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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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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藥

沈靈椿的頭在地上滾了幾圈,血流如註。

圍觀的小孩子紛紛捂住眼睛往大人懷裏躲,收屍的人提著桶走過來剛要撿起地上的頭顱,底下人群不約而同地炸開大嗓門。

“啊啊啊,我草,他的頭又長出來了!”

“我草,快看吶,剛剛砍完的頭還在對咱們眨眼哩!”

人聲鼎沸亂作一團,國粹無處不在。

“我草?我草?我草!”

確實。

沈靈椿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著自己那英俊的頭顱刷一下從平整的切口處長出來。

劊子手瞪著兩只眼睛看得也是滿臉驚愕,但是他砍過的頭比他自己吃過的飯都多,膽子大著呢。

然後,他朝手心呸兩口唾沫搓搓手舉起刀又是一記猛砍。

沈靈椿的頭再次在地上滾了又滾。

於是,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兩顆腦袋面對面貼在一起。

“快看!又長出來了!”

接著,三顆頭,四顆頭,十八顆頭……

劊子手來來回回砍了一百零八次,高臺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她的一百零八顆頭顱。

不靠譜系統跟著詐屍:「宿主,不好意思,我這邊出bug了。正在全力修覆呦!」

呦?

沈靈椿:“我呦你個頭啊。”

想想看,戲棚子裏男女主可以有八個機位的吻戲,但到她這個萬年孤寡身上就變成一百零八個機位的砍頭盛宴。

太欺負人了。

烏雲遮住毒辣的陽光,陳公公腳步慌亂地走進書房,他抖著嘴唇將刑場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講給坐在桌案前的君王聽。

“孤知道了,退下吧。”

陳公公差不多講了有一刻鐘,蕭祈安聽完神色淡定草草把人打發走。

最近幾日他發現一個有趣的人,初見時她是禦前侍女,性子異常堅韌,挖她一雙眼睛不哭不鬧。

再見時她換了一副皮囊,頂了個新科狀元的身份。只是這次還有點用處,可以借她含冤而死搬倒張禦史,順便敲打敲打他背後的勢力。

蕭祈安覺得自己似乎有特別的能力,無論這女子換了多少次皮囊,自己都能看透她的靈魂,認出她。

但是,他很好奇兩件事:

第一,毒藥、砍頭,這女人怎麽殺不死?第二,她三番兩次接近自己到底有什麽目的?

目的……呵,蕭祈安自嘲一笑,無非是同那幫人一樣想殺了他罷。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超乎常理,著實令他頭疼不解。

那是因為蕭祈安不知道系統出了故障。

自此,沈靈椿開始穿成一些物品。

蕭祈安如廁,陳公公遞來一疊廁紙,他瞥了一眼後嫌棄厭惡,毫不猶豫地扔進茅坑。

沈靈椿捂眼:長針眼的方式有很多種為什麽偏偏是這種?

蕭祈安晨起換衣,陳公公捧來一條黃色褲衩,他拎起褲衩仍舊是略微嫌棄地看了一眼扔進火盆裏燒了。

沈靈椿:換湯不換藥是吧?

蕭祈安上早朝,那一群老頭們又是嘰嘰喳喳,一邊叉腰擡步一邊喊退退退。他被吵的頭疼,手上用力,玉扳指寸寸碎裂化成粉末。

沈靈椿深呼吸:我TM,忍住。

蕭祈安批閱奏折,窗前粗壯的樹上大片葉子唰唰往下落,三五位人高馬大壯實無比的刺客提刀沖他奔去。有一截樹枝不堪重負,自上折斷落在地上淒淒慘慘戚戚。

沈靈椿:草,你們沒必要幾個人站在同一根樹枝上吧!

再之後,西蜀進貢了一只會說話的神鳥,蕭祈安對它有點興趣命人安放在寢宮裏。陳公公有心表現自己,於是他對那只鳥說,“鳥兒,你說說咱們陛下這通身的氣度怎麽樣?”

英俊瀟灑,舉世無雙。

沈靈椿是想這麽拍一拍小暴君的馬屁,但是,她一開口就拍到了馬腿上。

“性感母蟑螂,深夜俏寡婦。”

“滿山猴子,屬陛下腚最紅!”

“呵。”

站在她對面的蕭祈安冷笑,他掐住沈靈椿的脖頸一根根薅禿她頭頂的羽毛,最後令人將她烤了。

救命!

雖說每個地方都要有每個地方的顯眼包,但西蜀這群龜孫們沒必要每個賽季都超強發揮吧?!

沈靈椿高唱:人間不值得。

三年過去,據不完全統計,沈靈椿一共死了有六百四十三次,負傷大約三百五十六次。

某一天,沈靈椿收到一個好消息:

系統修覆好了bug。

沈靈椿激動落淚,“耶,鼠鼠我又可以重新做人了,開心捏~”

新身份是與她同名同姓的沈貴妃,也是原書裏的惡毒女配之一。

沈靈椿嘆氣,“該來的總會來,同名穿書定律,根本逃不掉的。”

按照時間線推算,一個月後女主會帶著剛出生的孩子投奔蕭祈安,而蕭祈安這個戀愛腦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按壓不住愛意,欲封她為後。

沈貴妃因為嫉妒女主的美貌和她受到的寵愛,於是利用家族勢力三番兩次陷害女主最後落得一個被打進冷宮生死不知的下場。

沈靈椿想,趁著女主還沒來,自己應該和蕭祈安打好關系。

恰巧今夜,蕭祈安翻了她的牌子。

“娘娘,咱們走吧。”

陳公公掛著一張笑臉侯在門口。

沈靈椿示意貼身婢女翠珠塞給公公一袋銀錢。

陳公公笑瞇瞇地掂了掂荷包,他拍馬屁的技術比沈靈椿好上太多,爐火純青,胡話連篇,“咱們在後宮做事的誰不知道陛下獨寵娘娘一人?”

沈靈椿謙遜地說:“往後,公公要多費心了。”

陳公公略略彎腰垂首,“不敢不敢。”

七月的天說變就變,正當她們要出門時,天下起了小雨。

翠珠撐起一把傘為沈靈椿遮雨。

承明殿前。

陳公公停下腳步,“娘娘,陛下就在寢殿裏,您自己進去吧。”

蕭祈安不喜歡宮人伺候,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

嘖嘖嘖,都是古早小說中男主男二和一眾反派們的通病。

“有勞公公了。翠珠,你先回去吧。”

沈靈椿深吸一口氣踏上通往承明殿的臺階。

說實話,對於侍寢這件事她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畢竟,瑪麗蘇光環無處不在,蕭祈安必定會為女主守身如玉。

沈靈椿輕輕推開門透過一道縫隙往裏面望去。寢殿內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她一時有點不確定蕭祈安是否在裏面。

但陳公公說了他在。

那應該是已經睡下了。

她點燃一臺燭火,燭光微黃照亮一方天地,床上空落落的並沒有人。

蕭祈安人呢?

“啪嗒。”

似有什麽東西摔落在地上。

沈靈椿端著紅燭循聲望去,梨花木制成的桌案上堆積著一疊奏折,硯臺被打翻墨汁四濺順著桌腿往下蔓延。

她的目光順著墨汁往地上看,一方明黃色衣角分外惹眼。

男子長發散亂背對著她,身子緊緊蜷縮起來抱成一團。

“陛下?”

沈靈椿避開墨水繞到他身前蹲下身子,紅燭被擱在桌上,幾縷光芒映照清楚蕭祈安的臉。

長眉濃密修剪整齊,鼻梁高挺細看發現右側生有一顆小痣,額間青筋暴起布有細密汗珠。他睜開眼,琥珀色的眸子因為長時間緊閉氤氳起一層薄薄水霧,唇色發白。

沈靈椿一窒,蕭祈安這副痛苦不堪的模樣是怎麽了?

不待她多想,外頭一聲驚雷炸響原本微弱的雨勢猛然加大,窗戶被雨滴拍打的嗶哩啪啦作響,閃電交加,風聲呼呼。

下雨天……

她忽然想起,蕭祈安隱秘悲慘的身世。

蕭祈安並非先皇所出,說起來,他的身世是一樁皇家醜聞。

原書所載:十五年前,先皇有一愛女,年十六特封為福玉公主,那時太上皇尚在人世。

一次宮宴上,太上皇大醉被一婢女送回寢宮,可那婢女不知怎麽回事竟送錯了地方。眾人不知,那間屋子裏還有一位同樣喝醉酒的少女,容貌無雙的福玉公主。

於是慘劇發生了。

一夜荒唐,福玉公主瘋了,太上皇郁郁而終。

先皇心疼女兒將她送到一處隱秘的莊子上修養,結果三個月後查出她已有孕。先皇欲賜藥扼殺孽胎,福玉瘋瘋癲癲死活不肯喝藥,最後太皇太後出面攔了下來。

十月懷胎,福玉公主生產當晚突發血崩離世。新生幼兒無人看管,太皇太後心疼孩子又命人接進宮中撫養,賜名“蕭祈安”。

宮裏無緣無故多了一個孩子總要有人議論傳些謠言,這時候福玉公主的生母榮貴妃跪在書房外三個日夜求來先皇給孩子一個正當名分。

先皇本就十分寵愛這位榮貴妃,看見她又想起福玉公主的音容笑貌仿佛歷歷在目,心下一軟將蕭祈安立到後宮一位美人名下當一為不受寵的十皇子。

原本,他打算等十皇子長大後封他一個閑散王爺分一塊偏遠的封地過完一生。

到最後誰也沒想到,先皇過世後,這位不受寵性子孤僻的皇子竟能發動宮變手刃太子,登基為王,長成一位暴君。

蕭祈安身中劇毒一事便是在他出生不久,太皇太後撫養他時,先皇後也就是如今的太後所下。究其原因大約是忌憚榮家生出野心扶持他與太子奪位。

每逢下雨時,毒便會發作。

沈靈椿記得蕭祈安是有暗中派禦醫煉制舒緩毒素的藥丸。

蕭祈安雖為暴君卻極愛看書,應當會將藥放在書房一些,她站起身往書架邊四處尋找。

書架沒有,沈靈椿一寸寸摸著墻壁試探,在碰到某一處時觸感明顯有所變化,她往下按,一小塊墻壁陷進去露出一個白色瓷瓶。

沈靈椿拿起瓷瓶快速走到蕭祈安面前,倒出一枚黑色藥丸捏在兩指間,她往蕭祈安嘴邊送了送,“陛下,快把藥吃了。”

蕭祈安擡眸看著藥丸,殺意一閃而逝,她怎麽會知道自己中了毒以及藥藏在何處?

啥楞著幹嘛?不疼了?

沈靈椿幹脆將藥塞進他嘴裏。

指尖按壓在他的唇上時,蕭祈安目光一頓,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系統:蕭祈安好感度+1」

沈靈椿:“?”

為什麽?自己剛才明明感受到他的殺意了,難道……她收回手指,這暴君是純情掛的?

藥很快發揮效用,蕭祈安臉色漸漸好轉,他慢慢從地上坐起身,個頭高過沈靈椿半截,擡手間掐住她雪白的脖子,修長的五指緩緩收攏。

他開口,“你是誰派來的?說實話,否則孤殺了你。”

沈靈椿雙手抓住他的手腕,瓷瓶滾落在地上,藥丸悉數灑落出來。她倒想滔滔不絕編造理由,但是蕭祈安掐的太用力,自己快喘不過來氣了。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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