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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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楚姒突然回來，不明真相的榮國公十分高興，囑咐廚房多弄一些楚姒愛吃的菜。然則楚嵐知道，這件事若要徹底解決，是斷然瞞不了祖父的，與其等著祖父自己發覺，不如直接說開的好。
晚飯過後，楚嵐便開口了：：“祖父，我有話同你說。”
一家人朝楚嵐看過去，方雲蕊已然知曉楚嵐要說什麽，而楚姒則是低下了頭。
榮國公道：“那行，那你們就先回去吧。”
眼下這個時節，榮國公還真不知楚嵐能跟他說什麽，只是看楚嵐神色鄭重，便只得先遣散了眾人。
“雲蕊和楚姒留下。”楚嵐道。
楚玥好奇地看過來，什麽事是阿姐能知曉她卻不能的？她目光探究久久不願離去，還是看見方雲蕊對她擺了擺手，才只好轉身走了。
榮壽堂只剩下四人時，楚嵐便道：“楚姒要與柳五郎和離，祖父意下如何？”
楚姒怔了怔，下意識反駁：“我還沒想好……”
被方雲蕊一把拉住了，這種人家是不能久待的，時間一長，身心必受摧殘，人也就瘋了，馮氏就是一個例子。
“你必須和離。”楚嵐目光卻冷，他氣勢逼人，看得楚姒一時半會兒竟也不敢反駁了。
榮國公疑惑道：“為何要和離？”
“柳五郎動手打她，不止一次了。”方雲蕊接過話道，“還懷著孩子就是這般，誰知道以後會如何呢。”
“什麽！？”榮國公聞言驚怒地拍了下桌子，看向楚姒，“這可是真的？”
楚姒也只得點了點頭，她這時候再瞞著，也沒有什麽意義的，只是她本以為這事兒還能再緩個幾日，容她考慮考慮清楚，沒想到長兄行事如此迅速，開口就要她和離了。
這和離之後的女子，哪裏能過得好……
榮國公喘了口粗氣，沈聲道：“此事，還是先把柳氏和為民喚來一同商議的好。”
“祖父，這件事沒什麽好商議的。”楚嵐道，“勢必要和離，絕無第二種可能。”
他堅決得十分徹底，看得楚姒幾度欲言又止，心想她還什麽都沒說呢，長兄何以這般果決？
方雲蕊卻是知道楚嵐的意思的，唯有楚嵐知曉，男人的這副德行究竟能不能改，就算柳五郎改了又如何呢？他照樣是個腌臜人，不配做榮國公府的孫婿。
榮國公把目光放在楚姒身上，楚姒懷胎月份已經是大了，此時落胎斷無可能，且看楚姒這樣子也舍不得。
“丫頭，你可想好了。”榮國公沈聲道，“你當真要帶著這個孩子過一輩子嗎？這孩子你是要還是不要？”
“我要！我當然是要的！”楚姒不假思索回答，“這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他的。”
榮國公見她這樣，又問：“看你這樣，你似乎也不是很想和離？”
楚姒啞聲，她的確十分顧慮，只是一是顧慮這孩子長大以後要如何向他說明自己的親生父親？二是她一個和離過的女人，雖是和離，可再想嫁人也很不易了免不了還要被人說三道四。
可要她把這日子糊裏糊塗過下去，她情願嗎？面對一個見之便忍不住要懼怕的夫君，她今年才十八歲，要怎麽過完今後這數十載呢？
“大姐姐，你可想好了！”方雲蕊皺眉道，“真要為肚子裏這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孩子，搭上自己一輩子麽？倘若和離，柳家可不一定會輕放他！這畢竟是柳家的骨肉，便是鬧到官府，這孩子也不一定能落到榮國公府來。”
誠然，倘若非要這個孩子，榮國公府施加一些壓力，也不是不能的，但是楚姒後半生就要一直帶著這個孩子生活，再嫁才是真的難上加難了。
方雲蕊只是怕將來不可知，萬一楚姒又遇著個喜歡的人，帶著這樣一個孩子，很多事總是成不了的。
楚姒焉能不知這個道理？她垂目沈思了片刻，咬牙道：“孩子我一定要的，我從鬼門關裏一遭生下來的，憑什麽要便宜了他柳家？”
話說到這個份上，楚姒也明白了，祖父、長兄和雲蕊的態度都很明確，那就是一定要和離的，便算是她不願意，那也不行。
這樣堅決的態度反倒讓楚姒沒了後顧之憂，於是應承下來。
“那就先如此吧。”榮國公道，“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安心養胎便是，我會讓楚嵐去將這件事辦好，你而今月份大了，還是不要多勞多思的好。”
“是。”楚姒想到馬上便能與柳五郎和離了，竟然松了一口氣，此時此刻她方才清楚明白，她的確是想要和離的，的確是想要從柳家掙紮出來的。
“去請吳郎中過來駐府吧。”榮國公道，“姒丫頭養胎這段時日，需個人看顧。”
“祖父，吳郎中回鄉下探親去了，只留了他的兒子在，說是尋常病癥看得，大病就說不好了，我正尋摸別的可靠的郎中呢。”方雲蕊道。
大戶人家的郎中通常都喜歡請一位固定的，診金給的高，賞錢給的也多，因為畢竟要出入深閨後院，許多重門深處的秘密也就不得不被知曉了，請慣了的郎中，用著也安心。
這吳郎中，便是府上用慣了幾十年的老郎中了。
“有這事……”榮國公嘖了一聲，“那就先讓他兒子過來吧。”
方雲蕊遣人來送楚姒回去，待出了榮壽堂往春竹堂走時，面上卻有些犯難。
“怎麽了？”楚嵐問她。
“吳郎中的兒子今年才十七歲，年紀這麽輕，由他來管著大姐姐的胎，可靠嗎？”
“另外再找個穩妥的也不是不行。”楚嵐道，“先用著，幾個月都留在府上的郎中不大好找。”
方雲蕊應了一聲。
“柳五郎的事，你想好要如何做了嗎？”方雲蕊問。
楚嵐道：“他們家那樣的門第，人心又不好，屆時用些鐵血手腕便可，你不必擔心了。”
他總是這樣靜靜地思慮好一切，只要是她想做的，楚嵐從來沒有攔過她，方才在柳家，她甚至都沒開口說一句楚姒的情況，楚嵐竟頃刻已然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了。
看著看著，方雲蕊目光逐漸熱切起來。
楚嵐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心尖微癢，輕聲詢問：“可是想要了？”
方雲蕊差點原地摔上一跤，楚嵐伸手來扶她時，她耳根就忍不住燒起來，惱怒地咬耳朵道：“這還是在外面呢！你就說這些！”
楚嵐見她站好了，又撤回手去，眸中的笑意一閃而逝。
“以後，就叫楚姒。”他忽地又開口，“你總叫她大姐姐算是怎麽回事，難道還要我從了你，做她妹夫不成？”
方雲蕊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一把攀住楚嵐的小臂往他身上貼：“好啦，我以後不叫了，誰讓你非要娶一個在這府裏待久了的，我這不是一時半會兒沒能改過來口嗎？”
末了，方雲蕊又道：“當初，楚姒對我也很好的，還從自己每月的零花錢裏勻出五兩來補貼我，若是沒有她們姐妹，我在府中的日子會難過很多。”
“嗯。”楚嵐應了一聲，表示他知道了。
時至今日，楚嵐其實能夠感覺到，他的妻子在他面前時而的親昵有些刻意，像是不習慣似的。她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從前與他有過的那段親密往事又是見不得光的，眼下再溫存時，她或許是會不禁再想起那段不願回憶的過往來，於是兩個人相處時，她也就沒那麽坦然，總是有一點別扭的。
不過沒關系，楚嵐想，現在這樣就挺好，以後的事大可慢慢來，等她把自己心裏的坎過去了，再說不遲。
第二日，吳祺便登門拜訪了國公府。
十七歲的少年，又是學醫的，生得清秀端正宛如松柏一般，連府上的丫鬟見了他都禁不住有些臉紅。
吳祺進了內院時，只知道自己要看的是個懷胎的婦人，他垂著眼進去，沒有多想，然而被請到屋內的時候，卻聽到一聲溫柔婉轉的問候。
“你便是吳郎中的兒子吧？”
吳祺情不自禁擡頭，就看見一個女子穿著鵝黃色的秋衫，溫婉明媚，她分明懷著身子，是那樣不可忽視的，可吳祺就是看得楞了楞，手心裏都冒出汗來。
“是我。”他連忙垂下了眼，聲音微澀，帶著青年人的清脆。
“既然來了，便大可隨意些，你父親也是府上的老人了，想必也教了你規矩。”楚姒吩咐一聲，她將手放在桌子上等著吳祺去診脈，從始至終只匆匆看了吳祺一眼，便再未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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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姒突然回來，不明真相的榮國公十分高興，囑咐廚房多弄一些楚姒愛吃的菜。然則楚嵐知道，這件事若要徹底解決，是斷然瞞不了祖父的，與其等著祖父自己發覺，不如直接說開的好。
晚飯過後，楚嵐便開口了：：“祖父，我有話同你說。”
一家人朝楚嵐看過去，方雲蕊已然知曉楚嵐要說什麽，而楚姒則是低下了頭。
榮國公道：“那行，那你們就先回去吧。”
眼下這個時節，榮國公還真不知楚嵐能跟他說什麽，只是看楚嵐神色鄭重，便只得先遣散了眾人。
“雲蕊和楚姒留下。”楚嵐道。
楚玥好奇地看過來，什麽事是阿姐能知曉她卻不能的？她目光探究久久不願離去，還是看見方雲蕊對她擺了擺手，才只好轉身走了。
榮壽堂只剩下四人時，楚嵐便道：“楚姒要與柳五郎和離，祖父意下如何？”
楚姒怔了怔，下意識反駁：“我還沒想好……”
被方雲蕊一把拉住了，這種人家是不能久待的，時間一長，身心必受摧殘，人也就瘋了，馮氏就是一個例子。
“你必須和離。”楚嵐目光卻冷，他氣勢逼人，看得楚姒一時半會兒竟也不敢反駁了。
榮國公疑惑道：“為何要和離？”
“柳五郎動手打她，不止一次了。”方雲蕊接過話道，“還懷著孩子就是這般，誰知道以後會如何呢。”
“什麽！？”榮國公聞言驚怒地拍了下桌子，看向楚姒，“這可是真的？”
楚姒也只得點了點頭，她這時候再瞞著，也沒有什麽意義的，只是她本以為這事兒還能再緩個幾日，容她考慮考慮清楚，沒想到長兄行事如此迅速，開口就要她和離了。
這和離之後的女子，哪裏能過得好……
榮國公喘了口粗氣，沈聲道：“此事，還是先把柳氏和為民喚來一同商議的好。”
“祖父，這件事沒什麽好商議的。”楚嵐道，“勢必要和離，絕無第二種可能。”
他堅決得十分徹底，看得楚姒幾度欲言又止，心想她還什麽都沒說呢，長兄何以這般果決？
方雲蕊卻是知道楚嵐的意思的，唯有楚嵐知曉，男人的這副德行究竟能不能改，就算柳五郎改了又如何呢？他照樣是個腌臜人，不配做榮國公府的孫婿。
榮國公把目光放在楚姒身上，楚姒懷胎月份已經是大了，此時落胎斷無可能，且看楚姒這樣子也舍不得。
“丫頭，你可想好了。”榮國公沈聲道，“你當真要帶著這個孩子過一輩子嗎？這孩子你是要還是不要？”
“我要！我當然是要的！”楚姒不假思索回答，“這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他的。”
榮國公見她這樣，又問：“看你這樣，你似乎也不是很想和離？”
楚姒啞聲，她的確十分顧慮，只是一是顧慮這孩子長大以後要如何向他說明自己的親生父親？二是她一個和離過的女人，雖是和離，可再想嫁人也很不易了免不了還要被人說三道四。
可要她把這日子糊裏糊塗過下去，她情願嗎？面對一個見之便忍不住要懼怕的夫君，她今年才十八歲，要怎麽過完今後這數十載呢？
“大姐姐，你可想好了！”方雲蕊皺眉道，“真要為肚子裏這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孩子，搭上自己一輩子麽？倘若和離，柳家可不一定會輕放他！這畢竟是柳家的骨肉，便是鬧到官府，這孩子也不一定能落到榮國公府來。”
誠然，倘若非要這個孩子，榮國公府施加一些壓力，也不是不能的，但是楚姒後半生就要一直帶著這個孩子生活，再嫁才是真的難上加難了。
方雲蕊只是怕將來不可知，萬一楚姒又遇著個喜歡的人，帶著這樣一個孩子，很多事總是成不了的。
楚姒焉能不知這個道理？她垂目沈思了片刻，咬牙道：“孩子我一定要的，我從鬼門關裏一遭生下來的，憑什麽要便宜了他柳家？”
話說到這個份上，楚姒也明白了，祖父、長兄和雲蕊的態度都很明確，那就是一定要和離的，便算是她不願意，那也不行。
這樣堅決的態度反倒讓楚姒沒了後顧之憂，於是應承下來。
“那就先如此吧。”榮國公道，“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安心養胎便是，我會讓楚嵐去將這件事辦好，你而今月份大了，還是不要多勞多思的好。”
“是。”楚姒想到馬上便能與柳五郎和離了，竟然松了一口氣，此時此刻她方才清楚明白，她的確是想要和離的，的確是想要從柳家掙紮出來的。
“去請吳郎中過來駐府吧。”榮國公道，“姒丫頭養胎這段時日，需個人看顧。”
“祖父，吳郎中回鄉下探親去了，只留了他的兒子在，說是尋常病癥看得，大病就說不好了，我正尋摸別的可靠的郎中呢。”方雲蕊道。
大戶人家的郎中通常都喜歡請一位固定的，診金給的高，賞錢給的也多，因為畢竟要出入深閨後院，許多重門深處的秘密也就不得不被知曉了，請慣了的郎中，用著也安心。
這吳郎中，便是府上用慣了幾十年的老郎中了。
“有這事……”榮國公嘖了一聲，“那就先讓他兒子過來吧。”
方雲蕊遣人來送楚姒回去，待出了榮壽堂往春竹堂走時，面上卻有些犯難。
“怎麽了？”楚嵐問她。
“吳郎中的兒子今年才十七歲，年紀這麽輕，由他來管著大姐姐的胎，可靠嗎？”
“另外再找個穩妥的也不是不行。”楚嵐道，“先用著，幾個月都留在府上的郎中不大好找。”
方雲蕊應了一聲。
“柳五郎的事，你想好要如何做了嗎？”方雲蕊問。
楚嵐道：“他們家那樣的門第，人心又不好，屆時用些鐵血手腕便可，你不必擔心了。”
他總是這樣靜靜地思慮好一切，只要是她想做的，楚嵐從來沒有攔過她，方才在柳家，她甚至都沒開口說一句楚姒的情況，楚嵐竟頃刻已然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了。
看著看著，方雲蕊目光逐漸熱切起來。
楚嵐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心尖微癢，輕聲詢問：“可是想要了？”
方雲蕊差點原地摔上一跤，楚嵐伸手來扶她時，她耳根就忍不住燒起來，惱怒地咬耳朵道：“這還是在外面呢！你就說這些！”
楚嵐見她站好了，又撤回手去，眸中的笑意一閃而逝。
“以後，就叫楚姒。”他忽地又開口，“你總叫她大姐姐算是怎麽回事，難道還要我從了你，做她妹夫不成？”
方雲蕊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一把攀住楚嵐的小臂往他身上貼：“好啦，我以後不叫了，誰讓你非要娶一個在這府裏待久了的，我這不是一時半會兒沒能改過來口嗎？”
末了，方雲蕊又道：“當初，楚姒對我也很好的，還從自己每月的零花錢裏勻出五兩來補貼我，若是沒有她們姐妹，我在府中的日子會難過很多。”
“嗯。”楚嵐應了一聲，表示他知道了。
時至今日，楚嵐其實能夠感覺到，他的妻子在他面前時而的親昵有些刻意，像是不習慣似的。她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從前與他有過的那段親密往事又是見不得光的，眼下再溫存時，她或許是會不禁再想起那段不願回憶的過往來，於是兩個人相處時，她也就沒那麽坦然，總是有一點別扭的。
不過沒關系，楚嵐想，現在這樣就挺好，以後的事大可慢慢來，等她把自己心裏的坎過去了，再說不遲。
第二日，吳祺便登門拜訪了國公府。
十七歲的少年，又是學醫的，生得清秀端正宛如松柏一般，連府上的丫鬟見了他都禁不住有些臉紅。
吳祺進了內院時，只知道自己要看的是個懷胎的婦人，他垂著眼進去，沒有多想，然而被請到屋內的時候，卻聽到一聲溫柔婉轉的問候。
“你便是吳郎中的兒子吧？”
吳祺情不自禁擡頭，就看見一個女子穿著鵝黃色的秋衫，溫婉明媚，她分明懷著身子，是那樣不可忽視的，可吳祺就是看得楞了楞，手心裏都冒出汗來。
“是我。”他連忙垂下了眼，聲音微澀，帶著青年人的清脆。
“既然來了，便大可隨意些，你父親也是府上的老人了，想必也教了你規矩。”楚姒吩咐一聲，她將手放在桌子上等著吳祺去診脈，從始至終只匆匆看了吳祺一眼，便再未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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