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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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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午間小憩後, 婉妘和季聽雪去小溪邊玩水。

日頭烈,小溪被曬得都暖了,一點兒不冷。溪裏有許多小魚苗, 用罐子抓起來後, 可以養在院子的魚缸裏,也挺有意思。

玩鬧著,小廝忽然來報石小將軍來了。

話音剛落,石純已從後院繞了過來, 正瞧見季聽雪單膝跪在碎石路上,用裏衣給婉妘擦足。

“咳咳。”石純揶揄輕咳兩聲。

他非但沒有害臊, 反而捂著婉妘的足避了避, 斥道:“看什麽看?再看爺將你眼珠子挖了。”

石純語塞,慢慢悠悠背過身去:“得得得,不必你動手,我再來尋你算我犯賤。”

婉妘急忙推了推他,他倒是不甚在意, 給婉妘穿好鞋襪, 牽著人走過去,抱住石純的肩:“石大恩人怎的突然想起來我這兒了?”

“可不敢當。”石純拍開他的手, “京城可都是傳遍了, 說吳國公家的小公爺帶了個女子回來, 千嬌百寵著,旁人想看一眼都難。唉,京城裏不少小娘子都心碎得很呢。”

“哈?還有人為爺心碎?”

石純覷他一眼:“我也是才知曉,你這狗東西還有不少小娘子惦記著, 也不知是瞎了還是瞎了。”

“去你的!”他在人頭上來了一下,“你最近可在外面聽見風言風語了?”

石純沒說話, 瞥了一眼婉妘。

婉妘明了:“我先回房,你們慢慢說。”

“裙子有些濕了,你去換一身,我一會兒便來。”季聽雪摸了摸她的頭,看著她走遠,才道,“你往後可別再這般了,我媳婦兒她心思重,一會兒又要多想。”

石純聳了聳肩:“這不是也沒辦法,這事兒我怎敢在她跟前說,你整日在這兒尋歡作樂,可聽聞了?”

“嗯,我爹跟我說過了。”

無非是繼貪汙案崔家削爵後,太子又再彈劾崔家了,看這架勢不是沖崔家去的,而是沖他和婉妘來的,大有不死不休之勢。意味十分明了,若婉妘不服軟,那就一起死。

此事他還未告知婉妘,這回是不敢再說了,真怕婉妘有個三長兩短。

“聞翊也不是一清二白,我爹也在私下動作,若鬧到陛下跟前也夠他喝一壺的。只是怕將他打壓得太狠,他魚死網破,所以一直不敢動作。”

“是這個道理。”石純隨他朝前走,“除非他現下暴斃而亡。”

他長長嘆了口氣:“我聽我爹說,陛下早有廢太子之意,只是現下見他這般孱弱心下又不忍了。幸而是不忍,若他失了太子之位,也不會放過我們。如今倒也只能祈禱他暴斃身亡了。”

石純停下腳步,壓低聲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聽聞陛下近日精神越來越不大好,我們得早做打算啊。”

“我怕會留下什麽把柄,殘害儲君可不是小事。”

“他現下日日要喝藥敷藥,想動手並不是沒有機會。”

“讓我再想一想。”

石純沒再提起這事兒,和他一同進了屋裏。

許久未見,兩人坐在一塊兒吃飯談天,石純還帶了酒來,要給他倒,他卻拒了。

“這可是極好的酒,我想著你大難不死,才舍得拿出來的。”

他握了握身旁婉妘的手,輕聲道:“婉妘如今有身孕了,聞到些不好的味兒就不舒服,我已戒酒了,等孩子大一些了再說。”

“真是稀奇了。”石純挑了挑眉,“罷了,你不喝我自己喝。”

他也不理會她,只顧著和婉妘說話,給她夾菜。

婉妘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借口乏了先去休息,他還依依不舍的,將人送去臥房,叮囑好一陣子,才又折返。

“不是天天都待在一塊兒嗎?怎還這樣黏黏糊糊的?”

“你無心愛之人,自然不懂。”

石純搖了搖頭,灌了口酒:“我是不懂,日子過得好好的,吃喝不愁,非要將自己置於險境。”

他笑了笑:“爺樂意,你管得著嗎?”

“得,是我多管閑事。”他吃了口菜,皺了眉,“這都沒味兒啊,也不弄些下酒菜。”

“我媳婦兒有身孕,哪兒能吃口味重的,你將就著吃吧,別要這又要那。”

石純更語塞了,起身想走,卻見小廝匆匆而來,便問:“何事?”

“殿下來了,還帶了兩位公主和幾個世家公子,小的認不得是哪幾個。”

石純一驚,擡眸看向季聽雪。

季聽雪未見慌亂,仍懶散坐在那兒:“怕什麽,我若不讓他見,他還能闖進來掀開帳子不成?走,起身迎接吧,畢竟人家是太子。”

石純頷首起身,與他一同出了門。

自聞翊出事以來,便不常出門走動,也不去上朝,這還是自朔州別後,他第一次看見聞翊。

瞧著腿傷得的確是嚴重,穿了身厚重的長袍,可仍看得出來跛腿。

他臉上並無異樣,上前給人行禮:“見過殿下。”

聞翊亦笑得人畜無害:“恰逢休沐,他們非叫孤出來游玩,剛巧路過你這兒,便進來看看。”

“聽聞小公爺金屋藏嬌,也不知生得是有多美,我等來拜見。”有世家子道。

“可不敢說這話,方才我也想見來著,他非但不肯,還揚言要將我的眼珠子挖了。你再說要見的話,他真要與你動手了。”石純笑答。

所坐之人皆笑,一時屋裏倒是熱鬧至極。

季聽雪還是往常那副模樣:“臣夫人是小地方來的,膽子小得很,沒見過這陣仗,又剛有了身孕,現下正在休息,實在不宜見人,還請殿下見諒。”

聞翊眼瞳顯然縮了一瞬,很快又笑著道:“既然有身孕了,是該好好休息,孤只是路過,不煩她起身行禮了。不過,今日人齊,二位不如與我們一同出去游玩?”

“那恐怕走不開,臣這夫人平日裏黏人得緊,離不得臣。臣不在片刻,她都要鬧騰,若真出去玩了,還不知要如何鬧脾氣呢。殿下與諸位同去吧,臣是沒這個福氣了。”

那幾人忍不住調侃:“我等還以為如小公爺般風流倜儻的郎君這輩子也沒誰能綁得住,不想這便被困住了。”

“畢竟是懷了我的種,能讓還是得讓讓的,等她生了,看爺還這不這樣慣著她。”

這話不像認真說的,反而像是找補,幾人又被他逗笑。

聞翊也笑,忍不住輕咳起來:“既如此,我們便不叨擾了,先行一步。”

他送著人走遠,臉色立即沈了下來:“這是來給我下馬威呢。”

石純拍了拍他:“我說的,你盡快考量吧,我先走了。”

“我會好好考量的。”他緩步回到內室,卻見婉妘並未睡著,坐在床邊不知在想什麽。他急忙走近,“可是聽見方才外面說話了?”

婉妘點點頭,抱住他。

他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安撫:“莫擔心,還沒到那一步,他也不敢讓人知曉你在我這兒,否則陛下一聽便知曉當日他私自調兵只為追拿一個女人。”

“我明白。”婉妘頓了頓,“只是看到他就有些怕。”

“怕什麽?”他彎了彎唇,“有夫君在呢,他不敢怎樣的,你不是見過?你男人的武藝可比他高多了。”

婉妘窩在他懷裏,安心了許多:“夫君,我餓了,方才沒吃好。”

“好,我叫他們去做,想吃什麽?”

“一時要說倒想不起來了,我去看看。”

外面沒了旁人,又清靜起來,和從前一般閑適。

到了晚上,遲遲未睡,婉妘突然道:“今日石小將軍說京中有小娘子在惦記著你。”

“你一個下午欲言又止,就是為了這些?”季聽雪覺得好笑,坐起身將燈點上了,“你是不知曉他那個人的嘴,說出來的就沒幾句實話,估摸是為了報覆我要挖他眼睛故意說給你聽的。”

“是嗎?”婉妘也微微起身,如今早過了三個月,她小腹都有些微微隆起了。

季聽雪捏了捏她的臉:“當然,我騙你作甚?”

她沈吟片刻,又問:“那萬一真有呢?”

“有就有唄,又與我沒有什麽幹系。”

“怎麽沒幹系?”婉妘垂眸瞥了一眼,輕哼了聲,“火氣這樣旺,能忍得了?”

他將人手牽過來:“這不是有心肝兒給夫君消減?”

婉妘紅著臉瞅他一眼,低聲道:“先將燈吹了。”

翌日晌午,婉妘剛醒,便瞧見他坐在羅漢床上在寫些什麽。

“聽雪?”婉妘喚了一聲。

他立即放下筆,走了過來:“醒了?早飯正熱著,早些起來將早飯吃了。”

婉妘扶著他緩緩起身,眼神沒離開過羅漢床上的小桌:“你在寫什麽?”

“你來。”他牽著人走至桌邊,沒待人發問,便解釋,“這是和離書,還有一份籍書和一份盤纏。我知曉你總容易多想,這些東西你收好藏起來,若有一日我真待你不好了,你拿著天高任鳥飛。”

婉妘微楞,手下意識要去接那張和離書。

他突然又收回去,補充一句:“但你得答應我,若有什麽不滿,該與我直說,先弄清了緣由,確認了是不是真到了無可挽回的那一步了,不許鬧了脾氣悶在心裏一聲不吭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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