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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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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小時就是一小時。”

商南臣發現福生沒走,還在這兒看著他,似乎沒明白,他瞬間有點懵。

難道一小時不是一小時還能是倆小時嗎?

景嫻算是看出來了,讓商南臣跟孩子多接觸很可能是錯誤的。

她只好出聲說:“一小時等於六十分鐘,一分鐘等於六十秒。你們會數數嗎?要是不會的話就讓爸爸教。”

倆孩子眼巴巴地看著商南臣。

商南臣只好硬著頭皮教倆孩子認時間。他開始的確不會,但是他聰明,從景嫻說的那兩句話裏,領悟到如何教孩子。

他把手表解下來,倆孩子湊近了,才開始說。

“短的是時針,長的是秒針。秒針走一小格是一秒,轉一圈是六十秒,六十秒等於一分鐘。一大格是五分鐘。時針走一大格是一小時。秒針轉六十圈,是六十分鐘,時針剛好走一小格。”

商南臣擡頭問了一句:“都懂了吧?”

倆孩子沒說話。

也不知道是懂了還是沒懂。

商南臣求助地看向景嫻,景嫻覺得商南臣就是個大傻子。

“你問問他倆會數數嗎?”

“……”

商南臣看倆兒子,都沒問,鐵蛋就說:“不會!”

行吧,從頭教。

“跟我數數,1、2、3……”

屋子裏都是數數的聲音,有點吵,卻溫馨。

倆孩子學數數的時候,還知道燒火。等一小個小時過去,倆孩子已經能從1數到100了。商南臣讓倆孩子說著,起身出去拿柴火。

“現在到一小時了,小火燒。”

倆孩子點頭。

放了一根木頭在裏面,火不算大,就是景嫻要求的小火。

“一小時後喊我啊?”

景嫻笑瞇瞇地告訴倆孩子。

福生用力地點頭:“媽,我會看時間了!”

“嗯?”

福生有點聰明。

鐵蛋不甘示弱地說:“我也會。”

景嫻笑著誇獎倆孩子:“你倆真聰明!等會兒做好吃的給你倆吃。”

倆小崽子高興的臉頰紅撲撲的,學的更認真了。

“爸,你繼續教啊!”鐵蛋催促道。

商南臣就繼續往後面教倆孩子數數。

一小時後,倆孩子已經能數到一千了。學習速度過分進步,商南臣沒察覺到,倒是景嫻回頭看了孩子兩眼。

高湯煮好了,景嫻把湯盛出來。

倆小家夥頓時看過來。

她盛出來兩碗湯,讓倆孩子坐在小小板凳上抱著喝,“別喝太多,還要吃晚飯。”

“就喝一碗。”

她挑了幾塊掉下來的肉放在倆孩子碗裏:“沒放鹽,你倆嘗嘗。”

倆孩子吹了吹湯,小心喝了一口,大聲說:“媽,好好喝啊!”

什麽味都沒有,哪裏好喝了。

景嫻看孩子喜歡喝,也沒說別的,她開始做豬下水。豬下水早就洗幹凈了,她放在鍋裏煮。商南臣很自覺地燒火,倆小家夥抱著碗就在旁邊,一邊喝湯一邊看。

豬下水煮好了,撈出來放在盆子裏。

裏面的豬肝有不少,不是一頭豬的豬肝。她把煮好的豬肝,切下來兩塊,塞給倆兄弟。

“媽,你也吃。”福生自己沒舍得吃,先給景嫻吃。

景嫻沒拒絕,咬了一小口:“謝謝福生!”

鐵蛋看著手裏的豬肝,嘆了口氣說:“爸,你吃。”

本來商南臣不打算吃的,結果這小子不情不願,他上去就咬了一大口。鐵蛋欲哭無淚,覺得弟弟真是雞賊,跟阿爸比,自然是

阿媽人更好。

鐵蛋倒是沒哭,惡狠狠地咬一口,向他爹示威。

商南臣一點不生氣,看著兒子像瘦猴子似得,明明才跟景嫻相處一天,就變的和他剛見到這倆孩子的時候不一樣了。

他能看出兒子們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她。

景嫻進屋,拿出兩塊冰糖,從倆小孩兒身邊經過的時候,把糖塞到倆孩子嘴裏。

倆孩子瞪大眼睛,表情神同步,笑的格外傻兮兮。

她把大塊的冰糖放在菜板上,拿起手臂粗的大搟面杖就砸了下去。商南臣看到她拿冰糖出來,剛準備說他來。景嫻已經手起棍落,當當兩下就把冰糖敲碎了。

商南臣:“???”

他特意看著景嫻白皙的小手,瘦得跟雞爪子似得,沒想到力氣真不小。

“燒火,別大火。”

景嫻把糖放在鍋裏,開始炒糖色,最後盛出來放在一旁備用。

說是傍晚,其實就是冬天太陽落山早。

這會兒才六點。

不過等飯做好也差不多七點了。

景嫻開始做米飯。

商南臣主要負責燒火,倆孩子也舍不得走,就挨著商南臣坐著。

景嫻洗好了酸菜,切了放在盆子裏。又把剛剛收拾好的魚端出來。小米撈出來放在盆子裏。

“大火炒菜了。”

景嫻提醒完商南臣,等鍋熱了開始炒酸菜。老頭說,東北的酸菜做酸菜魚,和南邊的酸菜做出來的酸菜魚味道是不一樣的。

不過既然酸菜都是酸菜,魚也是魚,放在一起吃味道肯定也錯不了。

景嫻最後把魚放在酸菜上面,舀了兩瓢高湯,拿出架子放在鍋裏,把小米飯放上面,蓋上鍋。

“燒開了,小火慢慢燉就行了。”

景嫻顧忌小孩兒,沒放辣椒。

她去把調味料用熱水洗幹凈,用紗布包好放在旁邊備用。

現在就等著吃飯了。

一大盆酸菜魚,雖然是不辣的版本,因為景嫻舍得用料,雖然沒多少油,但是味道真的很好。倆孩子吃的停不下來,最後抱著圓滾滾的肚子躺在炕上起不來。

商南臣也吃的很滿足,最後連湯都泡飯吃光了。

他看景嫻的目光比之前要熱切一些。

吃了飯,商南臣很主動的去洗碗,看到景嫻也出來,主動往竈膛裏加柴火。

鍋裏放了不少水,吃飯的時候就燒著。

景嫻把煮好的豬下水放進去,把調味料放進去,最後撒上鹽。家裏沒有酒,景嫻把橘子皮丟進去不少,最後上個色蓋上鍋。

“倆小時,你看下時間啊!不過時間久點也沒關系,小火慢慢煮。”

“你去休息,我來看著。”

“那我進去了。”

景嫻還有事要做。

倆孩子的棉褲不行,不知道誰穿剩下的,膝蓋的地方都磨薄了。她打算給倆孩子做兩條新棉褲。櫃裏有舊的褥子,還有商南臣以前的棉褲,商南臣一條褲子就夠兩個孩子的了。

景嫻拿出布,畫好之後裁好擺在上面,把商南臣的舊棉褲拆了。

棉花都是硬的,她用手一點點扯開,一層一層的鋪上去。

鐵蛋湊過來小聲問:“媽,你這是給誰做衣服啊?”

“還能給誰,肯定給你們倆。”景嫻手腳麻利,幹活很利索,看著就賞心悅目。

鐵蛋和福生美滋滋的坐在旁邊,也不搗亂,就安靜地陪著景嫻。

景嫻腦子裏東西不少,就算在末世,她也拼命吸取著知識。

這會兒看著倆小孩兒乖乖地坐在旁邊,她忍不住問:“媽教你們倆背唐詩好不好?”

“好!



鐵蛋忙不疊點頭,他也想學唐詩,之前都是聽孫寶玉背。孫寶玉還故意不讓他們聽著,他和福生羨慕的不行。

“那咱們就從簡單的開始學起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景嫻說完,倆小家夥就跟著說:“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

“白毛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

“紅掌……”

……

商南臣坐在板凳上,靠在背後的墻上,聽著屋子裏女人柔聲細語的教倆孩子背古詩,冷硬的鐵血漢子擡手撐著太陽穴,仰著頭沒讓眼裏滾燙的東西掉下來。

他在戰場殺敵,他的兒子卻連一口飯都吃不上,一件新衣服也沒有。

明明是五歲的孩子,看上去就像是兩歲的。

就憑這件事兒,他永遠都沒有辦法原諒前岳母和前妻那一家子人。

屋裏的聲音越來越小。

景嫻打了簾子出來,壓低聲音說:“孩子們睡了,你幫他們把衣服脫了,放進被子裏。最好拿毛巾給他們擦擦臉和手。”

“行,我來。”

商南臣沒做過,做的時候笨手笨腳的。景嫻也沒打算插手,商南臣以後跟孩子們接觸的時間肯定沒她多。男人是很辛苦,是不能像女人一樣把更多的時間留給家裏。但是他們不能什麽都不做,時間久了會讓他們養成自己回到家什麽都不做的壞習慣。

這些話是景嫻在末世的時候,聽一個姐姐說的。

那個姐姐以前很賢惠,伺候公婆,帶孩子,做家務。老公別說自己的襪子,就是去洗澡時要換洗的衣服都是她準備好的。

後來,她生病了,不舒服,男人回家還發脾氣,甩臉色。

她強撐著做了飯昏迷過去。

要不是孩子回來把她送到醫院,她可能就死了。

那個姐姐當時說的時候,眼睛都紅的,她說:“還好現在不嫁人也沒人說什麽。再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了。末世對我這種人來說,其實也是一件好事兒。我現在不管他們,只管我的孩子。就算九死一生,也覺得痛快。”

景嫻當時把這些話都記下來了。

如今重來一次,正好可以吸取那位姐姐的教訓。

景嫻做好一條棉褲,開始縫棉褲。商南臣時不時下去往竈膛裏添一根柴火,漸漸地鍋裏的香味傳出來。商南臣明明都吃撐了,還忍不住吞口水。

他沒想到豬下水那些玩意味道竟然這麽好。

“等你下個月開了工資,買一個豬頭。也這麽給你做?”景嫻沒擅自做主,畢竟要花的是商南臣的錢。

商南臣沒說話,把自己身上的錢都給景嫻了。

景嫻從裏面拿出五塊錢給他:“零花錢。”

“我不用,平時我也不花錢。”商南臣很意外。

“男人身上怎麽能沒有錢?拿著吧,花不出去就裝著,下個月就不給了。”景嫻把其他的錢拿起來收好,下床放在櫃子裏面,用鎖把櫃子鎖好。

一條棉褲做好,景嫻翻過來,把棉褲放在來孩子的褥子底下熱乎著。等早上孩子們起來,穿的時候是熱的。

第二條棉褲速度就很快,有商南臣幫忙。

兩個人撕棉花,比一個人撕棉花快的多。做好之後,景嫻活動下僵硬的肩膀,去了外屋。

她掀開鍋蓋,用筷子插了兩下,覺得都熟透了,找個盆子把他們裝起來。

商南臣站在後面,景嫻小聲跟他說話:“你知道哪裏有賣爐子的嗎?就是那種小爐子,裏面放上煤球,上面放個鍋就能燒火的那種。”

商南臣說:“見過,市裏面就有賣的。過幾天後勤的人要出去一趟,我讓他們給你帶個

爐子回來。鍋還要嗎?”

“要。”

“那還有別的需要的嗎?”

景嫻也沒客氣,想了想說:“煤買點吧!夏天可以燒點水,冬天的話可以多做點鹵菜,熱一熱就能吃了。要是買不到也沒事兒,就當燒炕了。”

“我看看,有的話就買回來。”

“行。”景嫻把豬耳朵切了幾條放在案板上,回頭問貼在自己身後的男人,“嘗嘗味道?”

“可以。”

商南臣早就想吃了,但是沒好意思。這會兒景嫻讓他吃,他還故作矜持。吃到嘴裏,不說驚為天人,也恨不得把舌頭吞掉。

“好吃嗎?”景嫻笑著問。

看他的樣子她都知道答案了。

沒想到第一次做,就做就這麽成功。還有今天的酸菜魚,兩個孩子都吃的撐到哭。

“非常好吃,比我們食堂的大廚做的都好吃。”

“那你再吃點?”景嫻雖然是詢問的語氣,話音未落,已經又給他切了不少。

商南臣心滿意足地回了屋,主動給景嫻倒洗腳水。

“你累了一天了,早點睡。”

景嫻其實不累,她的異能跟著來了。滋養著她的身體。再說,這點活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她睡在炕梢,商南臣睡在炕頭,倆孩子睡在中間。

商南臣倒了洗腳水回來,看到景嫻睡的地方沈默了。

他沒說什麽,脫了衣服關了燈,躺下蓋上被子。

第二天。

天還沒亮商南臣就起來了。

出門前,他抓了兩把小米放在鍋裏,往竈膛裏放了一根大木頭。

景嫻起來,看到鍋裏煮著粥,她把昨天發的玉米面拿出來看看,面發了,她打算做幹面子。幹面子就是玉米面做的貼餅子。

幹面子要是沒有下飯菜,真的是吃不下去,難以下咽。

景嫻昨天發面的時候放了點白面在裏面。

她把酸菜拿出來,切好放鍋裏大火炒,舀了一瓢高湯,又抓了一把粉條放進去。鍋開了,她開始貼餅子,鍋邊貼了一圈,然後蓋上鍋,小火燒著。

景嫻把之前沒吃完的雞蛋,剝完也放裏面,一共放了四個。

等她回屋,倆孩子也醒了。

他們穿著棉襖坐在被窩裏,看著嶄新的棉褲眼睛紅紅的,鐵蛋看到她進來,還偷偷抹眼淚。

福生抱著棉褲奶聲奶氣地問:“阿媽,這是給我的新棉褲嗎?”

奶乖奶乖的小孩兒誰不喜歡?

景嫻沒笑話倆孩子,裝作沒發現他倆在哭:“是是是,不是給你們的新棉褲,難道是給你爸的嗎?快點穿衣服起來,馬上要吃早飯了。”

也不知道商南臣去哪兒了,估計粥都沒煮完,人就不見了。

“要我給你倆穿嗎?”景嫻見倆小孩兒沒動,伸手要過來幫忙。

鐵蛋別扭地說:“不用,我自己會穿。”

他把穿上新棉褲,嘴角一直悄悄上揚。看到旁邊破破爛爛的褲子,一點都不想穿。他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弟弟也有新棉褲了,是媽媽親手做的。

超級暖和。

可是他也舍不得把棉褲弄臟,棉褲臟了不好洗。

之前他和弟弟被姥姥打了無數次。

“等下!”

景嫻看到鐵蛋去拿舊褲子,才想起來自己之前也給這倆孩子買了外面套的單褲。因為棉襖好換,棉褲不好換。昨天晚上忙完已經很晚了,她把這事兒給忘了。

景嫻打開櫃子,拿出裏面兩條嶄新的黑褲子扔在炕上:“你倆自己穿,要是穿不上就等著我回來給你們穿。你們先下地洗臉,熱水我都給你倆倒好了,別把衣服打濕了。我

去看看你爸去哪兒了,怎麽還沒回來。”

景嫻從屋裏一出來,冷風就灌進脖子裏。

她縮了縮脖子,頂著寒風走到門口,剛把大門打開就看到外面站著個女人。

“你這才起來啊?”

趙秀芝聲音大的怕是旅市的人都能聽見。

景嫻眼睛微瞇,笑著說:“嫂子這是老早就起來了唄?可真是個勤快人啊!我年輕覺大,起來的時候,商營長已經把早飯做好了。我要是有嫂子一半勤快,商營長早上起來也能吃上一口熱乎飯。”

“商營長還起來給你做飯?”盧秀芝滿臉震驚,不讚同地說,“女人怎麽能讓男人做飯呢?”

“嫂子,男人怎麽就不能做飯了?國營飯店的大廚可沒有一個女的。你這思想嚴重有問題呀!”景嫻一臉吃驚且不讚同的眼神,嚇得趙秀芝臉都白了。

趙秀芝急赤白臉地說:“你這人咋說話呢?我就是少說幾個字,你用得著給我扣帽子嗎?你們家商營長那麽忙,還起來給你做飯,我驚嚇一下都不行啊?”

景嫻微笑:“行是行,可是嫂子我說行也沒有用啊。”

“是我的錯,謝謝大妹子提醒。”趙秀芝說完,著急忙慌地往回走,好像走慢一點就會被景嫻抓住小辮子似得。

景嫻似笑非笑,一擡頭就看到不遠處像個木樁子似得戳在那裏的商南臣,嘴角的弧度慢慢地綻放出燦爛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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