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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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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旁邊的床榻還是空的,看樣子韓易這是出去了之後便沒有再回來過。

“夫人,您醒了嗎?”探梅已經在外頭敲門,溫青黛從床上坐起將她喚了進來。

溫青黛起身,一邊由探梅服侍著穿衣一邊問道:“探梅,夫君他還在府上嗎?”

“爺他一大早便走了。”探梅將溫青黛的領口理好,如是說道。

韓易通常都會同她用過早膳再走,很少像今日這樣招呼也不打一聲。

溫青黛壓下一個人用早膳時的那種不自在,簡單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晚間,好不容易等到韓易回了,在飯桌上一起用膳的兩人都異常沈默,回了房,昨日的一些事情又浮了上來,溫青黛頓時覺得臉有些熱,便先行去洗漱,不想回來後韓易人卻不見了。

溫青黛臉上的笑意漸漸沒了,探梅去屋外一看,回來告訴她,“夫人,爺好像去書房了。”

“哦……”溫青黛自顧自的坐在床沿擦著頭發,烏黑的長發,需得好一會兒方能擦幹,韓易不在屋裏,探梅便沒有急著走,將溫青黛手裏的帕子接過去幫她。

等頭發晾得差不多幹了,還是不見韓易回來,溫青黛有些坐不住,“你去問問要不要給他留燈,時辰不早我要先睡了。”

探梅應了聲,隨後去敲了書房的門。

韓易的這個宅子並不大,書房和正房隔得很近,溫青黛便側著耳朵聽那邊的動靜,聽到有腳步聲過來便縮回脖子坐到了原處。

探梅回來時臉上有些為難,“夫人,爺說您先睡,不用給他留燈了,他有些事情要處理,今兒個就暫且睡在書房裏頭。”

溫青黛悶悶的坐到了床上,“知道了,你回去歇息罷。”

“哎。”探梅將門關上,沒多說什麽。

吹了蠟燭,屋裏便徹底黑了下來,溫青黛翻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任何睡意,越想心裏頭是越氣,這怎麽看韓易都像是在躲著她!

睡在書房裏頭的韓易一樣睡不著,底下的木板硌得不行,哪裏有屋中的床榻睡得舒服,但是沒辦法,他不敢往溫青黛眼前湊啊。

那日冒犯的舉動肯定是將她惹生氣了,否則不會在用晚膳時連一句話也不與他說,韓易也是沒了辦法,這才睡到了書房裏。

總共在那腿都伸不直的榻上將就了三晚,韓易估摸著溫青黛的氣差不多該消了,便決定不再委屈自個兒,厚著臉皮睡到了正房的大床上。

韓易不曾想到,溫青黛不但沒有消氣,竟是連個正眼也不給他了,見他躺在屋裏,扭頭便要走。

“阿黛,你去哪兒?”韓易闊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外頭黑燈瞎火的,去哪兒也不成。

溫青黛瞥了他一眼,幽幽的說:“去書房睡,你自個兒睡這兒吧。”

韓易啞口無言,只是手上依然沒有松開,這種時候服個軟認個錯便沒事了,可偏偏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阿黛……那兒睡著不舒服。”

溫青黛“哼”了聲,“你睡得我也睡得,松手!”

韓易瞧她掙得眼睛都紅了,哪裏還敢不放手,只是他搶先走到門口攔住了溫青黛的路,說道:“你若是不想看見我,我走,你還睡這兒,好不好?”

韓易這般哄著,反而讓溫青黛心裏湧上了一股委屈,說得像是自己在無理取鬧一般,明明是他先一聲不吭睡到書房去的。

“阿黛,你別……你別哭……我這就走,這就走!”

溫青黛反駁的話尚未說出口,眼淚就先一步掉了下來,韓易一見著她哭,懊惱的恨不得打自己兩拳,脫下的外衫也不拿了,穿著白色中衣便想走。

“你站住!”溫青黛吸了吸鼻子,韓易果真頓在那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什麽時候說不想看見你了?”

韓易到了溫青黛面前,便是腦子再聰明,也轉不過彎來,他這時候真想把人抱到懷裏,但他不敢。

“那天晚上是我的錯,我不該做那樣的事來惹你討厭,我知道你生氣,你罰我做什麽都成。”韓易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擡手小心的用指腹幫溫青黛拭去臉上的淚珠,兩條劍眉都快要打結了。

還真是因為那晚的事,溫青黛真的不知道韓易是從哪裏看出來她討厭的,一連去睡了這麽多天的書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倆吵了多大的架呢。

“韓易!”溫青黛睫毛上還沾著未幹的淚,就這麽叫他的名字,“你究竟是怎麽得出我生氣這個結論的?”

韓易先是在那裏楞了幾秒,“你不生氣?”

溫青黛推了他一下,轉而坐到床榻上,氣道:“生氣,我氣死了!”

這回韓易終於聽出溫青黛說的是氣話,也不走了,眼巴巴的跟過去,想到以前在軍營裏那些娶了妻的兵說過,該厚著臉皮求饒的時候就得厚著臉皮,不然連妻子的手都別想摸上。

“阿黛,我錯了。”韓易蹲在溫青黛的跟前,說著軟話。

溫青黛偏過頭去不朝他看,任他將好話都說了一遍,這才開口,“那你下次還像不像這樣不說清楚就自己去書房睡了?”

“不了,不了,再也不敢了。”韓易就差舉手發誓,溫青黛見他態度誠懇,便沒有得理不饒人,事情便就此揭過了。

第二日清晨,溫青黛在熟悉的懷抱中醒來時,韓易還在睡著,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沒一會兒耳邊便有了陣陣吐息,灑落在她的耳垂上。

“阿黛,早。”韓易嗓音帶著幾分晨起的沙啞。

溫青黛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硬邦邦的,指尖都有些疼,韓易見她吃痛的模樣,心疼的拉起她的小手吹了吹,兩人鬧了一會兒,溫青黛這才催促道:“你該去校場了。”

韓易將臉埋在她的發絲中,不願起身,“今日晚些去也無妨。”

抱著嬌嬌軟軟的小妻子,可比去見那些糙漢子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他們這吵了一架和好過後,相處的起來反而比從前更為融洽,有一些東西在不知不覺間悄悄的發酵。

成親過後,溫青黛也在慢慢地改變自己,她閑來無事便時常親自下廚,做點兒簡單的飯菜給在校場的韓易送去,一來二去,校場那些官兵都認得了她。

每每這時,韓易嘴上不說,但心裏高興得不行,不管溫青黛送多少東西過來,他都吃了個幹凈。

日子就這般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過下去倒也甚好,但沒過幾天,就在選妃之事開始時,蟄伏了一段時間的廣裕侯發起了戰爭,天下的局勢由此開始動蕩起來。

廣裕侯起兵的消息自南而起,一路飄向了京城,身在吳州的溫青黛聽聞此事時沒有緊張,戰旗或早或晚都會飄起來,天底下的人沒有能逃過的。

雖則不緊張,擔憂卻始終是有的,溫青黛晚間等韓易回來了,便與他說到這件事。

韓易早在街上看見廣裕侯招兵買馬時便料到了今日,他也提前做了一些準備,兩人熄了燭火躺到床榻上,將床簾放下,韓易長臂一展將溫青黛抱在了懷中。

“戰火暫時燒不到咱們吳州,以朝廷現在的情況,他們攔不住廣裕侯,真到了那時候,我自有法子護你。”

溫青黛靠在韓易的懷裏,他的胸膛總是莫名的給人安心之感,“我聽說廣裕侯短短幾日便攻占下了幾座城池,夫君你已不在他軍中了,怎會進展還如此之快?”

韓易很喜從她口中說出的夫君二字,聽來心上特別的舒坦,他握著溫青黛的手捏了捏,“那幾座城池不是他打下來的,朝廷裏面早就有人叛變了,等到了麟州那才是他要打的第一仗。”

他上一世揚名的第一戰便是攻下麟州,麟州乃南方大城之一,所居百姓眾多,兵力較之別處也更為充沛,是以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容易拿下。

雖則沒了他的協助,但廣裕侯拿下麟州也是遲早的事情,屆時麟州一破,便會加速他北上的進程。

吳州地處長江以南,不算大,卻是廣裕侯想要攻上京城最短的路徑,也是他首選路線的必經之處,對韓易來說同樣是至關重要的一處,因為溫青黛在此處,他是萬不能叫廣裕侯輕易入關的。

這般想著,第二日韓易請了一日假,未曾去校場,而是到了城北的一處采石場,敖正陽正在此處采石。

敖正陽作為山匪,吳英華自然不能這麽輕易的放過他,在韓易多次求情下才沒有將他交給上頭法辦,而是命他去采石做苦力,待刑滿一年之後才能釋放。

敖正陽從被擒之時便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能保下一條命也實屬意外,他在采石場日夜幹活,韓易有空了便過來尋他喝酒,完全沒有因為他是犯人便輕慢他,時日久了兩人也成了兄弟。

采石場的看守官兵與韓易都認識,簡單招呼後就讓敖正陽停了手頭的工作,可以去到一旁暫做休息。

韓易極少大白天的來找自己,敖正陽擦了把額上的汗,兩人找了一處僻靜又剛好能讓看守官兵瞧見的地方說話。

“敖兄,上次我與你說的事你考慮的如何?”韓易直截了當的問道。

敖正陽肌膚被曬得黝黑,頭發上還掛著幾粒碎的石子兒,他在韓易肩膀上捶了一把,壓低聲線,“我敖正陽不輕易和人拜把子,既然成了兄弟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更何況你的本事可比我大多了,跟著你我不吃虧。”

“好!”韓易與敖正陽擊掌三次,兩人會心一笑。

與溫青黛一樣,身在采石場的敖正陽知道的消息一點兒不比別人少,他也提到了廣裕侯起義的事,韓易便將自己的計劃告知了敖正陽,兩人低聲商量著對策。

廣裕侯發兵後,德成帝震怒,命朝中一員老將前往鎮壓,勢必要將廣裕侯的人頭帶回京城以示警戒,沒想到在預備出發的前一日老將突然在家中暴斃而亡,還須得重新選出一位合適的人來。

朝堂之上,無一人主動站出想要帶兵鎮壓,氣氛一度陷入僵局,德成帝看著面前一個個人的臉,差點兒氣得把太監手裏的奏章砸在這些人頭上。

“丞相,你來說說朕該派何人前去為好?”德成帝這幾年習慣了一出事便找丞相,這個時候也不例外。

孫許從隊列中站出來,說道:“回皇上,臣認為顧大人可以擔當此任。”

溫以良辭官後,朝中便出現了孫許一家獨大的情況,還有極少數幾個與他不對盤之人,顧弘便是其中之一。

顧弘早年從軍,而後便一直在朝中任職,近年疏於練習,行軍經驗說不上豐富,此時被孫許點出,剛想出言反駁,德成帝便下了令,命他即日帶兵平亂。

顧弘與溫以良是摯友,如今朝廷全部被孫許把控在手中,在此時要他帶兵去平覆叛亂,孫許明顯是想除去他這個頑固,他多年未帶兵,生疏得很,但聖旨已下,就是不從也得從。

難得的是,孫許這回居然親自到皇城門口送顧弘離京,“顧大人,我和皇上都盼著您早日凱旋歸來。”

顧弘一口銀牙咬碎,看著孫許小人得志的模樣,恨不得上去把他的虛偽給撕破,“丞相早些回吧,這城門口風大,省的將您吹壞了。”

孫許冷冷一笑,“我身子自然比不上顧大人健壯,但身子再健壯也抵不上刀槍,顧大人可小心著些。”

“你!”顧弘這還沒上戰場呢,聽著孫許這煞風景的話當即便想發作,被旁邊的副將攔了下來。

時辰已到,顧弘心中帶氣離了京城,想著此次若是能順利回京,定要殺殺孫許的威風。

而孫許看顧弘帶著兵馬越走越遠,唇邊帶起了一抹冷笑,此番他要的就是顧弘有去無回。

顧弘帶著將士晝夜兼程,就是經過吳州也未曾同溫以良打個招呼,直接便朝著商州而去,想要速速結束這場戰役,將廣裕侯的項尚人頭拿回交差。

就如韓易所料的那般,在顧弘帶兵往南趕時,廣裕侯費了點事日,已經攻占下了麟州,下一個目標便是商州。

商州比之麟州守衛更為脆弱,沒有援兵三日便可被拿下,是以太守趙謙日盼夜盼終於將顧弘給盼了過來。

然而顧弘到了商州才知道如今形式不容樂觀,商州守兵兩萬加上他帶來的五萬人馬,一共才只有七萬人,而廣裕侯暗中招兵又一連拿下幾座城池,如今駐紮在外的少說也有十萬,與他知曉的三萬差得遠之又遠!

顧弘在了解清楚局勢過後,臉色刷白,即便是沒有多少勝算的仗,他人已經到了這兒,不得不打了。

趙謙看著顧弘帶過來的人,也急的不行,“顧大人,我明明上報請示派十萬軍隊前來助援,現在才只有一半,咱們就是和廣裕侯人馬相當也未必能贏,現在少了三萬人,這仗該怎麽打?”

“十萬……呵呵……我看是朝中有人壓根就不想贏這個仗!”顧弘猛地一拍桌子,杯盞跳了起來,裏邊的茶水灑了一桌。

面對人手不足的狀況,此時別無他法,只能硬著頭皮一戰,再不行便從別處調兵,商州丟了,吳州不過眨眼之事,如此的話,整個長江以南便都是廣裕侯的囊中之物。

廣裕侯的軍列在攻打完麟州後,修整了幾日,幾乎與顧弘前後腳到了商州的城門之下,在幾裏地之外安營紮寨,隨時準備發動進攻。

趙謙與顧弘將所有將領召集在一起商討對策,計劃提出了不少,卻沒有幾個是真正可行的,在他們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時,廣裕侯發動了第一次進攻。

這次乃是廣裕侯的試探之舉,沒有派出多少兵力,攻城攻至一半便撤了,摸清底之後,第二日才正式帶兵發動進攻。

商州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吳州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溫青黛似乎都能夠聽到將士沖鋒陷陣的吶喊之聲,韓易不知在忙些什麽,每日回來得都越發的晚,還時常在書房中一坐便是許久,常常溫青黛一覺睡醒了他才回房休息。

商州一連打了幾日,死傷慘重,顧弘帶來的兵死傷大半,無奈之下他們只能關緊城門,被動地進行防禦。

但這一味地防守並不是長久之計,城中不止有士兵,還有百姓,這麽多人要糧食才能活下去,更叫人絕望的是所有能運糧進來的路都被廣裕侯的人給斷了。

作為主將領的顧弘每日都如同在油鍋裏煎熬,缺糧導致官兵士氣日漸削弱,城中的百姓更是叫苦不疊。

思來想去,還是顧弘挑選了一批精英,讓他們連夜用快馬突出重圍,到吳州去報信,讓朝廷盡快派兵前來營救。

一行十多人的士兵,最後從廣裕侯包圍中突破的僅剩一人,他到吳州城下時只剩了半條命,吳英華也是見到他時才清楚商州的局勢到底惡劣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他不敢耽擱,立刻將信寫好,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但不想這信就如同沙子掉入了湖水之中,連點響聲都沒有,信一封一封的送過去,等不來半點的回應。

時間越是往後拖,吳英華就越是焦灼,溫以良與他交好怎會不知此事,到了這個地步,他無法再做一個局外人,特別是被困在城中的還是他多年的摯友顧弘。

商州被攻下,吳州便再無安寧之日,吳英華哪裏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可就憑城中區區幾萬的士兵,怎麽去和將近十萬的大軍抗衡?

溫以良也知道這樣做風險太大,也許便會將兩座城池直接拱手讓人。

城中百姓暫時還被蒙在鼓裏,以免引起騷亂,吳英華一邊要安撫民心,一邊要考慮派兵的事,忙的焦頭爛額。

姜氏卻是從溫以良那邊知道了戰事的真實情況,憂心忡忡的她只能找女兒訴說,而韓易也由此了解了前線的形式,同樣知道了朝廷的不聞不問。

當晚,韓易便找上了吳英華,表示欲帶兵前往商州營救被困城中的將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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