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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重生第五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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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重生第五十二天

在金犀城時, 老熊把搖光的分神照顧得無微不至,搖光是故意沒還手,才被一柄環刀紮在了門邊。

他知道, 在老熊的視角裏,他和江嵐影還是不共戴天的宿敵, 老熊是護主心切,才會如此。

於是他乖乖被老熊按著, 萬般無奈地偏過頭,看向江嵐影:

老婆你說句話啊。

江嵐影原本好好的, 被搖光這麽一瞧,當場捂了臉,忍笑忍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搖光好累:“你別笑了。”

話音未落, 點在心口的刀尖就是一晃。

“我家尊主想笑就笑,輪得著你在這指手畫腳?!”

搖光:……

好好好。

他閉嘴。他閉嘴。

“那個。”

江嵐影舉起一只手,還是沒敢看那邊的兩人, “老熊, 你先把刀放下。”

“尊主?!”

老熊生怕江嵐影是被威脅的。

“放下。”

江嵐影重覆一遍。

老熊這才緩緩垂了尖刀, 一雙目光仍死死地釘在搖光身上。

江嵐影走到搖光身邊:“時間緊迫,本座長話短說。”

她拍了拍搖光的肩, 對老熊說:“叫尊後。”

.

太炸裂了。

老熊喊完搖光,人好險沒緩過來。

所以那白白嫩嫩的小道士變成了面目可憎的搖光,面目可憎的搖光變成了金犀城的尊後……

這怎麽做到的?

“別想了。”

江嵐影敲敲老熊跟前的桌面,“去,給尊後看茶。”

她逗人成癮, 伸出去的手指就被搖光用筷子打了一下。

老熊伸去摸茶壺的手又要去摸刀。

搖光:……

他把筷子放下了。

青年時期的老熊長得人高馬大, 彎腰伺候人伺候得久了,腰背很是難受。

他幹脆跪在桌邊, 給搖光倒了一杯茶。

江嵐影也沒叫他起來。

老熊放下茶壺,期期艾艾:“尊,尊主,入黃粱這麽久了,您怎麽才來找屬下?”

“之前倒是瞧見你一回。”

江嵐影轉著酒杯,“不過,被司命攪擾了。”

“啊司命……”

老熊搓搓手。

哪來這麽多神仙。

他都要神仙過敏了。

“他……他也是尊後嗎?”

江嵐影:?

隔著一張飯桌,搖光的眼神是那樣有實感。

“你小子在想什麽。”

江嵐影作勢要抽老熊,老熊緊急將身子扭到了搖光那邊。

“只是同行的友人。”

搖光幫江嵐影解釋道,“與他一起的,還有月老。”

一,二,三……

老熊扳著指頭數。

這一會兒三個神仙了。

他腦袋好疼。

“說來,倒是始終沒碰見月老。”

江嵐影轉過眼。

“她若是與黃粱中的前塵無關,恐怕是未曾入陣罷。”

搖光回她。

江嵐影點了點頭,又看向老熊:“你不知道麽?那日在長街上,你救下的應天弟子,就是司命星君。”

老熊:……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過得比他半輩子都精彩。

“您是說伶舟……”

江嵐影挑起一邊眉梢:“你認識伶舟?”

“當然……當然。”

老熊低了濃眉,“屬下行走江湖得久了,誰都見過兩面。說起來,屬下第一次見到伶舟時,他還是高門大戶裏粉雕玉琢的小世子。當時屬下練功不得要領,被師父賞了一頓亂棍,他見屬下躲在暗巷裏哭得傷心,就把他的小布老虎給屬下玩。”

他說到這裏,深吸一口氣。

“後來,等屬下學成下山,景國的鐵蹄已經占領了雍州。屬下最後一次見世子,是見他一身枷鎖被敵軍押出侯府,背後還系著一把七弦琴。”

“可是那日長街上,看伶舟的反應,並不像是認得你。”

“尊主明察。時至如今,屬下與伶舟不過是萍水相逢,甚至彼此都不會記得對方的存在。但是之後,在某段異常艱辛的日子裏,我們成為了難得的知己。”

“怪不得你來了,會把我們都拉進黃粱,原來你還是個關鍵人物。”

江嵐影的話音裏聽不出情緒,老熊有些慌,趕忙將前額貼在地上。

“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江嵐影輕輕“嘖”了一聲:“起來。本座問你幾個問題,就算功過相抵了。”

“謝尊主。”

老熊猛磕一下,擡起頭時,眉心都嵌著一個紅印。

“伶舟後來,當了首席弟子了麽?”

江嵐影問。

“沒有。”

老熊搖頭,“他還有幾天就要被趕出應天宗了,哪還能當什麽首席弟子。”

江嵐影掃了搖光一眼:“趕出應天宗?”

為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反正當年屬下在山腳撿到他時,他挨了重罰,人都要活不成了。”

老熊說著就咬牙,“屬下請遍了全城名醫,才撈回了他的小命。不過他醒來後,識海似乎有所損傷,記不得當時在應天發生了什麽事。他養病期間,屬下同他講了多年來的一次又一次相遇;他稍好些後,每每月下撫琴,屬下便與他和歌,漸漸地,我們就成了知己。”

“原是如此。”

江嵐影垂眼,“所以你當年與應天宗搏命,不惜武功盡毀,就是為伶舟討個公道?”

“是。”

老熊松了牙關。

“那一次若不是尊主施以援手,屬下如今也沒命說這些了。”

故事到這裏,形成了閉環。

故事裏的光陰轉過了幾百個春秋,故事外的紅日也落了西山。

江嵐影指尖一彈,屋內的燈火便幽幽亮起。

“在黃粱裏,你與本座私下如何相處暫且不提。在外人面前,你還做那個風頭無兩的游俠岳枕南,別搞砸了。”

江嵐影說著,沒再看老熊,“起來吧。”

“遵命。”

老熊從天亮跪到天黑,腿腳不太利索,但也絲毫不敢怠慢。

“尊,尊主。”

他揉著膝蓋,小心翼翼湊向江嵐影,“您此行來找屬下,就是想聽伶舟的故事嗎?”

他怎麽覺得哪裏不對?

“那是其一,其二……”

江嵐影變戲法似地一翻手,就將一塊木牌扣在了桌面上。

“本座接了道懸賞。”

老熊垂眼一看,臉都白了一半:

“哎呦尊主,求您饒了屬下。屬下行走江湖多年,仇家比天上的星星都多。您要是把屬下供出去了,屬下就是有十條小命都不夠死的。”

江嵐影笑了:“本座想來也是。”

她拇指和中指扣著木牌邊緣,食指一彈,那木牌便向老熊飛去。

“你故事講得不錯,賞你了。”

老熊接住木牌:“謝尊主!”

他喜出望外。

“那什麽,時候不早了,屬下恭請尊主尊後在此歇息。屬下就在隔壁另開一間,守著二位。”

他一邊向江嵐影拱手,一邊倒退。

“屬下先行告退。”

砰。

他把門帶得嚴絲合縫。

窗外與屋內交織的燈火裏,搖光再忍不住地坐到江嵐影身邊,一把將人拉到腿上。

他蹭著她的頸窩:

“尊後都叫上了,什麽時候讓春夏他們叫兩聲‘天後’聽聽?”

江嵐影一手扶著搖光摟在腰間的小臂,人還在裝傻:“老熊點了什麽好酒?說了這麽久的話,還沒來得及嘗嘗。”

她探出另一只手摸上桌沿,卻被搖光一整個按翻在貴妃榻間。

搖光俯身,吻了下她的唇角:

“我方才喝過一口,給你嘗。”

.

“不是,你……怎麽回事?方才說了……那麽多重要……重要的事,你就記住個……尊後?”

江嵐影的話音被搖光吻得支離破碎。

“不是啊。”

搖光滿臉的理所當然,“你就當我發酒瘋吧。”

江嵐影:……

滾啊。

她兩手扣住搖光的手腕,硬是坐了起來,還將人按在了榻後大敞的窗欞上。

搖光仰著頭看著江嵐影,窗外五光十色的燈火染臟他秋水般清凈的眼眸,玉塑菩薩像似的冷白的臉頰也泛起旖旎的血色。

他明明是被江嵐影反制,看上去,卻比江嵐影更期待。

“今晚,真的不回去了麽?”

江嵐影吻一下,問一句。

“是,太晚了,趕不及。”

搖光這個姿勢很難呼吸,聽起來就有些喘,“明日早些動身罷。”

“關於伶舟的執念,你有頭緒麽?”

“有。他沒能當成首席弟子,還受了罰,這其間一定是出了什麽事……解決了這件事,黃粱,興許就能破了。”

搖光尾音開始發顫,他試圖掙開江嵐影,但沒成功。

“天帝陛下,這就受不住了?”

江嵐影盯緊他因喘息困難而微微張開的唇縫,俯身湊近。

這時,窗外傳來一片驚叫。

江嵐影當即擡眼,搖光也擰身,二人一道向窗下望去。

只見滿街行人匆忙跑動著,撞翻了無數攤車與花燈,他們邊跑邊喊:

“食目大神又來了!食目大神來吃月亮了!”

肉眼可見地,月光的確快速於瓦檐上滑過,滑過之處便陷入黑暗。

江嵐影擡眼,看到那傳說中的食目鳥幾乎有月亮那麽大,尖銳的長喙正抵在月亮上,吸食月光。

“不管?”

搖光看向江嵐影。

“不管。”

江嵐影抱起手,“只要它不落在雍州城裏,我就不管。它在天上飛著,就是葉無蹤的懸賞,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能耍出什麽花招。”

“好。”

搖光微微凝眉,一寸不離地盯著天上那龐然大物。

.

昨晚那食目鳥招搖了一圈,就飛入了山影之中。城內沒出什麽禍事,江嵐影和搖光安穩度過一晚,一大早的就趕回了應天宗。

應天宗內從未如此熱鬧過:

“葉師兄天沒亮的時候就回來了,還帶回了食目鳥的指爪和尾羽。”

“真事,我剛剛路過弟子堂,就看到葉師兄在裏邊領懸賞。八十八塊上等靈石,亮得我眼睛到現在都不舒服。”

“那種級別的怪物,一天一夜就解決了,葉師兄真乃天縱奇才。”

江嵐影一路上遇到的每一個弟子,都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葉無蹤大戰食目鳥”的偉事,聽得她耳根直生繭。

“這葉無蹤當真是有些本事。”

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

“這樣看來,伶舟還有幾成勝算?”

搖光問。

“不好說,他……”

江嵐影跨過院門,後邊的話音盡數被桃花樹妖的大嗓門沖散——

“你們昨晚上哪去了?!”

江嵐影:……

她想砍樹。

搖光殺氣凜凜地朝著樹妖去,卻聽小樹妖道:

“快來,昨天宗主公開了首席弟子比武的時間地點,我說給你們聽。”

江嵐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搖光的袖擺。

再等等。

搖光:……

行。

小樹妖還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它非常快樂地勾住二人的手臂,將他們拉到樹下:

“過了今日,老宗主的喪期就算滿了,比武將在明日舉行。至於這地點嘛,宗主連同一眾長老千挑萬選,選中了不周山。你們聽說過雍州的不周山嗎?”

江嵐影:“……只聽說過共工撞斷的不周山。”

“差不多。在共工祝融的傳說裏,那不周山是撐起天幕的立柱,而雍州的不周山便是高聳陡峭如擎天白玉柱,於是才借了神話之名,名為‘不周’。”

桃花樹妖聲情並茂。

“不周山頂大概只有一個演武臺大小,你們明日去了,恐怕要駕鶴觀武。另外——”

桃花樹妖兩個枝條交疊,作托腮狀。

“——如今這時節,不周山上風雪彌漫,多少是對伶舟有利。”

江嵐影擡眼:“此話怎講?”

“你們不知道嗎?伶舟最出彩的,就是那雙鷹隼一般的眼。無論晴雨皆可觀千裏,亦能分辨拆解出旁人看不清的劍招。在不周山那樣惡劣的天氣裏,一雙能洞穿迷霧的眼,可比什麽聽聲辨位好用多了。”

桃花樹妖說著說著,嗓音軟下去。

“拋卻一切不提,伶舟的眼睛生得就是那麽漂亮。幹凈、清澈、剔透、藏光……”

它一連串說了很多溢美的形容詞,江嵐影一個都聽不進去。

她其實沒有好好看過司命的眼,一時之間,也想不起那雙眼睛長成什麽樣子。

她只記得,司命的眼睛總是蒙有白翳,就像極寒之地落不盡的飛雪。

“我相信,單憑那雙眼,伶舟也會成為天底下最好的劍修!”

桃花樹妖興高采烈的一句話,卻如冷箭一般刺中了江嵐影的眉心。

刺得她皺眉。

她知道,那雙舉世無雙的眼睛後來廢了。

他也沒有再做劍修。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桃花樹妖硬生生將江嵐影喊回了神,“按照應天宗的規矩,明日比武誕生的首席弟子,還要向外堂奉一杯酒,討個‘四海皆準’的好彩頭。”

江嵐依誮影想象著葉無蹤向她敬酒的樣子:

“……能不喝麽?”

“啊。”

桃花樹妖楞了一下,“也……可以吧。不過外堂若是拒絕了這杯酒,這首席弟子恐怕也當不成了。”

“那挺好。”

江嵐影淡淡說。

桃花樹妖:?

在桃花樹妖驚詫的目光裏,江嵐影同搖光向屋內走。

為了讓伶舟取勝……

她想。

當場出手難免勝之不武……

“你有沒有辦法,讓不周山的風雪再大一點?”

她問搖光。

.

因著江嵐影的一句話,比武當日,不周山頂的風雪,密得近乎伸手不見五指。

前來觀武的修士不如公投時多,但仙鶴也是排滿了青空。

搖光跟江嵐影同乘一只仙鶴,從背後環抱住她:

“戰況如何了?”

“如那小妖所言,伶舟在這樣的環境裏的確占盡了優勢,而且……”

而且他真的很猛。

那日在長街上,他被百姓扔著雞蛋菜葉時,是那樣逆來順受、弱不禁風,可一旦提起長劍,他一招便能掃卻不周山巔三尺凍雪,青鋒過處,迷霧盡散。

鐺,鐺,鐺。

伶舟快速接了葉無蹤幾招,另一只手上,還夾著燃著的符紙。

“師尊竟將這幾招都傳授給了你?”

葉無蹤被氣勁推出三步遠,靴跟在雪地裏劃出深深的轍痕。

伶舟沒回他,單手將符紙往地上一甩。

轟。

雪沫四濺。

伶舟飛身而起,趁葉無蹤被雪霧遮眼之時連出幾劍,一路將人逼至懸崖邊。

葉無蹤一只靴跟已經懸空,可他的劍尖依然不依不饒地抵著伶舟的劍身。

伶舟知道,他再用力,葉無蹤就要掉下去了。

“師兄,今日就到這裏吧。諸君都看到了,你沒有勝算。”

葉無蹤一眨不眨地撐著眼,憤恨到眼尾皮肉都繃緊顫抖。

“好。”

他若有似無地吐出這個字。

“承讓。”

伶舟說著,向葉無蹤伸出一只手,“來。”

葉無蹤抓住伶舟的手腕,任由他將自己從懸崖邊拉起,而後——

他猛地發力,甩著伶舟與他換了身位,同時擡靴一踹。

伶舟:!!!

他腹部鈍痛,人已經落在了懸崖外。

千鈞一發之際,他一把抓住了葉無蹤的袖擺。

葉無蹤被他墜得半跪在崖邊。

伶舟低頭,看到自己垂著的手中緊握的劍,以及其下充滿濃雲的萬丈懸崖。

他掌心出汗,劍很快就要抓不住了。

“師兄……”

被恐懼壓迫的喉嚨,艱難地擠出這兩個字。

轟——轟——

一連幾張符紙在二人身後炸開,很快,連伶舟都看不清葉無蹤的詭笑。

“師弟,別怪我,我可沒有推你,你是自己腳下不當心,才摔下去粉身碎骨的。畢竟,不周山頂這麽狹窄,風雪又大,你一時沒看清路,也很正常。”

葉無蹤緩緩抽動被伶舟抓著的袖擺,“你不會覺得上邊的人能看見吧?他們可沒有你這樣好的眼。你沒發現嗎?你方才放了雪霧之後,他們就沒動靜了,他們如今什麽都看不見。”

在伶舟拼命抓袖擺時,江嵐影側頭向搖光:

“他們兩個這雪霧怎麽越放越大了?這是伶舟的戰術?”

搖光聲線平直:“怕是有人想使詐。”

他說著,並指結印。

.

“師弟,你就安心去吧。”

葉無蹤抽著伶舟手中最後一點袖擺。

正這當,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破風聲。

雪霧太大,他看不清攻來的是什麽東西,還以為是伶舟的暗招。

他霍然起身要躲。

伶舟借著他起身的力,同時靴尖一登山壁,人翻上懸崖,長臂一展,接住了攻向葉無蹤的暗器——

原來只是他的劍鞘。

葉無蹤憤恨地瞪著他清亮的眼。

被騙了。

他殺意更濃,不遺餘力地向伶舟使出殺招。

太近了。

伶舟側頭一躲,那冰冷的劍意就擦著他的耳尖砍過。

真的太近了。

他直至如今,都依然不想傷害葉無蹤。於是當葉無蹤貼身將劍刺來,他同時抵上去的,只是橫在掌心裏的劍鞘。

搖光的法印生效,雪霧漸散。

伶舟的劍鞘橫在葉無蹤咽喉之上,而葉無蹤的劍尖釘穿了伶舟的肩頭。

其實伶舟的另一只手裏還握著劍。

他只是不忍對同門動手。

可是……

他垂眼,看到自己肩頭,迅速洇透青衣的血。

鐺。

他舉劍挑飛了葉無蹤的劍,同時撤下劍鞘,將冷劍替了上去。

那一瞬間,葉無蹤竟然心生恐懼。

他恐懼抵在喉頭的利刃,更恐懼利刃上,那雙洞穿一切的眼。

咚,咚,咚。

青天之上的戰鼓擂過三聲。

一切都結束了。

宗主親口宣布伶舟勝出。

“成了。”

江嵐影扣住搖光箍在她腰間的手。

搖光笑了一聲,偏頭吻了回江嵐影的額角,驅著仙鶴落往不周山頂。

依禮,新任首席弟子伶舟,要向代表四海的外堂敬酒。

仙鶴踏雪之時,伶舟與葉無蹤之間,也憑空現出一只盛有酒盞、酒壺的玉盤。

“恭喜師弟了。”

葉無蹤緊盯著伶舟的眼,將玉盤向他那側推去。

伶舟親手斟了兩杯酒,而後端著玉盤,走向江嵐影和搖光。

在漫天修士的註視下,江嵐影看向酒盞——

只這一眼,她就看出那酒不對勁。

她沒擡手,只擦著伶舟的影子,望向他身後的葉無蹤。

葉無蹤笑得陰詭:

“江師妹,你不喝的話,伶舟師弟這首席弟子,可是名不副實啊。”

“還是說……你怕伶舟師弟給你的酒裏下東西?”

看向江嵐影的瞬間,伶舟將玉盤往自己的懷裏收。

江嵐影按住了玉盤。

“怎麽會?”

她端起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搖光。

“伶舟,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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