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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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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則

063



太宰:

我一下子想不起這是第幾封信了,這次主要是想發個牢騷。

這次的任務是拯救一個高人氣反派,這個天生反社會人格見我第一眼險些咬傷我的手臂,我說這種只有臉好看的糟心玩意兒都誰在喜歡啊?

但我後來忽然想到,“此世”之外的看客會喜歡這樣的人,根本原因會不會是他的傷害其實不會施加到看客的身上?

我雖然會參與很多“NPC”的人生,但捫心自問,我其實從不覺得我要對他們的人生負責。哪怕是眼下這個十二歲的孩子,很多時候我也會覺得我只需要屬於將我的關鍵劇情點完成,從此之後便隨他去了。

雖然我會有這個想法,一部分原因是我不喜歡他,但我也不確定順從劇情線把他往一個未來大魔王的方向塑造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

我沒能按照任務內容那樣對他日日打罵、在他痛極餓極時再假意後悔去給他治傷,而是每天盡全力照看他,然後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做一場一命嗚呼的大戲成為他一生的隱痛和白月光。

——據說他以後還會找個長得很像我的女主角,說真的誰喜歡當這樣的白月光和女主角啊?

如果是你的話,面對這種將來會策劃出好幾起重大命案的潛在犯或許會拿出更好的辦法來教育他吧?

以前你找我討論殉情的方法那會每天都挨我的揍,現在我倒是要從中汲取經驗尋找一種合適的、讓這位小反派印象深刻的死法了。

你覺得在晴朗秋日裏被一片從枝頭飄落的樹葉嗆死怎麽樣?夠不夠新穎?



太宰:

這個世界眼看就要入冬了。

離開橫濱之後我已經做了三四個任務,系統高興得幾乎每天煩我一遍,說從未見過我這麽有上進心的樣子。

可我最近越來越不願意與系統交流——之前我因不願離開橫濱陷入重病的時候,它知道如此下去會被我拖延至死,為了自救才果斷奪舍求你救我。

我也是因為這事才知道系統在宿主垂危之時竟然能奪舍宿主,雖然時間短暫,但我從此以後必須得更小心才行。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用那些積分兌換了什麽功能,那一定是為了我自己。系統給我們希望和恩惠,又給我們限制和束縛。若是有想救的、想見的人,只要努力去攢積分便有可能做到——我們被系統制約著,又被希望牽引著,永遠走在這條不知通往何處的道路上。

說來也巧,近期我的任務都需要以死亡的姿態退出,因此我在短時間內嘗試了很多次你曾同我提議過的死亡方式——但別去嘗試中彈,瀕死的那一刻真是痛到我不願再醒過來的程度。

我近來也忍不住開始思考無痛且迅速的終結方式了。雖然我的思考模式和行為動機好像跟你不太一樣,但似乎某種程度上也是一樣的——至少我們追求的結局是一樣的。奇怪的是,以往每次你尋求那結局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都是敷衍和拒絕,現在我好像明白我為什麽拒絕你了。

或許是因為你已經想透了,可我還沒有吧。我想要在你身上找一個答案,所以潛意識裏不許你死在我眼前——從這個方面來說似乎是你一直在縱容我,實在抱歉。

好在照現在這個勢頭來看,我再接幾個任務應該就可以回去見你了。



太宰:

新世界的主角領養了一只感覺很像你的貓,很聰明很黏人,一身皮毛養得光滑順溜,就是有些打卷兒,乍一看胖乎乎的,整只貓從顏色到形狀都很像你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它被摸下巴的時候會忍不住哼哼,跟你挨我揍的時候發出的氣音有些相似,所以我很喜歡擼它玩兒。

它的主人——也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是個漂亮心軟的女孩子,很難想象她將來會成為統領魔族的一方領主。

我在這裏的身份是她的姐姐,會因為阻止她嫁給一個需要沖喜的瀕死官老爺而被家族磋磨至死——很巧,我在這裏的結局也是自我了斷。姐姐的死是女主角與家族決裂、走向黑化的第一步,死亡的確如你所說,是一種在被各種形式的作品不斷消費的東西。

至今為止我已經在不同的世界以不同的方式死去過很多次,死亡於我而言只是一種任務終結的標志。由於“死”後便能脫離這個世界,所以我其實從未親眼見證過親屬死亡對主角帶來的影響。

說起來在織田作的死亡暫時被避開的現在,我也很難確認太宰你面臨死亡時的真實反應。

不過我最近時常會想到一個問題:根據原時間線內容,你是因為織田作之死才會離開黑手黨加入偵探社,那如果死在你眼前的是我呢?

如果曾經發出過殉情邀請的對象反而死在你的前頭,你的表情應該會很精彩吧?

應該會吧?總不至於第二天就把我忘了吧你這混蛋!



太宰:

這次的新任務不是既不是殺害重要NPC也不是促進主角黑化,而是久違的救人。

也是個早期逝世的經典白月光,好像叫什麽松田陣平,和織田作一樣是個超高分任務對象,幹好這一單我大概就能湊夠積分了。

這次的任務要求很奇怪——要把他救活但不要把他完全救活,我完全看不懂是什麽意思,今天果然也是想暴揍系統的一天。

目前我已經在警校熟悉了好幾天,大概摸透了警校結構和警校五人組的宿舍位置。根據系統情報未來這五人中要死四人,你說如果我把這四個人都救了報酬是不是能超級翻倍啊?

我一直覺得自從產生穿越者這種職業之後,死亡的悲劇概念似乎就被沖淡了——角色,或者說一個獨立的人的生死完全掌握在看客的手裏,看客根據喜好給我們這類人指派任務,我們為了積分再去左右另一些人的生死。

我不能過於癡迷這個過程,否則自己便會生出不妙的執念和怨懟;但又實在做不到完全置身事外,精神方面只能長期處在一個反覆橫跳的狀態。

我好累啊,太宰。

比起像以前無數次經歷過的那樣和這裏的人建立起新的關系、又在半年後和他們永遠告別,還不如回去揍你來得有趣呢。

我的職業為什麽會是旅行者呢——大約是因為以前我還沒有雙腿的時候天天對著窗戶許願如果能有雙腿的話想要靠著雙腿走遍天下吧。兒時的夢想總是單純到欠考慮的程度,這夢想導致我現在一個舊友都見不到,每次認識了新朋友沒多久就得和他們告別。

所以其實我每天都在期待自己回到橫濱。給你的信已經寫到快二十封了,每次寫信我都有意識地避開了系統。

每次動筆之前我都想問候一下小原頭頭以及森先生他們是否安好來著,但一想到或許你也有可能根本看不到這些信,就幹脆不按照信件標準格式來寫了,反正隨便寫些內容攢到24封就行。

不知道你那裏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估計沒有任務的時候你也會很無聊吧?

記不清哪次了,總之你好像說過想試試□□的藥效,我建議還是不要試,我在這裏見到了太多死於□□的倒黴蛋,死前似乎會痛苦窒息好一陣,死後那臉色還特別難看。

這麽看來你那本《完全自殺手冊》根本不靠譜嘛。



太宰:

這信總算寫到最後一封了。

我從一場爆炸裏救下了陣平,現在正坐在醫院的病床上。根據系統的說法,我的記憶會在三天內徹底消失,三天後或許我就能出現在橫濱了。

織田作的事情還留有隱患,我必須趕回去。

剛才我檢查了一遍所有信封上的擡頭和落款,確認了所有封筒上都以你的字跡寫成了你寄給我的形式——現在唯一的問題就在於失憶後的我會不會將這些信直接交給你。

我希望你能迅速推斷出這些信其實是我寫的這一事實然後千萬不要拆開任何一封,你敢拆我就敢跟你拼了!

啊,寫得太激動了手指好痛。

也不知道你那裏怎麽樣了。織田作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我總擔心if線那糟心的劇情會在你們身上真實上演——當然也有系統再派個其他穿越者過去抹消織田作一家的可能性,糟糕程度比if線沒好多少。

所以關於殉情,我找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雖然你一天天總把殉情掛在嘴邊,但如果我威脅你如果你敢去當什麽黑手黨的首領的話我就搶在你完成所有事之前從你要跳的樓上跳下去,你會是個什麽反應?

唔,不知道這種輕飄飄的威脅能不能阻止你跳樓——畢竟跳樓可是很痛的啊混蛋。

無論如何反正我的積分已經攢夠,就算我回去後預想中的那種糟糕情況真的發生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會設定好時間坐標回到事情發生之前把所有苗頭摁死在搖籃裏。

你似乎一直在找些能讓自己活下去的東西——其實我也是。若是織田作的事真的讓我辦成了,那也算是我近期枯燥無趣的生活裏一個難得的、僅屬於我自己的成就了。

不要攔著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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