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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渴望,也是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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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渴望,也是傷害

等人都走了以後,只留趙溫柔和許廊因在院子裏。

許廊因看著身邊的人,想跟她說自己的理想,想聊未來,想告訴她,他不可能跟她回去結婚。

但是趙溫柔一臉疲倦,甚至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你也回去休息吧,今天本來就折騰的夠嗆,還要陪著明德他們瘋。”

許廊因最終還是妥協,話什麽時候都可以說,沒必要拽著人,不讓人睡覺。

“明早我帶著你去學校,張老師回來,看看她怎麽給你安排吧。”

許廊因沒把她落下,要是讓她自個兒去,也不知道她一路上是個什麽滋味兒。

雖說覺得她待不下去,但他終究還是沒忍心,讓趙溫柔一開始就為難。

“好,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趙溫柔對著他綻開一抹笑,就像夏夜裏悄悄盛開的曇花一般,純潔美麗。

“嗯,回去吧。”

許廊因表面上老僧入定,不為眼前顏色所迷惑,但其實還是忍不住多看了趙溫柔兩眼。

他始終保持最初的想法,趙溫柔這種嬌艷柔嫩的花,就應該生活在城市裏,而非鄉村。

嘴上說著叫人家回去,許廊因身體還是很誠實的把趙溫柔送到了門口,看著她轉身進了自己家。

熱鬧過後,只剩下許廊因和一片寂靜。

他簡單收拾過,便躺到了咯吱作響的木板床上。

時間不早,連蟬鳴和蟋蟀聲都已經消失,可他仍舊沒有睡意。

許廊因翻來覆去幾次後,又猛的坐起來,趿拉著布鞋下床倒了一大缸子的水灌下去。

今夜的他太不對勁,許是因為他看完信的那一瞬間,就在門口看到了趙溫柔,又或許是夏風太醉人,把趙溫柔的笑送進了他的心坎兒,叫他有些心猿意馬。

若是在城裏,母親給他說上這樣一門親事,他八成不會拒絕。

可在這裏,他還有沒有做完的事。

想到稚嫩的孩子臉上天真的笑容,他們是那麽渴望讀書識字,但又倔強的遮掩著自己的願望。

一雙雙水汪汪的眼睛,像是祈求,又像在質問,為何他們來到這裏,又毫不猶豫的離開、拋棄他們?

他們盼來了希望,又一次次眼睜睜的看著希望湮滅。

當初他們也曾乖巧,只是乖巧的他們,留不住任何一位年輕教師。

與其被傷害,不如一開始就沒有。

許廊因他們的到來,才讓現在的情況好轉,但也僅僅只是好了一些,孩子們仍舊仇視新教師,也排斥課堂。

課堂對他們來說是渴望,也是傷害。

趙溫柔明天恐怕應付不來,第一節課或許沒有她設想的順利。

這樣,也好。

讓她早些認清,自己和這窮困的鄉村本就是不同的,離開對她,對孩子們或許都好。

許廊因撚了撚手指,他有些想抽煙,但這裏的旱煙勁頭實在足,不比城裏的香煙柔和。明天早上他還要帶趙溫柔去學校,若是整夜不睡,恐怕沒有精力應付。

最終他還是放棄抽一支煙卷的打算,又回到了床上。

同樣輾轉反側的不止許廊因,只是趙溫柔想的並非兒女情長。

她從城裏逃到這偏遠的鄉下,就已經做好過苦日子的打算。

這房間趙德寶特別打掃收拾過,但也能看得出破敗,土墻屋子再如何收拾,也不如城裏的磚瓦房明亮好看。

何況這還是常年經受風吹雨打,不知送走了幾代人的棄宅。

趙溫柔收拾過屋子,又洗了熱水澡,勞累了一天,按理說躺在床上,就該睡過去,可她此時卻失去了困意。

夏夜燥熱,就算這老宅子陰涼,可她還是出了汗。

安靜的環境讓她控制不住的亂想,想那樁荒唐的婚事,也想這窮困的鄉下,還有來時路上,趙德寶的那番話。

想了一圈兒,她最後的思緒落到了這幾個年輕人身上。

許廊因無疑是優秀的,他的氣度不凡,看似性格冷漠,但做事周到,也會察言觀色,就算是顧明德隱隱也是以許廊因為首的。

他看上去是個有思想的人,但並不願意和人探討理想。

趙溫柔也無意挖掘他人的內心,如今她來到這裏,一為逃婚,二為成為一名真正的鄉村教師。

雖然在這個時代充滿機遇,但趙溫柔並非是膽大心細的人,她更願意接受普通,也努力去做一個普通人。

教師是個不錯的職業,鄉村雖然不如城市裏繁華,但質樸,自有一套生活。

趙溫柔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但她既然已經來了,就要過好自己的生活。

她不想成為誰,只想做自己。

一聲輕輕的嘆息被黑夜吞噬,趙溫柔也嘗試入睡。

明早許廊因要來帶自己去學校,她如果起的太晚,叫人家久等,實在不好。

縱使他們都有這樣的想法,但倆人都不約而同的起晚了一些。

許廊因站在院子裏,隔著墻頭,看向同樣出來倒水的趙溫柔,點了點頭,便又回屋裏去了。

他雖不是不善言辭,但也實在不知道該和趙溫柔說些什麽話,索性就不說。

趙溫柔也無所謂,昨夜熬的太晚,她這會兒腦子還有些不清醒。

如果許廊因要和她寒暄,她真不知道自己不過腦子會說出什麽話。

等到兩個人都收拾好以後,同時推門而出,趙溫柔看著不遠處的男人,不由得露出一抹笑。

“真巧,正好你出來了,也就不用我叫你了。”

許廊因率先開了口,畢竟兩個人一直大眼瞪小眼也不太合適。

“東西帶齊了,咱們就走吧。”

許廊因掃了一眼,趙溫柔抱著他給的書和本子,看起來像是又翻過了。

“好,今天也要麻煩你了。”

趙溫柔笑了笑,她說話雖不嗲氣,但也如她的名字一般溫柔,叫人沒辦法對她冷下臉。

許廊因也跟著笑了,但沒有再說什麽。

要說麻煩,也輪不到他說,畢竟奔波勞累來這裏的是趙溫柔。

他不知道趙溫柔下鄉支教是她自己的想法,還是母親的提議,但嬌滴滴的姑娘,為了他來吃這個苦,他沒有資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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