在沈優這裏是不存在的，她的父母心疼她的方式就是“你現在覺得痛苦了？那都是你自己作的，只要你按我說的做，別反抗，你就不會痛苦了。”
所以做出讓步的只能是她。
“其實他們也沒有很嚴厲地反對我做什麽。”宋熙和忽然道：“他們只會告訴我應該做什麽，所以慢慢的我就只會做他們認為應該的事情，從來沒想過還可以做別的。但是和你離婚之後，我就一直在想，我到底想要什麽呢？或許我應該感謝你。”
“不，我反倒是羨慕你。”沈優嘆息：“你發現問題之後，這麽快就可以找到目標，可是我努力了這麽久，也才剛剛開頭。”
“是嗎，但是我佩服你。”積雪在腳下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宋熙和的聲音在雪的過濾中格外醇和：“至少你從最開始就知道，你有想要的東西，和父母安排的不同。但我連想都沒想過。”
沈優笑起來：“我們這是商業互吹嗎？”
宋熙和回：“我說得難道不夠真心實意？”
“夠了夠了。”沈優點頭：“不過你真的不用擡舉我，我當初一時沖動做了錯事，本來是我對不起你。”
“嗯……”宋熙和停下腳步，扭頭：“所以你應該賠償我的損失？”
沈優詫異地睜大眼睛：“你是在開玩笑嗎？”
天哪，宋熙和居然會開玩笑了嗎？
宋熙和卻稍一沈吟，微笑著看她：“你可以當作認真的。”
四目相對。
沈優咬牙，一副肉痛的模樣：“好吧好吧，來，開個價！”
宋熙和盯著她看了會兒，又邁步走下去，聲音微揚：“看來我不適合開玩笑。”
沈優誇張地舒了口氣：“那就好，畢竟我這麽窮。”
氣氛又恢覆正常，兩個人繼續走著路，忽然，宋熙和拉了她一把。
沈優還沒反應過來，一顆足球擦過她的腿，受到阻礙後頹然落地。
她立刻明白，擡頭看過去，就見一個學生喊著“對不起”向這邊趕過來，應該是要撿球。
旁邊的宋熙和卻撿起足球，一擡腳，球飛了出去。
沈優又開始不停眨眼。
“我踢足球也很讓人驚訝？”宋熙和目光落到操場的足球隊員們身上，收回視線時看向沈優：“難道我在你眼裏是個書呆子？”
沈優：不，書呆子是我。
宋熙和笑：“沈優女士，不要忽視我的工作能力。我不只會讀書。”
“額，主要是……”沈優話說了一半，給他一個眼神：“你懂的。”
宋熙和當然懂，他在那段婚姻中似乎除了“維、穩”和“盡責”，再沒有表現出其他特質。沈默片刻，他說：“我只是不知道怎麽和你相處。”
關系疏遠的同事們，不需要有更進一步的發展，關系親近的朋友們，有另外的相處方式，只有關系既遠又近的沈優，不符合任何一種。
大概意識到話題要拐向不合適的方向，他緊接著又給了沈優一個眼神：“畢竟是第一次，你懂的。”
動作剛做完，他自己先笑了。
沈優：哈哈哈哈哈宋先生，你學得很快，但是看起來真的很別扭啊。
“上一次你和阿姨鬧得很僵，這次我就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好些。”林蔭路走到盡頭，宋熙和停下腳步說。
“好些了，我已經在考慮做點什麽了。”
“考慮好了嗎？”
沈優猶豫著點了下頭：“差不多吧，已經隱約有了輪廓，但是這次，我想深思熟慮一次。”
她不能每次都靠沖動來找方向了。
宋熙和好奇：“方便透露一下嗎？”
“……讀書。”沈優委婉回答。
宋熙和沒反應過來。
沈優繼續說：“我想試試去做一些，我的父母希望我去做，而我又恰好喜歡去做的事情。”
“就是讀書？”宋熙和反問，既而恍然，點頭：“挺好的。”
“只是初步想法啦，畢竟，風險很大。”
選擇讀書，就意味著她需要進行一次N年的風險投資，不說結果能否比現在更好，就說她現在，甚至連N是幾都不能確定。
況且，父母希望她讀書，一是為了爭面子，二是為了賺錢，歸根到底，只有賺錢多的讀書，才是有面子的讀書，如果沈優真的拋棄眼下這份穩定的工作，去追求一個不確定的未來，他們又是不是真的能夠支持？
沈優先和莊爾雅談到了這件事情，莊爾雅得知，問她：“在職嗎？”
沈優答：“在職考全日制。”
“全日制的話，如果你辭職去讀書，讀完再回來，學校還會接受你嗎？”
沈優答：“我問過，學校支持教師在職進修，但是對辭職升學的沒有明確說法，但我認為碩士的我能夠被接受，博士的我沒有道理被拒絕。即便被拒絕，換所學校應該不難，而且——”頓了頓：“你知道我的目標不是讀完還回來。”
莊爾雅：66666。
莊爾雅：那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沈優：大概是幾年能畢業？
莊爾雅：原來你這麽沒自信的嗎？
沈優：我什麽時候有過自信？
哪怕學習再好，父母在外人面前覺得臉上有光，可關起門來，他們說的永遠是你其他方面不如別人。她怎麽自信得起來？如果她真的足夠自信，那就不會社恐了。
沈優：而且……以前，凡是我沖動做出的事情，最後都證明是正確的，但凡是我深思熟慮做出的事情，最後都搞砸了。所以我有點害怕。
莊爾雅：哈哈哈哈哈，好慘一孩子。不怕不怕，來，姐姐給你自信！
沈優其實只是想聽到姐妹的安慰而已。
她已經考慮過，在職考試，雖然時間緊，但是現實壓力還好，考上最好，就算考不上，損失也不大。如果考上了，那麽她覺得自己畢業的能力總是有的。同樣的道理，考不上，就不和父母說，考上了再辭職，他們也不會特別反對。
有了這個決心，沈優就開始列計劃，然後發現自己的日常生活居然如此劃水。於是，她像對待海綿裏的水一樣，把時間拼命壓縮，尤其省去了耗費巨大的戀愛安排，接著為了避免即將到來的高三，瘋狂閉關兩個月，將《寧為玉》的幾十萬存稿全部趕了出來。剩下的所有時間，全部交給學習。
這時候，新的一年來到了。
親戚們到底知道了她離婚的事情，但是很快又知道，她又找到了一個優質的相親對象。父母的面子勉強又找了回來，沈優再忍一忍，年就過去了。
回到B市，她又是一個可以在書的海洋裏自由翺翔的孩子了。
莊爾雅年後終於回國，沈優也十分大方地在計劃表上稍作修改，擠出了半天時間一起嗨。
沒想到就只是半天時間而已，她就有幸見識到了莊爾雅口中那個糾纏不休的男人。長得挺利落，衣品也不錯，整體看起來蠻帥氣，舉手投足也很有風度，沈優覺得至少能打八分，再加上有錢，那就能秒殺一票男人了。
但是，架不住莊爾雅不喜歡。
大概因為沈優在場，這位先生只短暫停留，之後就離開了。沈優就可以繼續和莊爾雅親切交談。
話題很快從這位先生轉移到沈優這方面。莊爾雅問她：“你真不打算搭理你家小樹苗啦？”
沈優木然：“嗯，我現在只想讀書，不想戀愛。”
在醫院那次之後，她和小樹苗只見過一次面。
還是她搬家的時候。
既然打算全神貫註地讀書，沈優就不想再在感情問題上耗費時間，但她住著祝嘉樹家的房子，就勢必要面對太多麻煩。所以思前想後，她還是決定搬家。
正好，A大校內家屬樓有房間出租，她立刻就簽合同，並且收拾行李準備轉移。
祝嘉樹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那扇很久沒有打開過的房門再次打開，祝嘉樹走出來，看到她提著行李箱，毫不意外地問：“你要走了。”
沈優點頭。她退了租，祝嘉樹自然會知道。
祝嘉樹握著把手的手緊攥著，語氣卻竭力放松：“因為不想見到我？”
“沒有。”沈優認真說：“因為我打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祝嘉樹笑出聲來：“沈老師是做老師做太久了嗎？”
“我馬上又要做學生了。”
“什麽意思？”
“我要考博。”
“還是B大？”
“嗯。”
祝嘉樹沈默了很久，忽然笑起來：“那很好啊，我幫你搬行李吧。”
沈優被他如此快速的情緒轉換驚呆了：“你？”
祝嘉樹輕車熟路地從她手中接過行李箱，走出幾步後回頭，神采飛揚：“走啊，你不帶路，我怎麽知道你住哪兒？”
沈優眼瞅著他蹬蹬蹬把她的行李搬上了車，動作輕快得像恨不得她走一樣。
到最後，關上車後蓋，祝嘉樹拍拍手，揚眉問她：“看到我這麽高興，你是不是不高興？”
沈優：“並沒有。”
祝嘉樹掰著手指說：“你想考博，最快是明年，然後明年九月份入學，也就是還有一年半時間，而距離我碩士畢業，還有兩年半。你說……”他問：“我會不會要叫你師姐？”
“你不需要為我改變。”
“並沒有。”祝嘉樹理所當然道：“我喜歡這個專業，當然要學到底。”
沈優頓了頓，笑了：“這樣也很好。”
祝嘉樹伸出手來：“B大見？”
“B大見。”沈優握上去。
剛握住，祝嘉樹忽然一拉，將她抱入懷中。
他雙臂扣得很緊，聲音很低：“我不耽誤你學習，你也要說話算話。”
沈優回抱住他：“你也是。不要為任何人改變自己，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
祝嘉樹“嗯”了一聲，鼻音很重。
分開雙臂，他迅速轉過身去，背對著沈優招手：“走吧，我再不送了。”
很快消失在沈優視野中。
“然後你們就真的再沒見面？”莊爾雅問。
“嗯。”
“會不會想？”
沈優搖頭：“偶爾會吧。剛離開的時候沒感覺，時間久了又太忙顧不上。哎，現在我是真覺得，不少事情之所以會發生，歸根結底是閑的沒事兒幹。”頓了頓：“比如你那位，他究竟是做什麽工作的，這麽閑嗎？”
“他不是我那位。”莊爾雅嘆息：“他不是閑，他是家裏有錢。”
沈優：只有這點我不得不服。
但沈優萬萬沒想到，她還可以對這位先生更佩服一點。
他居然找上門了。
今天還有一章，刷一下好感度~
感謝Malanore 2瓶營養液~
感謝知知是女主控吖 1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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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旁的林蔭道上，沈優和宋熙和慢悠悠地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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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上有班級在上體育課，不知道老師下達了什麽命令，同學們發出噓聲，緊跟著懶散地開始跑步。跑到沈優這邊時，有的同學目光正落在他們身上。
但和宋熙和在一起的時候，沈優不需要介意這些人的目光，就扭頭問了句：“你胃病還犯過嗎？”
“沒有了。”宋熙和笑笑：“我調崗了。”
沈優驚訝：“調崗了？”
“嗯，換了個相對輕松的崗位。工資少了，但是時間多了。”
“你爸媽沒說什麽嗎？”
“本來是不太能接受，但是我和他們說清楚原因之後，他們就同意了。”宋熙和說：“畢竟上次我胃病發作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了，雖然覺得賺錢多的工作比較有前途，但是健康也很重要。”
沈優想起宋父宋母，他們其實一直比較好說話，雖然為宋熙和劃定了條條框框，引導他走上中規中矩的道路，但是仔細想想，似乎當宋熙和表示出強烈意願的時候，他們在反對不成後也只能選擇接受。就像上一次他們離婚，宋父宋母同樣是非常反對，甚至打算把宋熙和關在家裏，可是當他們發現這一切是兒子真心想要追求的，他們又忍不住為兒子心疼，最後選擇讓步。
但是這種心疼在沈優這裏是不存在的，她的父母心疼她的方式就是“你現在覺得痛苦了？那都是你自己作的，只要你按我說的做，別反抗，你就不會痛苦了。”
所以做出讓步的只能是她。
“其實他們也沒有很嚴厲地反對我做什麽。”宋熙和忽然道：“他們只會告訴我應該做什麽，所以慢慢的我就只會做他們認為應該的事情，從來沒想過還可以做別的。但是和你離婚之後，我就一直在想，我到底想要什麽呢？或許我應該感謝你。”
“不，我反倒是羨慕你。”沈優嘆息：“你發現問題之後，這麽快就可以找到目標，可是我努力了這麽久，也才剛剛開頭。”
“是嗎，但是我佩服你。”積雪在腳下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宋熙和的聲音在雪的過濾中格外醇和：“至少你從最開始就知道，你有想要的東西，和父母安排的不同。但我連想都沒想過。”
沈優笑起來：“我們這是商業互吹嗎？”
宋熙和回：“我說得難道不夠真心實意？”
“夠了夠了。”沈優點頭：“不過你真的不用擡舉我，我當初一時沖動做了錯事，本來是我對不起你。”
“嗯……”宋熙和停下腳步，扭頭：“所以你應該賠償我的損失？”
沈優詫異地睜大眼睛：“你是在開玩笑嗎？”
天哪，宋熙和居然會開玩笑了嗎？
宋熙和卻稍一沈吟，微笑著看她：“你可以當作認真的。”
四目相對。
沈優咬牙，一副肉痛的模樣：“好吧好吧，來，開個價！”
宋熙和盯著她看了會兒，又邁步走下去，聲音微揚：“看來我不適合開玩笑。”
沈優誇張地舒了口氣：“那就好，畢竟我這麽窮。”
氣氛又恢覆正常，兩個人繼續走著路，忽然，宋熙和拉了她一把。
沈優還沒反應過來，一顆足球擦過她的腿，受到阻礙後頹然落地。
她立刻明白，擡頭看過去，就見一個學生喊著“對不起”向這邊趕過來，應該是要撿球。
旁邊的宋熙和卻撿起足球，一擡腳，球飛了出去。
沈優又開始不停眨眼。
“我踢足球也很讓人驚訝？”宋熙和目光落到操場的足球隊員們身上，收回視線時看向沈優：“難道我在你眼裏是個書呆子？”
沈優：不，書呆子是我。
宋熙和笑：“沈優女士，不要忽視我的工作能力。我不只會讀書。”
“額，主要是……”沈優話說了一半，給他一個眼神：“你懂的。”
宋熙和當然懂，他在那段婚姻中似乎除了“維、穩”和“盡責”，再沒有表現出其他特質。沈默片刻，他說：“我只是不知道怎麽和你相處。”
關系疏遠的同事們，不需要有更進一步的發展，關系親近的朋友們，有另外的相處方式，只有關系既遠又近的沈優，不符合任何一種。
大概意識到話題要拐向不合適的方向，他緊接著又給了沈優一個眼神：“畢竟是第一次，你懂的。”
動作剛做完，他自己先笑了。
沈優：哈哈哈哈哈宋先生，你學得很快，但是看起來真的很別扭啊。
“上一次你和阿姨鬧得很僵，這次我就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好些。”林蔭路走到盡頭，宋熙和停下腳步說。
“好些了，我已經在考慮做點什麽了。”
“考慮好了嗎？”
沈優猶豫著點了下頭：“差不多吧，已經隱約有了輪廓，但是這次，我想深思熟慮一次。”
她不能每次都靠沖動來找方向了。
宋熙和好奇：“方便透露一下嗎？”
“……讀書。”沈優委婉回答。
宋熙和沒反應過來。
沈優繼續說：“我想試試去做一些，我的父母希望我去做，而我又恰好喜歡去做的事情。”
“就是讀書？”宋熙和反問，既而恍然，點頭：“挺好的。”
“只是初步想法啦，畢竟，風險很大。”
選擇讀書，就意味著她需要進行一次N年的風險投資，不說結果能否比現在更好，就說她現在，甚至連N是幾都不能確定。
況且，父母希望她讀書，一是為了爭面子，二是為了賺錢，歸根到底，只有賺錢多的讀書，才是有面子的讀書，如果沈優真的拋棄眼下這份穩定的工作，去追求一個不確定的未來，他們又是不是真的能夠支持？
沈優先和莊爾雅談到了這件事情，莊爾雅得知，問她：“在職嗎？”
沈優答：“在職考全日制。”
“全日制的話，如果你辭職去讀書，讀完再回來，學校還會接受你嗎？”
沈優答：“我問過，學校支持教師在職進修，但是對辭職升學的沒有明確說法，但我認為碩士的我能夠被接受，博士的我沒有道理被拒絕。即便被拒絕，換所學校應該不難，而且——”頓了頓：“你知道我的目標不是讀完還回來。”
莊爾雅：66666。
莊爾雅：那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沈優：大概是幾年能畢業？
莊爾雅：原來你這麽沒自信的嗎？
沈優：我什麽時候有過自信？
哪怕學習再好，父母在外人面前覺得臉上有光，可關起門來，他們說的永遠是你其他方面不如別人。她怎麽自信得起來？如果她真的足夠自信，那就不會社恐了。
沈優：而且……以前，凡是我沖動做出的事情，最後都證明是正確的，但凡是我深思熟慮做出的事情，最後都搞砸了。所以我有點害怕。
莊爾雅：哈哈哈哈哈，好慘一孩子。不怕不怕，來，姐姐給你自信！
沈優其實只是想聽到姐妹的安慰而已。
她已經考慮過，在職考試，雖然時間緊，但是現實壓力還好，考上最好，就算考不上，損失也不大。如果考上了，那麽她覺得自己畢業的能力總是有的。同樣的道理，考不上，就不和父母說，考上了再辭職，他們也不會特別反對。
有了這個決心，沈優就開始列計劃，然後發現自己的日常生活居然如此劃水。於是，她像對待海綿裏的水一樣，把時間拼命壓縮，尤其省去了耗費巨大的戀愛安排，接著為了避免即將到來的高三，瘋狂閉關兩個月，將《寧為玉》的幾十萬存稿全部趕了出來。剩下的所有時間，全部交給學習。
這時候，新的一年來到了。
親戚們到底知道了她離婚的事情，但是很快又知道，她又找到了一個優質的相親對象。父母的面子勉強又找了回來，沈優再忍一忍，年就過去了。
回到B市，她又是一個可以在書的海洋裏自由翺翔的孩子了。
莊爾雅年後終於回國，沈優也十分大方地在計劃表上稍作修改，擠出了半天時間一起嗨。
沒想到就只是半天時間而已，她就有幸見識到了莊爾雅口中那個糾纏不休的男人。長得挺利落，衣品也不錯，整體看起來蠻帥氣，舉手投足也很有風度，沈優覺得至少能打八分，再加上有錢，那就能秒殺一票男人了。
但是，架不住莊爾雅不喜歡。
大概因為沈優在場，這位先生只短暫停留，之後就離開了。沈優就可以繼續和莊爾雅親切交談。
話題很快從這位先生轉移到沈優這方面。莊爾雅問她：“你真不打算搭理你家小樹苗啦？”
沈優木然：“嗯，我現在只想讀書，不想戀愛。”
在醫院那次之後，她和小樹苗只見過一次面。
還是她搬家的時候。
既然打算全神貫註地讀書，沈優就不想再在感情問題上耗費時間，但她住著祝嘉樹家的房子，就勢必要面對太多麻煩。所以思前想後，她還是決定搬家。
正好，A大校內家屬樓有房間出租，她立刻就簽合同，並且收拾行李準備轉移。
祝嘉樹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那扇很久沒有打開過的房門再次打開，祝嘉樹走出來，看到她提著行李箱，毫不意外地問：“你要走了。”
沈優點頭。她退了租，祝嘉樹自然會知道。
祝嘉樹握著把手的手緊攥著，語氣卻竭力放松：“因為不想見到我？”
“沒有。”沈優認真說：“因為我打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祝嘉樹笑出聲來：“沈老師是做老師做太久了嗎？”
“我馬上又要做學生了。”
“什麽意思？”
“我要考博。”
“還是B大？”
“嗯。”
祝嘉樹沈默了很久，忽然笑起來：“那很好啊，我幫你搬行李吧。”
沈優被他如此快速的情緒轉換驚呆了：“你？”
祝嘉樹輕車熟路地從她手中接過行李箱，走出幾步後回頭，神采飛揚：“走啊，你不帶路，我怎麽知道你住哪兒？”
沈優眼瞅著他蹬蹬蹬把她的行李搬上了車，動作輕快得像恨不得她走一樣。
到最後，關上車後蓋，祝嘉樹拍拍手，揚眉問她：“看到我這麽高興，你是不是不高興？”
沈優：“並沒有。”
祝嘉樹掰著手指說：“你想考博，最快是明年，然後明年九月份入學，也就是還有一年半時間，而距離我碩士畢業，還有兩年半。你說……”他問：“我會不會要叫你師姐？”
“你不需要為我改變。”
“並沒有。”祝嘉樹理所當然道：“我喜歡這個專業，當然要學到底。”
沈優頓了頓，笑了：“這樣也很好。”
祝嘉樹伸出手來：“B大見？”
“B大見。”沈優握上去。
剛握住，祝嘉樹忽然一拉，將她抱入懷中。
他雙臂扣得很緊，聲音很低：“我不耽誤你學習，你也要說話算話。”
沈優回抱住他：“你也是。不要為任何人改變自己，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
祝嘉樹“嗯”了一聲，鼻音很重。
分開雙臂，他迅速轉過身去，背對著沈優招手：“走吧，我再不送了。”
很快消失在沈優視野中。
“然後你們就真的再沒見面？”莊爾雅問。
“嗯。”
“會不會想？”
沈優搖頭：“偶爾會吧。剛離開的時候沒感覺，時間久了又太忙顧不上。哎，現在我是真覺得，不少事情之所以會發生，歸根結底是閑的沒事兒幹。”頓了頓：“比如你那位，他究竟是做什麽工作的，這麽閑嗎？”
“他不是我那位。”莊爾雅嘆息：“他不是閑，他是家裏有錢。”
沈優：只有這點我不得不服。
但沈優萬萬沒想到，她還可以對這位先生更佩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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