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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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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襲

霄和烈也追到了他們的妖物,在城中一個空曠的廣場上,附近大概有座寺廟,塔樓在雪中若隱若現。

霄站在前面,烈站在後面,巧的是他們的獵物也是這種站姿,沒錯,獵物是兩個人,一個極其魁梧,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魁梧的人,他赤身裸體,肌肉虬結,臉上毫無表情。

站在後面的那個身穿鬥篷,臉隱在兜帽之中,他的雙手忽然開始動作,那個強壯如山的男人便向他們發動了攻擊,拳如鬥大,烈烈如風,即便巧妙的躲過,皮膚也會被拳風所傷,一陣刺痛。

烈的速度很快,拳頭上草黃色的毛色中間雜著漆黑的斑點,指甲鋒利如刀,巨大的拳頭不停的打在巨人身上,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虬結的肌肉如銅鑄鐵造,進攻的氣勢像龍卷風,銳不可當。

反常,太反常了!巨人的胳膊被打爛了,鮮血如註,肌肉連著皮掛在胳膊上,他的左胸被烈刨了一爪子,深可見骨,但巨人卻絲毫都不後退,如機器一般,將烈和霄打擊的節節後退。

“邪門,太邪門了,他好像行屍走肉。”烈邊進攻邊道。

“他就是行屍走肉。”霄道。

烈哼了一聲,意氣風發的少年不知道什麽叫認輸,就算被人踩到腳底下也仍是嘴硬,他道“管他什麽行屍走肉,我把他刨成白骨,看他還有什麽法子?”

“智取啊哥哥。”霄無奈的道“就算只剩一副白骨,他也不會停下,重要的是後面那個人,他在操縱他。”

“我豈會不知?你當哥哥是傻子?”烈道“只是這巨人拳風太密,我們突破不了啊。”

“抱我......”霄道。

“呸,你有病!”烈道。

“你在想什麽臟東西,抱我,將我拋過去!”烈道。

“嗷嗷嗷,懂了,智取!”烈道,他兩聊的熱火朝天,絲毫不避眼前的巨人,似乎是篤定他聽不懂。

烈強攻一陣,打的巨人一個趔趄,他趁著這個時機雙手掐住了霄的腰,道“你腰可真細啊,哪個女人能愛上你?女人都愛強壯的”

“少說廢話,快點扔。”霄道。

烈將霄舉了起來,使出了獵豹一族最兇狠的爆發力,將霄拋了出去,幸好霄很輕盈,否則可扔不了那麽遠。

霄雖然受傷了無法化出鷹族的外形,可是他對風的感受依然非同一般,他輕盈的躍到了血術士的身後,血術士一回頭,巨人就跟著回頭,烈便趁機瘋狂的擊打巨人。

血術士沒辦法又趕緊轉過身操縱巨人,霄又乘機撲上去攻擊他,這位血術士的殺手鐧便是那巨人,弱點就是一定要把敵人攔在巨人之外,只要血術士還安全,那麽此術無解,若是像霄和烈這般突破了巨人,那他便不足為懼了。

操縱巨人就對付不了霄,放棄巨人那個兇猛的豹族少年很快便能將他巨大的傀儡撕成碎片。

人間沒有兩全其美,戰場上容不得三心二意,所以血術士死了,死在了霄華麗的匕首下,巨人也隨著他的逝去轟然倒地。

霄扯開他的鬥篷,從裏衣中翻出了一個小小的金牌,上面寫著亢金龍,他將金牌扔給烈道“你收著吧,你比較虛榮。”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已經很深了,炭盆裏的火燜燒著,將屋子裏蒸的暖暖的,鐘離伏在桌前查資料,桃川地方小,安置不了許多傭人,於是照顧鐘離老先生起居的任務便全權交給了趙遠。

老先生不睡他也不睡,躺在椅子上打著呵欠,桃川的天氣很冷,老先生披著毯子,熬著孤燈,臉上皺紋橫生,精神卻十分飽滿,仿佛又回到了從前,老先生夜觀星象,趙遠趴在大青石上睡的鼻涕冒泡。

趙遠很懷疑的想老先生也年輕過嗎?在他最遠古的記憶中老先生似乎就是這副模樣,一直都這麽老,但卻不會更老,他仿佛代表了永恒。

趙遠已經習慣了與他作伴,雖然他是個年輕人但是卻更習慣與老人家打交道,在南山的那些漫長的寂寞日子裏,他照顧著老先生,兩人與山川日月為伴,打發了每一個日夜。

趙遠從沒想過他會死,雖然他知道人都會死,也沒想過老先生死後他該如何過活,因為他生下來就與他為伴,沒孤獨過。

老先生拈著一塊破爛的羊皮,在這塊羊皮產生之時,桃川這種偏遠的地方還沒有紙張,所以羊皮上的內容定然十分古老,這是李陵從離桃川很遠的荒僻鄉下替他找來的。

老人直起身子,臉上的皺紋交織出了從未有過的激動神情,趙遠警覺的坐起身,問“怎麽了?”

“你過來看看,與拓印上的符印是不是有相似之處?”鐘離口氣急促的道。

趙遠跑到他的身後,仔細的看了看拓印,又看看羊皮,羊皮太古老了,上面的圖案早已模糊不清,趙遠努力的辨別,仍是拿不準,他狐疑的道“好像是有部分相似。”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他伸手虛指著羊皮,順著他覺的相似的部分描畫。

“沒錯,和我的想法一致!”鐘離激動的道“這個部分是一模一樣的,表示這兩個符印至少是同源的!”

“您是說您已經弄清這符印了?”趙遠激動的道,他指的是從學城拓印過來的那個,也就是喚醒城墻守護咒的那個。

“更迷惑了。”鐘離道。

“怎會如此呢?”趙遠不解的道“您不是已經找到源頭了嗎?”

“拓印上的符印是很強的守護咒,法力全部來自於生人獻祭,這太過邪惡,也太過血腥了!”鐘離惱怒的道“我不知道大皇子是從哪弄來的,但絕不是人界的東西,林蘇說那晚喚陣之時,屋子裏出現了鬼方的血術士,我便更加肯定了這一點。”

“那何以會迷惑呢?事情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大皇子勾結鬼方,從他們那裏得到了守護咒,在京城中使用邪術,用活人祭祀獲得法力......”趙遠道。

“問題就在於這裏。”鐘離指了指手中破敗的羊皮,道“這個同源的法術是人界的!從時間上來看,很可能眾仙時代就有了。”

“也許這符印就是人界的呢?”趙遠脫口而出道。

“放肆!人界豈會有這種邪術?”鐘離怒道“切不可信口開河,人界是道術的正統,是中原的光明,眾仙時代......”老人似乎陷入了沈思,眾仙時代是人界最輝煌的過去,在那個時期道術發展到了巔峰,道士們也就是後世所說的眾仙們合力將真龍打的墜海,將鬼方的血咒術襯托的像賣藝的戲法。

眾仙......雖是人身,卻有仙名,五花八門的法術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那是人界的最有活力的青年時期,是人界最美好最輝煌的記憶,他從小聽著眾仙的事跡長大,他的夢想不過是覆興人界道法,覆刻眾仙時代的繁榮。

他怎麽能質疑眾仙時代呢?眾仙時代不可能使用如此邪惡的符咒,懷疑眾仙時代豈不就是否定他的一生?

否定自我是好的,可惜他老了,已經來不及了。

“弟子知罪,弟子想到什麽便說什麽,是弟子不知忌諱。”趙遠從未見過先生如此激動,嚇的趕緊半跪在粗糙的磚石地上。

“罷了,我本也沒教過你什麽是忌諱。”鐘離擺擺手道,他本就不是個嚴厲的長輩,從不用人界的俗理來約束趙遠,此時又怎會真的置氣?只不過他最近情緒十分沈重,他好像正在逐步接近一個可怕的大秘密,就好像一個人打著燈籠在漆黑的原野上摸索,卻不知道近在咫尺的黑暗中屹立著一個巨大的怪物,離的越近越疲憊,甚至神經兮兮。

室內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響動,音質十分輕靈,被炭盆蒸的很暖的屋子忽然升騰起沈滯的寒氣。

鐘離狐疑的望著四周,忽然雙腳不由得縮了起來,叫道“什麽東西?!”

趙遠低頭一看,驚道“水,是水,師傅!”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可惜褲子已經濕了。

清澈的水緩緩的從門縫中流進來,粗糙的磚石被浸泡在了水下,水流源源不絕,水位很快便漫過了炭盆,火炭被打濕發出瘆人的哧哧的聲音。

“師傅你坐到桌子上,我來看看怎麽回事!”趙遠神情冷峻的道,他縱身一躍,像個小豹子似的沖到了門口。

“別!別!小心!”鐘離吼道,可惜已經晚了,趙遠拉開門閂將木門拉開,清澈冰冷的水湧了進來,趙遠被水流裹挾著撞在了墻上,他努力的從水中站起身,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神情有種凍透了的冷硬,甚至是恐懼!

“師傅,是海水!!”他顫抖著道。

鐘離呆呆的望著月色下不斷湧入的清澈海水,喃喃的道“移山倒海之術,鬼方最強的血術士來了。”

“他們為什麽會來?!!桃川只是個小地方啊!”趙遠雙腿發軟,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幾乎站不穩。

“因為六皇子。”鐘離平靜的道。

桃川是個偏僻的關口,府衙只是個普通的二進宅院,孤零零的立在北部寒冷的荒原上,最近的村莊都在數十裏之外,這麽個廢棄關口,連人界畫地圖時都會遺忘,這地方你在人界中隨便問,一千個裏面都不會有一個人知道。

然而就在今晚,就在這個明月高懸,寒星閃爍的深夜裏,鬼方法力最高強的血術士齊集,他們身穿鬥篷,頭戴兜帽,比暗夜還黑,安靜的立在屋脊之上。

桃川前面的海水被他們引過來了,在荒原上奔流,這麽苦寒的地方,這麽冰冷的深夜,他們引來了刺骨的鹹水。

鬼方人沒有慈悲,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不留一個活口。

然而他們也沒那麽聽話,不管傭金多高他們也會多留一個心眼,那個公主不能殺,至少不能親自動手,他們知道那女孩與龍王的關系,他們不想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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