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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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鄭家村，王招娣家。
王招娣坐在床上，臉色暗黃，女兒鄭潔低著頭站在門檻上，三兒子鄭長富則兩腿岔開地坐在凳子上。
鄭長明被抓，鄭興又被拘留，王招娣天都塌了，只能把在縣城覆讀的小兒子給叫回來。
這幾天，王招娣醒來就罵人，咒李寡婦下地獄，罵到鄭淇壞心腸。
嗓子都罵啞了，也不見停個半天。
“我的命怎麽那麽苦啊。”王招娣捶著大腿，眼睛哭得幹又澀，這會半滴眼淚都沒有，“早知道會有今天，就不該把鄭淇那個王八蛋生下來。白眼狼，害人精，算命的都說他命硬，虧我們好心養大他，結果換來這個結果。”
“連親兄弟都出賣，半點親情都不講。”
“為了五十斤糧票，連人都不做嘍！”
……
王招娣來來回回都是這幾句，已經沒有新鮮詞。
鄭潔卻挺高興，大哥罪有應得，他留在家裏才是禍害。
想到二哥能得五十斤糧票，近兩個月不會愁吃，鄭潔心裏很為二哥高興。
“死丫頭，你還笑得出來？”王招娣自己罵得累，想從子女那得到一點回應，結果看到女兒在瞇眼笑，撿起地上的布鞋丟過去。
鄭潔被布鞋打到頭，癟嘴小聲說，“笑又怎麽了？”
“鄭潔，你說什麽？有本事大聲點！”王招娣看到女兒嘴巴在動，想到女兒平常也不是個聽話的，瞬間把氣都轉移到女兒身上。
“行啦！”
一直沒說話的鄭長富，受不了地大吼一聲，嚇得王招娣立馬閉嘴。
“我本來在學校讀書讀得好好的，結果你們非要搞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大哥都被抓了，肯定要被判刑，媽你罵二哥又於事無補，還不如想想大嫂那怎麽辦吧？”
徐燕聽到鄭長明要被判二十年以上，當天收拾了行李回娘家。
鄭長富和鄭潔去接過一次，但徐家人說鄭長明要坐牢，兩家人一拍兩散，以後別再去找徐燕，更別惦記徐燕肚子裏的孩子，因為徐燕不會把孩子生下來。
王招娣冷哼，憤憤說，“她要是敢打掉我的大孫子，我就把她的那點醜事全抖落出來，看誰還敢再娶她！”
鄭長富知道大嫂和二哥的事，這幾天他媽都在嚷嚷，生怕路過的人聽不到，皺眉說，“媽，你說那麽大聲做什麽？這種事情被別人知道，我們家就光彩嗎？”
“因為我們家是農業戶口，害我低人一等，你現在讓全村人都知道大嫂和二哥偷情，那我以後還要不要在學校混了？”
“你既然不關心大嫂的事，就想想我的學習資料費吧。”
鄭興會紮紙花，能掙點錢，所以之前鄭長富要資料費，家中勉強能拿出來。
但因為鄭長明的事，王招娣把家裏的錢都拿去買東西送禮、求人情，現在別說五塊錢學習資料費，就是一塊錢，家裏都沒有。
“長富，家裏真沒錢了。”王招娣為難說，“這次的學習資料，咱們不買，成嗎？”
“不成！”
鄭長富要學習資料費，只是一個名頭，實際上是說好要帶女同學去下館子。他好不容易把隔壁班花約出來，要是沒錢，他不僅功虧一簣，還很沒面子。
“大家都有學習資料，就我沒有，到時候我考不上大學，你和爸可別怪我。”鄭長富賭氣說。
“家裏是真沒錢了。”王招娣苦著臉，“都怪你二哥那個狗東西，家裏錢全給人送禮了，要不遲點再買？”
“不行！等我回學校就要用學習資料，遲了我還學什麽？”鄭長富就是要錢，轉頭看向妹妹，“昨天不是有人給鄭潔提親麽，用鄭潔的彩禮錢給我買學習資料，不就可以嗎？”
聽到三哥的話，鄭潔臉“刷”地白了。
王招娣也看向女兒，猶豫說，“提親的人都四十歲了，家裏大兒子都比鄭潔大，這事我做不了主，得你們爸爸說了算。”
王招娣並不中意這門婚事，倒不是她剛才說的那些理由，而是對方趁火打劫，只給二十塊彩禮，離她心裏的彩禮，差了一半。
鄭長富卻覺得很容易解決，“爸只是被拘留，我去縣城找爸問一下就行。”
鄭潔想到昨天來家裏的男人，年紀可以做她爸了，嘴唇顫抖問：“三哥，你怎麽可以這樣？”
“怎麽不可以？”鄭長富從小就是家裏的寵兒，要什麽家裏都給，被王招娣夫妻養得自私自利，他瞪著妹妹，“你一個賠錢貨，不嫁人留家裏幹什麽？”
“想在家裏一輩子吃白食嗎？大哥進監獄，以後我就是家裏的頂梁柱。讓你嫁人供我讀個大學，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王招娣也讚同兒子說的，看到女兒流淚，心煩擺手，“行了，這裏沒有你的事，你去把飯做了，記得給你三哥煎個雞蛋。”
“我不做！”鄭潔聽到她三哥的話，又氣又難受，撂下一句話，便跑了出去。
“死丫頭，沒個女孩樣！”王招娣從床上起來，一邊穿鞋，一邊和兒子說，“長富，媽去給你煎雞蛋，你在這裏等一會哈。”
鄭長富嗯了一聲，翹起二郎腿，從書袋裏隨手拿出一本語文書，假模假樣地讀。
王招娣聽到兒子讀書，想到三兒子以後會成為大學生，頓時來了點勁，走路快了點，生怕把兒子餓太久。
鄭潔跑到沒人的小河邊，屈膝坐在石板上，傷心哽咽。
她知道家裏不重視她，可三哥竟然想把她嫁給一個老男人，把她當貨品一樣賣了，真的太讓人難過。
“鄭潔，你怎麽了？”
這時，有人來了。
鄭潔聽出是村裏的二旺，一個愛小偷小摸的混子，趕忙擦了眼淚，搖頭說沒什麽。
鄭家的事，村裏人都知道，二旺回頭看了一眼，見附近沒有其他人，也蹲下來，一只手在半空中猶豫了一會，最後落在鄭潔的肩膀上。
鄭潔嚇得跳了起來，“二旺，你做什麽？”
“我沒做什麽啊。”二旺舔下嘴唇，鄭潔是村裏最漂亮的姑娘，他早就幻想過無數次，現在鄭家只有鄭長富一個弱雞，正好給了他占便宜的時機。
“鄭潔，我聽說有人給你提親了，不如你跟了我，我年輕力壯身體好，可比老男人厲害多了。”
說著，二旺撩起他的衣服，“你看我這腹肌，多緊實，老男人可沒有這種身材。”
鄭潔不喜歡老男人，也不喜歡二旺，轉身要走，卻被二旺拉住手腕，想甩卻甩不開。
二旺頭一回摸鄭潔的手，心猿意馬，咽了下口水，撲上去想親鄭潔。
結果這時不懂從哪飛出一顆石頭，打中二旺的後腦勺，疼得二旺嗷嗷叫。
“誰？”
二旺捂著後腦勺，大聲斥問。
鄭淇從小路走了過來，手裏抓著一把石頭，用全力丟二旺。
二旺疼得連連後退，一個沒站穩，摔到河裏。
鄭潔看到二哥來了，吃驚楞了一會，忙站到二哥身邊，眼淚又流了下來。
鄭淇把手裏最後幾塊石頭，全丟向二旺。
秋天的河水，雖說沒冰到刺骨，但也會讓人冷到發抖。
二旺在水裏撲騰幾下，看到來的時平常慫得一批的鄭淇，頓時來氣，“鄭淇，你找打是不是？”
說著，二旺往河邊走，勢必要把鄭淇打到地上求饒。
可二旺不知，鄭淇的芯兒已經換了一個人。
所以在二旺剛走到岸邊，信誓旦旦說要揍鄭淇時，被鄭淇一腳踹回河裏。
鄭淇今天特意來找妹妹，家裏沒找到妹妹，便到附近來找，沒想到遇見一個人渣。
看到水裏撲騰的二旺，鄭淇撿起地上胳膊粗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打去。
鄭潔緊張回頭看，害怕有其他村民路過。
輕輕拉了下二哥的胳膊，“二哥，別打了，我們快走吧。”
二旺被打得抽抽地疼，重點是他還泡在水中，每次想張口罵人，就被鄭淇捅到水裏。
被打一會後，二旺連撲騰的力氣都沒了，鄭淇才丟下木棍，帶著鄭潔離開。
等到沒人的樹林，鄭潔抽泣著把三哥的想法和二哥說了，“二哥，你帶我走吧，我寧願流浪撿垃圾，也不要再留在這個家裏了。”
“好，我帶你走。”鄭淇說。
鄭潔很震驚，她剛才的確實是心裏話，但知道二哥獨自在外都過不好，不可能帶她走的，但沒想到二哥真的答應了。
鄭淇看出妹妹的驚訝，安撫說：“我找了個掙錢的活，能養活你，咱們不用撿垃圾，也不用住橋洞。”
“二哥，你是說真的嗎？”鄭潔再次確認，得到二哥的肯定後，她立馬興奮地換上笑臉。
雖然知道二哥是在說安慰話，但鄭潔還是很高興，她勤快肯吃苦，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
在離開鄭家村之前，鄭淇讓鄭潔去找村裏嘴巴最大的七嬸。
鄭長富是原著裏比較大的反派，對家裏反覆壓榨，且私生活混亂，最後死在女主的計謀裏。
現在離女主出生還好幾個月，鄭淇的不爽，不用別人幫他報仇。
他讓鄭潔和七嬸說鄭長富亂搞破鞋，為了有錢花，甚至和同學的媽媽在一起廝混，讓鄭潔假裝難過問七嬸怎麽辦。
鄭潔記恨三哥，知道這是二哥從城裏聽來的後，立馬去找了七嬸。
鄭長富虛榮要面子，鄭淇兄妹就讓他在村裏永遠擡不起頭。
這事只要七嬸知道，保管一天的功夫裏，全村都能知道，再過段時間就能傳到鄭長富學校去。到時候鄭長富別說名聲保不住，就是書都可能沒得讀。
沒辦法，鄭淇就是那麽記仇。
“受氣包”這三個字，從來都和他沒關系，他也不會讓身邊人受氣。
因為不想被王招娣知道是鄭淇帶走鄭潔，兄妹倆沒坐班車，而是走小路進城。
等到了住處時，晚霞映紅半邊天，小院門口的楓樹飄了一地的紅葉，鄭淇先帶妹妹去隔壁房東家認個熟臉。
劉壽陽看來的姑娘笑容甜美，和鄭淇真的很像，就是兩個人都瘦得厲害，不懂以後要靠什麽營生。
“你們等等。”劉壽陽轉身進屋，拿了兩枚雞蛋出來，和鄭潔說，“手伸出來。”
鄭潔不敢要，轉頭看向哥哥。
劉壽陽嘖了一聲，沒好氣地把雞蛋塞進鄭潔手裏，“兩個瘦竹竿，我還等著你們的房租買肉吃呢，吃完雞蛋就去掙錢吧。”
“對了，年輕人勤快點，前院種點青菜，後院養幾頭雞，吃菜的錢就能省下一大筆。要是沒鋤頭，就自己過來拿。”
第一次見面時，鄭淇就知道劉壽陽是個外冷內熱的人，笑著點頭說好，“劉爺爺，等我們院子裏的青菜長起來，我就送給您嘗嘗。”
劉壽陽擺手說不用，轉身到菜園子拔了兩顆白菜、一把小蔥，塞給了鄭淇。
抱著劉爺爺送的菜，鄭淇開門進了院子。
到之前，鄭潔以為哥哥只是安慰她，沒想到哥哥真的租了間很好的房子，進屋後更是看呆了。
鄭淇給妹妹介紹，“有三間屋子，你我各住一間，空的一間放雜物。廚房在右邊，鍋碗瓢盆劉爺爺都給我們準備了，有土竈，也有煤爐。”
走到後院，“等明天，我用木板在這裏搭個小木屋，我們也養幾頭雞，每天就能有雞蛋吃。”
“你看看，還有什麽要加的嗎？”
鄭潔對什麽都很滿意，不用風餐露宿，比之前家裏的條件還要好。
“哥，這房子肯定很貴吧，你哪裏來那麽多錢？”
鄭淇以後要和妹妹一起生活，很多事情瞞不住妹妹，也不用瞞，加工了下事實說，“媽去警局鬧事那天，有個人覺得我哭得特可憐，讓我去幫他們要債，我只要哭就行。他們人好，我幫他們把債要回來後，給了我五十塊錢。”
“五十塊！”鄭潔瞪大了眼睛，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那麽多錢。
“對，就是五十塊。”鄭淇嘆了口氣，“經過大哥這件事，我算想通一點，為別人著想太多，都沒用。媽到現在還怪我，說我忘恩負義。既然這樣，我還不如自己出來過，以後再不回去了。”
“哥，你早該這麽想。”鄭潔很早就替二哥抱不平，可她在家裏人微言輕，誰也不聽她的話，現在聽二哥這麽說，鼻頭不由酸了酸，這幾天二哥肯定吃了很多苦，不然不會有那麽大轉變，“哥，你休息下，我去給你做飯！”
“我幫你一起！”鄭淇叫妹妹來過好日子的，不是找人來幹活，他卷起袖子，把白菜拿到廚房，“今天我們炒個白菜雞蛋，明天我再帶你去買菜。”
鄭潔節儉慣了，說不用，“一棵白菜就能吃一天，不用急買菜。”
鄭淇淺笑著沒說話，五百塊的事不能和鄭潔說，不然他的人設就完全崩了，得循序漸進慢慢來。
兄妹倆手腳麻利，很快就吃上熱飯。
而鄭家村那，村長剛帶人找到鄭長富，問他是不是在外面勾搭有夫之婦，敗壞鄭家村的名聲。
鄭長富被問得面紅耳赤、一臉懵逼，明明做得很隱蔽，不可能被人知道才是。
他只好先否認，發誓說沒這種事，但他這會不知道，紙包不住火，他勾搭了同學媽媽，同學的爸爸總會找到他。
當然，同學的爸爸知道他，也是因為鄭淇。
第二天，鄭淇一早出門，去木材廠買邊角料時，也買了幾塊木板。
等他到家時，鄭潔已經把前院的土地翻新，挖出八條菜地。
鄭潔放下鋤頭，過來幫鄭淇的忙，一邊卸木板，一邊說，“劉爺爺真是個好人，早上他看到我挖地，過了會就給我送菜種，還說可以先去他那裏挑雞糞。”
鄭淇點頭說是，“等我們這批拖把賣了錢，就請劉爺爺過來吃飯。”
鄭潔有點擔心，“哥，我們這樣投機倒把，會不會被人舉報啊？”
“不會。”鄭淇說又不是之前了，“你沒進城，所以不知道政策不一樣，咱們可以上街賣東西，只是需要一點手續。等我們先掙一點錢，我再去辦手續。”
鄭潔心裏還是有些不安，但他們眼下又沒有別的出路，只好先這樣。
兄妹倆忙活了兩天，鄭淇賣拖把時沒帶妹妹，賣了五塊錢，和妹妹說十塊。
“你去把劉爺爺喊過來，我今天買了點豬頭肉和酒，我們一起吃頓好的。”
鄭潔很開心掙到錢，小跑去隔壁屋。
鄭淇剛把豬頭肉放碗裏，就聽到妹妹在隔壁院大喊他名字。
“哥，不好了，你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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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村，王招娣家。
王招娣坐在床上，臉色暗黃，女兒鄭潔低著頭站在門檻上，三兒子鄭長富則兩腿岔開地坐在凳子上。
鄭長明被抓，鄭興又被拘留，王招娣天都塌了，只能把在縣城覆讀的小兒子給叫回來。
這幾天，王招娣醒來就罵人，咒李寡婦下地獄，罵到鄭淇壞心腸。
嗓子都罵啞了，也不見停個半天。
“我的命怎麽那麽苦啊。”王招娣捶著大腿，眼睛哭得幹又澀，這會半滴眼淚都沒有，“早知道會有今天，就不該把鄭淇那個王八蛋生下來。白眼狼，害人精，算命的都說他命硬，虧我們好心養大他，結果換來這個結果。”
“連親兄弟都出賣，半點親情都不講。”
“為了五十斤糧票，連人都不做嘍！”
……
王招娣來來回回都是這幾句，已經沒有新鮮詞。
鄭潔卻挺高興，大哥罪有應得，他留在家裏才是禍害。
想到二哥能得五十斤糧票，近兩個月不會愁吃，鄭潔心裏很為二哥高興。
“死丫頭，你還笑得出來？”王招娣自己罵得累，想從子女那得到一點回應，結果看到女兒在瞇眼笑，撿起地上的布鞋丟過去。
鄭潔被布鞋打到頭，癟嘴小聲說，“笑又怎麽了？”
“鄭潔，你說什麽？有本事大聲點！”王招娣看到女兒嘴巴在動，想到女兒平常也不是個聽話的，瞬間把氣都轉移到女兒身上。
“行啦！”
一直沒說話的鄭長富，受不了地大吼一聲，嚇得王招娣立馬閉嘴。
“我本來在學校讀書讀得好好的，結果你們非要搞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大哥都被抓了，肯定要被判刑，媽你罵二哥又於事無補，還不如想想大嫂那怎麽辦吧？”
徐燕聽到鄭長明要被判二十年以上，當天收拾了行李回娘家。
鄭長富和鄭潔去接過一次，但徐家人說鄭長明要坐牢，兩家人一拍兩散，以後別再去找徐燕，更別惦記徐燕肚子裏的孩子，因為徐燕不會把孩子生下來。
王招娣冷哼，憤憤說，“她要是敢打掉我的大孫子，我就把她的那點醜事全抖落出來，看誰還敢再娶她！”
鄭長富知道大嫂和二哥的事，這幾天他媽都在嚷嚷，生怕路過的人聽不到，皺眉說，“媽，你說那麽大聲做什麽？這種事情被別人知道，我們家就光彩嗎？”
“因為我們家是農業戶口，害我低人一等，你現在讓全村人都知道大嫂和二哥偷情，那我以後還要不要在學校混了？”
“你既然不關心大嫂的事，就想想我的學習資料費吧。”
鄭興會紮紙花，能掙點錢，所以之前鄭長富要資料費，家中勉強能拿出來。
但因為鄭長明的事，王招娣把家裏的錢都拿去買東西送禮、求人情，現在別說五塊錢學習資料費，就是一塊錢，家裏都沒有。
“長富，家裏真沒錢了。”王招娣為難說，“這次的學習資料，咱們不買，成嗎？”
“不成！”
鄭長富要學習資料費，只是一個名頭，實際上是說好要帶女同學去下館子。他好不容易把隔壁班花約出來，要是沒錢，他不僅功虧一簣，還很沒面子。
“大家都有學習資料，就我沒有，到時候我考不上大學，你和爸可別怪我。”鄭長富賭氣說。
“家裏是真沒錢了。”王招娣苦著臉，“都怪你二哥那個狗東西，家裏錢全給人送禮了，要不遲點再買？”
“不行！等我回學校就要用學習資料，遲了我還學什麽？”鄭長富就是要錢，轉頭看向妹妹，“昨天不是有人給鄭潔提親麽，用鄭潔的彩禮錢給我買學習資料，不就可以嗎？”
聽到三哥的話，鄭潔臉“刷”地白了。
王招娣也看向女兒，猶豫說，“提親的人都四十歲了，家裏大兒子都比鄭潔大，這事我做不了主，得你們爸爸說了算。”
王招娣並不中意這門婚事，倒不是她剛才說的那些理由，而是對方趁火打劫，只給二十塊彩禮，離她心裏的彩禮，差了一半。
鄭長富卻覺得很容易解決，“爸只是被拘留，我去縣城找爸問一下就行。”
鄭潔想到昨天來家裏的男人，年紀可以做她爸了，嘴唇顫抖問：“三哥，你怎麽可以這樣？”
“怎麽不可以？”鄭長富從小就是家裏的寵兒，要什麽家裏都給，被王招娣夫妻養得自私自利，他瞪著妹妹，“你一個賠錢貨，不嫁人留家裏幹什麽？”
“想在家裏一輩子吃白食嗎？大哥進監獄，以後我就是家裏的頂梁柱。讓你嫁人供我讀個大學，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王招娣也讚同兒子說的，看到女兒流淚，心煩擺手，“行了，這裏沒有你的事，你去把飯做了，記得給你三哥煎個雞蛋。”
“我不做！”鄭潔聽到她三哥的話，又氣又難受，撂下一句話，便跑了出去。
“死丫頭，沒個女孩樣！”王招娣從床上起來，一邊穿鞋，一邊和兒子說，“長富，媽去給你煎雞蛋，你在這裏等一會哈。”
鄭長富嗯了一聲，翹起二郎腿，從書袋裏隨手拿出一本語文書，假模假樣地讀。
王招娣聽到兒子讀書，想到三兒子以後會成為大學生，頓時來了點勁，走路快了點，生怕把兒子餓太久。
鄭潔跑到沒人的小河邊，屈膝坐在石板上，傷心哽咽。
她知道家裏不重視她，可三哥竟然想把她嫁給一個老男人，把她當貨品一樣賣了，真的太讓人難過。
“鄭潔，你怎麽了？”
這時，有人來了。
鄭潔聽出是村裏的二旺，一個愛小偷小摸的混子，趕忙擦了眼淚，搖頭說沒什麽。
鄭家的事，村裏人都知道，二旺回頭看了一眼，見附近沒有其他人，也蹲下來，一只手在半空中猶豫了一會，最後落在鄭潔的肩膀上。
鄭潔嚇得跳了起來，“二旺，你做什麽？”
“我沒做什麽啊。”二旺舔下嘴唇，鄭潔是村裏最漂亮的姑娘，他早就幻想過無數次，現在鄭家只有鄭長富一個弱雞，正好給了他占便宜的時機。
“鄭潔，我聽說有人給你提親了，不如你跟了我，我年輕力壯身體好，可比老男人厲害多了。”
說著，二旺撩起他的衣服，“你看我這腹肌，多緊實，老男人可沒有這種身材。”
鄭潔不喜歡老男人，也不喜歡二旺，轉身要走，卻被二旺拉住手腕，想甩卻甩不開。
二旺頭一回摸鄭潔的手，心猿意馬，咽了下口水，撲上去想親鄭潔。
結果這時不懂從哪飛出一顆石頭，打中二旺的後腦勺，疼得二旺嗷嗷叫。
“誰？”
二旺捂著後腦勺，大聲斥問。
鄭淇從小路走了過來，手裏抓著一把石頭，用全力丟二旺。
二旺疼得連連後退，一個沒站穩，摔到河裏。
鄭潔看到二哥來了，吃驚楞了一會，忙站到二哥身邊，眼淚又流了下來。
鄭淇把手裏最後幾塊石頭，全丟向二旺。
秋天的河水，雖說沒冰到刺骨，但也會讓人冷到發抖。
二旺在水裏撲騰幾下，看到來的時平常慫得一批的鄭淇，頓時來氣，“鄭淇，你找打是不是？”
說著，二旺往河邊走，勢必要把鄭淇打到地上求饒。
可二旺不知，鄭淇的芯兒已經換了一個人。
所以在二旺剛走到岸邊，信誓旦旦說要揍鄭淇時，被鄭淇一腳踹回河裏。
鄭淇今天特意來找妹妹，家裏沒找到妹妹，便到附近來找，沒想到遇見一個人渣。
看到水裏撲騰的二旺，鄭淇撿起地上胳膊粗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打去。
鄭潔緊張回頭看，害怕有其他村民路過。
輕輕拉了下二哥的胳膊，“二哥，別打了，我們快走吧。”
二旺被打得抽抽地疼，重點是他還泡在水中，每次想張口罵人，就被鄭淇捅到水裏。
被打一會後，二旺連撲騰的力氣都沒了，鄭淇才丟下木棍，帶著鄭潔離開。
等到沒人的樹林，鄭潔抽泣著把三哥的想法和二哥說了，“二哥，你帶我走吧，我寧願流浪撿垃圾，也不要再留在這個家裏了。”
“好，我帶你走。”鄭淇說。
鄭潔很震驚，她剛才的確實是心裏話，但知道二哥獨自在外都過不好，不可能帶她走的，但沒想到二哥真的答應了。
鄭淇看出妹妹的驚訝，安撫說：“我找了個掙錢的活，能養活你，咱們不用撿垃圾，也不用住橋洞。”
“二哥，你是說真的嗎？”鄭潔再次確認，得到二哥的肯定後，她立馬興奮地換上笑臉。
雖然知道二哥是在說安慰話，但鄭潔還是很高興，她勤快肯吃苦，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
在離開鄭家村之前，鄭淇讓鄭潔去找村裏嘴巴最大的七嬸。
鄭長富是原著裏比較大的反派，對家裏反覆壓榨，且私生活混亂，最後死在女主的計謀裏。
現在離女主出生還好幾個月，鄭淇的不爽，不用別人幫他報仇。
他讓鄭潔和七嬸說鄭長富亂搞破鞋，為了有錢花，甚至和同學的媽媽在一起廝混，讓鄭潔假裝難過問七嬸怎麽辦。
鄭潔記恨三哥，知道這是二哥從城裏聽來的後，立馬去找了七嬸。
鄭長富虛榮要面子，鄭淇兄妹就讓他在村裏永遠擡不起頭。
這事只要七嬸知道，保管一天的功夫裏，全村都能知道，再過段時間就能傳到鄭長富學校去。到時候鄭長富別說名聲保不住，就是書都可能沒得讀。
沒辦法，鄭淇就是那麽記仇。
“受氣包”這三個字，從來都和他沒關系，他也不會讓身邊人受氣。
因為不想被王招娣知道是鄭淇帶走鄭潔，兄妹倆沒坐班車，而是走小路進城。
等到了住處時，晚霞映紅半邊天，小院門口的楓樹飄了一地的紅葉，鄭淇先帶妹妹去隔壁房東家認個熟臉。
劉壽陽看來的姑娘笑容甜美，和鄭淇真的很像，就是兩個人都瘦得厲害，不懂以後要靠什麽營生。
“你們等等。”劉壽陽轉身進屋，拿了兩枚雞蛋出來，和鄭潔說，“手伸出來。”
鄭潔不敢要，轉頭看向哥哥。
劉壽陽嘖了一聲，沒好氣地把雞蛋塞進鄭潔手裏，“兩個瘦竹竿，我還等著你們的房租買肉吃呢，吃完雞蛋就去掙錢吧。”
“對了，年輕人勤快點，前院種點青菜，後院養幾頭雞，吃菜的錢就能省下一大筆。要是沒鋤頭，就自己過來拿。”
第一次見面時，鄭淇就知道劉壽陽是個外冷內熱的人，笑著點頭說好，“劉爺爺，等我們院子裏的青菜長起來，我就送給您嘗嘗。”
劉壽陽擺手說不用，轉身到菜園子拔了兩顆白菜、一把小蔥，塞給了鄭淇。
抱著劉爺爺送的菜，鄭淇開門進了院子。
到之前，鄭潔以為哥哥只是安慰她，沒想到哥哥真的租了間很好的房子，進屋後更是看呆了。
鄭淇給妹妹介紹，“有三間屋子，你我各住一間，空的一間放雜物。廚房在右邊，鍋碗瓢盆劉爺爺都給我們準備了，有土竈，也有煤爐。”
走到後院，“等明天，我用木板在這裏搭個小木屋，我們也養幾頭雞，每天就能有雞蛋吃。”
“你看看，還有什麽要加的嗎？”
鄭潔對什麽都很滿意，不用風餐露宿，比之前家裏的條件還要好。
“哥，這房子肯定很貴吧，你哪裏來那麽多錢？”
鄭淇以後要和妹妹一起生活，很多事情瞞不住妹妹，也不用瞞，加工了下事實說，“媽去警局鬧事那天，有個人覺得我哭得特可憐，讓我去幫他們要債，我只要哭就行。他們人好，我幫他們把債要回來後，給了我五十塊錢。”
“五十塊！”鄭潔瞪大了眼睛，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那麽多錢。
“對，就是五十塊。”鄭淇嘆了口氣，“經過大哥這件事，我算想通一點，為別人著想太多，都沒用。媽到現在還怪我，說我忘恩負義。既然這樣，我還不如自己出來過，以後再不回去了。”
“哥，你早該這麽想。”鄭潔很早就替二哥抱不平，可她在家裏人微言輕，誰也不聽她的話，現在聽二哥這麽說，鼻頭不由酸了酸，這幾天二哥肯定吃了很多苦，不然不會有那麽大轉變，“哥，你休息下，我去給你做飯！”
“我幫你一起！”鄭淇叫妹妹來過好日子的，不是找人來幹活，他卷起袖子，把白菜拿到廚房，“今天我們炒個白菜雞蛋，明天我再帶你去買菜。”
鄭潔節儉慣了，說不用，“一棵白菜就能吃一天，不用急買菜。”
鄭淇淺笑著沒說話，五百塊的事不能和鄭潔說，不然他的人設就完全崩了，得循序漸進慢慢來。
兄妹倆手腳麻利，很快就吃上熱飯。
而鄭家村那，村長剛帶人找到鄭長富，問他是不是在外面勾搭有夫之婦，敗壞鄭家村的名聲。
鄭長富被問得面紅耳赤、一臉懵逼，明明做得很隱蔽，不可能被人知道才是。
他只好先否認，發誓說沒這種事，但他這會不知道，紙包不住火，他勾搭了同學媽媽，同學的爸爸總會找到他。
當然，同學的爸爸知道他，也是因為鄭淇。
第二天，鄭淇一早出門，去木材廠買邊角料時，也買了幾塊木板。
等他到家時，鄭潔已經把前院的土地翻新，挖出八條菜地。
鄭潔放下鋤頭，過來幫鄭淇的忙，一邊卸木板，一邊說，“劉爺爺真是個好人，早上他看到我挖地，過了會就給我送菜種，還說可以先去他那裏挑雞糞。”
鄭淇點頭說是，“等我們這批拖把賣了錢，就請劉爺爺過來吃飯。”
鄭潔有點擔心，“哥，我們這樣投機倒把，會不會被人舉報啊？”
“不會。”鄭淇說又不是之前了，“你沒進城，所以不知道政策不一樣，咱們可以上街賣東西，只是需要一點手續。等我們先掙一點錢，我再去辦手續。”
鄭潔心裏還是有些不安，但他們眼下又沒有別的出路，只好先這樣。
兄妹倆忙活了兩天，鄭淇賣拖把時沒帶妹妹，賣了五塊錢，和妹妹說十塊。
“你去把劉爺爺喊過來，我今天買了點豬頭肉和酒，我們一起吃頓好的。”
鄭潔很開心掙到錢，小跑去隔壁屋。
鄭淇剛把豬頭肉放碗裏，就聽到妹妹在隔壁院大喊他名字。
“哥，不好了，你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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