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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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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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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宿半微對上他。

“乾澤山腳下,你就是在等我。”等我把你帶到應安筠的眼皮子底下。

就說呢,怎麽會莫名其妙覺得黎翠有點男兒郎的味道,還總是巧合遇見。

著靛藍衣袍,方五邑不置可否,抻開長腿後就低笑調侃:“你想知道?半微姐姐,來啊!”

“你不是喜歡摸我臉頰的嗎?”

仙顏榜第二,機宿宮宮主方五邑,疑似在調戲她。

當事人表示想揍人,“註意措辭,什麽叫喜歡摸你臉頰!”

就摸了一下,還是在他扮小女孩的時候,怎麽就說得兩人之間好像有什麽不得了的關系一樣。

圓領錦袍襯得他瀟灑俊逸,自恃姿容的男人支肘在膝上,彎下腰就要湊近。

“方五邑。”

清泠冷聲突出,一下僵住了他的身形。

警告之意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方五邑頭皮發麻,瞬間站起,“那個淩序啊,我就是試探試探……”

給他一百個膽子和頂了天的自信,也沒底氣去從鶴淩序手上搶人啊。

風起門開,一席白袍入了眼,似從蒼雲而下,衣擺輕曳如乘風而來,翹尾長簪紮入發間,眼眉漆比夜黑,唇竟還暈著紅,就這樣以仙風道骨的派頭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方五邑盯著他的嘴陷入了驚疑,好家夥,這嘴紅的,明顯剛親熱過啊。

雖然實在想象不到對人動情,廝混還丟了身子的這些荒唐舉動是鶴淩序能做出來的。但他還真的不是故意挑這個時機的,天地良心啊,他真的只是想單純試探下她能不能經受得住誘惑的!

先前有多自在得意,現在就有多尷尬心虛。雖說出發點說好的,但當面被抓,也委實丟份。

緩步進來的仙君姝容清冽,走動間可見含蓄勁道與從容氣度,神情卻沒法說得上是愉悅的。

“若我未阻,你可要做什麽?”

眼神無波,卻頗有壓力。

“我真沒打算做什麽……我發誓!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樣挖墻腳的人。”頂著一副高大身材,方五邑真誠發誓。

知道他的尿性,也不再理會,轉首便逮住了裝死靜默的宿半微,“想知道什麽,過來問我。”

有何必要浪費時間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

無關緊要的方五邑走時匆忙,還是因鶴淩序一句提醒,才知宮內出了事。

不過走之前給了她傳了道音——“三日後,溫居天字居,你想知道的,屆時都會知曉。”

宿半微一聽,便活了心思。

從鶴淩序處得到的信息太有限,他話總是一點一點地透露給她,要弄懂他布的全個局還是太費時間了。

如果是方五邑的話,興許還會簡單點……

她思考的時候都很安靜,鶴淩序一看便知她又在盤算些東西了。

“宿半微,你從不會見好就收,總是鐘情試探底線。”

他說這話無喜無恨,一時讓人聽不出態度。

但……好像並沒阻撓她的意思。

鶴淩序竟越發讓人捉摸不透了……宿半微揚眼,細細致致掃過他的面上,一時也沒底他是不是聽到方五邑給她傳的音了。

*

溫居還是一樣的,靈韻之地,不是俗世間雕梁畫棟可比擬出來的。

方五邑能把她約在這,也恰是說明資產的雄厚以及身份的不得了。

細致一想,好像她和鐘遲接觸過的人……好像都是些在這能叫得上名號的。

不說鶴淩序,就是湯念,在外也是響當當的湯念仙君,乾澤的下屆長老。

這麽一說,她還是高攀的那個。

漫無邊際地想著想著,宿半微到了方五邑約好的天字居。

侍仆退下,宿半微當著他的面,昂首挺胸地進了來。

裏面墨綠衣袍的男人撐著頭笑,“半微姐姐,來得比五邑想得要早啊。”

“你也挺早的。”懶得吐槽他的稱呼,宿半微應付了聲便開門見山,“鶴淩序到底布了個什麽局,你今天就跟我仔細說道說道吧。”

將果碟與糕碟往前推了推,方五邑垂眸為她倒茶,“設了個假局引出罪魁禍首唄。”

與上次見面故作輕佻不同,此次的舉動矜持且恰到好處,小小倒茶的動作都講究極了。觀他動作而心有考量的宿半微不作反應,等他繼續說。

“辟元石,你知道嗎?”

沒人比她更知道了,宿半微依舊不作聲。

透綠茶水散著清香熱氣,掐朱琉璃杯盞平穩被送到了她手邊。

收回右手,方五邑接著說:“它被分了兩半,施以聯契,一半給了應安筠,你猜作什麽的?”

“不知。”

“換拓經丹。”聲音低沈,他擡起眼,望著她一字一字說道。

陰翳消得很快,他了雲淡風輕了起來,“拓經丹嘛,開拓經脈嗎,跟辟元石不一個功效嘛。”

這意思已經說得很明顯了,宿半微緊了緊杯上的手指。

她之前確實騙鶴淩序她要辟元石是為了開拓經脈修煉來著,他也確實信過……或者說,即使懷疑不信,他也還是留了她退路。

那麽這個局就已經大致清晰了。

辟元石一半予應安筠,換拓經丹,同時引他們入局。

另一半藏起來,通過聯契作用掌握應安筠的位置,同時真正牽制他們,或者更精確點:困住她。

好個謀劃,一箭多雕。

反將一軍,既將了她和鐘遲,也將了應安筠和謝寄真。

“厲害吧,淩序是真的能運籌帷幄!”

方五邑一臉自豪,像炫耀一樣對著她誇她的對象。

好奇怪的感覺,宿半微撓了撓後腦勺,依舊不吭聲。

“不過他可能唯一料錯的,是你做事竟然做絕,要不是準備足以妥當,他可能真的得失算了。”

指尖點上桌面,他正面承認:“我確實是淩序安排的,他猜你也許會來,猜你無人相護,因而我的目的便是護你,也是吸引應安筠。”

“淩序向來做多手準備,你要不是有腦子,現在肯定就得追著他跑了。”

說不上是什麽語氣,方五邑嘆了口氣,“戒刑,不聲不響就闖了。”

“那可是乾澤的戒刑哪。”

……

轟隆一聲,外面下雨了。

溫居裏面的人自是聽不到也見不到的,而溫居外的仙君是知曉的。

沒用靈力修為,一瓷白的手就單調撐著把素色油紙傘。握柄竹色溫潤,襯得本來握劍的手都多了幾分溫情。

雷聲僅響了幾下而已,卻一聲比一聲震嚇人心。

傘面都不顫一分,任雨滴濺落迸開,然後允它們悄悄滑下傘緣窺傘下仙君的傾世容姿。

雪色鶴氅無褶無皺,被穿梭雨絲之間的細風吹得曳起弧度,卻像不舍離他一般,只漾起一點便又垂貼了回來。

就這麽個萬物眷顧的仙君,隔著雨勢,漆夜眼眸投向前面的溫居,不動得像等待了亙古一般。

他知她的來意,之所以不攔……是因她過於敏銳,又過於聰慧了,既瞞她不住,不如讓她知曉,他是何樣的人。

從始至終,唯他自知,對她的渴望,由心至身,愈演愈重。

雨水透過房檐串珠樣滴落,打在磚上葉上都迸出碎晶。

風穿過雨,帶著涼意拂衣。

誰也不會想到,這麽一個光風霽月的仙君,沈寂持傘的時候,內心是這般的呢。

垂下睫毛,他想,他到底還是想要她的心的。

因而她來的那一瞬,雖苦澀無比,卻心生渴盼……他要她心疼,要她愧疚,要她永遠忘不掉他。

他就要跌給她看,一寸不餘得跌給她看。

然而……

雖已考慮到最末退路,但當真把他逼到此徑,到底還是心碎難忍。

雨還在落,不大不小,風吹斜了雨絲,卻觸不到傘下男子的一塊衣角。

天蘊之仙君,於自然饋贈中遺世獨立。然而撐著一傘素青,又好像沾染了點滴凡塵。

宿半微從溫居出來,還沒驚訝於這難得的雨,就徑直看到了靜默等候的鶴淩序。

雨幕不大,卻可能是因為斜飛,她感覺有點糊眼。

不遠處的喧嘩還在愈演愈烈,此方卻是一片無言。

悲喜不盡相通的,葬情城長年幾乎不見雨,因而一場天泣就能讓城民們一齊激動起來。

可他們哪知,他們的城主,綿延了數百年的應氏城主,已要換個別的姓氏了。

又哪知,這場雨或許是要洗滌罪孽,或許是在哀悼墜跌,又或許是在福賜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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