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回憶裏

“三水，你以後想做什麽呢？”陳樹知在漫無目的聊天的時候問過她。

沈去矜翻著照片，低下頭回避不做回答：“我明天想再去南海路看看拍些新的，你說這張照片是不是換個主體會好一些。”

“三水，不要轉移話題。”陳樹知倚靠在枕頭上，“你之後想做什麽？”

“我不知道，現在再找了，以後可以繼續做的事。”沈去矜收起手機，被迫面對現實。

“你喜歡拍照嗎？”

“不討厭就是了。”

“那之後做這個吧，”陳樹知說這話的時候很誠懇，和以往都不一樣，“你想繼續做的話，一定要做下去。”

沈去矜沒有說話，護士敲了兩下門之後露了個頭：“沈小姐，探視時間到了，病人應該休息了。”

沈去矜沈默著起身收拾帶來的包，走到門口時陳樹知的聲音響起，他說：“之後不要每天來了。三水，你花時間在自己身上，我會更開心。”

那天之後，沈去矜隔了一周沒有再去醫院，她的自尊心總在這些時刻作祟，被明確拒絕過後不可能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和陳樹知見面。

回絕了之前的甲方公司提出的邀約，沈去矜開了一個社交賬號，把最近拍的照片和視頻用一天九張的速度慢慢發上去。閑暇時間，她幾乎都窩在房間裏從來沒有下樓。

每天的工作就是睡覺，修片，發完照片之後打開視頻網站的榜單，從上往下一個個看過去。手機像擺設一樣，沒有過任何消息。隔壁的那條街已經開始拆了，白天的時候很熱鬧，樓一棟棟倒下的時候會散出巨大的白色煙塵，浮在陽光裏。

沈去矜站在陽臺上，看到樓下的花園，不知道是不是野鳥帶來了種子，野草裏夾雜著幾支素白的花，這會兒在太陽下看起來蔫搭搭的。

沈玉辭打了電話過來，像是在廁所一類的地方，聲音壓得很低：“姑，我爸媽要把手機收走，高考前我是沒辦法再和你聯系了

你先聽我說，奶奶現在住市郊的療養院，她一直想再見見你，我把地址給你。姑，你去見一見她吧，她身體不太好了。”

“沈玉辭，我……”

“欸，我馬上出來，”沈去矜剛開口，就被對面的沈玉辭打斷，“我得出去了，姑，地址我微信發你，去或者不去都行。”

電話掛斷，沈去矜獨自看著對面人家窗臺上停留的鴿子，來回飛起落下。這晚，沈去矜久違的失眠了，她已經很久沒有睡不好了。

躺在床上的時候，沈去矜覺得自己被裹挾回來了，齊樂邀請她去見並不想見的同學，沈玉辭打電話要她去看沈科長的夫人，陳樹知……陳樹知才是最過分的，她被他莫名其妙的留下，又被他莫名其妙的拋下了。

天將破曉的時候，沈去矜才慢慢睡著，夢到的陳樹知卻是高中的樣子，穿著高中校服，獨自站在學校要被拆掉的老樓上，像聽不到她說話一樣，獨自站在上面，又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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