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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木有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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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木有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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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事兒沒辦成。

周深喬早晨起床時眼神都是幽怨的,路可可第一次見他這種表情,她湊近了些,忽然樂了。

“哥,別洩氣,新手上路,熄火很正常。”

周深喬用被子蒙住頭,不願意搭理她。

他狠狠懷疑了人生。

他那是熄火嗎?

是攢了二十八年的炸曜,準備大幹一場,但路可可一哭他就不忍心了,折騰到後半夜也沒找到更好的辦法,憋得頭疼。

沒良心的小東西,他明明是為了她,她卻覺得是他不會。

路可可今天有課,不能在家陪他,笑瞇瞇地去衛生間洗漱。

刷牙的時候,她張大了嘴。

嗯,確認了,她的嘴並不小,屬於正常人類範疇。

所以,超規格的是另一個。

她捏了捏拳頭,想起昨天用這雙手捧起的、沈甸甸的份量,微妙地挑了挑眉。

周深喬苦大仇深的臉突然閃現在鏡子中,路可可拍著爽膚水咯咯笑,周深喬從身後抱住她,圈住了她的腰。

他發誓,他原本只是想親一親她的面頰的,可是不知哪裏出了錯,這個早安吻嚴重變質,燃著昨天沒能釋放的火,越燒越旺。

路可可眼睜睜看著她平時保守克制的哥哥,露出癡迷又急迫的神色,像是吸薄荷上了頭的貓,不斷蹭著她,吻著她,手背上的筋骨隨著他用力的動作而根根鼓起。

那是一雙漂亮非常的手,白皙清瘦,骨節分明,但不失剛硬鋒利,裹著幾層厚厚的繭,當他用手指撫摸她時,她以為她會刺痛,可事實是,她快樂極了。

不行,不能想了。

路可可按住他:“我要去學校了。”

她的力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周深喬沒有停下,嗓子啞啞地說:“就一會。”

“不行,李教授今天回國,有事找我。”路可可擰開水龍頭,舀起一捧水潑在他臉上,“清醒了嗎?”

物理滅火的方式十分有效,周深喬麻利收拾完自己,開車送路可可去學校。

路可可照常到李教授的辦公室報道,項目上出的紕漏已經完美解決,然而所有人都在,唯獨不見了那個師姐。

中午食堂吃飯,她斷斷續續聽到了關於那個師姐的八卦,什麽被舉報學術造假,什麽靠當教授的父親代寫論文,被學校停學調查了。

起初大家都以為師姐搞出的漏洞是個意外,只不過不敢承認,想把鍋扣在路可可這個新人身上罷了。

但路可可不那麽認為。

能讀到博士研究生,差一年就畢業,學的還是最註重邏輯和縝密的數學,怎麽可能這麽菜?

有貓膩。

路可可簡單查了查,摸出了師姐的爸爸是一位數學教授,並且分析了這位教授發表過的所有論文,發現風格和師姐的畢業論文竟然高度相似,便把線索給了一個和師姐競爭的師哥。

師哥果然沒讓她失望,順藤摸瓜,整理證據,將學術不端的父女倆給舉報了。

師姐為了爭留校任教的名額而上躥下跳的時候,就沒想過有人也渴望這個機會,就等著她露馬腳嗎?

既然欺負到她的頭上,那就別怪她出手了。

現在報覆成功,路可可舒服了,開心得多吃了二兩米飯。

手機震了震,路可可打開瞧了瞧,是周深喬的電話。

她接通,周深喬低沈的嗓音像是一股電流直鉆入她的腦門,他講的是再尋常不過的話,無非問她吃了什麽,那裏還痛不痛,路可可卻翹起了唇角。

感覺怪怪的。

他們以前也這麽通電話,但沒有一次會讓路可可像今天心裏這麽甜。

這就是有男朋友了的變化嗎?

她不知道。

傍晚,她見到了周深喬。

初冬的天氣微寒,透著這座城市特有的濕冷,他穿了件合體的風衣,少了些身高體型帶來的強悍,多了點沈靜的斯文,路可可像是重新認識了他般,用新奇的目光看著他,緩緩靠近。

“行李呢?”周深喬問。

“什麽行李?”

周深喬意味深長地攥住她的手:“搬到我那裏,不需要東西嗎?”

“哦……”路可可從兜裏掏出一瓶剛從超市買的潤滑劑,“有這個就夠了。”

周深喬錯開視線,把東西塞進口袋中,臉紅著垂下眸,牽她上車。

他裝作若無其事,心跳卻很大聲,一手操縱方向盤,一手包著她握住檔把,微微出著汗,幾次滑開,又默默抓緊。

車輛駛入地庫,乘坐電梯上樓,家門近在眼前,路可可仿佛聞到了一股燉肉的香味,很熟悉,像是周深喬最拿手的那道菜。

“你煮紅燒肉了嗎?”好久沒吃了,路可可有些懷念。

周深喬沒有說話,打開了門。

這公寓不大,只是他暫時落腳的地方,開放式的廚房裏,竈臺上的高壓鍋冒著絲絲熱氣,路可可追著香味過去,腰卻被人勒緊了。

她納悶回頭,周深喬壓下臉,急切的吻瞬間脹滿了她。

換氣的空隙,她埋怨:“怎麽總是這麽急啊?”

能不急嗎?他都二十八了,至今仍是童男之身,說出去誰信。

回應她的只有更兇狠深入的吻,和不安分的、帶著繭子的手掌。

靈魂和身體同時碰撞,擊出令人震顫的火光,路可可覺得這一夜似乎格外漫長,天花板上的那個燈一直在晃,她好像要碎了,要死了,周深喬卻毫無憐惜,一次一次,用蠻橫的力量喚醒她。

她羞得不敢正眼瞧他,但周深喬不許,他強硬地掰正她的頭,讓她必須看著。

這時候的周深喬和平常是不一樣的,略顯猙獰的表情,失控的吐息和聲音,路可可看到他賁張的肌肉在鼓,青筋環繞在上面,恐怖又強壯,他的手指從她口中抽出,又掐在她的頸上,試圖控制她的呼吸。

殘bao過後,他恢覆了以往的溫柔,抱著昏厥的路可可去洗澡,認真清洗她身上他留下的東西,腿和發絲,眼神柔軟而專註。

路可可睡著了,意識混沌間,頸窩處壓上了一顆沈沈的頭顱,周深喬抱著她,呼吸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

那麽幾分鐘的時間,他想了很多很多,從路可可第一次站在他面前開始,到現在的親密結束,中間的酸甜苦辣,沒有第三人知曉,只有他們倆品嘗過。

從哥哥到愛人,這種的身份轉變,在他們之中顯得很自然,他們的相處模式沒有太大區別,就連領證也是這樣。

那天路可可沒課,難得睡了個懶覺,醒來時她普普通通地問:“哥,你今天有沒有空?”

周深喬楞了下:“有。”

其實是又個會來的,但周深喬的世界永遠以路可可為先,路可可永遠在他的待辦事項上處於第一位。

路可可簡單梳洗,化了個小妝,然後拿出兩個人的戶口本說:“那把婚結一下。”

周深喬點點頭,表情呆呆的,到了車庫,人都已經坐在車裏了,他發動了車子,卻沒有開走。

半晌,他說:“可可,我開不了車。”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路可可傾身去摸他的額頭。

周深喬感受著來自身體的麻痹,輕輕搖頭:“你來開。”

證領得波瀾不驚,可能是因為在夢裏已經哭過一次了,周深喬並沒有什麽額外的眼淚,只是楞楞地看著路可可,十分罕見的沒有纏著她坐愛。

第二天,他們回了一趟老家,辦理了合戶。

從戶籍處出來,周深喬沒有第一時間上車。

他站在盛大的日光下,感到了一陣陣的暈眩,他手裏捧著他的戶口本,那上面多了一頁,他是戶主,路可可是他的妻子。

他打出生起就是一個人,每次和其他流浪漢打架的時候,都特別想要個家,收留了路可可以後更是這樣,想把路可可的名字寫進他的戶口本裏。

他做夢都沒想到,這居然真的實現了。

他像小孩收起來之不易的零用錢一樣,把戶口本好好地放進了風衣的口袋中,在誰也料不到的某一秒,突然掉了眼淚,哭得不能自已。

他的戶口本上也有人了,是他愛了好久好久的路可可。

他真的不是一個人了,他再也不用害怕孤單了。

他看向路可可,路可可沒心沒肺地笑著,他皺著臉問:“你笑什麽?”

路可可擦幹他的眼淚,用手撫摸著他眼角的細紋,最後挽起他的手臂,帶領他走向人生的下一個篇章。

路可可說:“周深喬,我們回家。”

這次,真的是他們自己的家,屬於周深喬和路可可自己的家。

從此喬木有雀,雀有喬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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