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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癮治療中心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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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癮治療中心24

劉謹謙跟在舍管大叔的身後,一邊用道具紙飛機跟驊梅聯系,但一直沒得到驊梅那邊的回信,他心裏著急,也不管別人會怎麽說他,就開始跟前面的大叔說:“我覺得還是得聯系一下我媽才行,不然我媽該著急了。”

“你說是誰讓你弄壞的面板,有什麽目的,說出來就讓你找你媽媽。”

“我未成年啊,你們之前教的東西怎麽輪到我用了就開始推三阻四了?”劉謹謙不依不饒,“我不管,我要找我媽。”

舍管大叔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你要是再吵,我就把你媽抓出來,一起接受懲罰。”

劉謹謙閉嘴了,但也就閉了幾秒,等大叔轉過身後,他又開口了:“你們不會偷偷把我媽害死了吧,現在怕我發現,所以也要帶我走,想找個由頭把我也弄死?”

“你想多了。”

“那我去哪兒就是得跟我媽說,不然我不走。”

劉謹謙真的就站住了,但他沒想到對方比他橫多了,當即搖人,好幾個孩子從宿舍樓下出來,一哄而上,要押著劉謹謙往前走,劉謹謙哪裏肯從:“別動我!我還手了!”

那些孩子根本不聽也不怕,一開始劉謹謙也沒真動手,但那幾個孩子是真的往他身上打,完全沒有同胞意識,沒辦法,最後一頓招呼,大家都掛了彩,但那些孩子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抓著他不撒手。

等劉謹謙被帶到小教室的時候,他是衣服也破了,頭發也亂了,臉上還有抓傷的血跡,脖子上手背上都是被撓的。

那些孩子就像是巴不得他被帶過來,而且不想他回去。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但他們身上的敵意,和對機構的順從,讓他心裏生寒,尤其驊梅也沒有回信,他不知道媽媽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麽意外,被困住了出不來了。

“搞成這樣,何必呢?乖乖的不好嗎?”

帶他來的大叔已經離開了,現在在教室裏的人,劉謹謙想起來是開會時候,臺上講話的李主任,劉謹謙笑道:“我是一個未成年人,你們囚禁毆打未成年人是犯法的,尤其還不讓我找我的監護人!”

“監護人?”李主任笑道,“你就這麽離不開你媽?”

“怎麽?你要說我是媽寶了?我就是媽寶了,怎麽了!”劉謹謙氣到一下站了起來,“我就奇了怪了,你是沒媽還是沒爸?未成年人由監護人監管有什麽不對嗎?我要成年了也不說什麽了,我這還沒成年,誰知道你們要把我帶哪兒去,怎麽就不能叫我媽媽到場?去香港旅游沒滿十八歲還不能單獨入住呢,如果團裏有自由活動的項目,就算你17也不會讓你單獨報團。你們掛著網癮治療中心,打著教育機構的名頭,門口還有那麽多獎狀,進來了就把未成年和監護人單獨隔離了,找人都不讓找,你們是想把我賣了還是想把我媽賣了!?”

李主任一點也沒生氣,反而笑得一臉寬容:“倒是能說,也很為你媽媽著想,但你怎麽知道你媽就需要你呢?她作為一個成年人,你作為一個這麽大的未成年人,什麽事都麻煩她,你一點沒想過,她會很煩你嗎?”

“你是我媽嗎?我媽煩不煩我是她說了算,不是你。”

“其實你媽很煩你,你能感覺到吧,”李主任走到他身邊,“你上小學的時候,你爸媽就離異了,你媽自己帶你,上學放學都要管,根本沒有自己時間。你們小學是兩點半放學吧,哪個正常上班的家長,能兩點多去接孩子呢?對了,一二年級是一點半放。你媽為了你只能放棄工作,畢竟你爸也很忙,你爸媽,就是因為你爸爸工作的原因,才會離婚的對吧,就是因為你爸爸工作太忙,沒時間管你,所以才離婚的,所以你才是主因。如果沒有你,他們現在還生活在一起,你媽媽也能有份穩定的工作。”

劉謹謙瞪著他:“別人家的家務事,你一個外人,少摻和。”

“沒摻和,”李主任攤手,“我只是在闡述事實。沒有你,你們家能少好多事,對,還能省很多錢。聽說,你很喜歡買鞋?成績也不太好?”

劉謹謙知道這人是在挑唆,但他聽到這些,既生氣,又羞愧,畢竟對方說的都沒錯,他爸就是因為單位從來不能正點下班,周末都還要上班,回家手機還要24小時待命,才時常因為他的事和驊梅有矛盾,他生病了之類的,都只能是驊梅帶著去醫院,他們睡著了,他爸才回來,等醒了,可能他爸已經走了。劉宇也想換個工作,想讓工作時間穩定一點,但這不是他說了算的,要找一個收入高上班又自由的工作,做夢呢。猶猶豫豫了很久,直到有天驊梅生病了,又趕上那天下大雨,學校提前放學,需要家長到學校接孩子,驊梅聯系劉宇,讓劉宇去一趟,等電話打過去才知道,劉宇被公司派出去出差了,這會兒人已經在機場了。

就是因為這件事,劉宇出差回來後,驊梅跟他提了離婚。

“我媽,確實是因為我,才沒上班,”劉謹謙很倔,會狡辯,但這事他沒否認,“但我媽說過,沒人逼她,那是她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畢竟家裏也沒其他人能幫忙,他們要生我,也不是隨隨便便決定的,我媽跟我說過,反正她是肯定要孩子的,那時候她年輕,早點生恢覆得也快,等我大了她也沒老,還能出去到處玩。你要這麽說,光抓我過來說道也不行,你得把我爸,我外婆,我外公,我奶奶,我爺爺,都找來批鬥才行,不止是我給我媽拖了後腿,他們也一點忙都沒幫上。哦,我爺爺去世了,不過這事挺重要的,你們也非常重視,要不你親自下去請一下他?請他上來聽聽你們的批鬥會?”他壓著心裏的難過和愧疚,繼續道,“我就奇怪了,為什麽要把這個責任推給我呢?我有什麽錯?我媽沒法上班責任在我爸那邊比較多,你怎麽不先找我爸呢?而且沒我爸,我媽也沒法生孩子啊。我們上學生物都學過,你別覺得孩子什麽都不懂。再說,害的我爸沒時間管我的,是我爸他們單位,你們這麽牛x,怎麽不把他們單位直接炸了?指責我?真逗。想精神上壓迫我,讓我內疚是吧,門兒都沒有!!”

話是這麽說,劉謹謙最後聲音都破音了,但眼淚還是在眼眶打轉:“說好的工作八小時呢?怎麽就變成24小時待命了?周末都不讓休息,還沒加班費,就因為工資給的多就能這樣嗎?”他盯著李主任問道,“他們讓你連軸轉給你加班費的嗎?你這麽賣命,你老婆還要你嗎?你孩子呢?讓他過來,讓我聽聽你是怎麽指責你孩子的。”

李主任低著頭,看著情緒頗為激動的劉謹謙:“我沒孩子,我也沒老婆,因為我是個負責任的男人,我知道我工作很忙,所以我不能拖累我的另一半。你說讓我們找你父親,我們聽見訴求了,有機會,我們會找他的。”

他把手搭在了劉謹謙的肩上,劉謹謙動了一下身子,不樂意道:“別碰我!”

“呵,”李主任像是包容頑皮的孩子似的,“小夥子脾氣還不小,但這是不是說明,你心虛了,內疚了,其實你心裏都明白,只是不想承認。”

“你別想PUA我,我沒錯。”劉謹謙道。

“你媽媽很久沒買包了,因為你總是要買鞋。”

“你別想pua我,那是我媽覺得買包不劃算,所以才不買的。”

“你買過一雙三千塊的運動鞋,你媽媽為此賣掉了自己的一個包。”

“你放屁!那是我用壓歲錢買的!再說了,我媽媽花自己的錢,關你屁事!她願意買什麽都是她的事,那是我媽媽自己的錢,她自己分配,但你別想以這個為理由來挑唆!我媽雖然是沒上班,但她從沒停止學習,她學畫畫,學攝影,會學自己感興趣的知識,她會投稿,能自己賺錢,”劉謹謙瞪他,“你別PUA我,我現在買鞋也是買二手。”隨後,他又補了句,“也別總說媽寶媽寶的,是誰沒媽嗎?!當媽媽的寶貝怎麽了?很丟人嗎?沒媽疼的孩子才比較可憐吧。你總跟我說這些,我告訴你,沒用,你就算說我媽討厭我,我媽不要我了,我媽覺得我是累贅,沒用,因為我生病的時候,就是我媽媽帶我去醫院的,而且,只有我媽媽帶我去醫院,你明白是什麽意思嗎?我爸忙,長輩們年紀大幫不上忙,只有我媽媽帶我上醫院。我受了委屈,我媽媽會安慰我,我被欺負了,我媽媽會站出來幫我,我現在長大了,有力氣了,出門我可以保護她了,怎麽了,你是特嫉妒嗎?”

“你看,連你都說,只有你媽媽帶你上醫院,要是沒有你,你媽媽根本不用去醫院受苦。”

劉謹謙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他用手把眼淚抹掉,可它們還是往外流,他知道這人就是胡扯,就是瞎說,就是在玩邏輯游戲,但還是好難過啊,心裏還是好難受:“你怎麽不說我還保護我媽媽呢!”

“可還是你媽媽犧牲的更多,你的那些,微不足道。”李主任輕聲說,“所以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沒有你,媽媽能更好。其實你也不用難過,不止你,對別的孩子,我也是這麽說的,所有的孩子,都是大人的累贅,如果你們真的心疼自己的父母,就應該——去死。”

李主任說到最後兩個字,幾乎用的是氣聲,但傳進劉謹謙的耳朵裏,震得他心口直痛:“你只是不知道哪兒來的外人,憑什麽摻和別人家的事?你讓孩子都去死,那你為什麽不去?你為什麽能心安理得的長大?”

“因為,母親是偉大的,讓母親開心幸福,是我們的責任。”李主任說,“雖然說要給你些懲罰,但這之前,我覺得你對自己的定位不是很準確,我決定還是給你先看點科普片。”

“我不看!”

劉謹謙強烈抗議,但沒用,前面的白墻就是最好的投屏幕布,上面出現了一個女人正在生產的畫面。生產,是女人的鬼門關。在古代,因為生孩子而去世的女性是非常多的,那時候不像現在醫療這麽發達,有各種手段可以幫助產婦,在古代,女人生孩子就只能硬生,孩子胎位如何在肚子裏發育的情況如何,全憑運氣,一旦胎位不正,產婦基本沒有活路。古代的接生婆也都是靠自己總結的經驗幫人接生,如果發生不幸,那只能是生死有命。而且古代的女孩結婚早,生孩子的時候,母親自己都還是個孩子。

臍帶繞頸的問題在古代更是一個難題,不像現在,有b超可以提前看見,讓醫生好準備生產時的方案,在古代出現這種事那就更要命了。

投屏裏產婦的慘叫直沖人的天靈蓋,劉謹謙嚇得閉上了眼,裏面的產婦換了一個又一個,他覺得自己的靈魂被劈成了兩半,一個被裏面的畫面狠狠震撼,另一個想起了他爸爸劉宇不止一次跟他說,驊梅生的時候,是他進去陪的,從進產房待產,到進手術室生產,全程陪著看著,劉宇不知道多少次囑咐他:你要對你媽媽好,不止一次說:你可以不喜歡爸爸,但這輩子一定不能欺負你媽媽。劉宇說雖然生產的過程很順利,差不多用了二十分鐘,驊梅也非常冷靜,但其實從早上七點多見紅後去了醫院,到晚上11點宮口全開進手術室上產床,其實時間很長,劉宇還開玩笑道:“你媽媽一邊生孩子,我一邊幫醫生修產床的腳蹬子,那個醫生說,有的男人進來,妻子還沒生呢,自己就先暈過去了。”

劉謹謙還記得劉宇笑話那些嘴裏說著陪、結果自己先暈的男人,但現在,他聽著屏幕裏那些媽媽的慘叫,覺得很害怕,害怕這些媽媽因為生孩子而喪命,很怕這些媽媽因為生孩子而落下病,他甚至聽著聽著,裏面的聲音似乎變成了驊梅的,那一聲聲的慘叫,都是在控訴,控訴著為什麽要生孩子,孩子為什麽要讓她們受苦。

“聽到了嗎?看到了嗎?是誰讓女人受苦受難?是誰讓女人生不如死?就是你們啊!”

“啊!”劉謹謙實在受不了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椅子和桌子受到撞擊,都挪了位置。

李主任好像很滿意他的反應,不停說道:“如果沒有你們,女人就不會受苦,你們在媽媽肚子裏,吸著她們的血,給她們帶來那麽大的負擔,要是沒有你們,這些女人,會多快樂?”

屏幕裏的產婦還在尖叫,血從產床流下來,醫生手上全是血,明明只是一些畫面,但劉謹謙分明聞到了血腥味,那味道刺鼻極了,從屏幕裏不停往外溢出,像是再也裝不下了,快要滿了。

等劉謹謙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掐著李主任的脖子,將他按在了墻上:“你真是太壞了,明明讓女人生孩子的是你們男人啊,為什麽要把責任都怪在孩子身上?你們就這麽懦弱嗎!我說了,我學過生物,學校裏有教過!你為什麽這麽想把這些推到我們孩子身上?為什麽!!”

李主任被他掐著,但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異常的興奮:“既然學過生物,你就該知道,每個生命的到來,其實都有很強的求生欲,就像那些精子,分明有那麽多,但最後只有一個會和卵子結合。這是什麽?這就是你們的生存意識,是你們想要來到這個世界,是你們強烈的願望。沒錯,孩子的產生確實需要男人和女人結合,但你們要是不想來,要是沒有這麽強的願望,精子就不會找到卵子和它結合,所以,還是你們。”

“你胡說!!!”劉謹謙用力地掐他,他手上的青筋爆了起來,脖子跟臉上一片血紅,“你就是跟那些男人一樣,不想負責,所以不是把問題甩給女人,就是甩給孩子,你們這些無能的垃圾!”

他吼完,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這些女人生產的畫面,看上去不是紀錄片,也不像是別人家屬提供的,就像是直拍的,如果是直拍,他們怎麽能找到這麽多產婦?那些給產婦生產的醫生,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為什麽那麽冷漠?

他甚至有了一個大膽而可怕的想法,這些女人,會不會都是陪孩子一起來戒網中心訓練的媽媽們,他們不停地讓家長犯錯,讓家長接受懲罰,實際的懲罰除了成為狩獵游戲的獵物外,還會成為生產的工具。

不,不是生產的工具。

劉謹謙十六了,網絡新聞發達的當下,他也會看到有人將女人囚禁起來的新聞,還有之前的盒鎮,當地人建了一個可怕的地下城,這裏除了狩獵,除了賭博,他們肯定會把一些看上去柔弱的母親關起來,當做物品一樣被人挑選,一旦懷孕了,就把孩子生下來,孩子還可以拿出去賣掉。那在機構裏的那些女性學員,會不會在這裏被他們養大,然後也走上這樣的命運?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一旦有了這個設想,劉謹謙渾身都在發抖,甚至不敢想,如果驊梅不聰明,也沒那麽狠,是不是也會成為畫面裏的其中一個。

“你們還是人嗎!!!”劉謹謙掐著他的脖子不撒手,用自己的腦袋砸向李主任。

李主任的額頭淤青,他露著猙獰的笑,對發狂的劉謹謙說:“那你殺了我啊,殺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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