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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晚自習。”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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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每個汗毛的存在,封曲心裏喜滋滋的,雙手不自覺地擺在褲子兩邊,想讓清風散去掌心的溫熱。

走在路上,繞過練清遠,封曲看著操場上的足球隊訓練,哨子聲一陣陣的,他們在草坪上奔跑,五子棋合成的球滾來滾去的,看著很有趣。

練清遠跟著封曲的目光,也看過去。自然而然,女生往男生身邊靠了靠。

突然,封曲看見後面有個足球往這邊砸過來,她猛地拉住練清遠的衣服往下拽,那顆球以每秒十米的速度向練清遠的頭飛來。

險而又險,封曲在關鍵時刻拽住了他,讓這帶有不可預料的殺傷力轉向了身旁的那棵樹。

“嘩嘩~”樹被撞得搖擺,星星零零的花瓣碎如櫻花雨,簌簌而下,掉落在練清遠的脖子上、背上,掉落在封曲的額頭上、眼睛上。

足球是剛烈的,但樹卻以德報怨,讓身上的花瓣兒都落下,而且要溫柔地飄落,粉的和白的一起,掉成一個水簾子。

新鮮掉落的花瓣,帶著純天然的清香,聞進鼻子裏,聞進肺裏,再化成氣宣發肅降到全身,讓血液也是花的香味。

兩個人這麽近距離的看著對方,封曲眼角彎彎,閃閃亮亮。練清遠眉頭微皺,眼裏瞳孔上圍了層黑氣,然人看不清楚。

此時,封曲看著那粉嫩的薄唇,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親一口,可此情此景,還是慫!封曲想想剛才自己在何妍面前的威武,挽著練清遠的胳膊,告訴所有人這是她的男朋友!所以親一下也沒什麽的。

心裏的種子終於開花,封曲踮起腳尖,輕輕在練清遠唇上碰了一下,然後馬上松開往一邊看去,事實上她只是忍不住想笑,但又不好意思讓練清遠看到。

練清遠動作停滯,身體有些僵硬,緩過來後只是溫柔地說了聲走吧。

練清遠看著操場上的足球,被踢得到處亂跑,看著心煩意亂的。將眼光扭向別處,看見滿地的花瓣,也覺得臟亂。

回到寢室,室友突然問:“遠啊,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練清遠怔了怔,然後點了下頭。

“剛剛不好意思啊,跟學弟踢足球不小心腳上力氣大了些,差點砸著你。”

“不過,那應該是學妹吧?長得還挺清秀,也沒在咱們院見過。”

他跟練清遠雖然是兩個系,但都是外語學院的,而且他們研究生本來就少,幾十個人,一年基本就見完了。

“對,臨床醫學院的。大一。”

“呦,哥們兒!大一的學妹!快說說是不是她追你的!我告訴你,就你這模樣,特招她們喜歡!”

室友話裏醋醋的。練清遠側目不想理會室友的問題。

“你還別不信你不知道我都幫你擋過多少學妹了,大一到大五都有,而且,還有學姐!你快說說!難不成,是你追她的?”

練清遠轉身收拾桌子,室友跟著轉到旁邊。室友看練清遠還是沒有承認,就說:“我知道了,兩情相悅,對不對!以前你每天都跟一個女生吃飯,是不是就是她!”

練清遠手上一滯。

室友就大聲感嘆自己猜得太對了,但又吐槽練清遠狀態不對,要按正常來說,他可能會直接大大方方告訴他們,想著可能是剛談戀愛不太適應,也就勸著練清遠放松心態。

把杯子放在最左邊,倒上一杯水,練清遠坐下拿起來喝。

練清遠總能想到封曲剛剛飄過的吻,想到昨天把封曲擁在懷裏的畫面,眉頭緊鎖,雙目直視前方的書。

兩情相悅?我追她?她追我?練清遠單手摩挲著嘴唇,陷入沈思。這麽久沒談戀愛,但他還是渴望愛情的。

愛情是什麽樣子?

是從心裏生出的欲望,從意識裏延伸出的熱烈,從骨子裏滲透出的激情,可對於封曲,他只想像和煦的風,春日的暖陽,她冷的時候,當一把火,她熱的時候,當一堆冰,她疼的時候,用掌幫她揉肚子,她餓的時候,幫她做一頓飯······

可這,不是愛情。

在很久以後,當練清遠把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他才驚覺,當時的自己有多麽愚鈍。

但時光就是這樣,有些傷疤,是早就描在上面的,只是不同的天時,思維沒有達到的那個點,一切就順著軌跡發生。想要挽回,還是要謝謝命運,謝謝羈絆,謝謝自己的誠心與努力。

下午寫完報告,練清遠把易數約出來,兩個人約在湖邊。這個時候,他能想到的傾訴對象,或者能幫他解決這些的,就只有易數了。

“怎麽了?我可是很忙的。”

一幅傲嬌的表情,練清遠用手肘狠狠地搗了易數一下,易數吃痛,但他真的是放下了一道研究了幾天的數學理論過來的。

“說吧,怎麽了。”

練清遠躊躇了一會兒,望著波光閃閃的湖面,輕聲地說:“我跟封曲談戀愛了。”

易數驚訝地看著練清遠,用一種我沒聽懂你能再重覆一遍的表情看著他。

“你們不是師生麽?怎麽在一起了?!”

“什麽師生啊!是兄妹好麽!”

練清遠急著糾正,拿著旁邊的石子往湖裏扔去。

“你們什麽時候成兄妹了?那怎麽還在一起了?”

易數一直覺得他們是師生關系,不管是受到第一次見面的影響,還是後面練清遠對封曲無微不至的照顧,在他看來,都更像是老師對學生的照顧,兄妹?卻也沒有那麽放得開。

“就是在一起了。”練清遠懶得再糾正易數的思想。

“然後呢?幹嘛叫我出來?”練清遠知道易數每天都很忙,不會輕易叫他。

“因為我覺得我並不喜歡她,但是我們卻在一起了。”

“你說你不喜歡她,那幹嘛在一起,但如果在一起了,或許就可以反向證明,你喜歡她。”易數以自己的理論方式告訴練清遠自己的想法。

“不,我不喜歡。”

“是小妹妹死皮賴臉求著你麽?”

“不是。”

“是你親口答應了別人麽?”

“是。”

“那這就是你的錯了,你不喜歡人家怎麽就能跟人家談戀愛呢?”

練清遠遲疑了,這也是他在糾結的問題,這段情感應該怎麽處理,他今天看著封曲,她越開心,他心裏越沈重,她跟他越親密,他越想沖開那道束縛,在那裏就像是被綁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保佑著萬眾的幸福,自己卻在痛苦。

“這就是問題所在,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

“這樣,你直接說清楚吧,分手好了。”

“這樣,會傷害到封曲的。”

“那就繼續在一起,爭取喜歡上她。”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我對我爸,他越逼我,我越排斥,越想掙脫它。”

“這個問題無解,你也別說了,我也不太擅長這方面。”

“但類比來說,封曲跟段乘行很像,你既然會喜歡上段乘行,為什麽不會喜歡上封曲?”

練清遠猛地看向易數。易數被他盯得有些怵。“你可別告訴我你一點沒發現!”

練清遠沈默。

是啊,的確很像,這一點,在跟封曲的相處中越來越明顯,這或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心結,與他而言,無法跨越的鴻溝。被拋棄的滋味嘗過一次就足夠肝腸寸斷。

看練清遠沒有回答,易數以為真的只是自由與束縛的問題,不曉得練清遠真正所想。

練清遠坐在石頭上,往水裏砸石子,等漣漪消失了再砸下去一個,不間斷的波動就像他現在麻團一樣的腦子,或許易數說的是對的,他現在正在為一個無解的問題找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有那麽一點點覺得,練清遠,還是有那麽一點zha的,唉,人無完人

☆、第 24 章

“練清遠!練老師!早安啊!起床了麽?”

封曲在自己的衣櫃裏扒衣服,耳朵跟肩膀夾著手機。

“早安啊,現在才幾點?”

練清遠還沈浸在睡夢裏,但聽見那句練老師就知道是誰了,不過這倒是第一次封曲給他打電話叫他起床。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他心低一沈,再也沒有睡意。

“練清遠,這裏!”

封曲今天穿了個粉色的短袖和白色的短褲,她覺得自己就是被包裝的禮物,就等練清遠來拆封了!

“衣服很漂亮!”封曲低頭莞爾,欣喜禮物是他喜歡的。

六點多的清晨,加上是周末,學校裏幾乎沒有人,路上,只有一對男女,他們並肩走著,中間隔著最安全的距離,既不會讓人以為他們是陌生人,也不會讓他們的手碰觸在一起,甚至,是胳膊。

封曲吃著飯,劃著手機,練清遠看封曲表情不對。

“怎麽了!”

“你看。”

封曲的手顫了顫,把手機遞給練清遠。

“那個學長,他跳樓自殺了。”

那個被求婚的學長。他就從辦公樓上跳了下來,空間動態裏那血腥的照片,面朝上,而頭下散開了一片紅色,像是個躺在紅色鏡面蛋糕上的小人偶。睜著眼睛,像是在祝所有人死亡快樂。

封曲在發呆,她不敢相信,像是浸在了海裏,卻不想被濕了衣服。

明明是好好活著的人,那天,她仿佛已經看見了他光輝的未來,有善解人意的妻子,有前景很好的工作,但這一切,卻在封曲看見那條說的那一個停止了,仿佛陰陽在倒轉,日月在顛倒,地球都成了方的。

“所以說,他的死可能是博導間接造成的。”

“嗯?”

“你看看。”

練清遠把後面幾張圖劃給封曲看,是幾張截屏圖片,上面寫滿了李萬榮女朋友對他死因的猜測,還有聊天截屏。是一個工作分組,他們在吐槽博導,同情李萬榮,說他任勞任怨,甚至還有情色內容······

“練老師,你覺得,這可能麽?”

封曲覺得三觀被顛覆了,博導也算是老師吧,是老師逼死了學生麽?不能相信。

練清遠搖了搖頭。“這不太好說。”練清遠夾了個蝦餃給封曲。

“你還記得咱們跟易數去爬山那次麽?那天下山的時候碰見的一個咱們學校的,就是李萬榮,跟著他的那個中年婦女,就是他的博導。”

封曲想起來了,那個走在前面背著東西,還扶中年婦女的那個學長,讓封曲相信是學長跟那個女人有一腿,她更相信動態裏顯示的。

可是,怎麽能這樣?半夜想把學生叫到家裏,還說什麽丈夫出差沒事,從那些會話看得出,李萬榮每回一句都是斟酌又斟酌,推辭又推辭,但博導的話確實逼迫再逼迫。

那一段段,都是李萬榮被撕碎的自尊與殘留的絕望。

“走吧,我去辦公樓一趟。”

練清遠剛剛接到導師的信息,讓他去送把鑰匙。封曲堅持她也要去,練清遠眉頭皺了皺,但封曲拽著他的胳膊不願意,練清遠哽咽,隨她跟著。

滿樹的白花,五個花瓣挺起來像個五角星,它們聚在一起,看著樹下走過的一對佳人,它們在笑,是為了回應女生如陽光溫暖的笑臉。

但花不知道,在以毫秒計時的瞬間,練清遠把胳膊往上抽的動作,只是下意識,所以,只有肌細胞知道吧。

剛下了電梯,就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老先生,戴著眼鏡,正用紙擦著汗。

“老師。”練清遠頷首,封曲也跟著做,然後馬上松了抓著練清遠胳膊的手。

“喲!這麽快女朋友就交上了!哈哈,辛苦了來送個鑰匙,怪我這腦子不好使了!”

封曲靦腆地笑了笑,但心裏卻說不出什麽滋味,剛剛李萬榮學長的死就是和導師有關,現在練清遠大清早就給導師開門,如果不是她把他叫起來吃飯,那他是不是也要趕快起床來開門,就像萬榮學長把寫報告的時間用來跟導師逛超市、提東西一樣。

那會不會······封曲腦海裏浮現出剛看的那張照片,不自覺地把照片的臉換成了練清遠,封曲咽了口唾沫,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安靜地站在一旁,就像一座冰雕。

練清遠開完門,扭過頭,就看見封曲那一臉沈重的表情,跟身上的粉色短袖形成鮮明對比,還有她水汪汪的眼睛。他走過來,用手攬過她的肩,輕輕拍了拍。

封曲擡頭,兩人正好對視,練清遠兩邊嘴角上揚,封曲把頭靠在他的胳膊上,兩只手也抓了上去。

“我們走。”

“好。”

才走到電梯口,就聽見前面走廊裏有吵架的聲音,封曲擡頭看看練清遠,練清遠示意說我們去看看。兩個人拐進前面的走廊,看見一個頭上帶了一圈白布的黑發女生,她真跟一個中年婦女撕扯。

“李蘭珠!你還我男朋友!你還我的李萬榮,你個八婆,都有丈夫有孩子了,還拽著我的萬榮不放!他上輩子是造了多少孽才會遇見你這樣的毒婦!”

女生拽著中年婦女的衣服,狠狠地拽,像要把皮給抓下來。

“你個潑婦!來這麽早都避不開你!李萬榮自殺關我什麽事!他自己輕生,你別拽了!松開!”

“你的臉皮真厚!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麽!多少次,因為你找萬榮,他放我鴿子,或者半路就走!我理解,你是老師!但是當我看見他的群聊記錄,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想把你砍成碎片麽?你讓他每天給你帶早飯,陪你一起逛街,一起吃宵夜,還說話撩他,你知道他有多厭惡你麽?可是他能怎麽辦?你知道他有多痛苦麽?這些還只是聊天記錄裏的,那現實裏呢?每天,你們有八個小時都在見面,還要二十四小時騷擾他!你還是人麽?你說,你說,為什麽他會跳樓?你到底讓他對人生多絕望,才會從你的辦公室跳下去!”

女生已經泣不成聲,她把中年婦女推到窗戶邊,要把她推下去。淚水就像辮式水系,橫縱交錯在白皙的臉上,陰狠的目光像絞肉機一樣,殺人不眨眼,正是現在的狀態。

練清遠和封曲一過來就看見這樣的一幕,封曲本來快步地要趕過去,但看清人臉以後,她停步了,她拉著練清遠,墜在那裏。她想自己這時可以變成大樓建築裏的一根鋼筋,沒有思想,只要不能動就好。

封曲站在那裏,練清遠想推掉她的手,卻發現封曲拽著不放。使勁別開後,才上前阻止即將發生的慘劇。

練清遠拉開女生,中年婦女趕快往沒有窗戶的地方跑。她手裏拿著手機在打電話,女生拼了命地要掙脫練清遠的控制,瘋亂的頭發粘在臉上,就像一個厲鬼。

她們一個在嘶吼,一個在膽怯,一個在爆發,一個在茍活,封曲看著他們,練清遠一直在說話調解,封曲站著沒動,如果它不是封曲,如果現在有一把刀到手上,她會感謝世界的美好,然後捅過去。

只為世界上少一個作祟者,少一個讓她緊張練清遠的因素。

清早的辦公區很安靜,整個樓道裏都是黑色的,只有窗戶透過了光明,也只有這個地方,才能讓那個女人償命,讓李萬榮安息。

眼前逐漸混亂,有保安上來了。

封曲恍恍惚惚聽見學姐說:“這世道怎麽這麽黑暗,連個好人也容不下!”說完,就是掀起天地的哭聲,好淒涼,好心痛。

不知道為什麽,封曲也跟著哭,哭聲傳到練清遠耳邊,他一回頭,就看見佇立在原地沒有動的淚人,走過去,遞上去一張紙。封曲沒有接,練清遠收了回去。

保安已經來了,他們被帶到了保安室,一路上學姐哭聲不斷,也引來很多學生的註意,而李蘭珠卻儀態大方,仿佛只是跟著保安把做壞事的學生給帶去懲罰,只是她沒有梳理好的頭發在堅持她的本性。

“名字,院系,班級?”

“雷夢影,臨床醫學院,一五級中醫仲景一班。”

“怎麽回事?李老師說你毆打老師,想害死她你有什麽要說的麽?”

······

封曲站在旁邊,視線跟李蘭珠碰了一下,不知道是她現在看起來很可怕還是怎麽的,李蘭珠猛得就移開視線,擺了擺姿勢,坐得更端莊了一些。

封曲也不想看她,視線轉移,卻正好對上練清遠。

練清遠從保安那裏走過來,一臉嚴肅,封曲覺得自己沒有錯,但還是覺得這眼神、這氣場,讓她不敢與其正視。

這時候保安一直在審李蘭珠和雷夢影,其實只是在審雷夢影而已。

練清遠過來說:“還要再待上一段時間,但應該沒有什麽事了。”他坐在椅子上,讓封曲也過去坐。

兩不相言,保安室裏只有雷夢影沈著的申訴聲,她說得邏輯清晰,用詞恨準,也不知道已經在心裏醞釀了多久,保安剛開始還揪著她毆打老師的行為不放,最後他們也發現這件事已經不止那麽簡單,雷夢影據理力爭,直到說到保安無言以對。

“你這事兒我們可管不了,但你毆打老師是一定的。”

保安這時候也不再看李蘭珠示意,只想趕快了了此事。

“我知道這事兒你們管不了,我會報警,讓警察來查。”說完她陰狠地看向李蘭珠。

“不過毆打,我可不承認。”

“人證都在這兒,同學,這記大過的處分是逃不掉的了。”

雷夢影還要詭辯,卻聽見封曲說:“我沒看見。”

雷夢影感激地看著她,而練清遠也看著她,然後說道:“我也沒看見。”

封曲低了低頭,更加不敢看身旁的人了。他什麽都知道,他知道她在想什麽,所以在他這裏,她是不是邪惡的?見死不救的?

李蘭珠炸了:“你們說什麽呢,同學你可是看見了她當時還想把我從窗戶推下去!”

嚎叫聲,跟公牛準備發起進攻時一樣,“轟轟”的噪音,像雷要劈下來似的,難聽得很。

沒等練清遠說話,封曲就張口了:“老師,我們只是從旁邊路過,過來的時候看見學姐在哭,胳膊也被抓流血了,身上的衣服也很亂。”

保安室裏的人一聽就往雷夢影身上看,的確是一副被欺負的樣子。臉上的還有淚在順著淚痕流下,脖子上也是紅印。

李蘭珠心虛,她剛剛真的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反擊,她怎麽會讓自己吃虧,而且對面只是個黃毛小丫頭片子,就那點力氣還來報覆!李蘭珠心裏唾棄她,但嘴上只堅持說自己是當事人,雷夢影就是要把她推下去。

“走吧,我們去校長辦公室,你在校長面前說,去看看校長會怎麽處置我。”

“你松手!”

李蘭珠甩開雷夢影的手,重新整理儀態,跟保安道了個禮貌,就說自己有事情先走了。

雷夢影也沒有攔她,只是死盯著她,盯到李蘭珠不回頭也能感受到這件事雷夢影絕不會就這樣算了。

“學妹,謝謝你。”

“學姐,就這麽算了麽?”

“怎麽會,這件事沒個我想要的交代是絕對不會算了的。”

☆、第 25 章

從保安室走出來,封曲默默向前,練清遠跟在一步後,兩個人就像是被關在一個不透氣的瓶子裏,壓抑也無話可說。

封曲不想說話,因為她不知道練清遠現在在想什麽。或者,現在的她在練清遠面前,就像個逃獄的囚犯。

不過,他已經不是她的老師了,他不會再教育她了,而且,他現在也是她的男朋友不是麽?說不定他會理解她呢?對呀,她連問都沒問,怎麽就能隨意斷定呢?

封曲停下腳步,等看見練清遠的步子時,她提起精氣神說:“練清遠,剛剛的事我覺得我沒做錯。”

說完她就後悔了,一是她一擡頭才發現練清遠肅如青山的臉;二是她為什麽要覺得自己做錯了呢?或者吧,是剛看見練清遠的臉以後慫了。

“你想過沒有,你剛剛拉著我不放,如果我們再糾纏一會兒,那李蘭珠可能就掉下去了!你覺得你沒錯麽?”

練清遠壓住自己的怒火,盡量平靜地說。他沒有想到封曲會拉住自己,那可是一條人命,她怎麽能就那麽棄之不顧呢!

“那你有沒有想過?李萬榮也是一條人命!如果不是她,李萬榮也不會死!”封曲有些激動。

“可是李萬榮已經死了,李蘭珠也是一條人命。你以後也是要當醫生的,會見死不救嗎!”

“可是她身上的罪孽足以讓她以命抵命了!是她的輕薄、她的逼迫、她的無恥才註成了那樣的後果,這樣的人,她死有餘辜,我為什麽要救她,她就該死!”

不知道為什麽,她越說越沖。

“就算以後當了醫生,我也不給她治病!她還不如快點死掉好了!”

練清遠看封曲跟個小獅子一樣,說出的話也不像是人說的,他氣惱,封曲怎麽還有這麽偏激的一面。

“那你也不要當醫生了!”說完練清遠就走了。

“我本來就不是當醫生的!我要當的是康覆治療師!”

封曲看著他的背影,什麽也不管了,往相反的地方走。

到了晚上,練清遠被氣得吃不下飯,也不知道怎麽面對封曲,就沒有去食堂。他怎麽會生這麽大的氣呢?一個做錯事的小姑娘而已,教育教育,好好地跟她講道理就好了,怎麽就差點吵起來了。

練清遠覺得自己今天的做法甚是不妥,但到了晚飯的時間,他還是跨不出步子去食堂,或者給封曲發個信息。

把手機拿起又放下,他反思這件事,反思自己的行為。可能是封曲今天的行為太異常了,跟平常的她差太多,他沒來得及接受。可能是封曲今天向他展示出的三觀與他自己的實在不相符,他不能認同,所以下意識地反駁。

但一想到以前當老師的時候也會有不聽話的或者走錯路的孩子,他也沒有被氣成這樣。可能是太久沒有當老師,這些素養都被丟掉了。

練清遠喝了杯水,就開始寫報告,今天本來事情就挺多的,被封曲叫出去耽擱了很多事情。

封曲氣結,回寢室就開始看生理,背書,一分一刻都不想再想起練清遠。

“每搏輸出量是指一側心室搏動一次射出的血量,相當於心室舒張末期充盈血量減去心室收縮末期剩餘血量……”

封曲背了半個小時後,實在忍不住了。

“悅悅,你覺得男女朋友之間吵架了,應該是誰來道歉?”

“那這可不一定了,那要看是誰的錯了。”

“那我覺得是他的錯,他覺得是我的錯呢?怎麽辦?”

“那看誰更愛誰多一點吧!”

“啊?”封曲有些失落,那練清遠真的不服軟該怎麽辦。

思慮過多,封曲背不進去書,翻著手裏的頁子,心裏明明什麽都沒想,卻覺得堵得慌。

該吃晚飯了,以前都是兩個人先約好吃什麽,再一起去,有時候對方有事,也會短信聯系。在平均吃飯時間之前半個小時,封曲就盯著手機,現在已經比平均吃飯時間晚了一個小時了,還是不見練清遠的消息。

封曲點開熒幕又關上,點開再關上,突然,她拿起手機就出門。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封曲覺得自己怎麽能那麽傻,練清遠不理她她就不吃飯啊?自己饑腸轆轆,還要飽受心理上的折磨,幹嘛折騰自己?他不吃就不吃吧,誰管他!

封曲這次吃的甚至比平常還要多,只是咽進胃裏,不知道以這樣的情緒會不會影響消化。

第二天,雷夢影在記者站的群裏發消息,弄了一篇博導逼迫博士生至死的新聞稿,就這麽直接亮到了群裏,除了站長和幾個部長,其他的小幹部都發了回應。

但這沒有站長的同意,校報也登不上。

看學姐的動態,她真的是竭盡全力為了李萬榮——她跟李萬榮的家長鋪了個涼席,就坐在校長辦公室的門口。白布撕的橫幅,還有李萬榮的黑白照,一群人哭得稀裏嘩啦,看著也揪心。

封曲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她中午去送了飯,晚上也去送,自掏腰包,花了好多生活費。就像是不願意被牽扯的風箏,自顧自地向前沖,也不管前面是何方。

但這只持續了一天,第二天警察就來把他們一群人帶走了。

封曲跟學姐聊天,知道她們都沒事,而且學姐也並沒有很失落,反而有種覆仇中步步為營的感覺。

果不其然,沒過幾天,學校就被李蘭珠害死博士生浸沒了。這次不只是空間朋友圈,連微博熱搜都上榜了。

不僅有李蘭珠違背道德的證據,還有不少父母家人無處申冤的視頻圖片,在有的圖片裏,封曲也發現了自己的身影。

大家議論紛紛,但都對這件事表示惋惜,學校官微也對這件事進行了必要的說明,還專門附上了校長慰問李萬榮家長的圖片。封曲唏噓,真不是當時找保安趕人的時候,可怕。

還記得那天,校長在眾人的保護下進了辦公室,某個領導對著學姐說:“這麽多年的教育都學到哪裏去了!聚眾鬧事,你的素質呢!”

學姐當時笑了,她惡狠狠地說:“不是沒試過別的方法,但我發現,這個是最有效的!”

雷夢影也找過老師,找過熟人,卻連校長的面都沒見著。有的人是忽悠她,隨便拿些理由搪塞她,而有的人,也是相信她想幫她,卻又被上面忽悠得沒點堅持。

她只能靠自己。

最後,李蘭珠經官方調查,被撤職,事物終於循了因果,但李萬榮的人生卻死而難會。

封曲看到這個結果的時候,她不僅為李萬榮而感到高興,另一方面,她也覺得這件事的結果就是對她最好的支持,對練清遠,她就是沒錯!

幾天沒聯系,封曲發給了練清遠一個分享,是雷夢影學姐詳述的事情經過,還有最重要的事情結果。剛發出去,封曲就開始忐忑,總想著要不要撤回,但如果真的撤回了,她肯定會不甘心,隨即發了後就下了線。

練清遠看了鏈接,他知道封曲想表達的意思,這麽多天,他也早就氣消了,但是他至今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反應。

封曲睡前上線,竟然還是沒有回音,怎麽會這樣!這都幾天了,練清遠總不會還在生氣,總不會因為自己上次過激的話就不打算理她了吧?這也太小心眼了吧?上次她只是耍了個小性子啊。

還有,她真的再也不想看見有導師害死學生的事了,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練清遠。

那些導師就是罪大惡極,他們斷送了一個青年的人生,斬斷了青年的志氣,更多的,他們傷害了每一個愛著受害者的人,死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那那些活著的人呢?

他們會心痛到想拿把刀子刮自己,刮到血流不止,刮到血肉模糊,刮到體內的血不夠維持心臟運動,再停下來,再慢慢對自己好,因為活著的人知道,那個他們愛著的人希望他們好好地活著。可對於他們來說,是活在人間煉獄,活在滄溟之底。

封曲想著,淚水沿著眼角流下,放下手機,蜷縮起來,逼迫自己睡覺。

封曲去超市買泡面,因為那天給大夥兒送飯,她的錢包已經扁了,快月底了,她只能吃泡面了。前幾天都吃的紅燒的,有些膩了,這回想買個辣的刺激的嘗嘗。

在一排泡面去轉了一個來回,最後拿起勁爆泡椒味的,準備去付賬。誰知一轉身,就看見身後的練清遠,他正盯著她手裏的面。

“你胃不好,不能吃這麽辣的。”

怎麽就不能吃了,我還吃辣條呢?我還吃辣醬呢?我還吃麻辣爆肚呢?封曲腹誹,但還是換了一包,這可是這麽多天,練清遠第一次跟她說話。

練清遠是跟在封曲後面進的超市,剛剛吃完飯,在人群裏就看見了她,幾天不見,她看著有些憔悴。看見她拿起泡椒泡面,又想起她的胃,估計自己不站出來的話,她萬一又把胃吃疼了。

“你不生氣了吧?”

“我沒有生氣。”

“那就好。”

兩個人一起出了超市,封曲還要去水房接水。

“我去接水。”

“我先走了。”

“嗯…拜拜…。”

封曲提起水壺放到接水池上,打開水管到最大。

練清遠是真的不生氣了麽?可是如果不生氣了,那為什麽不跟她一起去接水,以前都是他們一起的,不管是誰來接。但如果他生氣的話,又怎麽會不讓她吃辣的,還擔心她的胃呢?

封曲看水快漫了,趕緊把水關了,但一不小心,握住了水管,燙得她呲牙咧嘴,水已經往外冒了,她用左手把水給關了。

燙死了,天啊,這大夏天的,熱水管是最燙的時候,她眼淚都快出來了,不停地甩手,真的是自己不長腦子,關個水也能燙著手。

封曲心生氣憤,討厭自己的笨,也不管手的紅腫,她就用右手把壺提回了寢。回去以後,發現竟然燙出了個小水泡。

“你去校醫那兒看看吧,我陪你去。”

“不用了,去沖沖。”

最討厭學校的校醫室了,還要掛號問診,上次買個999都沒有,還是練清遠去藥店買的。

而且那個值班的醫生態度也特別不好,有一次過敏延腰出了一圈的大疙瘩,她想去校醫拿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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