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晚自習。”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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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這在練爸爸看來，就是傻子行為。
“明天，你跟我去一趟物業。”練爸爸吃完飯臨走前說。
“我明天還有事，可能去不了。”
“不去算了，我自己去！”練爸爸聲音裏含有寫慍怒，練清遠卻全部忽略，反正為被他的意思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正在刷碗，練媽媽問兒子：“明天有事兒？”
“沒。”練清遠在媽媽面前從不躲藏那些小心思。
“那你明天跟你爸去一趟物業，光他自己去，人家看一個上了年紀的人，還不糊弄了他去！”
“為什麽要去物業？”練清遠邊刷盤子邊問。
“你不知道麽，那個最近高熱度的新聞，保姆縱火案，導致一家三口全死了。”
“有點了解，那又不是咱們的物業。”
“咱們這也是小高層，你爸前幾天看咱家門口的滅火器還有消防栓，上面都生銹了，扳也扳不動，他這不是擔心麽，所以我跟他說，讓等你回來了再去。”
“那就去吧。”
“那我去跟他說！”練媽媽會心一笑。
第二天上午，練清遠正在陽臺看書，練爸爸叫他一起去物業。
兩個人進去，看見物業經理，就過去坐下說正事。
“你們這消防工作做得太不像話了！我家門口的滅火器都已經生銹了！你們是不是要抓緊處理一下！”
老爺子拿出當公務員的那一套板正臉，又拿出當領導的一幅高傲樣子，活脫脫的跟上層視察工作似的。
物業經理一臉和善，標準的服務笑臉，好像頭頂著‘我人民服務’這幾個大字，“謝謝您的反饋，我們會及時處理的，請問你們是幾樓幾號的住戶？我們也好安排工作。”
練爸爸只坐著不回答，整個臉上寫滿了不滿。練清遠忙說“18號樓，185，謝謝。”
“我說的只是我們家門口的消防設施麽？你們是只打算處理我們一家，放著整棟樓其他的住戶不管麽？你們是來投訴一個檢查一個麽？”老爺子突然大發雷霆，拍著桌子站起來，練清遠嚇得在一邊不知所措。
“還說及時處理！我半個月之前就打過電話反映過這件事，現在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你們處理到哪裏去了？你們是想看著這棟樓也像新聞裏的那棟樓燒起來才會想起來要檢查麽！你們是在糊弄住戶麽？糊弄過去了又怎麽樣！那房子如果真燒起來，你們是想推卸責任麽！我看你們現在是不是已經想好如果出事了，應該發什麽樣的通告了！”
物業經理被這一波波的話弄得下不來臺，趕快讓旁邊的值班人員打電話進行處理。
“那您也不能這麽說呀，這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我們已經在進行處理了，您看咱們這棟樓這些年不都是好好的，哪有什麽火災，我們物業部門可都是兢兢業業，為著咱們住戶著想的，您別看了新聞，就跟個驚弓之鳥似的···”
物業經理在練爸爸這裏一直說，想在話上不至於顯得這麽沒良心，或許在他看來，火災沒有發生，他們沒有犯下彌天大錯，這一切的話都不是他們應該受的。
練爸爸沒有說話，只是坐著聽這個物業經理說，等經理說完，練爸爸直接就走了，練清遠跟上去，也沒有理會那個巴巴看著他們的經理。
練清遠跟在練爸爸後面，什麽話都沒說。進了電梯，練清遠看著印在電梯門上的父親，盡管模糊，臉上的皺紋卻是特別明顯的。他知道其實來這一趟已經有作用了，不管那個經理再說些什麽，都是廢話。這麽一鬧，他爸直接拿出平時懟兒子的氣場出來，誰還會不知道住戶的憤怒。
保姆縱火案，一家三口的死亡，這在很多人來說，只是引起了思想上的暴風，手機打幾個字，發表了自己的想法，可落實到現實，意識逐漸被其他事物吸引，道德的束縛越來越松，最後還會剩下什麽呢？
三個人的犧牲，是想告訴我們身邊的隱患，但時光繼續前行，沒有人是永遠活在那一天裏的，只有在最有意義的時候，極盡它的價值，才能不負這三個生命。
☆、第 18 章
今天是封媽媽一個朋友的孫子滿月，定了飯店，親戚朋友都去。封爸爸接了幾個封媽媽的朋友，正趕往飯店的路上。
“爸，我寒假要預實習，要自己聯系人。”
這已經放了一天的假，封曲不想專門找爸爸說這事兒，就趁現在趕快說了。
“啥是預實習？”
“就是去醫院呆一個星期，主要是要蓋個章？”
“去醫院，診所都行是不是？”
封曲心裏是想去醫院的，但是有話在口說不出。
“都行。”
封媽媽說：“那要是能去醫院就別去診所了？你問問張立強，看看他會不會聯系到七院的人。”
封曲心裏竊喜，她真的不想去診所，畢竟以後是要去醫院工作的，而且作為一個學醫的人，封曲覺得如果可以在醫院穿上白大褂，那就是最滿足的事情了！
“那問麗春不就行了，她就在裏面當護士！”車裏做的其他朋友說。
“那中，回來我問問。”
晚上吃飯的時候，封爸爸對封曲說：“現在你有倆選擇，一個是去診所，這個咱人熟，你要是不想去光蓋個章也行。還有個，就是你去七院跟著你麗春姑，這要跟住護士，你想去哪？”
“那我就跟著護士吧。”
封曲雖然不曉得怎麽又冒出個姑姑，但她從小在城裏上學，光這小區裏的親戚，她認識的五個指頭都數的過來。如果這個親戚網是個圓盤，那封曲，就是那突出去的，幾乎要完全脫離的小圈，她與外面的世界相接觸的面積遠遠大於那細小的，就要斷掉的部分。
封曲經常會想，如果等父母都不在了，那她可能會和那龐大的親戚體系脫離，除了有血緣關系的，其他的都將斷了聯系。
這麽多年在外面上學，封曲也發現，城裏同學的親戚圈都特別小，也沒有趕會什麽的雜事，如果放在文明的進程來說，這是不是意味著，越文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越淡薄，因為人們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自己身上，沒有時間去活絡關系，一些不知道有沒有用的關系。
到了地方，一行人下了車，是個結合園林的大飯店，座椅下面就是魚池，每個圓桌周圍圍著大葉的綠色植物，差不多算是一個包間。
進門的地方是個桌子，桌旁放著一箱箱的紅袋子，袋子裏是掛面和喜糖，給了喜錢後領一袋就進去吃桌。
迷迷糊糊，渾渾噩噩，周圍人聲沸沸，從不曾降低過，小孩子們一群群的，往池塘裏扔面包。六七十桌，上菜的速度卻很快，壓壓地擺了一桌，好多都摞了起來。
紅燒肘子，清蒸魚，經典烤鴨，燒雞灌湯，大炸蝦，黑椒牛肉······完完全全稱得上是個盛宴，上完雞鴨魚肉八寶飯，就來扣碗點心鹵面湯，最後走的時候，桌上剩下的許多都有一半。
封曲本以為起碼要把點心帶走的，卻沒人帶，依稀記得，好像聽說過，是女方不興帶，帶了有損身價，在婆家容易受欺壓，被看不起。
真的是一直延續的心照不宣的事，女方的人都直接走了，只有男方的才要了些塑料袋子，不管是不是自己這桌的，把一個菜都兜完了。
這次來參加的是百天席，而這寶寶的媽媽算是一個跟封曲玩過的朋友，她也就比封曲大了一歲，看著人家生完了好那麽瘦，真的覺得一股子的挫敗感。
出去的時候，遇見了許多熟悉的面孔，雖然已經六年沒見了，都是小學認識的。
封曲小學的時候跟村裏的幾個姐姐哥哥去城裏上學，當時還沒有拆城中村，後來上了三四年級，又來了幾個弟弟妹妹，因為封爸的朋友在這個學校有熟人，所以就一股腦都送進了這裏。
對大家來說，這無疑是為他們的未來打開了一道門，但路途漫漫，很多人並沒有把上學的路繼續走下去，而她自己，算是在這一片都混得很不錯了，當然，這只是指學習。
當年，上六年級的時候，看著大家都缺課，聽說是去各學校參加小升初考試了，封曲當時什麽都不懂，到暑假都快完了，封爸直接帶封曲去了分班考試，當時的封曲只是覺得陌生的環境，後來，才知道，原來封爸是花了四萬才讓封曲進去的。
濱城第一中學，也是濱城前三名的初中。
也就是這四萬，讓封曲跟其他小學夥伴們漸行漸遠。時隔多年，他們有的已經當爸，有的已經工作，這之間的差距，讓封曲很不自在。
在封曲的世界，上大學才是正常，而在這裏，封曲卻成了不正常。面面相覷，盡管以前一起住，再親密，如今都化作是淺淺一笑，或者笑得再深一些，就像以前一樣親密。
該過去的終會過去，緣分淺的時間會證明，再親密也是假象，因為在時間軌道上回首，你終會默認這一切的合理性。
第二天，封爸已經安排好了，封曲過去跟著護士，按照關系來說應該叫姑，但封曲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姑”，所以也開不了口。來來回回，在這裏呆了兩天，除了跟在護士後面到處跑，看著他們做皮試，打針，換藥，就沒有其他的了，在這裏呆的，是真的非常多餘。
三天以後，出乎意料，封曲竟然遇見了練清遠，高大的背影坐在床邊，正在給床上的小男孩餵湯，小小的勺子對上小小的嘴，練清遠認真地餵著，小心翼翼地不讓湯流出來。
“練清遠？”
“封曲！你怎麽在這兒？”練清遠站起來轉過身去，看封曲穿著白大褂，楞了一楞。
這還是第一次見封曲穿白大褂，平時的那個姑娘，跟現在的醫生模樣，他怎麽也聯想不到一起。現在的她，看著很正經，但臉上的稚氣還有那雙靈動的眼睛，還是那熟悉的封曲。
“我在這裏預實習，這個小朋友是？”而且旁邊還站了一個年輕女子，總不會是女朋友什麽的吧，封曲不敢扭頭看那個女人，想著咽了口唾沫。
練清遠笑著說：“他是我小侄子，這是我堂姐。”床另一側的年輕女士站起來說了一句你好。
封曲這才敢正眼看過去。可能因為孩子生病，所以練堂姐的臉色很憔悴，看見封曲穿著白大褂，以為是醫生，整個人眼睛就亮了。
“靈靈姐，她是我同學。”練靈頷首，來的護士拿著一張張單子，給練靈說讓去繳費，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練靈讓練清遠去，自己在這裏收拾一下東西，看著孩子把吊瓶輸完。
於是封曲自告奮勇說帶練清遠去繳費處。
護士已經去了下一個病床，封曲沒有跟著，其實她這幾天經常逃班，去門診區晃蕩，去看了看康覆在這裏的科室和覆建器材，因為關系有限，又什麽都還沒學，封曲只能在兒科住院部實習。
穿著白大褂和練清遠走在醫院裏，周圍熙熙攘攘，護士醫生看見她還會多看上一眼，封曲也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會卻穿了個白大褂在病人面前走，很心虛。
不過他們的眼神倒更像是在辨別是否熟人，要不要打個招呼什麽的，封曲每次都故意回避視線，但這也讓她對醫院又多了一分親切，等到以後，她在醫院也會有自己的社交圈，想想也是很開心的事。
“小侄子是得了流感麽？”
“對，你怎麽知道？”
“因為現在是乙型流感盛行期，你看在走廊上也有臨時擺出來床位，兒科現在的住院床位已經滿了，大部分都是流感引起的肺炎。”
“你可記著點，現在是乙型流感，等到三月份就該甲型流感了，所以一定要註意一些，特別是在幼兒園。”
“嗯，好。”練清遠記下了。
正走著，一個男人拿著禮盒匆匆走向封曲，有些著急地問：“醫生，住院部在哪裏？”封曲告訴他後，他說了聲謝謝就走了。
練清遠看著封曲說得淡定從容，到真的有分醫生的樣子。“封曲，挺不錯的嘛！”
“不是，我只是預實習，或者見習，我其實什麽都不會。”封曲靦腆地笑了笑，其實，都是因為有練老師在。
“那也很棒了。”練清遠堅持地說。封曲也不好意思反駁，就笑著接受了。
一路上兩個人隨意地聊著，練清遠跟這封曲到了繳費處，排了很長的隊才結束。兩個人回到病房，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練靈抱起小男孩，練清遠則是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拿起來，到了門口，練清遠跟封曲道別。
練靈走在前面，練清遠停下腳步，向後看去——白色的燈光暈染著泛黃的墻壁，封曲正跟在護士的後面，雖然是跟著別人，但她卻走得自我，走得輕盈。或者是封曲白大褂更新，整個畫面裏，她是那樣的吸引眼球，只是個背影，看不見正面青澀的臉龐。
這一刻，練清遠覺得，自己仿佛走在封曲的歲月裏，看著十年後的她，這種感覺很神奇，更意外的是，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舒心。
練清遠低聲輕笑，加快了腳步。
☆、第 19 章
寒風冽冽，封曲坐在馬紮上，雙腿凍得直打哆嗦。看著眼前緩緩行駛的白色轎車，教練吼人的聲音就像是這冬日裏的一把火，像個噴火怪，一張口就能噴出十米來。
“媽，我晚上來接你。”練清遠從窗口對練母說。
“不用！你去上班，晚上你爸會來接我。”
練母看著兒子，一臉平和。揮著手讓他趕緊回去，要不然課外補習班就該遲到了。練母無奈，兒子剛從法國飛回來，就又出去兼職了，真是一天也閑不下來。這剛放假就出國，過年前回來，就又去找了兼職了。
練母不知該喜該悲。但有這麽一個積極向上的兒子，她也不能落下。以前考了一次沒過，這回一定要好好把駕駛證考下來，以後自己想去哪裏也都方便，不用老公送兒子接了。
封曲向周圍無聊地瞅著，似乎看見了練清遠的車，只看見了個車尾，覺得很熟悉。
一個阿姨坐了過來，約莫四十出頭的樣子，瘦瘦高高的，很有文藝的氣質。
封曲轉過來，繼續看別人練車。為了趕著在寒假把科二考了，所以沒有在醫院呆夠七天就溜了，算算時間，經練了十幾天的科二了，距離約考的時間只剩五天了。
教練讓那個阿姨上車，對封曲說了一句：“測試！測試！你看著她！”
封曲站起來跟過去，平時人很少，就兩三個，這快考試了，約考的人都來練車了，加上這個阿姨，一共五個人。
“差的有點多，再領次線吧！”封曲看著車輪與紅色磚印的距離有些大。
“好。”
四分之一圓的弧線，弧度有些小，應該是打死得有點早，不過還好提前回了一圈，不至於懸空壓線。
“停車有點早，還沒進去。你再往後倒點。”
“停！就這裏，你看看你的點。”
練母眉頭皺著，一臉十分警惕的感覺。
左倒右倒全過，直角轉彎也過，封曲在測試單上畫上對勾，眼睛一直跟著車子走。“右邊有點窄，快壓線了，回點，好！”
“然後是側方。”
“轉向燈！”
練母下車，笑著對封曲說：“這麽久沒練了，生疏了。”臉上掛著笑意。小姑娘一直在旁邊指導，這才都通過了。
“其實挺好的，都過了。”封曲覺得拘謹，沒想到這個陌生阿姨竟然會和她說話，想這應該是叫阿姨，但總是開不了口。
“你也是二十六號考科二麽？”
“對，想趁著寒假把前兩科考了。”封曲一直面帶微笑，說話之前要先咽口唾沫，又想著要不要直接回屋裏去。
練母看出來封曲的緊張，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考試的前一天，學員加上教練六個人去考場模擬，從早上八點集合到晚上六點才回到家，中間都沒有吃飯的時間。等晚上回家，封曲吃得有點多，還吃了辣椒，胃疼到三點都難以入眠，第二天早晨一醒，就跑去廁所。
長達一個小時的路程，路上很鈍，封曲被顛得腸胃更疼了，嘴唇發白，可路上都是高速，並沒有公共廁所，而且，封曲不好意思說出來。
“姑娘，怎麽了？”練母看封曲的臉色慘白。
封曲順著這句話就說：“我想去廁所，肚子疼。”她還刻意提高了音量。早就在糾結要不要說出來，但又不想耽擱大家的進程。
開車的教練馬上說：“等出了高速有個車站，你再忍一會兒。”
封曲心安了些，但不敢動身子，連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此時的腸胃就像個圍滿了銀針的氣球，危機四伏。
封曲在廁所蹲的時間有些久，等她出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阿姨在找她。
“等會兒到了買點胃藥。”
“不用了，阿姨！我現在已經好了，剛剛就是路上太顛簸了，現在已經沒事了，不用買藥。”
“那怎麽行，一會兒就要考試了，到時候，還不知道要等到幾點，你的胃受不了。”練母一臉擔憂的樣子。
這幾天的練習下來，練母和封曲的關系好了不少，平常也都會說說笑笑的。
“我腸胃不好，經常這樣，我從來都不吃藥的，都是等它自己好，真的不用了，阿姨。”封曲覺得自己真的是已經好了，而且，她最不願意的就是麻煩別人，不管對方是否願意。
最後下車，封曲將練母拉著進了考場，不想讓她又去買藥的機會。練母看著她精氣神還不錯，就沒再堅持。
封曲被排在了225位，一共考生才252個，等到最後，都已經兩點了，她肚子裏沒有東西，整個人快餓趟過去了，到她考試的時候，緊張勁兒已經過去，只剩胃酸肆意翻滾的痛苦。
這一場下來算是驚險十分，一共有兩次機會，封曲在第一把的側方就出錯了，沒倒進去，直接不及格，第二次直角轉彎，明明她在廣播說‘直角轉彎’後就把左轉向燈給關了，警報卻說出錯。
封曲整個人就懵了，下意識以為這一次也掛了，大腦的遲疑，讓封曲錯過了打死轉向的點，但千鈞一發，僥幸沒有壓線，而且最後半坡又出了錯，可就算這樣，封曲竟然還是過了，正好八十分！壓在及格線上。
封曲領完成績單，絲毫感受不到饑餓感，可能是腎上腺激素的作用，封曲只覺得現在飄在雲裏，真個世界都亮了幾分。
練母一次就過了，還得了滿分，在外面等著封曲，直到她出來看見她手裏的成績單，才放心下來，看封曲之前的樣子，她生怕她這次沒過。
“姑娘你來。”
“阿姨。”她笑容滿滿，整個肚子裏藏著的開心都從眼睛裏冒了出來。
練母拉著封曲到了一個人身邊，從他手裏拿過幾盒藥遞給封曲。
“練清遠！”封曲驚訝地叫出了聲。練母亦是一楞，她只知道封曲和兒子是一所大學，卻沒想過他們一個本科一個碩士竟然也會認識。
“好巧。”練清遠微笑。
“我就沒有想到你們竟然也認識。”練母低聲輕笑，倒是覺得兩人更熟悉親近了。
“兒子，走吧，封曲家就跟咱們家順路，把她送回去，對了，咱們直接去吃頓飯，這小姑娘一直餓著呢！”說著就拉封曲往車裏走，封曲忍不住推脫。
“阿姨，我還是跟教練他們一起回去吧。”
“那人都還沒出來玩，你這要等到什麽時候了。走吧！”練母細白的手拉著封曲曲跟教練說了一聲。
練清遠站在車門口，微笑著等著他們過來。
車裏的氛圍很是融洽，練母一直跟封曲叨叨剛剛的考試，練清遠經常插進來說幾句或者問幾句，封曲坐在車上腰挺得蹦兒直，時不時用舌頭舔一下幹澀的嘴唇。她在一旁聽著，很少插話，只一張笑臉矜持得很。
“剛剛啊，我那個庫差點壓了線，剛進去的時候，一顆心懸了起來了，最後，還是調回來了！”練母說得開懷，滿心歡喜。
“媽怎麽會壓線呢，就算是壓著了，那機器也不會響！”
“怎麽就不會想了！那機器靈著呢！”溫婉的臉上輕皺了眉。
“誰讓媽你魅力四射，警報也被你迷住了！”
說完後三個人齊聲大笑，練母吐槽兒子油嘴滑舌，封曲在一旁看著聽著，發現練老師在練母面前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倒有幾分平時少有的可愛，看過這些，她心下也十分羨慕。
這才應該是母子該有的樣子，封曲感覺到他們之間家庭的關懷，無形的，卻又濃濃的圍繞在他們之間，那是她自己很少擁有的，上一次，應該是幾年前了吧。
可不管怎麽樣，封曲這時看著也很歡喜，而且，那裏面還有練老師，她也想鉆進去，和他們一起享受這溫暖。
封曲逐漸話也多了，和練母一起分享剛剛自己的心驚膽戰，兩個人不謀而合，像是知己相會。練清遠插話，卻被自己母親嫌棄，只好默聲認真開車。
封曲像個開化的冰塊，裏面凍著的其實是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
練清遠帶著到了一家連鎖粥店，他想著封曲胃不舒服，不能吃辛辣刺激的，最好來碗粥養養胃。
練母點完，把粥單給旁邊的封曲，封曲剛剛接過，練清遠就說：“封曲，來碗蝦仁小米粥吧，或者小米銀耳桂圓粥，你想喝哪個？”
練清遠看了看粥譜，聽說小米養胃，而且，封曲有選擇困難癥，每次出來吃飯都是他來幫她挑，，就算是在食堂，封曲也是跟著他吃。
“我想喝鹹的。”
“那就蝦仁小米粥······”
練母嗔了練清遠一眼，選個粥也不讓封曲自己來，剛想出聲說他幾句，封曲馬上說：“阿姨，我挺喜歡和蝦仁小米粥的。”
眼角彎彎的，練母看著心裏一點嗔意也沒了，反而舒坦了許多。
飯桌上，練母聽著兒子一聲聲封曲叫的，讓她覺得怪怪的，有種兒子領媳婦兒見婆婆的錯覺，雖然覺得古怪，但三個人聊得甚歡，反而想著，兒子也該娶媳婦了。以後要找個溫柔大方，細心乖巧，學歷也不錯的姑娘，她才放心些。
練母看著正在說話的兩個人，倒覺得封曲這孩子就挺好的，兩個人也挺般配，就是年齡差的有點多，估計小女生不會喜歡，要不然······練母心裏偷笑。
練清遠看著母親抿嘴笑，說道：“媽，有什麽高興的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我是想，你呀，該交個女朋友讓媽瞧瞧了！”
話畢，封曲的笑臉瞬間僵了，全身像被定住了，嗓子眼又些緊，忙喝了幾口粥壓壓。
“媽，從小有你這樣一位天仙在身邊，我可看不上別人了。”練清遠說著給練母加了個蝦餃。
封曲低頭喝粥，聽了那話精神瞬間萎靡了，練老師說的沒錯，練阿姨的確生的貌美，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個十歲都不為過。
這樣往二十年前想，說不定多傾國傾城呢！如果按著這個標準，那入得了練老師眼的女生也太少了吧！自己這個樣子，好像有些不達標······
封曲越想情緒越低落，眉頭不禁皺緊，沒有皺紋，只是眉上有個略深的小坑。封曲勉強咽了幾口粥，聽他們說話，頭越埋越低，而且她覺得整個胃和食管都灌進了泥石，喝不下了。
剛提起一口氣，擺出個笑臉擡頭，就看見一個蝦餃被夾在了盤子裏，是練清遠夾來的。
“謝謝。”
封曲夾起來，妨若無事地塞進了嘴裏，一口一口嚼，有些涼，有些硬，皮有些多，這真的是她吃過的最難吃的蝦餃了。
☆、第 20 章
寒假已過，返校也已經一個月了，終於不再有西伯利亞高壓的喧囂，被禁錮的溫暖一點點沖出屏障，逐漸的，整個世界都成了春。
潔白的玉蘭高高掛起，一枝上花開幾朵，各自高潔，互不理睬，沒有爭奇鬥艷，卻朵朵亮眼。
春天真的來了，操場上運動的人越來越多，街道上散步的情侶也只增不少，那青澀的動作，那生澀的親吻，估計都是些中了春天魔咒的嬌兒，耳鬢廝磨，只盼是個天長地久。
封曲這幾天被生理學磨得心情抑郁，午飯幸虧有練清遠，不然都吃不上的。
這學期的課都是上午最後兩節必有，下午前兩節也是，正是都下課擠食堂的時候，如果不是練清遠提前把飯打好，她看見那擠成人海的餐廳，就會望而卻步，心生畏懼，最後轉戰泡面。
易數可能受不了在如此擁擠的食堂吃飯，他現在都會比練清遠和封曲吃得早些，一般封曲來的時候，易數已經走了。
“練清遠，你眼下水腫，可能是跑進細胞內的鈉離子沒有向外排出，應該是鈉鉀泵出了問題。”
封曲夾了根芹菜放在嘴裏，卻忽得又擡頭，沖著練清遠說：“也有可能是鈉離子通道出了問題！可是，該怎麽分辨到底是什麽原因呢？”封曲又發呆著盯著菜看。
“封曲，鈉鉀泵是什麽？”練清遠摸了摸自己的眼瞼下方，是有些腫。
封曲回神，不假思索地說：“就是協助鈉離子和鉀離子出入細胞膜的一種酶，通過它分解化為ATP提供能量，來完成原發性主動轉運，以保障細胞生存環境的穩態。”
練清遠聽著有些糊塗，不過貌似，他覺得中學生物課應該講過。
“你還是給我說說ATP的全稱吧！”
“嗯？嗯······這個嘛，我也不知道。要不我還是給說說主動擴散吧！”封曲顯出了十分積極的狀態。
“你呀，還是給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吧，你這整個人有點不在狀態”其實練清遠想說，有點魔障。
封曲一下子蔫了，委屈巴巴地看著練清遠，帶著哭腔說“我覺得我的生理完蛋了！上了一上午的生理學，我腦細胞已經陣亡了！”一上午的大腦風暴，已經把她的神經沖動給卷走了。
“這才開學，怎麽可能會完了呢？你只要認真學，不會掛科的。”練清遠給封曲夾了塊排骨，脫口而出。
“可是，我們系裏就一直有句俗語‘生理生化，必有一掛。’”
連著上四節課，不停地在講，PPT那一頁都還沒來得及照下來就已經換頁了，輸入量已經超出了承重範圍。
練清遠還想繼續勸導，總不能讓她帶著這麽消極的心態學下去，這樣很難學好。還沒找好雞湯說出來，封曲就突然一臉懇求的臉看著自己。
“練老師！你教我生理吧！以前我的英語都是你教的，生理你也可以的！”
“啊？”
“我從來沒有學過生理？怎麽可能教你？我只能給予你精神上的支持。”練清遠又夾了一塊排骨給封曲。
封曲死勁兒地搖頭，一臉我的眼裏只有你的表情，這小眼神，練清遠看著仿佛就信了自己肯定可以教會她。
練清遠吃完飯帶著封曲在學校裏轉一轉，想帶她散散心，不讓她這麽沮喪。
“練老師你會教我的對不對？”
“咱們去那裏。”
“練老師你會教我的對不對？”
“小心腳下，別絆倒了。”練清遠一把拽住封曲的胳膊，把她拽過前面的一個坑。
封曲順著練清遠的胳膊攀上。
“練老師你會教我的對不對？”
“我不會怎麽教你。”練清遠看得出封曲可能是真的魔障了，刻意把語氣放得溫柔。
“反正只要你教，我肯定會學好的。”
封曲覺得自己就站在漩渦裏，上面是練清遠的手，這時候腦子已經不管用了，只有藏在心裏的感覺才能解救她。
“那好吧，我教你。”練清遠換了一種方式回答，想著這樣的話，會不會讓封曲好受些。
“真的！”封曲抓緊了練清遠的胳膊，感覺自己站在天堂，普照大地的光就從她頭頂發出。
“那這樣吧，以後我們每天都抽出至少一個小時去圖書館，我專攻生理！然後你陪著我一起，幹什麽都可以。”
“幹什麽都可以？”練清遠以為封曲會讓他跟著一起學生理，本來他已經做好了修一本生理的打算，可現在看來，其實封曲只是想有個人陪著她學，那就簡單多了。
“嗯嗯！”封曲用力地點頭，突然間她對學生理的信心大增，拉著練清遠往前走，一起散步。
練清遠看著她使勁兒邁步子向前，步子也邁得更大，才能跟她走並肩。
練清遠後來又想到封曲今天的反常，其實，她只是需要一句話，牽住那顆游蕩在無邊荒野的心。
這時的練清遠還不知道，封曲是一個心游蕩太久，沒有父母呵護，她極度缺乏安全感，她需要一個可以與她並行的人，那個人不一定是練清遠，但總要有一個人，才能讓她活得心安。
後來，慢慢的，練清遠自己總結了出來，並且他為自己是那個人而慶幸。這樣一個游魂，他願守候。
可這個總結是封曲付出了不可估量的代價才換來的，他心疼也不忍，更寧願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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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跟我去一趟物業。”練爸爸吃完飯臨走前說。
“我明天還有事，可能去不了。”
“不去算了，我自己去！”練爸爸聲音裏含有寫慍怒，練清遠卻全部忽略，反正為被他的意思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正在刷碗，練媽媽問兒子：“明天有事兒？”
“沒。”練清遠在媽媽面前從不躲藏那些小心思。
“那你明天跟你爸去一趟物業，光他自己去，人家看一個上了年紀的人，還不糊弄了他去！”
“為什麽要去物業？”練清遠邊刷盤子邊問。
“你不知道麽，那個最近高熱度的新聞，保姆縱火案，導致一家三口全死了。”
“有點了解，那又不是咱們的物業。”
“咱們這也是小高層，你爸前幾天看咱家門口的滅火器還有消防栓，上面都生銹了，扳也扳不動，他這不是擔心麽，所以我跟他說，讓等你回來了再去。”
“那就去吧。”
“那我去跟他說！”練媽媽會心一笑。
第二天上午，練清遠正在陽臺看書，練爸爸叫他一起去物業。
兩個人進去，看見物業經理，就過去坐下說正事。
“你們這消防工作做得太不像話了！我家門口的滅火器都已經生銹了！你們是不是要抓緊處理一下！”
老爺子拿出當公務員的那一套板正臉，又拿出當領導的一幅高傲樣子，活脫脫的跟上層視察工作似的。
物業經理一臉和善，標準的服務笑臉，好像頭頂著‘我人民服務’這幾個大字，“謝謝您的反饋，我們會及時處理的，請問你們是幾樓幾號的住戶？我們也好安排工作。”
練爸爸只坐著不回答，整個臉上寫滿了不滿。練清遠忙說“18號樓，185，謝謝。”
“我說的只是我們家門口的消防設施麽？你們是只打算處理我們一家，放著整棟樓其他的住戶不管麽？你們是來投訴一個檢查一個麽？”老爺子突然大發雷霆，拍著桌子站起來，練清遠嚇得在一邊不知所措。
“還說及時處理！我半個月之前就打過電話反映過這件事，現在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你們處理到哪裏去了？你們是想看著這棟樓也像新聞裏的那棟樓燒起來才會想起來要檢查麽！你們是在糊弄住戶麽？糊弄過去了又怎麽樣！那房子如果真燒起來，你們是想推卸責任麽！我看你們現在是不是已經想好如果出事了，應該發什麽樣的通告了！”
物業經理被這一波波的話弄得下不來臺，趕快讓旁邊的值班人員打電話進行處理。
“那您也不能這麽說呀，這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我們已經在進行處理了，您看咱們這棟樓這些年不都是好好的，哪有什麽火災，我們物業部門可都是兢兢業業，為著咱們住戶著想的，您別看了新聞，就跟個驚弓之鳥似的···”
物業經理在練爸爸這裏一直說，想在話上不至於顯得這麽沒良心，或許在他看來，火災沒有發生，他們沒有犯下彌天大錯，這一切的話都不是他們應該受的。
練爸爸沒有說話，只是坐著聽這個物業經理說，等經理說完，練爸爸直接就走了，練清遠跟上去，也沒有理會那個巴巴看著他們的經理。
練清遠跟在練爸爸後面，什麽話都沒說。進了電梯，練清遠看著印在電梯門上的父親，盡管模糊，臉上的皺紋卻是特別明顯的。他知道其實來這一趟已經有作用了，不管那個經理再說些什麽，都是廢話。這麽一鬧，他爸直接拿出平時懟兒子的氣場出來，誰還會不知道住戶的憤怒。
保姆縱火案，一家三口的死亡，這在很多人來說，只是引起了思想上的暴風，手機打幾個字，發表了自己的想法，可落實到現實，意識逐漸被其他事物吸引，道德的束縛越來越松，最後還會剩下什麽呢？
三個人的犧牲，是想告訴我們身邊的隱患，但時光繼續前行，沒有人是永遠活在那一天裏的，只有在最有意義的時候，極盡它的價值，才能不負這三個生命。
☆、第 18 章
今天是封媽媽一個朋友的孫子滿月，定了飯店，親戚朋友都去。封爸爸接了幾個封媽媽的朋友，正趕往飯店的路上。
“爸，我寒假要預實習，要自己聯系人。”
這已經放了一天的假，封曲不想專門找爸爸說這事兒，就趁現在趕快說了。
“啥是預實習？”
“就是去醫院呆一個星期，主要是要蓋個章？”
“去醫院，診所都行是不是？”
封曲心裏是想去醫院的，但是有話在口說不出。
“都行。”
封媽媽說：“那要是能去醫院就別去診所了？你問問張立強，看看他會不會聯系到七院的人。”
封曲心裏竊喜，她真的不想去診所，畢竟以後是要去醫院工作的，而且作為一個學醫的人，封曲覺得如果可以在醫院穿上白大褂，那就是最滿足的事情了！
“那問麗春不就行了，她就在裏面當護士！”車裏做的其他朋友說。
“那中，回來我問問。”
晚上吃飯的時候，封爸爸對封曲說：“現在你有倆選擇，一個是去診所，這個咱人熟，你要是不想去光蓋個章也行。還有個，就是你去七院跟著你麗春姑，這要跟住護士，你想去哪？”
“那我就跟著護士吧。”
封曲雖然不曉得怎麽又冒出個姑姑，但她從小在城裏上學，光這小區裏的親戚，她認識的五個指頭都數的過來。如果這個親戚網是個圓盤，那封曲，就是那突出去的，幾乎要完全脫離的小圈，她與外面的世界相接觸的面積遠遠大於那細小的，就要斷掉的部分。
封曲經常會想，如果等父母都不在了，那她可能會和那龐大的親戚體系脫離，除了有血緣關系的，其他的都將斷了聯系。
這麽多年在外面上學，封曲也發現，城裏同學的親戚圈都特別小，也沒有趕會什麽的雜事，如果放在文明的進程來說，這是不是意味著，越文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越淡薄，因為人們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自己身上，沒有時間去活絡關系，一些不知道有沒有用的關系。
到了地方，一行人下了車，是個結合園林的大飯店，座椅下面就是魚池，每個圓桌周圍圍著大葉的綠色植物，差不多算是一個包間。
進門的地方是個桌子，桌旁放著一箱箱的紅袋子，袋子裏是掛面和喜糖，給了喜錢後領一袋就進去吃桌。
迷迷糊糊，渾渾噩噩，周圍人聲沸沸，從不曾降低過，小孩子們一群群的，往池塘裏扔面包。六七十桌，上菜的速度卻很快，壓壓地擺了一桌，好多都摞了起來。
紅燒肘子，清蒸魚，經典烤鴨，燒雞灌湯，大炸蝦，黑椒牛肉······完完全全稱得上是個盛宴，上完雞鴨魚肉八寶飯，就來扣碗點心鹵面湯，最後走的時候，桌上剩下的許多都有一半。
封曲本以為起碼要把點心帶走的，卻沒人帶，依稀記得，好像聽說過，是女方不興帶，帶了有損身價，在婆家容易受欺壓，被看不起。
真的是一直延續的心照不宣的事，女方的人都直接走了，只有男方的才要了些塑料袋子，不管是不是自己這桌的，把一個菜都兜完了。
這次來參加的是百天席，而這寶寶的媽媽算是一個跟封曲玩過的朋友，她也就比封曲大了一歲，看著人家生完了好那麽瘦，真的覺得一股子的挫敗感。
出去的時候，遇見了許多熟悉的面孔，雖然已經六年沒見了，都是小學認識的。
封曲小學的時候跟村裏的幾個姐姐哥哥去城裏上學，當時還沒有拆城中村，後來上了三四年級，又來了幾個弟弟妹妹，因為封爸的朋友在這個學校有熟人，所以就一股腦都送進了這裏。
對大家來說，這無疑是為他們的未來打開了一道門，但路途漫漫，很多人並沒有把上學的路繼續走下去，而她自己，算是在這一片都混得很不錯了，當然，這只是指學習。
當年，上六年級的時候，看著大家都缺課，聽說是去各學校參加小升初考試了，封曲當時什麽都不懂，到暑假都快完了，封爸直接帶封曲去了分班考試，當時的封曲只是覺得陌生的環境，後來，才知道，原來封爸是花了四萬才讓封曲進去的。
濱城第一中學，也是濱城前三名的初中。
也就是這四萬，讓封曲跟其他小學夥伴們漸行漸遠。時隔多年，他們有的已經當爸，有的已經工作，這之間的差距，讓封曲很不自在。
在封曲的世界，上大學才是正常，而在這裏，封曲卻成了不正常。面面相覷，盡管以前一起住，再親密，如今都化作是淺淺一笑，或者笑得再深一些，就像以前一樣親密。
該過去的終會過去，緣分淺的時間會證明，再親密也是假象，因為在時間軌道上回首，你終會默認這一切的合理性。
第二天，封爸已經安排好了，封曲過去跟著護士，按照關系來說應該叫姑，但封曲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姑”，所以也開不了口。來來回回，在這裏呆了兩天，除了跟在護士後面到處跑，看著他們做皮試，打針，換藥，就沒有其他的了，在這裏呆的，是真的非常多餘。
三天以後，出乎意料，封曲竟然遇見了練清遠，高大的背影坐在床邊，正在給床上的小男孩餵湯，小小的勺子對上小小的嘴，練清遠認真地餵著，小心翼翼地不讓湯流出來。
“練清遠？”
“封曲！你怎麽在這兒？”練清遠站起來轉過身去，看封曲穿著白大褂，楞了一楞。
這還是第一次見封曲穿白大褂，平時的那個姑娘，跟現在的醫生模樣，他怎麽也聯想不到一起。現在的她，看著很正經，但臉上的稚氣還有那雙靈動的眼睛，還是那熟悉的封曲。
“我在這裏預實習，這個小朋友是？”而且旁邊還站了一個年輕女子，總不會是女朋友什麽的吧，封曲不敢扭頭看那個女人，想著咽了口唾沫。
練清遠笑著說：“他是我小侄子，這是我堂姐。”床另一側的年輕女士站起來說了一句你好。
封曲這才敢正眼看過去。可能因為孩子生病，所以練堂姐的臉色很憔悴，看見封曲穿著白大褂，以為是醫生，整個人眼睛就亮了。
“靈靈姐，她是我同學。”練靈頷首，來的護士拿著一張張單子，給練靈說讓去繳費，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練靈讓練清遠去，自己在這裏收拾一下東西，看著孩子把吊瓶輸完。
於是封曲自告奮勇說帶練清遠去繳費處。
護士已經去了下一個病床，封曲沒有跟著，其實她這幾天經常逃班，去門診區晃蕩，去看了看康覆在這裏的科室和覆建器材，因為關系有限，又什麽都還沒學，封曲只能在兒科住院部實習。
穿著白大褂和練清遠走在醫院裏，周圍熙熙攘攘，護士醫生看見她還會多看上一眼，封曲也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會卻穿了個白大褂在病人面前走，很心虛。
不過他們的眼神倒更像是在辨別是否熟人，要不要打個招呼什麽的，封曲每次都故意回避視線，但這也讓她對醫院又多了一分親切，等到以後，她在醫院也會有自己的社交圈，想想也是很開心的事。
“小侄子是得了流感麽？”
“對，你怎麽知道？”
“因為現在是乙型流感盛行期，你看在走廊上也有臨時擺出來床位，兒科現在的住院床位已經滿了，大部分都是流感引起的肺炎。”
“你可記著點，現在是乙型流感，等到三月份就該甲型流感了，所以一定要註意一些，特別是在幼兒園。”
“嗯，好。”練清遠記下了。
正走著，一個男人拿著禮盒匆匆走向封曲，有些著急地問：“醫生，住院部在哪裏？”封曲告訴他後，他說了聲謝謝就走了。
練清遠看著封曲說得淡定從容，到真的有分醫生的樣子。“封曲，挺不錯的嘛！”
“不是，我只是預實習，或者見習，我其實什麽都不會。”封曲靦腆地笑了笑，其實，都是因為有練老師在。
“那也很棒了。”練清遠堅持地說。封曲也不好意思反駁，就笑著接受了。
一路上兩個人隨意地聊著，練清遠跟這封曲到了繳費處，排了很長的隊才結束。兩個人回到病房，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練靈抱起小男孩，練清遠則是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拿起來，到了門口，練清遠跟封曲道別。
練靈走在前面，練清遠停下腳步，向後看去——白色的燈光暈染著泛黃的墻壁，封曲正跟在護士的後面，雖然是跟著別人，但她卻走得自我，走得輕盈。或者是封曲白大褂更新，整個畫面裏，她是那樣的吸引眼球，只是個背影，看不見正面青澀的臉龐。
這一刻，練清遠覺得，自己仿佛走在封曲的歲月裏，看著十年後的她，這種感覺很神奇，更意外的是，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舒心。
練清遠低聲輕笑，加快了腳步。
☆、第 19 章
寒風冽冽，封曲坐在馬紮上，雙腿凍得直打哆嗦。看著眼前緩緩行駛的白色轎車，教練吼人的聲音就像是這冬日裏的一把火，像個噴火怪，一張口就能噴出十米來。
“媽，我晚上來接你。”練清遠從窗口對練母說。
“不用！你去上班，晚上你爸會來接我。”
練母看著兒子，一臉平和。揮著手讓他趕緊回去，要不然課外補習班就該遲到了。練母無奈，兒子剛從法國飛回來，就又出去兼職了，真是一天也閑不下來。這剛放假就出國，過年前回來，就又去找了兼職了。
練母不知該喜該悲。但有這麽一個積極向上的兒子，她也不能落下。以前考了一次沒過，這回一定要好好把駕駛證考下來，以後自己想去哪裏也都方便，不用老公送兒子接了。
封曲向周圍無聊地瞅著，似乎看見了練清遠的車，只看見了個車尾，覺得很熟悉。
一個阿姨坐了過來，約莫四十出頭的樣子，瘦瘦高高的，很有文藝的氣質。
封曲轉過來，繼續看別人練車。為了趕著在寒假把科二考了，所以沒有在醫院呆夠七天就溜了，算算時間，經練了十幾天的科二了，距離約考的時間只剩五天了。
教練讓那個阿姨上車，對封曲說了一句：“測試！測試！你看著她！”
封曲站起來跟過去，平時人很少，就兩三個，這快考試了，約考的人都來練車了，加上這個阿姨，一共五個人。
“差的有點多，再領次線吧！”封曲看著車輪與紅色磚印的距離有些大。
“好。”
四分之一圓的弧線，弧度有些小，應該是打死得有點早，不過還好提前回了一圈，不至於懸空壓線。
“停車有點早，還沒進去。你再往後倒點。”
“停！就這裏，你看看你的點。”
練母眉頭皺著，一臉十分警惕的感覺。
左倒右倒全過，直角轉彎也過，封曲在測試單上畫上對勾，眼睛一直跟著車子走。“右邊有點窄，快壓線了，回點，好！”
“然後是側方。”
“轉向燈！”
練母下車，笑著對封曲說：“這麽久沒練了，生疏了。”臉上掛著笑意。小姑娘一直在旁邊指導，這才都通過了。
“其實挺好的，都過了。”封曲覺得拘謹，沒想到這個陌生阿姨竟然會和她說話，想這應該是叫阿姨，但總是開不了口。
“你也是二十六號考科二麽？”
“對，想趁著寒假把前兩科考了。”封曲一直面帶微笑，說話之前要先咽口唾沫，又想著要不要直接回屋裏去。
練母看出來封曲的緊張，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考試的前一天，學員加上教練六個人去考場模擬，從早上八點集合到晚上六點才回到家，中間都沒有吃飯的時間。等晚上回家，封曲吃得有點多，還吃了辣椒，胃疼到三點都難以入眠，第二天早晨一醒，就跑去廁所。
長達一個小時的路程，路上很鈍，封曲被顛得腸胃更疼了，嘴唇發白，可路上都是高速，並沒有公共廁所，而且，封曲不好意思說出來。
“姑娘，怎麽了？”練母看封曲的臉色慘白。
封曲順著這句話就說：“我想去廁所，肚子疼。”她還刻意提高了音量。早就在糾結要不要說出來，但又不想耽擱大家的進程。
開車的教練馬上說：“等出了高速有個車站，你再忍一會兒。”
封曲心安了些，但不敢動身子，連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此時的腸胃就像個圍滿了銀針的氣球，危機四伏。
封曲在廁所蹲的時間有些久，等她出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阿姨在找她。
“等會兒到了買點胃藥。”
“不用了，阿姨！我現在已經好了，剛剛就是路上太顛簸了，現在已經沒事了，不用買藥。”
“那怎麽行，一會兒就要考試了，到時候，還不知道要等到幾點，你的胃受不了。”練母一臉擔憂的樣子。
這幾天的練習下來，練母和封曲的關系好了不少，平常也都會說說笑笑的。
“我腸胃不好，經常這樣，我從來都不吃藥的，都是等它自己好，真的不用了，阿姨。”封曲覺得自己真的是已經好了，而且，她最不願意的就是麻煩別人，不管對方是否願意。
最後下車，封曲將練母拉著進了考場，不想讓她又去買藥的機會。練母看著她精氣神還不錯，就沒再堅持。
封曲被排在了225位，一共考生才252個，等到最後，都已經兩點了，她肚子裏沒有東西，整個人快餓趟過去了，到她考試的時候，緊張勁兒已經過去，只剩胃酸肆意翻滾的痛苦。
這一場下來算是驚險十分，一共有兩次機會，封曲在第一把的側方就出錯了，沒倒進去，直接不及格，第二次直角轉彎，明明她在廣播說‘直角轉彎’後就把左轉向燈給關了，警報卻說出錯。
封曲整個人就懵了，下意識以為這一次也掛了，大腦的遲疑，讓封曲錯過了打死轉向的點，但千鈞一發，僥幸沒有壓線，而且最後半坡又出了錯，可就算這樣，封曲竟然還是過了，正好八十分！壓在及格線上。
封曲領完成績單，絲毫感受不到饑餓感，可能是腎上腺激素的作用，封曲只覺得現在飄在雲裏，真個世界都亮了幾分。
練母一次就過了，還得了滿分，在外面等著封曲，直到她出來看見她手裏的成績單，才放心下來，看封曲之前的樣子，她生怕她這次沒過。
“姑娘你來。”
“阿姨。”她笑容滿滿，整個肚子裏藏著的開心都從眼睛裏冒了出來。
練母拉著封曲到了一個人身邊，從他手裏拿過幾盒藥遞給封曲。
“練清遠！”封曲驚訝地叫出了聲。練母亦是一楞，她只知道封曲和兒子是一所大學，卻沒想過他們一個本科一個碩士竟然也會認識。
“好巧。”練清遠微笑。
“我就沒有想到你們竟然也認識。”練母低聲輕笑，倒是覺得兩人更熟悉親近了。
“兒子，走吧，封曲家就跟咱們家順路，把她送回去，對了，咱們直接去吃頓飯，這小姑娘一直餓著呢！”說著就拉封曲往車裏走，封曲忍不住推脫。
“阿姨，我還是跟教練他們一起回去吧。”
“那人都還沒出來玩，你這要等到什麽時候了。走吧！”練母細白的手拉著封曲曲跟教練說了一聲。
練清遠站在車門口，微笑著等著他們過來。
車裏的氛圍很是融洽，練母一直跟封曲叨叨剛剛的考試，練清遠經常插進來說幾句或者問幾句，封曲坐在車上腰挺得蹦兒直，時不時用舌頭舔一下幹澀的嘴唇。她在一旁聽著，很少插話，只一張笑臉矜持得很。
“剛剛啊，我那個庫差點壓了線，剛進去的時候，一顆心懸了起來了，最後，還是調回來了！”練母說得開懷，滿心歡喜。
“媽怎麽會壓線呢，就算是壓著了，那機器也不會響！”
“怎麽就不會想了！那機器靈著呢！”溫婉的臉上輕皺了眉。
“誰讓媽你魅力四射，警報也被你迷住了！”
說完後三個人齊聲大笑，練母吐槽兒子油嘴滑舌，封曲在一旁看著聽著，發現練老師在練母面前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倒有幾分平時少有的可愛，看過這些，她心下也十分羨慕。
這才應該是母子該有的樣子，封曲感覺到他們之間家庭的關懷，無形的，卻又濃濃的圍繞在他們之間，那是她自己很少擁有的，上一次，應該是幾年前了吧。
可不管怎麽樣，封曲這時看著也很歡喜，而且，那裏面還有練老師，她也想鉆進去，和他們一起享受這溫暖。
封曲逐漸話也多了，和練母一起分享剛剛自己的心驚膽戰，兩個人不謀而合，像是知己相會。練清遠插話，卻被自己母親嫌棄，只好默聲認真開車。
封曲像個開化的冰塊，裏面凍著的其實是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
練清遠帶著到了一家連鎖粥店，他想著封曲胃不舒服，不能吃辛辣刺激的，最好來碗粥養養胃。
練母點完，把粥單給旁邊的封曲，封曲剛剛接過，練清遠就說：“封曲，來碗蝦仁小米粥吧，或者小米銀耳桂圓粥，你想喝哪個？”
練清遠看了看粥譜，聽說小米養胃，而且，封曲有選擇困難癥，每次出來吃飯都是他來幫她挑，，就算是在食堂，封曲也是跟著他吃。
“我想喝鹹的。”
“那就蝦仁小米粥······”
練母嗔了練清遠一眼，選個粥也不讓封曲自己來，剛想出聲說他幾句，封曲馬上說：“阿姨，我挺喜歡和蝦仁小米粥的。”
眼角彎彎的，練母看著心裏一點嗔意也沒了，反而舒坦了許多。
飯桌上，練母聽著兒子一聲聲封曲叫的，讓她覺得怪怪的，有種兒子領媳婦兒見婆婆的錯覺，雖然覺得古怪，但三個人聊得甚歡，反而想著，兒子也該娶媳婦了。以後要找個溫柔大方，細心乖巧，學歷也不錯的姑娘，她才放心些。
練母看著正在說話的兩個人，倒覺得封曲這孩子就挺好的，兩個人也挺般配，就是年齡差的有點多，估計小女生不會喜歡，要不然······練母心裏偷笑。
練清遠看著母親抿嘴笑，說道：“媽，有什麽高興的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我是想，你呀，該交個女朋友讓媽瞧瞧了！”
話畢，封曲的笑臉瞬間僵了，全身像被定住了，嗓子眼又些緊，忙喝了幾口粥壓壓。
“媽，從小有你這樣一位天仙在身邊，我可看不上別人了。”練清遠說著給練母加了個蝦餃。
封曲低頭喝粥，聽了那話精神瞬間萎靡了，練老師說的沒錯，練阿姨的確生的貌美，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個十歲都不為過。
這樣往二十年前想，說不定多傾國傾城呢！如果按著這個標準，那入得了練老師眼的女生也太少了吧！自己這個樣子，好像有些不達標······
封曲越想情緒越低落，眉頭不禁皺緊，沒有皺紋，只是眉上有個略深的小坑。封曲勉強咽了幾口粥，聽他們說話，頭越埋越低，而且她覺得整個胃和食管都灌進了泥石，喝不下了。
剛提起一口氣，擺出個笑臉擡頭，就看見一個蝦餃被夾在了盤子裏，是練清遠夾來的。
“謝謝。”
封曲夾起來，妨若無事地塞進了嘴裏，一口一口嚼，有些涼，有些硬，皮有些多，這真的是她吃過的最難吃的蝦餃了。
☆、第 20 章
寒假已過，返校也已經一個月了，終於不再有西伯利亞高壓的喧囂，被禁錮的溫暖一點點沖出屏障，逐漸的，整個世界都成了春。
潔白的玉蘭高高掛起，一枝上花開幾朵，各自高潔，互不理睬，沒有爭奇鬥艷，卻朵朵亮眼。
春天真的來了，操場上運動的人越來越多，街道上散步的情侶也只增不少，那青澀的動作，那生澀的親吻，估計都是些中了春天魔咒的嬌兒，耳鬢廝磨，只盼是個天長地久。
封曲這幾天被生理學磨得心情抑郁，午飯幸虧有練清遠，不然都吃不上的。
這學期的課都是上午最後兩節必有，下午前兩節也是，正是都下課擠食堂的時候，如果不是練清遠提前把飯打好，她看見那擠成人海的餐廳，就會望而卻步，心生畏懼，最後轉戰泡面。
易數可能受不了在如此擁擠的食堂吃飯，他現在都會比練清遠和封曲吃得早些，一般封曲來的時候，易數已經走了。
“練清遠，你眼下水腫，可能是跑進細胞內的鈉離子沒有向外排出，應該是鈉鉀泵出了問題。”
封曲夾了根芹菜放在嘴裏，卻忽得又擡頭，沖著練清遠說：“也有可能是鈉離子通道出了問題！可是，該怎麽分辨到底是什麽原因呢？”封曲又發呆著盯著菜看。
“封曲，鈉鉀泵是什麽？”練清遠摸了摸自己的眼瞼下方，是有些腫。
封曲回神，不假思索地說：“就是協助鈉離子和鉀離子出入細胞膜的一種酶，通過它分解化為ATP提供能量，來完成原發性主動轉運，以保障細胞生存環境的穩態。”
練清遠聽著有些糊塗，不過貌似，他覺得中學生物課應該講過。
“你還是給我說說ATP的全稱吧！”
“嗯？嗯······這個嘛，我也不知道。要不我還是給說說主動擴散吧！”封曲顯出了十分積極的狀態。
“你呀，還是給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吧，你這整個人有點不在狀態”其實練清遠想說，有點魔障。
封曲一下子蔫了，委屈巴巴地看著練清遠，帶著哭腔說“我覺得我的生理完蛋了！上了一上午的生理學，我腦細胞已經陣亡了！”一上午的大腦風暴，已經把她的神經沖動給卷走了。
“這才開學，怎麽可能會完了呢？你只要認真學，不會掛科的。”練清遠給封曲夾了塊排骨，脫口而出。
“可是，我們系裏就一直有句俗語‘生理生化，必有一掛。’”
連著上四節課，不停地在講，PPT那一頁都還沒來得及照下來就已經換頁了，輸入量已經超出了承重範圍。
練清遠還想繼續勸導，總不能讓她帶著這麽消極的心態學下去，這樣很難學好。還沒找好雞湯說出來，封曲就突然一臉懇求的臉看著自己。
“練老師！你教我生理吧！以前我的英語都是你教的，生理你也可以的！”
“啊？”
“我從來沒有學過生理？怎麽可能教你？我只能給予你精神上的支持。”練清遠又夾了一塊排骨給封曲。
封曲死勁兒地搖頭，一臉我的眼裏只有你的表情，這小眼神，練清遠看著仿佛就信了自己肯定可以教會她。
練清遠吃完飯帶著封曲在學校裏轉一轉，想帶她散散心，不讓她這麽沮喪。
“練老師你會教我的對不對？”
“咱們去那裏。”
“練老師你會教我的對不對？”
“小心腳下，別絆倒了。”練清遠一把拽住封曲的胳膊，把她拽過前面的一個坑。
封曲順著練清遠的胳膊攀上。
“練老師你會教我的對不對？”
“我不會怎麽教你。”練清遠看得出封曲可能是真的魔障了，刻意把語氣放得溫柔。
“反正只要你教，我肯定會學好的。”
封曲覺得自己就站在漩渦裏，上面是練清遠的手，這時候腦子已經不管用了，只有藏在心裏的感覺才能解救她。
“那好吧，我教你。”練清遠換了一種方式回答，想著這樣的話，會不會讓封曲好受些。
“真的！”封曲抓緊了練清遠的胳膊，感覺自己站在天堂，普照大地的光就從她頭頂發出。
“那這樣吧，以後我們每天都抽出至少一個小時去圖書館，我專攻生理！然後你陪著我一起，幹什麽都可以。”
“幹什麽都可以？”練清遠以為封曲會讓他跟著一起學生理，本來他已經做好了修一本生理的打算，可現在看來，其實封曲只是想有個人陪著她學，那就簡單多了。
“嗯嗯！”封曲用力地點頭，突然間她對學生理的信心大增，拉著練清遠往前走，一起散步。
練清遠看著她使勁兒邁步子向前，步子也邁得更大，才能跟她走並肩。
練清遠後來又想到封曲今天的反常，其實，她只是需要一句話，牽住那顆游蕩在無邊荒野的心。
這時的練清遠還不知道，封曲是一個心游蕩太久，沒有父母呵護，她極度缺乏安全感，她需要一個可以與她並行的人，那個人不一定是練清遠，但總要有一個人，才能讓她活得心安。
後來，慢慢的，練清遠自己總結了出來，並且他為自己是那個人而慶幸。這樣一個游魂，他願守候。
可這個總結是封曲付出了不可估量的代價才換來的，他心疼也不忍，更寧願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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