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好心好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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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好心好報上
有那麽一瞬間，秦楓覺得自己看見了姐姐。
秦思思這一刻鳳眸犀利，眉眼像極了姐姐，帶著直視人心的銳利。
讓人不敢直視。
秦楓恍惚的後退好幾步，但不管自己如何退縮，曾經的畫面，曾經埋藏的畫面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展現在眼前——
強烈撞擊帶來的刺鼻硝煙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在所謂世界級安全型的車廂內彌漫，帶著強勢的氣場，席卷了他秦楓的五臟六腑。
他秦楓眼睜睜的看著護在他面前的姐姐，因為在危機來臨前護著他，以致於反彈後安全帶都變形，帶著些扭曲感。
隨後他入目便是刺目的紅色。
隨後他耳畔便是疾呼聲。
隨後他耳畔便是一聲聲死亡一般的宣告聲——
“插入胸廓，刺破了腔靜脈！”
“給總值打電話，請求胸外，婦科醫生聯合會診！傷員是孕婦，37周！”
“準備破車門，趕緊破……破車門，這什麽破車！”
“血站調AB血！”
“聯系院長，傷員是研究院家屬！本城秦家大小姐。”
秦楓驟然一驚，回過神來看著血淋淋的姐姐，立刻搶過聯絡：“馬上準備手術室，我要全燕城最好的專家，立刻馬上！”
“別給我打官腔，我叫秦楓，腦外博士，也算專業人士。”
“可以的，人工冬眠療法，國際上已經有相關理論了。你們不敢賭，我自己主刀！”
最後五個字，似魔咒一般在耳畔飄蕩，刺激著秦楓渾身戰栗起來。
那個時候，他還是自信的，自信自己可以從死神中搶回姐姐。可是姐姐……姐姐那個時候被活生生疼得清醒過來了，聽得這話，再一看醫生們的神色，立馬強撐著精神，罵：“救……救能救的，別……別違法。”
三個字，用盡了力氣，就像鋼筋戳進胸腔一樣，疼。
在毀壞的賓利車內，說得極輕，卻又似洪鐘，震撼人心。
因為的的確確是違法的。
那個時候，人工冬眠療法甚至還沒有臨床試驗，只停留在理論階段。
那個時候，國際醫療界冉冉升起的學術新星拿著手術刀，拿著滿腦子權衡出的方案，卻……卻只有眼睜睜的看著生命流逝的份，因為他怕了。
他聽到那三個字後，害怕了。
害怕自己的職業生涯就此中斷，害怕自己堵上榮耀，害怕自己堵上榮耀卻還是失敗。
“我……我……”
秦恒看著秦楓剎那間面色刷白如紙，甚至還不自禁蜷縮成團，帶著些天然自我防禦的姿勢，頭疼不已。
低聲沖耳麥交代了幾句，讓白敬文帶隊照顧秦楓後，他便捂著秦思思好奇的雙眸，道：“思思，跟小舅舅走，咱們找老柳。老柳也懂醫術的，可厲害了。”
秦思思掰開秦恒的手，睜圓了眼睛看著蹲守在地的秦楓，有些不解：“二舅舅怎麽了？他怎麽變臉比小朋友還快啊？不會當醫生好好說不行嗎？”
“你二舅舅有病。天才的腦子奇奇怪怪的，不是我們正常思維能夠理解的。”
秦恒神色覆雜，解釋的卻認認真真：“而且秦楓也是有TOP癌的，完美主義者，從小到大就沒嘗試過什麽叫失敗。忘記了，先前沈浸式探病的時候，你外公你舅舅好幾次都說要坦然接受失敗，原因就是從秦楓的心理報告中總結出來的。”
最後一句雖然是對秦思思解釋，但秦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秦楓。
秦楓當時吐露重生後的事情，還抑郁悲憤還不解為什麽小說裏的秦家高管質疑他這個小天才，質疑他這個從小受精英教育長大的繼承人二號。
從這一點來說，他秦恒這個“上帝視角”，就覺得白敬文這個人設能夠篡權也有合理性了。
畢竟白敬文能屈能伸，為了哄姑父開心還能學琴。
與此同時，秦思思似懂非懂：“小舅舅我看你的眼神……”
順著秦恒的視線，秦思思定定看著秦楓，搖搖頭：“雖然聽不懂你那麽長串的話，但這模樣我看見過啊，好多電視劇還有動畫片的裏的反派都是這樣子的。尤其是反派死於話多的時候，總這樣的神色。”
“按著你們教我的道理來看，就是鉆牛角尖是不是？然後黑化了，怨天怨地！”
秦恒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收回視線看向秦思思。
秦思思此刻越分析越覺得自己說得對：“大明星二舅舅本來看起來挺正常的，現在這樣子真的比生病還恐怖一些哦，超級像小舅舅寫論文的模樣……”
邊說秦思思視線看向秦恒，小心翼翼的：“好恐怖。我第一次見小舅舅那麽恐怖的。都成我陰影了。”
秦恒剎那間覺得自己膝蓋疼：“那是專業選擇問題，小舅舅寫文章給你畫畫還是挺開心的對不對？”
說話間秦恒看見白敬文帶人匆匆而來，便打算帶著秦思思離開。
秦思思想起自己前來的要緊事，點頭若小雞啄米。
但她還是回眸看了眼被攙扶起來的秦楓，想想自己學的知識，語速飛快道歉：“大明星二舅舅，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真不喜歡當醫生哦，我以為你還是有點技術的。所以就想當然的來找你了。”
“我懂的，被逼著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好痛苦的。就好像小舅舅寫論文把自己關房間裏，就好像我彈鋼琴做作業，尤其是做數學作業，真的好痛苦的！”
脆生生的話語響徹周圍，似乎都把雨聲給蓋住了。
秦楓駭然的擡眸看向秦思思，看著似乎竭力在理解他的秦思思。
白敬文見狀，打了個手勢，示意隨行的心理醫生暫停行動。
眾人心理有數，恨不得連呼吸聲都微弱一些，免得驚擾了病發的秦楓。
被醫生們關註的秦楓眼睛一眨不眨的昂望著秦思思。
秦恒撞見秦楓的昂頭的角度，瞧著心理醫生的手勢，後知後覺的抱著孩子蹲低了些，讓兩人能夠四目相對。
被人抱在懷裏的秦思思看著近在遲尺的秦楓，昂頭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大人們，回想著自己生病時眾人悉心的照顧，不由得眸光一亮。
挺了挺胸膛，秦思思真摯無比：“可是再痛苦的事情，你想想莎麗啊。”
秦楓聽得這耳熟能詳的例子，渾身一僵。
“都斷手斷腳了，她還是堅持自己的夢想！當當當然，最最最最重要的一點，你痛苦是因為學習的話，那咱們還是要接受這份痛苦的！這話舅舅剛跟我說過呢！”
說完秦思思看著秦楓似乎臉上痛苦都少了些，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崇拜，於是秦思思傲然的一昂頭，模仿著秦彬的口吻，語重心長的勸道：“楓楓啊，你要轉動小腦筋想想的，你不學會數學，連3+3=6都不會哦，那以後吃糖果的時候怎麽辦？你小舅舅忽悠你好容易的！尤其吃肯德基雞米花的時候，你小舅舅他們吩咐廚房給你偷工減料，你不好好學習，朝過10了，就不會數一數！”
“你想想啊，好不容易攢一頓吃的，結果還被騙！就因為你沒有知識！”
所有人：“……”
在場的成年人齊齊無奈的嘆口氣。
真正的雞同鴨講，可能就是眼前的情況了。秦思思小朋友“被迫學習”的痛苦，他們這些成年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經歷，因此算能夠共情，能夠明白小朋友已經竭盡全力，已經用自己認知裏最最最痛苦的事情來寬慰秦楓了。
可偏偏秦楓是個天才。
普通人要經歷學習的痛苦，他可能從未經歷過。
“我……我……我懂，”
秦楓像是被秦思思感染了一般，喑啞著聲開口：“很痛苦，我明明過目不忘，明明知道所有的理論知識，可……可我……可我運動神經不好，訓練的時候還順拐……”
秦思思聞言哈哈哈哈大笑：“二舅舅，你好笨啊，竟然會順拐哦！”
秦恒看著笑容燦爛的外甥女，跟著笑了笑：“得虧我們思思沒有外甥似舅，是個運動的好苗子！”
“沒錯！”
瞧著對面兩人言語間帶著的親昵，秦楓眼裏帶著些懷念，擡眸看向山林，“就……就在這，秦家每年暑期都有野外訓練營地。一開始我還被人嘲笑順拐，連拳頭都軟綿綿的，可我不服，姐姐就在一旁鼓勵我支持我，陪著我。”
“我們早上早起一個小時，晚睡一個小時，終於改掉了毛病。可展示訓練成果後，大家都說我是天才學得好學得快，都歸咎我是天才！”
說著似想起了什麽，秦楓眼神帶著些恨意，剮著白敬文：“也得感謝我那些年的堅持，我才能手刃仇敵。”
被人如此盯著，白敬文怒極反笑：“秦楓，你腦子沒問題你就應該感謝，感謝秦家的教育！其他不說，醫生哪一個手術臺一站不是好幾個小時？你之所以聲名鵲，成名戰你忘記了？接替你的師父，一上臺就是整整十個小時！”
“可你現在照照鏡子，什麽狗德行。我鄙視你可不理直氣壯？！”
秦楓黯然垂首。
見狀，秦恒搖搖頭，轉身帶著秦思思走。
他可不想思思學了這天才的敏感脆弱。
聽得腳步聲，秦楓緩緩擡眸，逼著自己看著，看著遠去的身影，看著那個靠在肩膀上，雙眸帶著些好奇的外甥女，看著外甥女白凈臉蛋上沾染的血水，看著秦思思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
秦楓一個寒顫，急急忙忙跟了過去。
白敬文頭疼不已，拔腿跟了過去：“秦楓你情緒穩定點行不行？沒了天才光環，你就是個矯情怪。”
耳畔的嘲諷聲來襲，但秦楓已經充耳不聞了。
他現在只知道一件事——不能讓秦思思離開他的視線，不能讓秦思思受傷。
眼裏帶著些決然，他迫不及待的問道：“思思他們怎麽會接觸到病狗？”
“本打算鍛煉他們，讓他們倒涼茶，所以帶孩子們去大廚房。”白敬文聞言不假思索，立馬訴說前因後果：“大廚房是仿古土竈結構，還有柴火間。那狗就躺在柴火間。據工作人員推測，應該是流浪狗。瘦骨嶙峋的，看著也可憐，身上傷口挺多的，還被打斷了腿，傷口都結痂了。”
說著，白敬文沖前面的甥舅兩也喊了一聲：“我已經吩咐老柳帶著孩子們和狗去醫療室了。”
因是老爺子要的休假地，所以秦家別苑醫療設備還是齊全的。
“怎麽會進來？我們來之前不是派人檢查過別苑嗎？”秦楓看著轉了方向的秦恒，邊跟過去，邊眉頭緊擰，追問道。
白敬文迎著秦楓滿臉警惕的眼神，擡手一指天：“你睜眼看看，周圍都是山！群山環繞，有燕子在走廊下打窩，有松鼠在院子裏蹦跶這些不都是自然現象？姑父他不就是圖這野趣才來玩的。後院廚房有條狗又怎麽了，沒給你生一窩小狗崽，算好了。”
“咱們生活區沒事不就行了？生活區還有廚房呢，這回要不是量大，又不會開啟大廚房。”
說著，白敬文搖搖頭。
說句不尊敬長輩的話，秦恒這“差生文具多”=“有備無患”的理念可能遺傳思思外公。
老爺子住，一年最多住一個星期，但這地修建的，那真是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恨不得一比一還原古代的大宅子。請的都是碩果僅存的木作大師設計修建。
“都有藝術價值的。”白敬文低聲：“姑父可琢磨著等他走後捐獻，所以監控攝像之類，也不好安裝太多，唯恐毀了大師的心血。”
“人工巡邏，你看看這占地面積，偶爾跑進來小動物，也正常。”
“你有點人情世故，別揪著這點追根究底。村裏巡邏隊，可沒少幫著別苑工作人員巡邏檢查，勸返那些好奇心的游客。”
聽到這番語重心長的話語，秦楓狠狠深呼吸一口氣，咬著牙讓自己冷靜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邊說他邁步走向秦思思，眼裏帶著鄭重：“思思你放心，二舅舅會努力救狗的。”
聞言，秦思思訝然：“你……你不痛苦了嗎？”
“可……可思思舉例說得很對，學習的時候可能是痛苦的，但……”秦楓擡手擦了擦秦思思臉頰上不知怎麽沾染的血水，笑著：“但掌握知識後，很有用，對不對？”
倘若他當年堅持，堅持新的治療方式，或許就能夠……能夠裹挾著秦家的力量，裹挾著姐姐英雄家屬的身份，讓這個治療方式還以姐姐命名。
這樣……這樣，後世都會記得姐姐。
秦思思看著近在遲尺的二舅舅，感受著人壓在自己臉蛋上的力量，輕輕柔柔的，像是棉花一樣，壓根沒多少力量。
一點都不像小舅舅他們，會揉揉臉蛋，會嚷著好Q彈的肉臉蛋。
反手握住秦楓的手，秦思思重重按了一下自己的臉：“給你揉揉臉，好肉呼呼的，對不對？”
驕傲著，秦思思松開秦楓的手：“體驗結束了，二舅舅等你去完成手術，我再陪你玩。”
瞧著神神氣氣的秦思思，秦楓嘴角彎了彎：“好，二舅舅去完成手術。”
“真棒，給你點讚！”
“謝謝。”
迎著豎起的大拇指，秦楓笑著轉身朝醫療室走。
還沒跨進大門，就見老柳急匆匆扛著哭嚎的沈曜往外走，其他工作人員也帶著李萌萌和葉晨光。
“怎麽了？”
柳管家瞧著問話的秦楓一楞，但轉眸間撞見跟上來的秦思思和秦恒，便壓下心中的訝然，忙不疊訴說自己發現的問題：“不是狗！我剛做了簡單的清洗，看牙齒才發現這是狼！且……且這幼崽明顯流浪已久，身上都有流膿感染的跡象了。我害怕出事，打算先把孩子們洗幹凈。”
這一句帶著成年人因學識帶來的擔憂，尤其是柳管家說到最後眼神帶著後怕看著秦思思。
但這些擔憂跟孩子們無關，以他們目前的學識也是真無法理解。
沈浸在哭嚎中的沈曜撞見秦思思，立馬止住眼淚，眼裏帶著哀求，大聲道：“我知道你很厲害，救救狗狗啊。”
李萌萌見狀也跟著哭了起來：“要是……狗狗眼淚都是血紅色的，好可憐的樣子。我……我可以把爺爺奶奶給我的零花錢攢起來給狗狗，給當醫藥費的。”
葉晨光也跟著點頭，“我……”
秦思思看著小夥伴們都哭了，連葉晨光都要哭的模樣，忙不疊開口打斷葉晨光的話，朗聲：“不哭不急，有我在。”
邊說她看向柳管家，緊繃著臉，有些不虞：“柳管家，是狼是狗有區別嗎？不都是動物！人出事了，舅舅他們教我人需要幫助人，要救援，要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那動物出事了，咱們作為人獻愛心，還要區分什麽動物嗎？”
迎著這聲喝問，柳管家聞言一噎：“這狼是野生兇獸，有攻擊性的，跟老虎一樣知不知道？你們這幾斤幾兩的，還不夠塞牙縫的。且這是幼獸，萬一吸引狼群怎麽辦？”
“哇，你兇我！”秦思思看著向來慈愛的柳管家面色驟然鐵青，直接嘴巴一扁，“我知道老虎，那老虎還是保護動物呢，我們救保護動物，為什麽不行啊？”
“那麽兇，你們大人都不好好說話，就那麽兇！”
隨著秦思思的哭嚎，其他人像是跟著打開了閘門的洪水一般，跟著嘩啦啦的洩洪。
哭聲瞬間響徹醫療室。
眾人：“……”
看著兩幫人似乎“涇渭分明”，以致於氛圍都有些難以形容的殘酷，秦恒忙不疊開口，拔高了音調，恨不得壓下分貝沖天的哭嚎聲：“當然沒有區別！！！但是小朋友們，咱們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是不是？流浪狗呢，他們在生病的時候，有時候行為不受自己控制的啊。”
“比如你們生病的時候，因為身體疼會哭會生氣會很暴躁甚至想打人想罵人，對不對？”
秦恒輕輕揪著秦思思耳朵：“小眼睛不哭了，小耳朵豎起來聽道理，你們代入自己生病的時候想想……”
秦思思淚眼汪汪的看著秦恒。
循循善誘著，秦恒目光從秦思思一一轉向其他小朋友們：“小動物不受控制咬了你們怎麽辦？到時候他們後悔了，他們道歉的話說不出口啊。”
哭嚎的眾人：“……”
邊說秦恒與沈曜四目相對，沈聲道：“所以，為了不讓小動物們傷心，咱們作為人，有點行為控制力的小朋友，是不是應該先做好自己的防護工作？像玩滑滑車時候帶好護膝。”
“好有道理的樣子。”秦思思點點頭，沖沈曜道：“不哭了，咱們眼淚收回去！”
沈曜見狀，依舊不斷掙紮著。
葉晨光聽得這番話，倒是理解的點點頭，帶著哭腔：“小舅舅叔叔有道理。我……我記得，學校裏也有流浪貓的，好多姐姐也會餵養小貓。但若是要照顧小貓，就要打疫苗的，免得被抓傷了。”
“對，還是小學生理解強！”秦恒得到回應，狠狠松口氣，“葉晨光小朋友，你牽著萌萌的手，萌萌也不哭了。咱們去隔壁先檢查，然後穿上防護服。”
“當然，我們在穿防護服的時候，也可以打開直播，看大人們手術治療狗狗。”說著，秦恒眼角餘光瞄了眼頑固分子，幽幽道：“某個小朋友要是不配合的話，那就連直播都看不到了。這樣是不是害了狗狗啊？”
沈曜立馬止住哭聲，也不敢掙紮了，點頭：“我乖乖的。”
白敬文見狀忙不疊吩咐下屬去準備直播用具，然後叮囑自己的助理：“確定是狼，匯報林業局請他們立即派人過來，你親自去聯系。還有去聯系村長，問問村裏有沒有獸醫和上了年紀的老人，請他們趕緊過來幫忙想想有什麽野生動物救助的辦法。”
——他參加過秦家的訓練營，因此也算了解過本地文化中對狼的尊敬。甚至別說狼了，就是狼狗，這但凡沾點聖山的事務，周邊的村民都恨不得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因此絕對不會發生打斷腿這樣的事情。
所以，他得先“宣傳”孩子們的熱心事情，免得引發什麽誤會。
秦楓看看安排的井井有條的兩人，眼眸黯了黯，自己邁步走向醫療室，“我先看看情況。”
逼著自己擡眸看向手術臺，看著猩紅的一片，看向猩紅的雙眸。
被禁錮著嘴巴的狼敏銳度依舊，死死的擡眸看著。以致於他一下子就看見了身形。捫心而論像他這樣的成年人也會認錯，真跟小狗仔差不多。怪異之處便是一雙眼睛，血紅色的，瞪圓了起來，帶著仇恨看向他，確切說看向人類。
秦楓死死咬著唇畔，逼著自己與狼對視。
狼而已，在他手術刀下的小白鼠不知有多少只。
所以，這一刻，他應該有人類的冷酷。
這一刻，他可以拿手術刀的。
畢竟，救的只是動物而已。
動物而已。
瞧著秦楓身形僵硬的模樣，秦恒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示意白敬文和心理醫生趕緊跟進去，便張口一連串的安排：“老柳去準備藥浴，來兩女助理幫萌萌……”
秦恒帶著助理以最快速度檢查完小朋友們，確定眾人，尤其是沈曜抱狗狗的時候，沒有被咬過，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
松口氣後，帶人把四個崽子全都泡一遍秦家秘制的藥浴，又裹上嚴嚴實實的防護服。
秦思思對於防護服倒是熟能生巧，還介紹著：“萌萌，你們慢慢走，很安全的。我外公之前生病，我們去ICU見外公就穿過。”
“你們兩個小男孩別淘啊，這是思思的號，對你們來說不太合適，所以跟緊各自的保鏢叔叔，知道嗎？”秦恒叮囑著，看著葉晨光好奇翻動，忙不疊道：“就這幾套，你們要是弄壞了，就沒了。”
葉晨光聞言立馬乖乖不動，眼角餘光看了眼自己身旁的沈曜，就見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直播間，完全沒有在聽秦恒說話。
見狀，葉晨光嘆口氣，一手牽著保鏢叔叔，一手去牽著沈曜。
他可是被表揚過的小學生了，要當大哥哥照顧好二狗子弟弟。
秦恒牽好秦思思，又示意保鏢帶好李萌萌，才敢朝醫療室走去。
一入內，他就見到了狼。
秦恒緊張的吞口水，握緊了秦思思的手，唯恐對方膽大的沖過去。
然後才小心翼翼的繼續觀察。
他也不是沒文化的人，但眼下這情況也詭異。這狼崽子眼睛紅的不提，被剃毛後裸、露出來的傷口，一道道觸目驚心。尤其是傷口還汩汩的往外滲，滲透出來的液體顏色在燈光的照耀下，竟泛著些黑褐色。
細細聞著，還有些惡臭。
秦恒捂了捂鼻子，看著握著剪刀還在修建毛發的秦楓，沒忍住催促：“不……不先包紮一下傷口嗎？”
秦恒嘆口氣：“有內傷，老柳先前判斷斷了肋骨。”
“但身體構造到底不一樣，等得報告。尤其是血液報告。”
“現在只能術前清理。”
“不過，從學術角度來看，這狼生命力是挺頑強的。”
柳管家聽得這幾聲判斷，抑制不住面帶激動。
即便是粗淺的幾聲判斷，但……但秦楓到底是重新站在手術臺前了。
“對，二少爺說得沒錯。我……我也沒獸醫的知識，但這狼崽子真的挺頑強的。身上最重的三道傷口，其實很明顯是水果刀，是人為的。刀口有三……”
柳管家本習慣性匯報，但豈料就聽得猛烈的咳嗽聲。
他下意識的一回眸，就見秦恒連筆帶劃的指指其他三個肩並肩的小朋友。
見狀，柳管家有數，閉上嘴。
秦思思看著中斷匯報的柳管家，不滿：“為什麽不繼續往下說啊？是商業秘密，萌萌他們不能聽嗎？”
“我知道，大人們覺得這種壞蛋行為不能讓小朋友們知道對不對？”葉晨光聞言，瞧著躊躇的大人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你們可以不讓弟弟妹妹知道，但我學法的，我從小就知道這世上有壞蛋，但是我們要心懷正義，去打敗壞蛋，去教育壞蛋變好。”
“所以我不怕的。世上有壞蛋，也會有好人！”
李萌萌聞言積極無比表態：“我……我也想聽。我雖然不知道很多很多道理，可是我會學習啊。我已經很努力了，爺爺還帶我見過警犬！”
“警犬好厲害好辛苦的，是保護小朋友的。”
“就……就算村子裏的狗咬了我，可是在咬我之前，在狗狗生病之前……”李萌萌回想著之前秦恒舉例訴說生病代入的事情，聲音就不自禁帶著些哭腔：“其實狗狗很好的。村子裏有小偷的時候，全村的狗狗都會一起叫，會把壞蛋給嚇跑了。”
“我……我也不怕狗狗了。我也想知道狗狗為什麽會生病，會病的那麽嚴重。”邊說李萌萌看向手術臺，眼裏帶著不忍：“肯定會很疼的。”
沈曜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狼，都不用開口表態，在場所有人也能讀懂他要表達的意思。但也正因為此，柳管家面色愈發覆雜，唯恐這些光聽得就慘絕人寰的事情臟了孩子們的耳朵。
就在柳管家躊躇時，被束縛嘴巴的狼迎著孩子們的註目，像是讀懂了眾人的關心與愛護，雙眸閃爍出淚光。
瞧著狼與孩子們對視的一幕，秦楓捏緊了手中的剪刀，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著孩子們其實聽不懂的傷痕：“刀斜插入肚腹，造成……”
秦思思拳頭都捏得咯咯作響，正想罵一句壞蛋時，就聽得腦海裏傳入一聲急切的呼喊【崽，靠近手術臺一點，對準那個狼崽子，快！我察覺到能量……主神的能量……】
【什麽主神啊？】秦思思憤怒情緒被驟然打斷，什麽不虞【系統叔叔，你幹什麽啊？】
【祖宗，忘記了，先前跟你說過的大佬打架？！】系統焦躁著【快，你趕緊跟你小舅舅說。萬一主神心有不甘，卷土重來怎麽辦？】
【這非但關系你大舅舅，你二舅舅，你小舅舅，甚至你外公，你外婆，你全家！】系統感受著秦思思的憤怒，只得拿著人最在意的全家親友來強調【動畫片裏的反派，灰太狼抓不到羊，每次都讓我會回來的，你忘記了嗎？】
聽得響徹腦海的怒吼，秦思思渾身僵硬，立馬反手抱著秦恒，“小舅舅！”
“不怕不怕，小舅舅在。”秦恒被人這突然的一嗓子，嚇得一楞。下意識但他便擡手抱著秦思思，拍撫人後背，安撫。
“系統叔叔有話說！”
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來襲，秦恒渾身一僵。
要知道這“降智”的系統，自打曝光後，可能耐了，甚至還反過來催促趕緊實現語音共享功能，還嚷著他學以致用，學會擒賊先擒王，拿捏住秦思思，就有一連串免費的打工仔。
不會這麽急的。
“好，小舅舅在。”秦恒回過神來安撫著秦思思，邊對秦楓道：“我帶孩子出去一會，秦楓，你盡力而為，實在不行別強撐著，交給老柳。”
“林業局那邊獸醫應該也快到了。”
白敬文聞言跟著道了一句：“嗯，我會派人再催一下。秦恒，你先照顧思思的奇思妙想，別再跟先前一樣哇得一聲都哭了。”
這一句帶著些笑意，白敬文對在場其他人解釋著。
眾人雖然對系統叔叔一詞趕到莫名，但想想哇哇大哭的孩子們，還是心有餘悸。因此都帶著些積極跟著表態，表態他們會照顧好其他孩子，也會看好秦楓，不會讓秦楓強行跨過心理的劫。
秦恒見狀笑著，帶著秦思思往外走。
而秦楓見狀，腦海閃現著系統，閃現著他們因為系統私下開的會議，閃現著秦彬接到的電話，閃現著移動信號塔一詞……
視線緩緩看向擺放在一旁的手術工具，望著手術刀在手術燈的照耀下迸發出銳利的光芒，他咬著牙，嘴角緩緩勾出一抹篤定的微笑。
只要項目申請成功，他就不算違法。
當然，就算違法，他現如今已經不是醫生。
道德倫理，比不過思思的自由，比不過思思的命！
想著，秦楓緩慢而有篤定的開口，道：“你們照顧好孩子，盡量避免直視，免得嚇著孩子們，我接下來要上藥，為了避免狼崽因痛帶來的攻擊，我會先麻醉……”
柳管家聞言有些擔心：“二少爺，還是我來。”
“這傷，還是中藥治理。藥理上有動物治療記載的。”
“但家裏設備以及儲備，還是西藥多。”秦楓看向柳管家，不容置喙：“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望著秦楓眼裏帶著的決然，柳管家眼眸閃了閃，覺得自己眼前似乎出現了十年前的秦楓。
眉眼間不染任何世俗憂愁，帶著純粹的天之驕子。
驕驕傲傲，神神氣氣的，仿若天地間一切事物都能解決。
想著，柳管家鄭重的點點頭：“好，我給您打下手！”
“好。”
秦楓聞言，迎著柳管家雙眸的希冀，笑了笑，緩緩擡手去拿手術刀。
其他人見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小朋友。
白敬文輕咳了一聲，垂首：“李萌萌，你先回去？”
李萌萌把腦袋搖晃成撥浪鼓：“謝謝白總叔叔，我不想回去。”
“接下來要打針，你不怕？”白敬文聞言，神色覆雜：“秦思思可嗷嗷哭呢。每次打個疫苗，非得全家老小都出動。”
“醫生好厲害的，我最佩服醫生了。所以我一點都不怕打針的。且醫生叔叔和阿姨都會溫柔的跟我說不怕。是除卻幼兒園老師外，對我最好的。”李萌萌說完，迎著白敬文訝然的眼神，立馬補充：“曾經，曾經最好的。”
“現在我經歷多了，遇到的好人很多的。”
“我也要向好人一樣溫溫柔柔的。”
迎著李萌萌純粹的眼神，白敬文沈默了一秒，而後擡手默默人腦袋，笑著：“還行啊，挺勇敢的。”
——沒想到他算精致利己的，那個誰也是個自私自利的，這無意中結合生下的孩子，竟然還是個恩怨分明，還是個懂感恩的崽。
基因可真神奇啊！
感慨著，白敬文道：“那你自己跟著保鏢叔叔，我去忙了。”
李萌萌點點頭：“您放心，我會努力的。”
白敬文瞧著說完視線看向手術臺的李萌萌，笑著往外走。
不管如何，這小說裏的小女主三觀正的。
至於現實世界裏，從法律上來說，李萌萌已經跟他白敬文沒有任何關系。
那麽就算系統爆料，就算這個世界有問題，問題也不會出在李萌萌身上。
只會在他們大人身上。
琢磨著，白敬文找到秦思思和秦恒，跟著一起聽。
秦思思連筆帶劃，覆述：“能量打架，就相當於你們神仙打架。這年頭神仙打架，尤其是女主角，不都是死了能覆活嗎？”
“上點心，行不行？”
“你們人類努力一點，行不行？”
“還騙我，騙我征服宇宙當主神，結果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聽完全場的秦恒給秦思思遞茶杯。
見人捧著茶杯美滋滋的哼哼：“我要喝桃子汁，還要冰冰涼的。”
知道秦思思嗓子沒事，於是秦恒問：“什麽能量這麽神奇啊？”
“對了，移動信號塔，說得是不是就是你？”
“你到底是如何收集信息的？”
“這些問題能不能正面回答？”
系統聞言氣憤不已【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這就是最基本的原理，跟你們1+1=2那麽簡單的，我怎麽給你們解釋啊？】
【一跟你們溝通科學問題，簡直就像是博士輔導幼兒園小屁孩做作業，無法溝通的！】
【就你們這個腦子，怎麽輔導秦思思當繼承人啊？還不如把你們人際關系的書交給我掃描，我自己輔導得了。】
秦思思轉述後，都不用看秦恒和白敬文的眼神，就自己護著腦袋，小心翼翼了：“系統叔叔你好像膨脹了啊。”
系統傲然【我可是看了幼師證要考的書。】
【拿證說話！】
【不是膨脹，是自信！】
秦思思：“……”
白敬文攔著秦恒：“冷靜，給一套文科五三，就焉了。再能耐，送一套申論，絕對嘚瑟不起來。”
秦恒緩緩籲出一口氣，“正經事，那狼崽子有問題是吧？那不救——”
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得啪啪啪的敲門聲。
秦恒止住話語，打開門，就見助理面色慘白著：“血液檢測報告出來了，有……有真菌感染！”
“您趕緊帶著思思小姐，再從頭到尾檢查一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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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麽一瞬間，秦楓覺得自己看見了姐姐。
秦思思這一刻鳳眸犀利，眉眼像極了姐姐，帶著直視人心的銳利。
讓人不敢直視。
秦楓恍惚的後退好幾步，但不管自己如何退縮，曾經的畫面，曾經埋藏的畫面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展現在眼前——
強烈撞擊帶來的刺鼻硝煙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在所謂世界級安全型的車廂內彌漫，帶著強勢的氣場，席卷了他秦楓的五臟六腑。
他秦楓眼睜睜的看著護在他面前的姐姐，因為在危機來臨前護著他，以致於反彈後安全帶都變形，帶著些扭曲感。
隨後他入目便是刺目的紅色。
隨後他耳畔便是疾呼聲。
隨後他耳畔便是一聲聲死亡一般的宣告聲——
“插入胸廓，刺破了腔靜脈！”
“給總值打電話，請求胸外，婦科醫生聯合會診！傷員是孕婦，37周！”
“準備破車門，趕緊破……破車門，這什麽破車！”
“血站調AB血！”
“聯系院長，傷員是研究院家屬！本城秦家大小姐。”
秦楓驟然一驚，回過神來看著血淋淋的姐姐，立刻搶過聯絡：“馬上準備手術室，我要全燕城最好的專家，立刻馬上！”
“別給我打官腔，我叫秦楓，腦外博士，也算專業人士。”
“可以的，人工冬眠療法，國際上已經有相關理論了。你們不敢賭，我自己主刀！”
最後五個字，似魔咒一般在耳畔飄蕩，刺激著秦楓渾身戰栗起來。
那個時候，他還是自信的，自信自己可以從死神中搶回姐姐。可是姐姐……姐姐那個時候被活生生疼得清醒過來了，聽得這話，再一看醫生們的神色，立馬強撐著精神，罵：“救……救能救的，別……別違法。”
三個字，用盡了力氣，就像鋼筋戳進胸腔一樣，疼。
在毀壞的賓利車內，說得極輕，卻又似洪鐘，震撼人心。
因為的的確確是違法的。
那個時候，人工冬眠療法甚至還沒有臨床試驗，只停留在理論階段。
那個時候，國際醫療界冉冉升起的學術新星拿著手術刀，拿著滿腦子權衡出的方案，卻……卻只有眼睜睜的看著生命流逝的份，因為他怕了。
他聽到那三個字後，害怕了。
害怕自己的職業生涯就此中斷，害怕自己堵上榮耀，害怕自己堵上榮耀卻還是失敗。
“我……我……”
秦恒看著秦楓剎那間面色刷白如紙，甚至還不自禁蜷縮成團，帶著些天然自我防禦的姿勢，頭疼不已。
低聲沖耳麥交代了幾句，讓白敬文帶隊照顧秦楓後，他便捂著秦思思好奇的雙眸，道：“思思，跟小舅舅走，咱們找老柳。老柳也懂醫術的，可厲害了。”
秦思思掰開秦恒的手，睜圓了眼睛看著蹲守在地的秦楓，有些不解：“二舅舅怎麽了？他怎麽變臉比小朋友還快啊？不會當醫生好好說不行嗎？”
“你二舅舅有病。天才的腦子奇奇怪怪的，不是我們正常思維能夠理解的。”
秦恒神色覆雜，解釋的卻認認真真：“而且秦楓也是有TOP癌的，完美主義者，從小到大就沒嘗試過什麽叫失敗。忘記了，先前沈浸式探病的時候，你外公你舅舅好幾次都說要坦然接受失敗，原因就是從秦楓的心理報告中總結出來的。”
最後一句雖然是對秦思思解釋，但秦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秦楓。
秦楓當時吐露重生後的事情，還抑郁悲憤還不解為什麽小說裏的秦家高管質疑他這個小天才，質疑他這個從小受精英教育長大的繼承人二號。
從這一點來說，他秦恒這個“上帝視角”，就覺得白敬文這個人設能夠篡權也有合理性了。
畢竟白敬文能屈能伸，為了哄姑父開心還能學琴。
與此同時，秦思思似懂非懂：“小舅舅我看你的眼神……”
順著秦恒的視線，秦思思定定看著秦楓，搖搖頭：“雖然聽不懂你那麽長串的話，但這模樣我看見過啊，好多電視劇還有動畫片的裏的反派都是這樣子的。尤其是反派死於話多的時候，總這樣的神色。”
“按著你們教我的道理來看，就是鉆牛角尖是不是？然後黑化了，怨天怨地！”
秦恒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收回視線看向秦思思。
秦思思此刻越分析越覺得自己說得對：“大明星二舅舅本來看起來挺正常的，現在這樣子真的比生病還恐怖一些哦，超級像小舅舅寫論文的模樣……”
邊說秦思思視線看向秦恒，小心翼翼的：“好恐怖。我第一次見小舅舅那麽恐怖的。都成我陰影了。”
秦恒剎那間覺得自己膝蓋疼：“那是專業選擇問題，小舅舅寫文章給你畫畫還是挺開心的對不對？”
說話間秦恒看見白敬文帶人匆匆而來，便打算帶著秦思思離開。
秦思思想起自己前來的要緊事，點頭若小雞啄米。
但她還是回眸看了眼被攙扶起來的秦楓，想想自己學的知識，語速飛快道歉：“大明星二舅舅，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真不喜歡當醫生哦，我以為你還是有點技術的。所以就想當然的來找你了。”
“我懂的，被逼著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好痛苦的。就好像小舅舅寫論文把自己關房間裏，就好像我彈鋼琴做作業，尤其是做數學作業，真的好痛苦的！”
脆生生的話語響徹周圍，似乎都把雨聲給蓋住了。
秦楓駭然的擡眸看向秦思思，看著似乎竭力在理解他的秦思思。
白敬文見狀，打了個手勢，示意隨行的心理醫生暫停行動。
眾人心理有數，恨不得連呼吸聲都微弱一些，免得驚擾了病發的秦楓。
被醫生們關註的秦楓眼睛一眨不眨的昂望著秦思思。
秦恒撞見秦楓的昂頭的角度，瞧著心理醫生的手勢，後知後覺的抱著孩子蹲低了些，讓兩人能夠四目相對。
被人抱在懷裏的秦思思看著近在遲尺的秦楓，昂頭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大人們，回想著自己生病時眾人悉心的照顧，不由得眸光一亮。
挺了挺胸膛，秦思思真摯無比：“可是再痛苦的事情，你想想莎麗啊。”
秦楓聽得這耳熟能詳的例子，渾身一僵。
“都斷手斷腳了，她還是堅持自己的夢想！當當當然，最最最最重要的一點，你痛苦是因為學習的話，那咱們還是要接受這份痛苦的！這話舅舅剛跟我說過呢！”
說完秦思思看著秦楓似乎臉上痛苦都少了些，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崇拜，於是秦思思傲然的一昂頭，模仿著秦彬的口吻，語重心長的勸道：“楓楓啊，你要轉動小腦筋想想的，你不學會數學，連3+3=6都不會哦，那以後吃糖果的時候怎麽辦？你小舅舅忽悠你好容易的！尤其吃肯德基雞米花的時候，你小舅舅他們吩咐廚房給你偷工減料，你不好好學習，朝過10了，就不會數一數！”
“你想想啊，好不容易攢一頓吃的，結果還被騙！就因為你沒有知識！”
所有人：“……”
在場的成年人齊齊無奈的嘆口氣。
真正的雞同鴨講，可能就是眼前的情況了。秦思思小朋友“被迫學習”的痛苦，他們這些成年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經歷，因此算能夠共情，能夠明白小朋友已經竭盡全力，已經用自己認知裏最最最痛苦的事情來寬慰秦楓了。
可偏偏秦楓是個天才。
普通人要經歷學習的痛苦，他可能從未經歷過。
“我……我……我懂，”
秦楓像是被秦思思感染了一般，喑啞著聲開口：“很痛苦，我明明過目不忘，明明知道所有的理論知識，可……可我……可我運動神經不好，訓練的時候還順拐……”
秦思思聞言哈哈哈哈大笑：“二舅舅，你好笨啊，竟然會順拐哦！”
秦恒看著笑容燦爛的外甥女，跟著笑了笑：“得虧我們思思沒有外甥似舅，是個運動的好苗子！”
“沒錯！”
瞧著對面兩人言語間帶著的親昵，秦楓眼裏帶著些懷念，擡眸看向山林，“就……就在這，秦家每年暑期都有野外訓練營地。一開始我還被人嘲笑順拐，連拳頭都軟綿綿的，可我不服，姐姐就在一旁鼓勵我支持我，陪著我。”
“我們早上早起一個小時，晚睡一個小時，終於改掉了毛病。可展示訓練成果後，大家都說我是天才學得好學得快，都歸咎我是天才！”
說著似想起了什麽，秦楓眼神帶著些恨意，剮著白敬文：“也得感謝我那些年的堅持，我才能手刃仇敵。”
被人如此盯著，白敬文怒極反笑：“秦楓，你腦子沒問題你就應該感謝，感謝秦家的教育！其他不說，醫生哪一個手術臺一站不是好幾個小時？你之所以聲名鵲，成名戰你忘記了？接替你的師父，一上臺就是整整十個小時！”
“可你現在照照鏡子，什麽狗德行。我鄙視你可不理直氣壯？！”
秦楓黯然垂首。
見狀，秦恒搖搖頭，轉身帶著秦思思走。
他可不想思思學了這天才的敏感脆弱。
聽得腳步聲，秦楓緩緩擡眸，逼著自己看著，看著遠去的身影，看著那個靠在肩膀上，雙眸帶著些好奇的外甥女，看著外甥女白凈臉蛋上沾染的血水，看著秦思思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
秦楓一個寒顫，急急忙忙跟了過去。
白敬文頭疼不已，拔腿跟了過去：“秦楓你情緒穩定點行不行？沒了天才光環，你就是個矯情怪。”
耳畔的嘲諷聲來襲，但秦楓已經充耳不聞了。
他現在只知道一件事——不能讓秦思思離開他的視線，不能讓秦思思受傷。
眼裏帶著些決然，他迫不及待的問道：“思思他們怎麽會接觸到病狗？”
“本打算鍛煉他們，讓他們倒涼茶，所以帶孩子們去大廚房。”白敬文聞言不假思索，立馬訴說前因後果：“大廚房是仿古土竈結構，還有柴火間。那狗就躺在柴火間。據工作人員推測，應該是流浪狗。瘦骨嶙峋的，看著也可憐，身上傷口挺多的，還被打斷了腿，傷口都結痂了。”
說著，白敬文沖前面的甥舅兩也喊了一聲：“我已經吩咐老柳帶著孩子們和狗去醫療室了。”
因是老爺子要的休假地，所以秦家別苑醫療設備還是齊全的。
“怎麽會進來？我們來之前不是派人檢查過別苑嗎？”秦楓看著轉了方向的秦恒，邊跟過去，邊眉頭緊擰，追問道。
白敬文迎著秦楓滿臉警惕的眼神，擡手一指天：“你睜眼看看，周圍都是山！群山環繞，有燕子在走廊下打窩，有松鼠在院子裏蹦跶這些不都是自然現象？姑父他不就是圖這野趣才來玩的。後院廚房有條狗又怎麽了，沒給你生一窩小狗崽，算好了。”
“咱們生活區沒事不就行了？生活區還有廚房呢，這回要不是量大，又不會開啟大廚房。”
說著，白敬文搖搖頭。
說句不尊敬長輩的話，秦恒這“差生文具多”=“有備無患”的理念可能遺傳思思外公。
老爺子住，一年最多住一個星期，但這地修建的，那真是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恨不得一比一還原古代的大宅子。請的都是碩果僅存的木作大師設計修建。
“都有藝術價值的。”白敬文低聲：“姑父可琢磨著等他走後捐獻，所以監控攝像之類，也不好安裝太多，唯恐毀了大師的心血。”
“人工巡邏，你看看這占地面積，偶爾跑進來小動物，也正常。”
“你有點人情世故，別揪著這點追根究底。村裏巡邏隊，可沒少幫著別苑工作人員巡邏檢查，勸返那些好奇心的游客。”
聽到這番語重心長的話語，秦楓狠狠深呼吸一口氣，咬著牙讓自己冷靜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邊說他邁步走向秦思思，眼裏帶著鄭重：“思思你放心，二舅舅會努力救狗的。”
聞言，秦思思訝然：“你……你不痛苦了嗎？”
“可……可思思舉例說得很對，學習的時候可能是痛苦的，但……”秦楓擡手擦了擦秦思思臉頰上不知怎麽沾染的血水，笑著：“但掌握知識後，很有用，對不對？”
倘若他當年堅持，堅持新的治療方式，或許就能夠……能夠裹挾著秦家的力量，裹挾著姐姐英雄家屬的身份，讓這個治療方式還以姐姐命名。
這樣……這樣，後世都會記得姐姐。
秦思思看著近在遲尺的二舅舅，感受著人壓在自己臉蛋上的力量，輕輕柔柔的，像是棉花一樣，壓根沒多少力量。
一點都不像小舅舅他們，會揉揉臉蛋，會嚷著好Q彈的肉臉蛋。
反手握住秦楓的手，秦思思重重按了一下自己的臉：“給你揉揉臉，好肉呼呼的，對不對？”
驕傲著，秦思思松開秦楓的手：“體驗結束了，二舅舅等你去完成手術，我再陪你玩。”
瞧著神神氣氣的秦思思，秦楓嘴角彎了彎：“好，二舅舅去完成手術。”
“真棒，給你點讚！”
“謝謝。”
迎著豎起的大拇指，秦楓笑著轉身朝醫療室走。
還沒跨進大門，就見老柳急匆匆扛著哭嚎的沈曜往外走，其他工作人員也帶著李萌萌和葉晨光。
“怎麽了？”
柳管家瞧著問話的秦楓一楞，但轉眸間撞見跟上來的秦思思和秦恒，便壓下心中的訝然，忙不疊訴說自己發現的問題：“不是狗！我剛做了簡單的清洗，看牙齒才發現這是狼！且……且這幼崽明顯流浪已久，身上都有流膿感染的跡象了。我害怕出事，打算先把孩子們洗幹凈。”
這一句帶著成年人因學識帶來的擔憂，尤其是柳管家說到最後眼神帶著後怕看著秦思思。
但這些擔憂跟孩子們無關，以他們目前的學識也是真無法理解。
沈浸在哭嚎中的沈曜撞見秦思思，立馬止住眼淚，眼裏帶著哀求，大聲道：“我知道你很厲害，救救狗狗啊。”
李萌萌見狀也跟著哭了起來：“要是……狗狗眼淚都是血紅色的，好可憐的樣子。我……我可以把爺爺奶奶給我的零花錢攢起來給狗狗，給當醫藥費的。”
葉晨光也跟著點頭，“我……”
秦思思看著小夥伴們都哭了，連葉晨光都要哭的模樣，忙不疊開口打斷葉晨光的話，朗聲：“不哭不急，有我在。”
邊說她看向柳管家，緊繃著臉，有些不虞：“柳管家，是狼是狗有區別嗎？不都是動物！人出事了，舅舅他們教我人需要幫助人，要救援，要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那動物出事了，咱們作為人獻愛心，還要區分什麽動物嗎？”
迎著這聲喝問，柳管家聞言一噎：“這狼是野生兇獸，有攻擊性的，跟老虎一樣知不知道？你們這幾斤幾兩的，還不夠塞牙縫的。且這是幼獸，萬一吸引狼群怎麽辦？”
“哇，你兇我！”秦思思看著向來慈愛的柳管家面色驟然鐵青，直接嘴巴一扁，“我知道老虎，那老虎還是保護動物呢，我們救保護動物，為什麽不行啊？”
“那麽兇，你們大人都不好好說話，就那麽兇！”
隨著秦思思的哭嚎，其他人像是跟著打開了閘門的洪水一般，跟著嘩啦啦的洩洪。
哭聲瞬間響徹醫療室。
眾人：“……”
看著兩幫人似乎“涇渭分明”，以致於氛圍都有些難以形容的殘酷，秦恒忙不疊開口，拔高了音調，恨不得壓下分貝沖天的哭嚎聲：“當然沒有區別！！！但是小朋友們，咱們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是不是？流浪狗呢，他們在生病的時候，有時候行為不受自己控制的啊。”
“比如你們生病的時候，因為身體疼會哭會生氣會很暴躁甚至想打人想罵人，對不對？”
秦恒輕輕揪著秦思思耳朵：“小眼睛不哭了，小耳朵豎起來聽道理，你們代入自己生病的時候想想……”
秦思思淚眼汪汪的看著秦恒。
循循善誘著，秦恒目光從秦思思一一轉向其他小朋友們：“小動物不受控制咬了你們怎麽辦？到時候他們後悔了，他們道歉的話說不出口啊。”
哭嚎的眾人：“……”
邊說秦恒與沈曜四目相對，沈聲道：“所以，為了不讓小動物們傷心，咱們作為人，有點行為控制力的小朋友，是不是應該先做好自己的防護工作？像玩滑滑車時候帶好護膝。”
“好有道理的樣子。”秦思思點點頭，沖沈曜道：“不哭了，咱們眼淚收回去！”
沈曜見狀，依舊不斷掙紮著。
葉晨光聽得這番話，倒是理解的點點頭，帶著哭腔：“小舅舅叔叔有道理。我……我記得，學校裏也有流浪貓的，好多姐姐也會餵養小貓。但若是要照顧小貓，就要打疫苗的，免得被抓傷了。”
“對，還是小學生理解強！”秦恒得到回應，狠狠松口氣，“葉晨光小朋友，你牽著萌萌的手，萌萌也不哭了。咱們去隔壁先檢查，然後穿上防護服。”
“當然，我們在穿防護服的時候，也可以打開直播，看大人們手術治療狗狗。”說著，秦恒眼角餘光瞄了眼頑固分子，幽幽道：“某個小朋友要是不配合的話，那就連直播都看不到了。這樣是不是害了狗狗啊？”
沈曜立馬止住哭聲，也不敢掙紮了，點頭：“我乖乖的。”
白敬文見狀忙不疊吩咐下屬去準備直播用具，然後叮囑自己的助理：“確定是狼，匯報林業局請他們立即派人過來，你親自去聯系。還有去聯系村長，問問村裏有沒有獸醫和上了年紀的老人，請他們趕緊過來幫忙想想有什麽野生動物救助的辦法。”
——他參加過秦家的訓練營，因此也算了解過本地文化中對狼的尊敬。甚至別說狼了，就是狼狗，這但凡沾點聖山的事務，周邊的村民都恨不得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因此絕對不會發生打斷腿這樣的事情。
所以，他得先“宣傳”孩子們的熱心事情，免得引發什麽誤會。
秦楓看看安排的井井有條的兩人，眼眸黯了黯，自己邁步走向醫療室，“我先看看情況。”
逼著自己擡眸看向手術臺，看著猩紅的一片，看向猩紅的雙眸。
被禁錮著嘴巴的狼敏銳度依舊，死死的擡眸看著。以致於他一下子就看見了身形。捫心而論像他這樣的成年人也會認錯，真跟小狗仔差不多。怪異之處便是一雙眼睛，血紅色的，瞪圓了起來，帶著仇恨看向他，確切說看向人類。
秦楓死死咬著唇畔，逼著自己與狼對視。
狼而已，在他手術刀下的小白鼠不知有多少只。
所以，這一刻，他應該有人類的冷酷。
這一刻，他可以拿手術刀的。
畢竟，救的只是動物而已。
動物而已。
瞧著秦楓身形僵硬的模樣，秦恒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示意白敬文和心理醫生趕緊跟進去，便張口一連串的安排：“老柳去準備藥浴，來兩女助理幫萌萌……”
秦恒帶著助理以最快速度檢查完小朋友們，確定眾人，尤其是沈曜抱狗狗的時候，沒有被咬過，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
松口氣後，帶人把四個崽子全都泡一遍秦家秘制的藥浴，又裹上嚴嚴實實的防護服。
秦思思對於防護服倒是熟能生巧，還介紹著：“萌萌，你們慢慢走，很安全的。我外公之前生病，我們去ICU見外公就穿過。”
“你們兩個小男孩別淘啊，這是思思的號，對你們來說不太合適，所以跟緊各自的保鏢叔叔，知道嗎？”秦恒叮囑著，看著葉晨光好奇翻動，忙不疊道：“就這幾套，你們要是弄壞了，就沒了。”
葉晨光聞言立馬乖乖不動，眼角餘光看了眼自己身旁的沈曜，就見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直播間，完全沒有在聽秦恒說話。
見狀，葉晨光嘆口氣，一手牽著保鏢叔叔，一手去牽著沈曜。
他可是被表揚過的小學生了，要當大哥哥照顧好二狗子弟弟。
秦恒牽好秦思思，又示意保鏢帶好李萌萌，才敢朝醫療室走去。
一入內，他就見到了狼。
秦恒緊張的吞口水，握緊了秦思思的手，唯恐對方膽大的沖過去。
然後才小心翼翼的繼續觀察。
他也不是沒文化的人，但眼下這情況也詭異。這狼崽子眼睛紅的不提，被剃毛後裸、露出來的傷口，一道道觸目驚心。尤其是傷口還汩汩的往外滲，滲透出來的液體顏色在燈光的照耀下，竟泛著些黑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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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恒捂了捂鼻子，看著握著剪刀還在修建毛發的秦楓，沒忍住催促：“不……不先包紮一下傷口嗎？”
秦恒嘆口氣：“有內傷，老柳先前判斷斷了肋骨。”
“但身體構造到底不一樣，等得報告。尤其是血液報告。”
“現在只能術前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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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管家聽得這幾聲判斷，抑制不住面帶激動。
即便是粗淺的幾聲判斷，但……但秦楓到底是重新站在手術臺前了。
“對，二少爺說得沒錯。我……我也沒獸醫的知識，但這狼崽子真的挺頑強的。身上最重的三道傷口，其實很明顯是水果刀，是人為的。刀口有三……”
柳管家本習慣性匯報，但豈料就聽得猛烈的咳嗽聲。
他下意識的一回眸，就見秦恒連筆帶劃的指指其他三個肩並肩的小朋友。
見狀，柳管家有數，閉上嘴。
秦思思看著中斷匯報的柳管家，不滿：“為什麽不繼續往下說啊？是商業秘密，萌萌他們不能聽嗎？”
“我知道，大人們覺得這種壞蛋行為不能讓小朋友們知道對不對？”葉晨光聞言，瞧著躊躇的大人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你們可以不讓弟弟妹妹知道，但我學法的，我從小就知道這世上有壞蛋，但是我們要心懷正義，去打敗壞蛋，去教育壞蛋變好。”
“所以我不怕的。世上有壞蛋，也會有好人！”
李萌萌聞言積極無比表態：“我……我也想聽。我雖然不知道很多很多道理，可是我會學習啊。我已經很努力了，爺爺還帶我見過警犬！”
“警犬好厲害好辛苦的，是保護小朋友的。”
“就……就算村子裏的狗咬了我，可是在咬我之前，在狗狗生病之前……”李萌萌回想著之前秦恒舉例訴說生病代入的事情，聲音就不自禁帶著些哭腔：“其實狗狗很好的。村子裏有小偷的時候，全村的狗狗都會一起叫，會把壞蛋給嚇跑了。”
“我……我也不怕狗狗了。我也想知道狗狗為什麽會生病，會病的那麽嚴重。”邊說李萌萌看向手術臺，眼裏帶著不忍：“肯定會很疼的。”
沈曜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狼，都不用開口表態，在場所有人也能讀懂他要表達的意思。但也正因為此，柳管家面色愈發覆雜，唯恐這些光聽得就慘絕人寰的事情臟了孩子們的耳朵。
就在柳管家躊躇時，被束縛嘴巴的狼迎著孩子們的註目，像是讀懂了眾人的關心與愛護，雙眸閃爍出淚光。
瞧著狼與孩子們對視的一幕，秦楓捏緊了手中的剪刀，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著孩子們其實聽不懂的傷痕：“刀斜插入肚腹，造成……”
秦思思拳頭都捏得咯咯作響，正想罵一句壞蛋時，就聽得腦海裏傳入一聲急切的呼喊【崽，靠近手術臺一點，對準那個狼崽子，快！我察覺到能量……主神的能量……】
【什麽主神啊？】秦思思憤怒情緒被驟然打斷，什麽不虞【系統叔叔，你幹什麽啊？】
【祖宗，忘記了，先前跟你說過的大佬打架？！】系統焦躁著【快，你趕緊跟你小舅舅說。萬一主神心有不甘，卷土重來怎麽辦？】
【這非但關系你大舅舅，你二舅舅，你小舅舅，甚至你外公，你外婆，你全家！】系統感受著秦思思的憤怒，只得拿著人最在意的全家親友來強調【動畫片裏的反派，灰太狼抓不到羊，每次都讓我會回來的，你忘記了嗎？】
聽得響徹腦海的怒吼，秦思思渾身僵硬，立馬反手抱著秦恒，“小舅舅！”
“不怕不怕，小舅舅在。”秦恒被人這突然的一嗓子，嚇得一楞。下意識但他便擡手抱著秦思思，拍撫人後背，安撫。
“系統叔叔有話說！”
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來襲，秦恒渾身一僵。
要知道這“降智”的系統，自打曝光後，可能耐了，甚至還反過來催促趕緊實現語音共享功能，還嚷著他學以致用，學會擒賊先擒王，拿捏住秦思思，就有一連串免費的打工仔。
不會這麽急的。
“好，小舅舅在。”秦恒回過神來安撫著秦思思，邊對秦楓道：“我帶孩子出去一會，秦楓，你盡力而為，實在不行別強撐著，交給老柳。”
“林業局那邊獸醫應該也快到了。”
白敬文聞言跟著道了一句：“嗯，我會派人再催一下。秦恒，你先照顧思思的奇思妙想，別再跟先前一樣哇得一聲都哭了。”
這一句帶著些笑意，白敬文對在場其他人解釋著。
眾人雖然對系統叔叔一詞趕到莫名，但想想哇哇大哭的孩子們，還是心有餘悸。因此都帶著些積極跟著表態，表態他們會照顧好其他孩子，也會看好秦楓，不會讓秦楓強行跨過心理的劫。
秦恒見狀笑著，帶著秦思思往外走。
而秦楓見狀，腦海閃現著系統，閃現著他們因為系統私下開的會議，閃現著秦彬接到的電話，閃現著移動信號塔一詞……
視線緩緩看向擺放在一旁的手術工具，望著手術刀在手術燈的照耀下迸發出銳利的光芒，他咬著牙，嘴角緩緩勾出一抹篤定的微笑。
只要項目申請成功，他就不算違法。
當然，就算違法，他現如今已經不是醫生。
道德倫理，比不過思思的自由，比不過思思的命！
想著，秦楓緩慢而有篤定的開口，道：“你們照顧好孩子，盡量避免直視，免得嚇著孩子們，我接下來要上藥，為了避免狼崽因痛帶來的攻擊，我會先麻醉……”
柳管家聞言有些擔心：“二少爺，還是我來。”
“這傷，還是中藥治理。藥理上有動物治療記載的。”
“但家裏設備以及儲備，還是西藥多。”秦楓看向柳管家，不容置喙：“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望著秦楓眼裏帶著的決然，柳管家眼眸閃了閃，覺得自己眼前似乎出現了十年前的秦楓。
眉眼間不染任何世俗憂愁，帶著純粹的天之驕子。
驕驕傲傲，神神氣氣的，仿若天地間一切事物都能解決。
想著，柳管家鄭重的點點頭：“好，我給您打下手！”
“好。”
秦楓聞言，迎著柳管家雙眸的希冀，笑了笑，緩緩擡手去拿手術刀。
其他人見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小朋友。
白敬文輕咳了一聲，垂首：“李萌萌，你先回去？”
李萌萌把腦袋搖晃成撥浪鼓：“謝謝白總叔叔，我不想回去。”
“接下來要打針，你不怕？”白敬文聞言，神色覆雜：“秦思思可嗷嗷哭呢。每次打個疫苗，非得全家老小都出動。”
“醫生好厲害的，我最佩服醫生了。所以我一點都不怕打針的。且醫生叔叔和阿姨都會溫柔的跟我說不怕。是除卻幼兒園老師外，對我最好的。”李萌萌說完，迎著白敬文訝然的眼神，立馬補充：“曾經，曾經最好的。”
“現在我經歷多了，遇到的好人很多的。”
“我也要向好人一樣溫溫柔柔的。”
迎著李萌萌純粹的眼神，白敬文沈默了一秒，而後擡手默默人腦袋，笑著：“還行啊，挺勇敢的。”
——沒想到他算精致利己的，那個誰也是個自私自利的，這無意中結合生下的孩子，竟然還是個恩怨分明，還是個懂感恩的崽。
基因可真神奇啊！
感慨著，白敬文道：“那你自己跟著保鏢叔叔，我去忙了。”
李萌萌點點頭：“您放心，我會努力的。”
白敬文瞧著說完視線看向手術臺的李萌萌，笑著往外走。
不管如何，這小說裏的小女主三觀正的。
至於現實世界裏，從法律上來說，李萌萌已經跟他白敬文沒有任何關系。
那麽就算系統爆料，就算這個世界有問題，問題也不會出在李萌萌身上。
只會在他們大人身上。
琢磨著，白敬文找到秦思思和秦恒，跟著一起聽。
秦思思連筆帶劃，覆述：“能量打架，就相當於你們神仙打架。這年頭神仙打架，尤其是女主角，不都是死了能覆活嗎？”
“上點心，行不行？”
“你們人類努力一點，行不行？”
“還騙我，騙我征服宇宙當主神，結果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聽完全場的秦恒給秦思思遞茶杯。
見人捧著茶杯美滋滋的哼哼：“我要喝桃子汁，還要冰冰涼的。”
知道秦思思嗓子沒事，於是秦恒問：“什麽能量這麽神奇啊？”
“對了，移動信號塔，說得是不是就是你？”
“你到底是如何收集信息的？”
“這些問題能不能正面回答？”
系統聞言氣憤不已【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這就是最基本的原理，跟你們1+1=2那麽簡單的，我怎麽給你們解釋啊？】
【一跟你們溝通科學問題，簡直就像是博士輔導幼兒園小屁孩做作業，無法溝通的！】
【就你們這個腦子，怎麽輔導秦思思當繼承人啊？還不如把你們人際關系的書交給我掃描，我自己輔導得了。】
秦思思轉述後，都不用看秦恒和白敬文的眼神，就自己護著腦袋，小心翼翼了：“系統叔叔你好像膨脹了啊。”
系統傲然【我可是看了幼師證要考的書。】
【拿證說話！】
【不是膨脹，是自信！】
秦思思：“……”
白敬文攔著秦恒：“冷靜，給一套文科五三，就焉了。再能耐，送一套申論，絕對嘚瑟不起來。”
秦恒緩緩籲出一口氣，“正經事，那狼崽子有問題是吧？那不救——”
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得啪啪啪的敲門聲。
秦恒止住話語，打開門，就見助理面色慘白著：“血液檢測報告出來了，有……有真菌感染！”
“您趕緊帶著思思小姐，再從頭到尾檢查一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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