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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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鄭淇剛走到一樓，就聽到一個女人撒潑打滾在罵人。
從樓梯間出來，便看到坐在地上的蔣秀芬。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蔣秀芬指著攔在店門口的一排售貨員，呸了一聲，口水四濺，“我可是這家超市老板的媽！”
“你們今天攔著我，等我兒子來了，以後要你們好看！”蔣秀芬說得信誓旦旦，仿佛真的能讓她兒子隨時開除售貨員。
林貴找了風油精回來，指著蔣秀芬，氣憤地和鄭淇說，“鄭哥，就是她，囂張得很，還說是你媽！”
鄭淇沒有表情地笑了下，接過風油精，在眼睛底下塗了一點，眼眶瞬間濕了，說了句“她是當過我幾年媽”，便走了出去。
蔣秀芬看到鄭淇，眼睛一亮，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結果因為盤腿坐太久，腳踝一麻，又摔倒在地上，訕訕地看著鄭淇，“小淇，你可算是來了，快和他們說說，我是不是你媽？”
那麽想當他媽呀，
哎，那當年為什麽不要原主呢。
鄭淇擡頭擦了下眼淚，結果不小心用了剛才塗風油精的手指，眼淚瞬間奪目而出，這會是真的想哭了。
林貴幾人看到鄭哥哭了，都很詫異。
他們都知道鄭哥的親媽在精神病院，這會怎麽又來一個媽？
鄭淇眼睛辣得厲害，不用開始演，別人就能看出他很難受。
蔣秀芬看得直嘀咕，不懂鄭淇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真的是因為看到她，所以熱淚盈眶嗎？
可上回鄭淇見到她，還不冷不熱，沒道理這次就那麽感動呀？
不管了，反正她養過鄭淇五年，拿他兩瓶醬油也沒什麽。
重新站了起來，蔣秀芬朝鄭淇走了兩步，假意關心，“小淇，你怎麽了？”
“我……我沒事。”鄭淇拿抹布擦了擦眼睛，才好受點，但眼眶依舊通紅，“這兩瓶醬油你要就哪去吧，反正那麽大的超市，給你兩瓶醬油也無所謂。”
“不過呢……”鄭淇頓住，眼淚又流了下來。
蔣秀芬本來聽到鄭淇前面的話，還欣喜想說鄭淇有良心，但聽到鄭淇後面又接了一句不過，心又提了起來。
“不過什麽？”她緊緊抱住醬油，已經把醬油當做她的東西了。
“不過當年你買了我又不要我。”鄭淇回想了下原主的記憶，“那會我是每天每夜地想你，可你卻不要我了，還把我賣了五塊錢。”
長嘆一聲，幽幽怨怨地說做表情，“行吧，現在風水輪流轉，你過得那麽慘，醬油就拿去吧。不用在意錢不錢的事，也就兩瓶醬油，一塊錢而已，還不如你賣了我的五塊錢呢。”
鄭淇這話咋一聽，是讓蔣秀芬拿走醬油。可如果蔣秀芬真的把醬油拿走，細細品味起來，她就是在拿鄭淇的施舍。
骨氣這東西，蔣秀芬沒有。
但東西拿得很不爽，這點她是清楚的。
“小淇，你幹嘛張口閉口就是五塊錢呢，我那會不是沒辦法嗎？”蔣秀芬把醬油放進袋子裏，看到櫃臺上擺了糖，又抓了兩把到口袋，“那會大家都窮，我吃都吃不飽，怎麽有錢養你，還不如讓你去過好日子。”
好日子？
呵呵了。
如果在鄭家的日子都算好日子，那這世上的好日子還真多。
“餵，你怎麽還抓！”林貴看不下去，出聲制止。
“我呸！”蔣秀芬拍了下她滿滿的口袋，朝林貴啐了一口，“你家老板都沒說話，你當什麽太監！”
鄭淇給林貴擺了擺手，讓他別管。
“多拿點吧，我記得你兒子是在一中讀高三吧。”鄭淇看了眼蔣秀芬的袋子，少說裝了兩斤糖，但他並不心疼那點糖，“高三了，學習壓力應該還很大，這些糖，就當我這個哥哥請他吃好了。”
“你……你什麽意思？”蔣秀芬沒聽明白鄭淇的話，抓糖的手頓住，遲疑地看著鄭淇。
鄭淇手肘搭在櫃臺上，笑瞇瞇地看著蔣秀芬，身子往前傾了點，“我是說，見好就收就行了唄。我好歹吃過你家的飯，這些東西就當我送你了。但如果下次你來還是這樣，我不介意讓我這些兄弟去一中逛逛。”
鄭淇邊說，邊往蔣秀芬的口袋裏抓了一把糖，“聽說你兒子成績不錯，要是考上大學，那你這輩子算是苦盡甘來。可如果因為什麽小意外沒考上，多不值得呀。”
“鄭淇！”蔣秀芬瞪大了眼睛。
“噓，別那麽大聲。”鄭淇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還是保持著笑容，又給蔣秀芬抓了一把糖，可蔣秀芬卻被鄭淇的這個動作嚇得捂緊袋子，“那麽多人看著呢，要是別人聽到我威脅你就不好了。”
“你想要占點小便宜不要緊，但做人別那麽囂張。多想想你兒子吧，下次再來，記得要付錢哦。”往後直起身子，鄭淇和蔣秀芬揮揮手，“歡迎下次光臨哦。”
兒子就是蔣秀芬的命，她一心期待兒子能考上大學，這樣她就能不用那麽辛苦了。
看著鄭淇裝出來的熱情，蔣秀芬突然有些怕了，抱著袋子的手松了又緊。
她昨天才知道鄭淇成了供銷社老板，糾結了一晚上要不要來，在早上看到空了的醬油瓶、只夠吃兩天米的米缸，她便來了。
現在聽了鄭淇的一番話，腳底都在打寒顫，楞楞地看了鄭淇一會，匆忙轉身，扒開人群跑了。
知道害怕，鄭淇就不追了。
拍了拍手，“大家繼續幹活，沒事了。”
林貴有些不理解鄭哥放蔣秀芬走，“鄭哥，她當年那麽狠心，都不要你了，你怎麽還給她那麽多東西？”
鄭淇看著林貴還稚嫩的臉龐，笑了下，“她是她，我是我，給她兩瓶醬油和幾斤糖，不過分。只要以後她懂得付錢買東西就行。行了，快去做事吧。”
林貴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既然鄭哥都說可以送，那他沒啥好說的了。
之後的兩個多月，一直到年底，蔣秀芬都沒來過。
鄭淇的超市經營得當，已經還了大部分貸款，只要再一個月，就能還清。
眼看著還有三天就過年，超市卻沒關門，因為這幾天來買東西的人還是很多。
鄭淇自個兒倒是已經把年貨備好了，新年馬上就要到來，他給劉爺爺做了件新棉衣。
走到劉爺爺家門口，鄭淇照例先喊了一聲劉爺爺，看到有三輪車裝著煤球停在院子裏，猜是劉爺爺找人送煤球。
拉門的時候，他就聽到劉爺爺喊人喝水。
等進門一瞧，結果還是熟人。
“俊哥！”鄭淇看到葛俊系著圍裙，拿著冒熱氣的水杯，驚訝打招呼，“你怎麽改送煤球了？”
葛俊楞了會才認出鄭淇，想到鄭淇問的問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冶鐵廠倒閉了。”
葛俊在的冶鐵廠產量一年不如一年，因為被抓的雲廠長，讓廠裏的賬目虧空數目過大，上頭就決定關了廠，給工人發了一次性補貼，就關了廠子。
“沒想到把錢要回來後，工作還是沒了。”葛俊捶著大腿說。在這之前，誰都認為在工廠上班是鐵飯碗，之前堅持了一年，也是因為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沒了冶鐵廠的工作，葛俊還是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臨到年關找不到其他工作，只好幫人送煤球。
對於冶鐵廠會倒閉，鄭淇並不意外。
他先接過劉爺爺端來的水杯，另一只手把手裏的棉衣遞過去，“劉爺爺，你試試這件棉衣合不合身，要是大了或者小了，今天還能找人改。”
劉壽陽皺眉說浪費錢，但還是接過鄭淇手裏的棉衣，一邊解開舊棉衣，一邊和鄭淇說，“鄭淇，超市不是還差一個開車運貨的嗎？小葛就會開車，你要不要讓他試試？”
鄭淇也正有此意。
看到送煤球的是葛俊，他就想讓葛俊來幫忙。
在鄭淇接手供銷社之前，因為都是國企，是由廠家直接把貨送到供銷社。
但現在供銷社私有化，廠家就不願意送貨上門了，已經和鄭淇說只送到元宵節。
本來鄭淇還在發愁找誰，現在正好遇到葛俊。
“俊哥，你覺得呢？”鄭淇大概算了下，“按照超市現在的售賣速度，一般是出門兩到三天拿一次貨，就可以停兩天。出差的住宿和吃飯都有補貼，工資就按四十塊錢一個月算，若是出差多了，再額外加。你看怎麽樣？”
“當然可以！”葛俊送一個煤球才掙一分錢，鄭淇給他開的工資很高了。
“那行。”鄭淇舉起茶杯，喝了口茶，“那你等正月十四來超市報道，到時候我先帶你適應下。”
和葛俊說好後，葛俊還要給別家送煤球，便匆匆走了。
劉壽陽換上新棉衣，剛剛好，很合身，便沒有脫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鄭淇對面，“你這人老說自己心不好，其實好得很。”
“哈哈，劉爺爺你真的是謬讚我了。”鄭淇看人做事都門兒清，首先看的就是人品，其次才是能力。
能力不夠可以教，人心長歪是扶不正的。
鄭淇給茶杯加茶，“之前我自己去進貨時，經常會受到別人的刁難，有的人還會以次充好，又或者缺斤少兩。那些人的日子順遂久了，就容易欺軟怕硬。葛俊人高馬大又在道上混，到時候我再派個能說會道的跟他一起，至少不會挨了欺負。”
“你倒是想得遠。”劉壽陽笑了笑。
這段時間鄭淇每次去還貸款，都要帶著他一起，為的就是想讓他安心。
他活了大半輩子，什麽人是什麽樣，他是看得清的。
“我要想得不遠，那我今天就還在走街串巷賣貨。”鄭淇每走一步，就得往前多算兩步。
說到這時，屋外傳來鄭潔喊吃飯的聲音。
鄭淇放下茶杯，“走吧劉爺爺，小姐說今天悶了東坡肉，專門為你做的。”
劉壽陽這段日子，都跟著鄭淇兄妹吃飯。
人老了，有時候界線就不想劃得那麽清楚。
自從獨子病死後，他是頭一回期待過年。
大年三十這晚，鄭淇兄妹和劉壽陽都喝了點酒，人雖少，卻準備了一桌子滿滿的菜，大家坐在一起細數著過去小半年發生的事，倒也還挺熱鬧的。
第二天，林貴幾人就來拜年，院子裏就更加熱鬧了。
超市初一初二停業，直到初三才重新開門營業。
鄭淇當老板大方，年終獎發得很是豐厚，他和妹妹剛到超市，員工們都很開心地說新年好。
鄭淇摘了圍巾給妹妹，“你先上樓去辦公室，這裏冷。”
鄭潔點頭說好，“我先上去給大家燒茶。”
等鄭潔走後，於洋匆匆從外頭跑進來，拍了拍褲腿上沾的草屑，擡頭時看到鄭淇，一臉愁緒地走過來，“老板，不好了，我剛從城南過來時，看到城南也開了一家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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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淇剛走到一樓，就聽到一個女人撒潑打滾在罵人。
從樓梯間出來，便看到坐在地上的蔣秀芬。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蔣秀芬指著攔在店門口的一排售貨員，呸了一聲，口水四濺，“我可是這家超市老板的媽！”
“你們今天攔著我，等我兒子來了，以後要你們好看！”蔣秀芬說得信誓旦旦，仿佛真的能讓她兒子隨時開除售貨員。
林貴找了風油精回來，指著蔣秀芬，氣憤地和鄭淇說，“鄭哥，就是她，囂張得很，還說是你媽！”
鄭淇沒有表情地笑了下，接過風油精，在眼睛底下塗了一點，眼眶瞬間濕了，說了句“她是當過我幾年媽”，便走了出去。
蔣秀芬看到鄭淇，眼睛一亮，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結果因為盤腿坐太久，腳踝一麻，又摔倒在地上，訕訕地看著鄭淇，“小淇，你可算是來了，快和他們說說，我是不是你媽？”
那麽想當他媽呀，
哎，那當年為什麽不要原主呢。
鄭淇擡頭擦了下眼淚，結果不小心用了剛才塗風油精的手指，眼淚瞬間奪目而出，這會是真的想哭了。
林貴幾人看到鄭哥哭了，都很詫異。
他們都知道鄭哥的親媽在精神病院，這會怎麽又來一個媽？
鄭淇眼睛辣得厲害，不用開始演，別人就能看出他很難受。
蔣秀芬看得直嘀咕，不懂鄭淇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真的是因為看到她，所以熱淚盈眶嗎？
可上回鄭淇見到她，還不冷不熱，沒道理這次就那麽感動呀？
不管了，反正她養過鄭淇五年，拿他兩瓶醬油也沒什麽。
重新站了起來，蔣秀芬朝鄭淇走了兩步，假意關心，“小淇，你怎麽了？”
“我……我沒事。”鄭淇拿抹布擦了擦眼睛，才好受點，但眼眶依舊通紅，“這兩瓶醬油你要就哪去吧，反正那麽大的超市，給你兩瓶醬油也無所謂。”
“不過呢……”鄭淇頓住，眼淚又流了下來。
蔣秀芬本來聽到鄭淇前面的話，還欣喜想說鄭淇有良心，但聽到鄭淇後面又接了一句不過，心又提了起來。
“不過什麽？”她緊緊抱住醬油，已經把醬油當做她的東西了。
“不過當年你買了我又不要我。”鄭淇回想了下原主的記憶，“那會我是每天每夜地想你，可你卻不要我了，還把我賣了五塊錢。”
長嘆一聲，幽幽怨怨地說做表情，“行吧，現在風水輪流轉，你過得那麽慘，醬油就拿去吧。不用在意錢不錢的事，也就兩瓶醬油，一塊錢而已，還不如你賣了我的五塊錢呢。”
鄭淇這話咋一聽，是讓蔣秀芬拿走醬油。可如果蔣秀芬真的把醬油拿走，細細品味起來，她就是在拿鄭淇的施舍。
骨氣這東西，蔣秀芬沒有。
但東西拿得很不爽，這點她是清楚的。
“小淇，你幹嘛張口閉口就是五塊錢呢，我那會不是沒辦法嗎？”蔣秀芬把醬油放進袋子裏，看到櫃臺上擺了糖，又抓了兩把到口袋，“那會大家都窮，我吃都吃不飽，怎麽有錢養你，還不如讓你去過好日子。”
好日子？
呵呵了。
如果在鄭家的日子都算好日子，那這世上的好日子還真多。
“餵，你怎麽還抓！”林貴看不下去，出聲制止。
“我呸！”蔣秀芬拍了下她滿滿的口袋，朝林貴啐了一口，“你家老板都沒說話，你當什麽太監！”
鄭淇給林貴擺了擺手，讓他別管。
“多拿點吧，我記得你兒子是在一中讀高三吧。”鄭淇看了眼蔣秀芬的袋子，少說裝了兩斤糖，但他並不心疼那點糖，“高三了，學習壓力應該還很大，這些糖，就當我這個哥哥請他吃好了。”
“你……你什麽意思？”蔣秀芬沒聽明白鄭淇的話，抓糖的手頓住，遲疑地看著鄭淇。
鄭淇手肘搭在櫃臺上，笑瞇瞇地看著蔣秀芬，身子往前傾了點，“我是說，見好就收就行了唄。我好歹吃過你家的飯，這些東西就當我送你了。但如果下次你來還是這樣，我不介意讓我這些兄弟去一中逛逛。”
鄭淇邊說，邊往蔣秀芬的口袋裏抓了一把糖，“聽說你兒子成績不錯，要是考上大學，那你這輩子算是苦盡甘來。可如果因為什麽小意外沒考上，多不值得呀。”
“鄭淇！”蔣秀芬瞪大了眼睛。
“噓，別那麽大聲。”鄭淇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還是保持著笑容，又給蔣秀芬抓了一把糖，可蔣秀芬卻被鄭淇的這個動作嚇得捂緊袋子，“那麽多人看著呢，要是別人聽到我威脅你就不好了。”
“你想要占點小便宜不要緊，但做人別那麽囂張。多想想你兒子吧，下次再來，記得要付錢哦。”往後直起身子，鄭淇和蔣秀芬揮揮手，“歡迎下次光臨哦。”
兒子就是蔣秀芬的命，她一心期待兒子能考上大學，這樣她就能不用那麽辛苦了。
看著鄭淇裝出來的熱情，蔣秀芬突然有些怕了，抱著袋子的手松了又緊。
她昨天才知道鄭淇成了供銷社老板，糾結了一晚上要不要來，在早上看到空了的醬油瓶、只夠吃兩天米的米缸，她便來了。
現在聽了鄭淇的一番話，腳底都在打寒顫，楞楞地看了鄭淇一會，匆忙轉身，扒開人群跑了。
知道害怕，鄭淇就不追了。
拍了拍手，“大家繼續幹活，沒事了。”
林貴有些不理解鄭哥放蔣秀芬走，“鄭哥，她當年那麽狠心，都不要你了，你怎麽還給她那麽多東西？”
鄭淇看著林貴還稚嫩的臉龐，笑了下，“她是她，我是我，給她兩瓶醬油和幾斤糖，不過分。只要以後她懂得付錢買東西就行。行了，快去做事吧。”
林貴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既然鄭哥都說可以送，那他沒啥好說的了。
之後的兩個多月，一直到年底，蔣秀芬都沒來過。
鄭淇的超市經營得當，已經還了大部分貸款，只要再一個月，就能還清。
眼看著還有三天就過年，超市卻沒關門，因為這幾天來買東西的人還是很多。
鄭淇自個兒倒是已經把年貨備好了，新年馬上就要到來，他給劉爺爺做了件新棉衣。
走到劉爺爺家門口，鄭淇照例先喊了一聲劉爺爺，看到有三輪車裝著煤球停在院子裏，猜是劉爺爺找人送煤球。
拉門的時候，他就聽到劉爺爺喊人喝水。
等進門一瞧，結果還是熟人。
“俊哥！”鄭淇看到葛俊系著圍裙，拿著冒熱氣的水杯，驚訝打招呼，“你怎麽改送煤球了？”
葛俊楞了會才認出鄭淇，想到鄭淇問的問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冶鐵廠倒閉了。”
葛俊在的冶鐵廠產量一年不如一年，因為被抓的雲廠長，讓廠裏的賬目虧空數目過大，上頭就決定關了廠，給工人發了一次性補貼，就關了廠子。
“沒想到把錢要回來後，工作還是沒了。”葛俊捶著大腿說。在這之前，誰都認為在工廠上班是鐵飯碗，之前堅持了一年，也是因為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沒了冶鐵廠的工作，葛俊還是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臨到年關找不到其他工作，只好幫人送煤球。
對於冶鐵廠會倒閉，鄭淇並不意外。
他先接過劉爺爺端來的水杯，另一只手把手裏的棉衣遞過去，“劉爺爺，你試試這件棉衣合不合身，要是大了或者小了，今天還能找人改。”
劉壽陽皺眉說浪費錢，但還是接過鄭淇手裏的棉衣，一邊解開舊棉衣，一邊和鄭淇說，“鄭淇，超市不是還差一個開車運貨的嗎？小葛就會開車，你要不要讓他試試？”
鄭淇也正有此意。
看到送煤球的是葛俊，他就想讓葛俊來幫忙。
在鄭淇接手供銷社之前，因為都是國企，是由廠家直接把貨送到供銷社。
但現在供銷社私有化，廠家就不願意送貨上門了，已經和鄭淇說只送到元宵節。
本來鄭淇還在發愁找誰，現在正好遇到葛俊。
“俊哥，你覺得呢？”鄭淇大概算了下，“按照超市現在的售賣速度，一般是出門兩到三天拿一次貨，就可以停兩天。出差的住宿和吃飯都有補貼，工資就按四十塊錢一個月算，若是出差多了，再額外加。你看怎麽樣？”
“當然可以！”葛俊送一個煤球才掙一分錢，鄭淇給他開的工資很高了。
“那行。”鄭淇舉起茶杯，喝了口茶，“那你等正月十四來超市報道，到時候我先帶你適應下。”
和葛俊說好後，葛俊還要給別家送煤球，便匆匆走了。
劉壽陽換上新棉衣，剛剛好，很合身，便沒有脫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鄭淇對面，“你這人老說自己心不好，其實好得很。”
“哈哈，劉爺爺你真的是謬讚我了。”鄭淇看人做事都門兒清，首先看的就是人品，其次才是能力。
能力不夠可以教，人心長歪是扶不正的。
鄭淇給茶杯加茶，“之前我自己去進貨時，經常會受到別人的刁難，有的人還會以次充好，又或者缺斤少兩。那些人的日子順遂久了，就容易欺軟怕硬。葛俊人高馬大又在道上混，到時候我再派個能說會道的跟他一起，至少不會挨了欺負。”
“你倒是想得遠。”劉壽陽笑了笑。
這段時間鄭淇每次去還貸款，都要帶著他一起，為的就是想讓他安心。
他活了大半輩子，什麽人是什麽樣，他是看得清的。
“我要想得不遠，那我今天就還在走街串巷賣貨。”鄭淇每走一步，就得往前多算兩步。
說到這時，屋外傳來鄭潔喊吃飯的聲音。
鄭淇放下茶杯，“走吧劉爺爺，小姐說今天悶了東坡肉，專門為你做的。”
劉壽陽這段日子，都跟著鄭淇兄妹吃飯。
人老了，有時候界線就不想劃得那麽清楚。
自從獨子病死後，他是頭一回期待過年。
大年三十這晚，鄭淇兄妹和劉壽陽都喝了點酒，人雖少，卻準備了一桌子滿滿的菜，大家坐在一起細數著過去小半年發生的事，倒也還挺熱鬧的。
第二天，林貴幾人就來拜年，院子裏就更加熱鬧了。
超市初一初二停業，直到初三才重新開門營業。
鄭淇當老板大方，年終獎發得很是豐厚，他和妹妹剛到超市，員工們都很開心地說新年好。
鄭淇摘了圍巾給妹妹，“你先上樓去辦公室，這裏冷。”
鄭潔點頭說好，“我先上去給大家燒茶。”
等鄭潔走後，於洋匆匆從外頭跑進來，拍了拍褲腿上沾的草屑，擡頭時看到鄭淇，一臉愁緒地走過來，“老板，不好了，我剛從城南過來時，看到城南也開了一家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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