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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癮治療中心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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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癮治療中心19

孩子的祈求,父親的糾結,李主任欣賞著眼前的一幕,驊梅站在那裏看著,想著,情緒也越來越緊張。她感覺到了父親的質疑,但同時也能看出他在拉扯。孩子關上鐵門時的動作太過於自然,就像吃飯喝水一樣,都沒有一點點的猶豫,這位父親害怕了。

可能是他的孩子平時不是自私的人,也可能他覺得孩子過於冷漠,但不管男人真實的心理活動是哪些,他此刻都得做一個選擇:是拉住孩子的手,帶著他趕緊走,不去管這些,還是質疑孩子,質疑這一切。

孩子伸著手,父親的手卻遲遲沒有遞過去,雖然只是短短幾秒的時間,但孩子失望了,他看著眼前的父親,問道:“你不想救我了?不想帶我走了?”

“不是,我……”

“你還是不是我爸爸!”孩子甩開手,大吼道,“如果你不能承擔照顧養育孩子的責任,為什麽要生我?你知不知道作為家長,你是我的監護人,我的一切你都要負責啊!我的教育我的生活包括我的安全,你現在不但把我送到這裏,送到這群壞人手裏,居然還不要我了?你不配當我爸!”

男人也著急了,上前道:“我當然是你爸爸啊,我這就帶你走。”

“我不要!”男孩狠狠甩來他的手,退後道,“你根本不就愛我,如果你愛我,根本不會遲疑。”

“對不起寶貝,爸爸現在就帶你走,是爸爸不對,等回去了我再跟你好好道歉好好檢討,但我們先離開這裏。”男人又上前了一步。

男孩瞪著他父親,但憤怒隨後變成了委屈:“那你不可以再丟下我,再丟下我,我可以報警的。”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男人牽住了孩子的手,兩人準備離開。

男孩雖然個子只比他爸爸矮半個頭,但樣子還沒長開,還是稚嫩的孩子樣。小孩子從小就會對自己的父親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在幼兒眼中,父親身材高大身姿偉岸,又充滿了力量,他們可以舉起行李箱,可以拎很沈的大米,還可以將他們扛在肩上,帶著他們從高處往下看,他們覺得父親是安全的,是可靠的。但父親又是不可靠的,有些父親會揮舞拳頭,會大喊大叫,會把媽媽逼哭。

父母,在孩子心中的情感,是矛盾的。有孺慕之情,也有憎恨之意。

當男人帶著孩子快要從驊梅身邊走過時,驊梅才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眼熟,但她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

“這以為你爸爸會帶你走?”身後坐在那裏的李主任笑道,“孩子就是天真。”

“你什麽意思?”男孩轉頭問道。

“你看過新聞嗎?了解過法條法規嗎?”李主任覺得孩子的天真無邪簡直是這世上最可笑的東西,“有哪個家長在遺棄了自己的孩子後被抓起來的?有哪個家長在教訓自己孩子的導致孩子死亡後被判刑的?”

“怎麽沒有!”男孩急了,“故意傷害罪,遺棄罪,都是有的!”

李主任的笑聲在這地下響起,大家都看著他,驊梅也看著他。他說的意思驊梅明白,父母打死自己的親生孩子,在國內其實夠不上真正意義上的犯罪,除非有孩子的親人提起訴訟,但基本上都是諒解,就算是過失殺人,也會緩期。

“你還記得這張借條嗎?”

聽到李主任的這個問題,男人看著對方手裏拿著一張紙:“借條?”

“你不會忘記了,你在這裏借了多少錢吧。”李主任揚了揚手裏的紙條,說道,“第一次你借了一千,第二次你借了兩千,第三次你借了五千,第四次……”

“我還了。”男人聲音有些發顫。

“你只還了五千。”李主任又拿出了幾張紙,上面還有按的紅色的指印:“但你欠賭場的錢,可不止這個數。”

“我……”

“你還記得你欠條是怎麽寫的嗎?”李主任將那張紙打開,沖那個孩子招招手,“你來看,順便給大家念念,你爸爸的借條是怎麽寫的。”

男孩看了眼他父親,見他父親眼中茫然的很,便上前拿過了借條,一邊看一邊讀:“本人,借款一萬元,若逾期不還,願用……用兒子,抵債……”他又將欠條看了一遍,擡頭看著他爸爸,“這是你寫的?”

“不,不是,”男人道,“我怎麽沒印象了?”

李主任樂了:“可能你那時候正上頭呢,寫完拿到錢就忘了吧,但白紙黑字還有你的手印,上面還有你的名字,你兒子的名字,就連證件號都有,這份借款欠條,是具備法律效力的。”

“我沒有,這是你們偽造的!”

“你用借的一萬塊,贏了不少錢,你忘了。”李主任說,“但借款有證明,你往飯卡裏充的錢也有記錄。”

驊梅終於想起來在哪裏見過這個男人了,是在食堂,當時有個男人拿著條子過來充了2000塊,當時她和宋靈都看見了,甚至還討論了一番,覺得是賭資。

“我……”

“你可以走,也可以不還錢,但按照我們的協議,孩子留下。”李主任說。

男孩看向父親,父親此時盯著李主任,眼神半分都沒給孩子:“這不作數的,你們是高利貸,還開賭場設賭局,你們坑我。”

“你在賭桌上可不是這麽說的,”李主任依舊笑瞇瞇的,“欠債還錢,要麽你拿出錢,你們走,要麽留下兒子,你走,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你兒子走,你留下。你選哪個?”

男人不說話了,他大喘著氣,嘴裏一直念叨著:“假的,騙人的,假的,我要去報警。”

報警,剛才從孩子的嘴裏也聽過,但現在這個詞從男人的嘴裏又說了出來,顯得特別的諷刺,因為驊梅很清楚,李主任手裏的借條是有效借條,他們研究過法律,所以一切都做好了準備,在寫下每一個字的時候,他們都在規避法律,因為他們就是參照的法條寫的這些。而李主任從抽屜裏拿出了厚厚一本借款需知,就知道他們的準備有多充分。

驊梅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參與者,但她覺得應該不是,參與者不會蠢到在副本裏賭博,借高利貸,沒錢還了要到拿孩子抵的份上,現實生活裏賭狗毀全家的例子太多了,為了賭資,這幫賭徒坑朋友坑親人坑自己的家人甚至孩子,作為正常人都應該引以為戒才對。

“我要帶孩子走,我會還錢的,我馬上還,我可以,可以給你打工!”男人突然想到,“對,我給你工作。我幫你們介紹人,你們不是希望有人跟你們借錢嗎?我來幫你們,我來拉客戶,你讓我們走吧。”

“那你孩子呢?他能幹什麽?別忘了,你可以把他抵押給我了。”

“他,他也能幫你拉客戶,對對,就是這樣,”男人拉了孩子一把,把孩子往自己身邊拉,差點讓孩子摔了一跟頭,“他是孩子,孩子對孩子的警惕性可沒那麽高,你們不是還有別的活動嗎?他能幫你們找孩子,他跟我一起還錢。”

“我為什麽要幫你還錢,”男孩問道,“錢是你借的,賭是你參與的,我有借過嗎?我為什麽要幫你去害別人?”

“你是我兒子,你得幫我。”

“我才不要幫你害人!”

“你得幫我,我是來救你的,對,我是來救你的,就因為我來救你了,才會遇到這事,沒錯,”男人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來這兒,是因為你,你才是罪魁禍首,這錢你必須跟我一起還。”

“我不要!”

驊梅聽著孩子的聲音,她太想勸勸這個男人了,也想告訴他們,不要去聽這個李主任的話,也不要再跟他多說什麽,跟他說再多,只會發現自己處處都在被他限制,自己從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是進了狼群的羊羔了,大家都是他們的獵物,只是用處不同罷了。但她發現自己只能看著,說不聊話也開不了口更走不了。

李主任捏著電鉆站了起來,用鉆頭指著兩人:“你讓你兒子幫你還錢,但他拒絕了,怎麽辦?”

“他是我兒子,他還未成年,他得聽我的。”男人沒有猶豫脫口而出。

“那你呢?”李主任問男孩。

男孩搖頭:“我不願意,誰借錢誰還。”

李主任對男人說:“他不聽你的。”

男人瞬間沖男孩大吼道:“白養你了!我下來救你的啊,你幫我一起還錢怎麽了!又不是讓你去殺人,只是讓你幫忙做點事說點話而已,你為什麽要拒絕!”

男孩怒氣沖沖看著男人,不說話。

李主任用電鉆指著男人的腦袋,對男孩說:“他兇你,他強迫你,真壞。”他說,“不過,你作為他的兒子,他的債務,你有義務一起償還。”

“為什麽啊,我不要。”孩子崩潰道:“我一分錢沒借過,為什麽要我一起承擔債務!不公平!”

“那我給你一個選擇,不如,殺了他吧。殺了他,債務就沒了,怎麽樣?”

聽了李主任的話,男孩沈默了,他看看父親,又看看李主任,沒說話。男人見狀,氣得臉都紅了,他雙手抓著孩子的肩膀吼道:“你想殺了我?你居然想殺自己的爹?你反了嗎!”

“我沒有,我沒有,”男孩肩膀被大力的捏著,痛得他想哭,他也吼了過去,“剛才那你不是也一樣,你也不想救我的!”

“這樣,孩子,這樣,”男人飛快地說道,“我們一起殺了他,然後出去,這樣就沒事了,反正他們也是壞人,這裏不是好地方,殺了他,我們回家。”

男孩看著父親,又看向驊梅,問道:“那他們呢?他們看見了。”

驊梅見男人轉頭看向自己,她平靜回望。

男人說:“只要他們不說出去,不報警,我們就不殺他們。”

驊梅心道,信你才見鬼了,有句經典臺詞,只有死人才會永遠閉嘴,所以男人絕對會殺了他們。

“你騙人,”男孩說,“你的眼神不是這麽說的。”

男人被質疑了:“你居然不信我,你是不是想殺我!”

“我……”

“你居然遲疑了?我來救你,你居然就因為我借了點錢,就要殺我?!”

李主任將手裏的電鉆開關按開,電鉆的聲音嗡嗡作響,男人和男孩不再說話,兩人互相看著對方,互相觀察對方,互相審視對方。突然,男人先動了,男孩緊隨其後,兩人不約而同朝那個電鉆伸出了手。

“啊!!!”

男孩痛苦的尖叫聲響徹在地下,驊梅捂住了耳朵緊閉上眼睛,不敢看眼前的一幕。慘叫聲是男孩發出的,她看到男人搶先一步拿到了電鉆,毫不猶豫的朝著自己孩子懟了過去。

男孩倒在了地上,電鉆落在了他的身旁。男孩還在痛苦地扭動著,他的血從身體裏流出,暗紅色的血流在地上,形成了一副讓人看不懂的畫。

“你是我生的,你居然想殺我,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李主任走到男人面前,臉上全是欣賞:“恭喜你,你的債務清除了。”

“清除了?清除了?”男人不停反問,“真的清除了?”

“清除了,不過,你殺了自己的孩子。”

“我沒有,是他要殺我,是他要殺我,我是正當防衛。”

“你殺了他。”

“我沒有。”

“沒關系,你不殺他,他可能會殺你。”

“對,沒錯。”

“所以你沒錯,不過,你得為我們工作,得幹活。”李主任說,“我就幫你保守這個秘密。”

男人一直盯著地上的血,那血快要流到他的腳下了,他往後躲了兩步:“幫你幹活,幫你幹活。”

“幫我幹活。”

“幫你幹活……”男人已經歇斯底裏,不停重覆著這句話。

“這孩子,交給我們處理。”

男人聽到這話才回了神,他點頭道:“好,好,幫你幹活。”

男人看著男孩被拖了下去,地上蜿蜒了一道血路,直到男孩在視線裏消失,男人才敢大口喘氣,然後他就走了。

驊梅看著這一切,難以置信:“假的吧,是假的吧。”

李主任問她:“好看嗎?還要看嗎?”他指了指周圍一圈牢籠,“我這裏還有很多孩子,還能表演很多不同的節目,但告訴你,結果都一樣,不是他們殺了自己的父母,就是父母殺了他們。都一樣。”

驊梅覺得胸口難受,憋得發慌,可李主任還在那個嘴巴一張一合。

“什麽愛啊,信任啊,在現實面前,統統不值一提,人有愛嗎?人的愛是給誰的呢?”

驊梅看著他,聽著他自問自答。

“人的愛,是給自己的,人最愛自己,每個人都是。我如果給他們機會,他們可以殺光自己的父母,反之亦然。”

“才不是!”驊梅反駁道,“才不是。”

“不是?那你要看看嗎?看看他們的結局?”

“我不要。”

“其實你不用看,也可以猜到,為什麽有人一直留在宿舍,為什麽每個宿舍都有老學員,不管是孩子還是家長,為什麽有人一直留在這裏,你說,為什麽呢?”

驊梅想到這些人,一直留在這裏的人,他們出不去的原因,是因為曾親手殺掉了自己的孩子或者父母,她接受不了:“是你挑唆的,是你們挑唆的,是這裏挑唆的。”

“你相信人性本惡嗎?”

“我不信。”

李主任笑道:“你該不會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吧。”他指著那些籠子裏的孩子,“他們還沒出社會,還在上學,但我現在就可以給他們機會,證明給你看,人之初,性本惡。”

驊梅閉上眼,不再和他爭辯:“你想讓我讚同你的觀點而已,不必非要做這些。”

“我很嚴謹,實驗數據說明一切。”

驊梅瞬間睜開眼:“實驗數據?”

李主任看著劉謹謙,又看看驊梅:“我拭目以待,你們能不能走到最後。”

驊梅不知道是怎麽回到的宿舍,好像是劉謹謙先送她回來的,她好像很不放心劉謹謙,但最後對方說了什麽,她才先回到自己房間,宿舍裏沒人,黃冉不在,劉莉不在,連宋靈也不在。黃冉和劉莉也是因為這樣才一直留在這裏嗎?宋靈是不是也去了下面,看了這場關於信任的表演?

她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漸漸有些體力不支,她想等宋靈,等她回來,等著問她有沒有找到女兒,有沒有遇到什麽事,但她太累了,實在忍不住,眼睛就閉上了。

“圖圖媽,圖圖媽!”

驊梅聽見有人叫她,一下睜開了眼坐了起來,她看見自己坐在床上,看著站在下面叫她的人:“宋靈?!”

“……”宋靈看著她,“你沒事吧。”

“我……”驊梅忙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我怎麽會在床上呢?”

宋靈看著她,眼中擔憂:“你沒事吧……”

“我怎麽了?”

“你昨天加試完回來,我看你累的夠嗆,然後你洗了個澡喝了點水躺下就睡了,我看你也沒有要醒的樣子,再睡下去就吃不了早飯了。”

驊梅一把抓住她的手,問她:“我回來就睡了??”

“對啊。”

“你沒去找孩子?”

宋靈蒙了:“我找她幹什麽?不是不讓出宿舍樓嗎?樓下還有鎖……你沒事吧。”

驊梅覺得一切都那麽不可思議,昨晚發生的事難道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夢?不可能啊!

“你是不是生病了?”

驊梅看著宋靈,目光中透了懷疑,她伸手摸了摸宋靈的臉,軟軟的,幹幹的:“我有點不舒服,我想請個假。”

“那要我給你拿點早飯沒來嗎?”宋靈很著急,“要不要去校醫那裏看看?”

驊梅捂著臉,說:“我想再睡一會兒,你去吧,別遲到了。”

“那好吧。”

宋靈走了,屋子裏沒人了,驊梅從床上下來,來到窗前,看著從宿舍樓裏面走出去的人,直到一個人都沒有,她沖出了宿舍,來到了走廊中間的衛生間,看著兩面鏡子中間的插板,直接撬開,但沒找到開關。她又下了樓,來到了旁邊的學生宿舍,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緣故,大門是開著的,她上了樓,來到了劉謹謙所在的樓層,走進了走廊上的衛生間,撬開了插電板,那裏有一個數字按鍵,她伸出手。

“你在幹什麽?”

驊梅猛地回頭,看見了舍管。

舍管看著她,說:“你不去訓練,跑來學生宿舍,你違規了,你要接受懲罰。”

梅梅:老娘鯊了你:)

(啊啊啊八十萬字了我的天,這是我寫過最長的一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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