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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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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溫青黛讓探梅幫放風,她與韓易便躲在院墻的一個角落。

溫以良書房的守衛溫青黛不是不認識,但既然是偷聽,豈能讓人知道,她便放棄了光明正大進去的打算,讓韓易帶她上了屋頂。

上次被他帶上過屋頂,溫青黛這回膽子大了許多,她剛躲好,溫以良便與夏茂走了過來。

韓易悄悄的掀開一塊瓦片,露出一條小縫,溫青黛便將頭湊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朝下看去。

溫以良如今也不與夏茂客套,便有事說事,夏茂不占理,便不吭聲的聽著,兩家的婚約是難以繼續延續下去了,溫以良也不要夏家做什麽多餘的事情,只要把婚書還回來就行,自此之後溫家與夏家再無瓜葛。

溫以良對夏茂的態度算不上好,任誰遇著了這樣的事情心裏都不會好受,可夏茂看上去倒也沒有多傷心,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與之前想要拼命維持住婚事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今日很痛快的將婚書拿了出來,至此,兩家的親事也算是徹底結束了。

溫青黛見此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總算不用再和夏家有所牽扯。

夏巍出事之後她很清楚會有今天的結果,但是讓溫青黛覺得奇怪的是夏茂的態度。

夏茂這人溫青黛接觸的不多,他在溫以良面前向來是恭敬有加,說話做事都十分的周全,這次卻能從他身上看出一點兒傲慢來。

“溫大人,看在你我之前共同入朝為官的份上,我還有有些話想要提醒你。”夏茂抿了口茶,談完婚約後如是說道。

溫以良坐在太師椅上,聽著夏茂繼續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多次忤逆聖意,長此以往定會使得皇帝心生厭煩。”

“呵……難道要任由皇上像現在這般肆意妄為嗎?”溫以良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因為惱怒而漸漸變紅,“就說這次,聖上又要選妃,難道不應該阻止?有些事情對便是對,錯便是錯,我該說的話自是要說,一味的附和對朝廷無所裨益。”

夏茂神色也瞬間冷了下來,說道:“是,我等自然不如溫大人這般為民著想,義正言辭。”

他所說話語裏所含的譏諷太過明顯,溫以良被他這般的態度刺激的怒氣更甚,直接指著書房門說道:“既如此我與夏大人無話可說,恕不遠送。”

“溫大人。”夏茂撣了撣自己的衣袍,哼笑說道:“這在朝為官,最重要的還是要懂揣摩人心,像溫大人你這般的,可就自求多福了。”

夏茂說道此處,仿佛是教訓不懂事的孩子,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溫以良哪能看不出他的變化,就是不知道是何事讓他產生的這種變化,當即回敬道:“溫某的事無需夏大人操心,請回吧。”

兩人談話到了這個地步,已是沒有繼續下去的理由了,夏茂雙手背在身後,走之前還不忘打量書房一眼,溫以良罕見的沒有送他,而是坐在椅子上兀自陷入了沈思。

溫青黛聽著二人的爭吵,心中也不是滋味,她的父親是個克己守禮,堅持原則的人,所以遇到他看不過的事情是必定會出面陳述自己的想法,說話也不如那些趨炎附勢的人好聽。

也就是因為他這個正直到極點,眼裏容不得沙的性子,上輩子才會遭小人暗算,落得那樣的下場。

溫以良在書房坐了一會兒,而後重重的嘆了口氣,門外便有姜氏的丫頭過來請他一道兒用膳。

等到人走了,溫青黛才把瓦片重歸原位,這次不用韓易說,她便主動伸出了手,熟悉的大掌摟住了她的腰肢,轉眼間腳邊落在了實處。

溫青黛一邊往回走,一邊想著方才聽到的話,她的父親是先帝在時提拔的,如今皇位到了德成帝的手中,聽夏茂之言,溫以良現在似乎並不被看重。

而且溫青黛從溫以良在她面前提到朝中時的只言片語中可以看出,自德成帝繼位以來,朝中的風氣已經與以往大不相同了。

有好幾次溫青黛都能感受到父親語氣當中的失望以及無奈,他是想為朝廷做一些事情的,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他一個人的堅守對於整個朝廷來說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也許正是因為溫以良的這種恪守底線,攔住了一些人的路,所以才會有人想要除掉這個絆腳石,除掉在京中紮根多年已經樹立起威望的溫家。

想明白的這一點,溫青黛覺得上輩子的事情遲早是要發生的,只不過現在時間線提前了而已。

現在溫青黛只需要找到那些關鍵的證據,就可以挽救上輩子發生的所有事情,因而溫以良的書房她必須要找一個借口徹底的搜查一遍才可。

第二日溫以良下朝較早,溫青黛去敲門時,他正坐在案前揮毫,神色看上去疲倦不已,叫人看著有些心疼。

在女兒面前溫以良永遠不會傳達他的負面情緒,笑著道:“黛黛來了。”

溫青黛點了點頭,“我想來書房來找本書,父親不必管我。”

“好,若是找不到便告訴我,我去書齋幫你問問。”溫以良慈愛的說道。

溫青黛走到書架旁,認真的一排一排的看了起來,她時常來這邊找書,對於一些書擺放的位置都已經記在心裏了,所以便找得特別快,一眼掃過去便能知道有沒有被人動過。

溫以良的書房算不上小,除了幾個顯眼的大書架,便是那張書桌,其餘的並沒有什麽可以藏東西的地方。

溫青黛覺著那天韓易說的事情絕對不是意外,有人已經把主意打到了溫家的頭上,她想過了,如果在書房沒有收獲的話,她便有必要先入為主,將主動權抓到自己的手裏。

轉到第二個書架,溫青黛蹲下身去,這一層放的東西比較雜,書,字畫匣,木匣都有,她一個一個的打開看了,很敏銳的發現了木匣子的不同之處。

那木匣子的齒口沒有放下,很明顯是有人打開過,溫青黛翻了翻裏面的信件,發現裏面有的信封上寫了名字,有的卻是一片空白,這與溫以良的做事風格十分不符。

溫青黛不動聲色的將那幾封顯得很是突兀的信件取了出來,悄悄的放進了袖中,然後隨意的從書架上拿了本書下來,離開了書房。

坐回自己的房間,溫青黛將門關好,把信一封一封的給拆開看了,越看越是心慌,抓著信紙的手都微微顫了起來。

這幾封信偽造的太過逼真,就連上頭的印章都與她上輩子在邊塞小鎮看到的蠻族人的如出一轍,而且有的是蠻族文字,有的是漢字,一來一回的對話都是人精心設計過的,更別說筆跡,即使溫青黛都分不出到底是不是溫以良寫的。

“探梅,拿個火盆進來。”溫青黛把信件裝回信封之中,她不能把這些東西留下來,都是禍患,得盡快處理掉才行。

火盆中的火光不停的跳躍著,像是要灼燒人的肌膚,溫青黛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猶豫起來,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可能現在最好的辦法不是把信給燒了,而是讓溫以良知道,他們溫家正在被人算計,有必要時刻保持警惕。

光靠她一人去拯救溫家,大概會走許多的彎路,可是讓溫以良知道就不一樣了。

溫青黛風風火火的走回了溫以良的書房,還不等他說話,便將除去了信封的信紙拿出來放到了書桌之上。

“父親,這我在書裏發現的,是您的東西嗎?”

溫以良可不記得自己在書裏夾了什麽東西,便拿起一張來看了看,目光剛落在上頭,他的瞳孔便猛地一縮,然後一目十行的讀完,一張接一張的讀完。

看完之後,溫以良猛地朝椅背上一靠,半天都沒有說話,再開口是聲音都啞了,“黛黛,你相信父親嗎?”

溫青黛聽見他這話,鼻子驟然一酸,“我相信,是有人要陷害父親對不對?”

溫以良苦苦的一笑,是啊,是有人要陷害他,而且是要置他於萬劫不覆之地,可他呢,完完全全的被蒙在鼓裏。

“是何人用這般惡毒的法子,父親,咱們該怎麽辦?”溫青黛問出了心底的話,在她的眼中,父親總是有辦法的。

溫以良看著書桌上高高堆起的公文,心裏一陣一陣的發寒,他為官至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問心無愧,而想要陷害他的,除了朝中那些看不慣他的,豈會有別人。

溫以良將手中的信紙揉成一團,對付他便罷了,此舉是想將溫家斬草除根啊,思及至此,他猛地咳嗽了起來,咳得彎下了腰,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黛黛你莫憂心,此事父親來處理,回去歇息吧。”

溫青黛如何能不擔心,但她此時也只能選擇相信溫以良,她走後,溫以良將案桌上未處理完的公文全都推到了一邊。

多可笑,多諷刺,他盡心盡力的想要為朝廷做事,但是朝廷中的人卻想要將他除之而後快。

溫以良因為多次上諫,德成帝如今已不願見他,他不敢想象若是這幾封信呈了上去,他現在會是什麽下場。

疲倦籠罩著溫以良,自德成帝繼位以來,他盡心盡力,以許久都沒睡過一個好覺,這樣的鬥爭是無休無止的,今日僥幸被溫青黛發現了,明日也許在別的地方又會出現,他累了,不想要在繼續提心吊膽。

在書房枯坐了半宿的溫以良最終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對溫家負責的決定。

在溫青黛將信件交給溫以良的次日,韓易便也收拾好包裹與她辭行,比之前說好的時間要提前了好幾日。

他婉拒了溫青黛幫他引薦的提議,打算先去找龐既喝兩杯,然後再計劃接下來的事情。

龐既自從上次過後便與韓易成了兄弟,二人見面的機會不多,聊的話題卻都是交心之言,龐既準備了簡易的酒菜與韓易對飲了幾杯,說到溫家,他想起了之前無意之中聽見的話。

不是什麽好話,也只是幾個在外喝酒的官兵隨口一提,說這溫家恐怕大勢已去,皇上已經在暗中派人調查了。

韓易聽完握著酒杯的手一緊,與龐既商議了在他家中小住幾日,三天後的晚上,外頭果然有了騷動,聽聲音來看,出動的官兵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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