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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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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張嘴”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

掩在被子底下的手不知道什麽起,變成了十指勾纏的模樣。

在燒起來的思緒中,奚遲勉強抽出一點心神。

江黎手指好像暖起來了,他心說。

奚遲脊背都在發熱,夜色中,他看不清江黎的眼睛,卻能感受到灼人的視線和呼吸。

但他分不清呼吸聲是他的,還是江黎的。

奚遲下意識垂下眼,往後一退——

“就這樣?”江黎的聲音混著一點剛醒來似的低啞。

他伸手去撫身前這人的頭發、耳朵,修長的五指漫不經心地下滑,摸過柔軟的發尾,最後按在奚遲後頸上,輕輕往前一帶。

兩人前額相抵。

“怎麽這麽燙?”江黎指腹摩挲著奚遲後頸的軟肉,一下又一下。

溫熱指尖不斷撩起戰栗,奚遲呼吸開始發亂。

危險的氣息促使他推開江黎,可剛有動作,被單下相扣的手指一緊。

“江黎。”奚遲喊了一聲,尾音還有點不自知的戰栗。

“嗯。”

“…松手。”

“這就好了?”江黎低低笑了一聲。

灼人的呼吸刮在奚遲臉側:“嗯。”

“不打招呼就親上來,是不是有點沒道理。”江黎說。

“親”字在耳邊一旋,奚遲每根神經都開始延遲反應。

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掙紮許久,又喊了一聲:“江黎。”

“嗯,”江黎漆色的眼睛專註地看著他,“在。”

江黎的氣息太燙,燙得奚遲想撇過頭,可後頸的手掌牢牢將他錮住。

“這就是你哄人的方式麽。”江黎食指在奚遲後頸輕輕敲了一下。

只一下,卻帶起一片僵麻,沿著脊背一路往下,蔓延至整片腰腹。

“…是,”奚遲聲音有點緊,“所以能不能好好睡覺了。”

“哄完再睡。”江黎又在後頸同樣的位置敲了一下。

奚遲頭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什麽叫哄完再睡?

奚遲:“…沒了。”

哄過了。

“可是我難哄。”江黎淡聲說。

奚遲:“……”

當江黎的指腹從後頸一點一點向前,擦過頸側,撫過下巴,最後點在奚遲唇角的時候,奚遲神經再度黏連遲鈍起來。

月色給江黎覆上一層霜色。

“江黎,”奚遲本能地覺察到危險,“…很晚了。”

“我知道,”江黎灼熱的呼吸不斷靠近,“所以——”

“張嘴。”

-

江黎吻得很兇,重新按在後頸的手掌也很重。

奚遲每試探性地後退一步,就會被江黎有些強勢地帶回來,強烈的悸動帶起身體不規律的戰栗,又在江黎刻意釋放出的氣息中安靜下來。

緊扣的十指總算松了,取而代之的江黎溫熱的手掌,一下一下安撫著奚遲繃著的脊背。

奚遲手指在被子底下虛無地攥著,直到江黎的手從脊背上離開,順著小臂纏上來。

十指重新緊扣。

“別攥著,換氣。”江黎帶笑的聲音半融在兩人唇齒間。

像是過了很久,直到最後一道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明顯帶著安撫性質的親吻落在唇角,落在之前奚遲“哄人”的相同位置上,奚遲才得以呼吸。

空氣從四面八方灌進來,像雨融進泥土。

他喘著氣,脫力地靠在江黎肩窩的位置。

江黎輕笑了一聲,胸腔帶起密密的振動,順著兩人緊貼的皮膚傳過來。

“說了讓你換氣。”江黎哄小孩似的,輕拍著他的後背。

回答他的是急促的呼吸聲。

奚遲繃著的指節跟著脫力松開,那串烏色流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纏在兩人相扣的手指間。

“有沒有壓到傷口?”江黎的聲音響起。

奚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埋在江黎頸間,很輕地搖頭。

月色將他和江黎圍攏。

“江黎。”

“嗯。”

奚遲數不清自己一晚上喊了多少遍江黎的名字,可每次喊他,都會有回應。

這個念頭只一閃,心口就有什麽東西在溫柔地爆炸。

“為什麽突然醒過來。”奚遲聲音在這夜色中顯得又輕又緩。

“做夢了。”江黎淡聲回。

“噩夢麽。”

“嗯。”

“…關於我嗎。”奚遲微微偏頭,前額貼著江黎頸側。

江黎停頓片刻:“嗯。”

奚遲能猜到那夢是什麽,想擡手去順江黎的後脊,但手實在沒氣力,只好動了動掩在被子下的手指,安撫性地按了按江黎的指節。

“你一只金烏,怎麽這麽膽小,”奚遲笑了下,“我太爺爺都不會做噩夢。”

“嗯,我不經嚇,”江黎跟著他笑了下,將人牢牢圈在懷裏,“所以別嚇我,行麽。”

聲音很輕,卻重重砸在奚遲心口。

“好。”他說。

兩人手指勾纏著,靜靜坐了一會兒。

長久的親吻讓奚遲有些缺氧,比下午在巷口裏打一架還累。

“幾點了。”奚遲有些恍惚地問。

“閉眼。”江黎回。

“什麽?”

奚遲還沒反應過來,江黎擡手蓋住他的眼睛,微一俯身,拿過奚遲枕側的手機,點開屏幕。

刺眼的光線亮起。

“12點21。”江黎把手機鎖屏,翻面放在枕頭。

“困了?”

奚遲還埋在江黎頸間,意識有些模糊:“有點。”

“睡吧。”江黎在他後頸很輕地捏了捏。

“嗯。”

奚遲重新陷在柔軟的枕頭裏,在江黎松手的前一秒,他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別再做噩夢了,多睡一會。”

江黎莞爾:“好。”

雖然他說沒壓到傷口,但江黎還是走到床尾,掀開被子,借著手機的光線檢查過腿上的傷口,確定沒出血,才放下心。

他坐在床側,無聲地看了他好一陣。

唇齒間殘留的氣息終於將心從窄巷帶回這個最熟悉的房間。

江黎擡手,將那條淩亂的烏色流蘇撥順。

等奚遲的呼吸變得均勻,江黎緩慢吐了一口濁氣,起身,脫下身上睡衣,隨手扔在自己床尾,轉身走進浴室。

沒多久,浴室裏傳來沖涼的聲音。

-

奚遲這一覺睡了很久,起來的時候,已經上午九點。

寢室裏很暗,昨晚沒攏緊的窗簾已經被合上,江黎床上沒有人。

奚遲從床上坐起來,盯著江黎空蕩的床鋪緩了一會,腦海裏零星閃過幾個片段。

“這是你哄人的方式麽。”

“可是我很難哄。”

“張嘴。”

……

冷靜。

奚遲無意識抿了抿嘴,手在身側虛無地摸了幾下,才摸到床頭的手機。

正要打開,他聽到陽臺上的動靜。

是江黎的聲音。

隔著一道門,奚遲聽不太清楚,但隱約聽見“監管局”幾個字。

他打開手機一看,從昨晚到現在,除了班群,竟然只有一條桑游的消息。

還是早上八點發的。

【日行一善:醒了回條消息給我。】

【Chi:剛醒。】

【日行一善:怎麽樣了?昨晚有沒有發熱?】

【Chi:沒有。】

奚遲嫌打字效率慢,索性直接打過桑游的電話。

沒接通,電話那頭顯示占線。

他等了兩分鐘再打,還是占線。

奚遲:“?”

【Chi:在和誰打電話?】

【日行一善:你給我打電話了?別打,太多人打進來了,接都接不完,現在我都是邊打電話邊跟你聊。】

【Chi:?】

【日行一善:你以為昨晚到現在為什麽都沒人找你?江黎說你回學校的路上就想睡了,想讓你好好休息,所以電話信息都發到江黎和我這兒了。】

奚遲看著這行字,下意識擡頭,朝著陽臺的方向掠了一眼。

【日行一善:其他人倒是不要緊,醒了的話待會兒給阿姨叔叔和太爺爺他們回個電話。】

“知道了”三個字剛顯示在鍵盤上,桑游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奚遲接通,笑了下:“不是說別打電話嗎?”

“老王的電話,我說你醒了,就先把他那邊掛了,”桑游隨口回了一句,緊接著開口,“蠪蛭那邊在監管局裏蹲了一晚上,審出來了,理由也就跟以前那些兇獸差不多,從黑市那邊買到了你最近這半年常去鐘山,應該生病了的消息,想著你靈力受損,應該比較好抓,才下的手。”

說到這裏,桑游聲音都有些咬牙切齒:“審出來,說是在校外蹲了你一個多月,昨天才找到落單的時候。”

“我的錯,”桑游深吸一口氣,“昨天我就應該陪你去的。”

昨天剛哄完一個,今天又來一個。

奚遲:“只是意外。”

“你知不知不化骨鍛的骨刺刀兇性多強?”桑游心有餘悸,“就江黎在蠪蛭頸上壓的兩道口子,看著不深,起碼要養上一個多月。”

“昨天江黎找到你,看到蠪蛭手上那柄刀的時候,要不是你喊了停,書靜又用你受傷的事轉移了他註意力,我都懷疑江黎會用那刀給蠪蛭開個窟窿。”

奚遲想到江黎昨晚被夢驚醒的事,沒說話。

“越說越氣,”桑游自從上了高中,鮮少有這種挫敗的心情,“江黎就一天不在,你就出事了,這踏馬讓我怎麽跟他交待?”

奚遲:“……”

“下次別說去圖書館了,你就是去學校門口吃碗面,都得喊人一起,聽到了沒?”桑游認真道,“蠪蛭為了堵你,又怕引來監管局巡邏隊,專門去黑市搞了一張符,也不知道是什麽歪門邪道,貼在巷口,一點氣息都聞不到,我兩次經過那條巷子都沒察覺,也不知道江黎是怎麽找到你的。”

奚遲怔了下,低頭掃過手腕上的念珠。

大概率是因為這個。

周五那天江黎要回家,晚上發消息讓他戴上念珠,原本是擔心發癥。

奚遲掛斷電話的時候,江黎還在陽臺上。

趁著間隙,奚遲給施嵐女士他們都回了個電話,又在所有長輩都在的大群中報過平安。

十幾分鐘後,陽臺的門終於從外向裏推開。

光線透過漸大的縫隙鋪在地上,折出不規則的邊界。

江黎踩著光走過來,像是也沒預料到奚遲已經醒來,腳步頓了下,收好手機,轉身關門,朝著他走過來。

門一關,光亮驟減。

“醒了?”

“…嗯。”

“傷口疼不疼?”

還好,沒說昨晚的事,奚遲松神:“不疼。”

江黎在床側坐下,手一伸,拿過床尾的小藥箱,給奚遲擦藥。

睡褲寬松,江黎直接把褲腳堆到膝蓋上,用棉簽沾上藥膏,小心塗在傷口。

“等下我要出去一趟,”江黎低頭擦著藥膏,聲音和動作一樣,輕而緩,“擦了藥,在寢室休息,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你去哪?”

“監管局。”

“因為蠪蛭的事?”

江黎“嗯”了一聲:“很快回來。”

奚遲點了點頭。

藥膏擦完,奚遲把褲腳從膝蓋上放下,正打算問念珠的事——

“張嘴。”

江黎的聲音與昨晚夜色中灼熱的呼吸聲重疊。

奚遲動作驟然一頓。

他頭腦空白了小半分鐘,沒擡頭,更沒張嘴。

下一秒,江黎的手出現在奚遲放低的視野中,托著下巴將他的臉半仰起來。

奚遲從下巴到眼眶,整張臉都是燙的,燙得視線都有些飄忽起來:“江黎,這是白天,不……”

“不什麽?”江黎很輕地笑了一聲。

奚遲這才看到江黎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管藥膏。

奚遲:“……?”

“張嘴,”江黎指腹還貼在奚遲下巴上,“第一次親,沒什麽經驗。”

“檢查一下,裏頭有沒有傷。”

奚遲:“…………”

作者有話說:

小遲:不對勁的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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