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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6生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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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6 生離2

提到郭絡羅氏,哪怕耿梨這個人向來不在意別人的死活,也忍不住起了一絲同情了。

歷史上的郭絡羅氏是何等一個明艷灑脫的人,現實這位卻差點被胤禩這個小人逼成了瘋子,的確可憐可悲。

“罷了,罷了,就當是我積德了。”耿梨擺了擺手,有些不高興道。

“這胤禩也是走了狗屎運,之前因為沒有兒子的緣故,一直低頭裝孫子,沒像歷史上那樣跳得高,反倒是讓他逃過了一劫。

現在太子被二廢了,大阿哥也進去了,障礙莫名其妙就少了兩個,他這時還有兒子了,反倒是讓他出了頭?老天還有沒有天理了……”

“好了,別抱怨了,這種人得志了便猖狂,走不遠的。即便能得皇阿瑪看重,不是還有你嗎?老天能大過你?”

“這倒是,要是你爹真敢立老八當太子,我兩個一起劈。”這是一道威脅的聲音。

“好了,別管別人了,讓我好好幫你檢查一下你的行李,看你東西帶夠了沒?對了還有銀票,出門在外,銀子可不能少。”窸窸窣窣翻行李的聲音。

“檢查那個幹什麽?你還怕我缺銀子用啊!我想要銀子還不容易。與其檢查這些不要緊的,還不要趁這個時候趕緊抱抱我呢。”聲音陡然變得暧昧起來。

“……別胡鬧,這是在外面呢!”某人無奈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寵溺。

“外面又怎麽樣,反正又沒外人在,四爺你就好好抱抱我嘛,好嗎?”聲音越發嬌軟了,聽得人發膩。

“哎,你呀……”

眼看著兩人都要合二而一了,一旁一直在努力裝空氣的弘晝終於忍不了了,忍不住重重地咳了起來,想提醒兩人收斂一點。

只是剛咳了兩聲,就察覺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就朝他看了過來,弘晝一擡頭就看到自己的阿瑪正冷冷地看著自己,心中頓時一涼,不由得暗罵自己多事。

這兩人要抱就讓他們抱好了,他管他們做什麽?都這麽多年,他還不了解自己阿瑪那悶騷的性子?

可隨即弘晝意識到自己這麽太慫了。

小時候也就罷了,可他現在好歹也算是修煉有成,雖說做不成額娘那樣移山倒海,但是以一擋百還是輕而易舉的,再像小時候那樣畏畏縮縮就太不應該了。

弘晝越想越有理,剛想表現地硬氣些、讓對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就聽到胤禛冷冷地問道。

“咳什麽?”

剛鼓起的那點勇氣瞬間被壓下去了,弘晝咽了口口水,幹笑道。

“沒、沒什麽,我就是想提醒一下阿瑪,阿瑪從莊子出來已經有段時間了,要是不盡快回去的話,被皇瑪法發現就不好了。”

算了,算了,到底是自己的阿瑪,哪能對自己親爹甩臉子呢?就當是他盡孝了。

弘晝鴕鳥地想到。

“是嗎?”胤禛冷冷地看了看都快把腦袋縮進脖子裏的兒子,沒有多說什麽。

只轉頭看向耿梨,臉上滿是寵溺的笑容。

“行了,你先去檢查一下行禮,我和弘晝說兩句話。”

“和他這個小兔崽子有什麽好說的。”耿梨嘟囔了一聲,有些不樂意。

她都還和四爺膩歪夠呢!

但一想到他們這一走,再相見怕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小福氣修為有限,又不像她生來就能靈魂離體,這父子倆怕的確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到底還是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額娘這就走了?

又看了看蹦蹦跳跳走遠的額娘,又看了看面前面無表情看著他的阿瑪,長久以來被壓迫的慘痛記憶讓他後背都開始忍不住發涼了,弘晝簡直都想哭了。

他真的不想和阿瑪單獨相處啊!

強按下心中的忐忑,弘晝硬著頭皮開口道:“阿瑪是有什麽要囑咐我的嗎?”

胤禛點了點頭,用淡淡、卻充滿命令的語氣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囑咐你以後定要多照顧你額娘一些。

畢竟你額娘你是知道的,性子馬虎又散漫,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別人騙了她她都不知道,所以你要放精明些,別讓人欺負了她。

再者,你額娘這些年都是被人伺候的,養尊處優慣了。現在離開了莊子,很多事情少不得要自己來。你身為人子,理當盡孝,好好伺候你額娘,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

對了,你額娘最喜歡吃咱們府上的桂花糕,這一走,想吃都不容易了,我就讓府上的廚子把方子抄了一份,你盡快學會做法,好做給你額娘吃。

除了桂花糕,日常菜肴也要學著做起來,畢竟不是每個地方的飲食都能合你額娘胃口的。而你額娘這些年也習慣了你宋嬤嬤的手藝了,我就讓人把她做菜的方式方法也抄了下來,你也跟著學起來做給你額娘吃……”

看著胤禛遞過來的一本厚厚的菜譜,弘晝的臉色有些發黑。

什麽叫做不能讓人欺負了額娘?就額娘那身手,誰欺負地了她?不要命了嗎?

還讓他照顧額娘?這不都是當娘的照顧兒子嗎?怎麽到他這裏就反過來了?

這也就罷了,居然還要他給額娘做飯?!他在阿瑪心中的分量就這麽低嗎?臨走了不說兩句貼心的話就算了,還盡是提要求?

雖然早就知道在阿瑪的心中,自己的地位不及額娘的萬分之一,但是弘晝還是覺得莫名的有些紮心了。

“……阿瑪的教誨,兒子銘記在心,兒子一定會好好照顧額娘的。”弘晝接過菜譜,一臉郁悶地說道。

算了算了,他不早就知道阿瑪不待見自己嗎?還報什麽期望啊!

反正額娘也是他的額娘,他這個做兒子的好好孝順額娘也沒毛病。

弘晝認命地想到。

本以為囑咐完這些,阿瑪就會讓他離開,但是等了半天都沒聽到阿瑪向往常一樣嫌棄地攆人。

擡頭一看,就發現胤禛正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不由得一楞。

“阿瑪還有別的要吩咐的嗎?”弘晝有些奇怪。

這阿瑪以前和他說話都是直接下命令,這樣遲疑倒是少見。

看著面前一臉疑惑的兒子,胤禛抿了抿嘴,神色有些覆雜。

憑心而論,對於這個孩子的出生,胤禛起初的確抗拒和不喜的。

一開始是忌憚阿梨的身份,連帶著對於這個孩子也跟著忌諱;後來和阿梨在一起後,發現他在母胎裏就開始吸收阿梨的魂力強大自己,就更添了一分不喜。

再後來他出生後,阿梨有多一半的關心都放在了這個孩子上,就讓他心生不滿了。

加上弘晝這些年的幹的那些“豐功偉績”,更常常把他氣得不輕——雖然說這裏面大部分是被他那個好額娘帶著一起幹的,但是也不妨礙他對人不對事。

不過雖然平時很厭煩這個兒子,見了也沒什麽好臉色,但是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且在他所有的孩子中,他和弘晝相處的時間也是最多的,說沒感情那是不可能。

現在突然要分離,再相見還不知道是何時,胤禛心裏不免有些傷感。

胤禛想試著說些溫情感性的話,但是長久以來塑造的嚴父形象,讓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眼看著弘晝的眼神越發詭異,胤禛硬著頭皮,慢慢伸出了手,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放在了弘晝的肩膀了,然後拍了拍。

“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只這一句,再多的,卻是說不出來了。

不過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卻把弘暉整個人砸蒙了。

剛才阿瑪……是在關心他?他不是在做夢吧!

再次把剛才阿瑪說的話在腦子裏過一遍,確定不是自己出現了幻想,弘晝瞬間有種被餡餅砸中的幸福感和夢幻感,整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幾乎想都沒想,弘晝就忙不疊點頭應道:“知道知道,阿瑪放心,兒子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一副受寵若驚之色。

只是話說出口後,弘晝就清醒過來,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悔。

他還是真是欠啊,平時阿瑪對他那麽忽視,不是打就是罵的,現在不過區區一句關心的話而已,他這麽高興幹嘛?他高興個錐子啊!他又沒有額娘口中的那個什麽斯德哥爾摩癥?

弘晝心中越發懊悔,暗恨自己剛才沒表現的高冷一點,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胤禛還不知道在這一瞬間弘晝就已經動了無數個念頭。

只是覺得,這關心的話倒也沒這麽難說出口,又見弘晝這麽聽話,難得滿意地點了點頭。

“行了,別在這裏杵著了,把你額娘叫過來吧,我還有好多話囑咐她呢!”

雖然這個兒子皮是皮了點,但還是有責任心的、人也算靠譜,有他跟在她那個任性自我的親娘身邊,他也放心些。

弘晝:“……?!”

弘晝正覺得自己剛才表現地太掉價了,想找回點場子,就被胤禛像打發要飯似的揮手示意離開,頓時覺得自己堵了一口氣,上不去下來的,差點沒把他憋死。

他就不該對阿瑪抱有什麽幻想!

憤憤地離開,看著這兩口子又沒羞沒燥地抱在了一起,弘晝心中越發郁悶了。

早晚有一天,他要離這兩個不靠譜的爹娘遠遠地!

胤禛和耿梨兩人又膩了一陣子,眼看時間不早了,這才依依惜別。

“今晚天一黑我就去找你,等我哦!”

耿梨拽著胤禛的手,大大的眼睛裏滿是不舍。

胤禛無奈又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嘆道:“知道了,我會乖乖留在莊子裏等你,哪裏不回去的。走吧,時間真的不早了,我看著你走。”

“不,我要看著你回去。”耿梨嘟著嘴執意道,“我速度快,一眨眼人就沒了,留在這裏還能看你好一會呢!”

“你啊!”胤禛臉上的無奈之色越重,卻也沒有拒絕。

最終在胤禛的一步三回頭中,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耿梨的視線中。

看著阿瑪離開後,額娘瞬間落寞的表情,本來還嫌兩人太過膩歪的弘晝不禁心裏有些難受,忍不住道。

“額娘你要是真舍不得阿瑪,那咱們還是留下來吧!反正以額娘你現在的修為,皇瑪法也對你做不了什麽。

即便你擔心阿瑪夾在你們中間兩頭為難,咱們也可以換個身份隱藏在京城的,那些普通人也發現不了咱們。”說到這裏,弘晝自己都有些費解。

他能明白額娘為了避免皇瑪法的糾纏而選擇詐死這一勞永逸的方法,但是也不一定非要離開京城啊!

平常額娘黏阿瑪黏地跟什麽似的,恨不得像掛件一樣粘在他身上,現在怎麽突然肯離開阿瑪了?

耿梨卻搖了搖頭,神色堅定:“京城是一定要離開,其實早在五年前金丹大成的時候,我就該走的。”

“為什麽?”這下輪到弘晝驚了,只覺得腦子有點亂。

額娘不是很喜歡阿瑪嗎?怎麽還要離開阿瑪?難不成額娘平日裏表現地對阿瑪的依賴和深情都是假的嗎?

耿梨抿了抿嘴,望向胤禛離開方向的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哀傷。

“你阿瑪,今年已經四十了。”

弘晝一怔,然後整個肩膀也跟著搭了下來,一臉沮喪。

他終於知道額娘為什麽執意要離開京城了。

還是那句話——沒有靈根,終是凡人,而阿瑪正好就是那沒有靈根的凡人之一。

雖這麽說,可這世上的又靈根的又何其稀少?這十幾年來,他們也算是逛遍了京城及周遭,碰到有靈根的只有三個。

一個是已經快要入土的老爺子、一個是先天癡傻的小女孩,最後一個幹脆不是人,只是他十歲生辰、阿瑪送給他的一只海東青。

而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只要沒有靈根,就意味著不能修煉額娘自創的魂煉法,就不能打破生命極限。

即便額娘再怎麽用魂力滋養阿瑪,阿瑪最多也只有百年的壽命,百年之後,他就會化成一抔黃土,和那些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耿梨用力眨了眨眼睛,望著這蔚藍的天空:“這些年來,我想盡辦法都不能讓你阿瑪生出靈根,魂力在他的丹田裏停留最多不到三天就會消散,根本沒法修煉。

我早就想去那些傳說中險境和仙緣福地,看能不能找到些機緣幫你阿瑪生出靈根。只是我一直舍不得離開你阿瑪,所以這才一直拖著。現在出了你皇瑪法這檔子事,也算是幫我做出決定了。”

耿梨故作輕松笑道,但是眼中的勉強,卻看得弘晝心裏發酸。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額娘一向都是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他何曾看過這般難過的額娘?!

卻也不敢表露出來,弘晝用誇張的口吻拍著馬屁道:“不就是區區讓凡人生靈根的方法嗎?額娘都能自創魂煉之法,找到讓凡人生靈根的方法定然是難不倒額娘的。

指不定等額娘在外面見識的多了,這心裏一開闊,這法子就創出來了,阿瑪就能修煉了。”

耿梨似乎也被這劑響亮的馬屁給取悅了,本來陰郁的表情又變得明媚起來,一臉傲嬌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不就是一個讓凡人生靈根的法子嗎?早晚的事!

等你們阿瑪生出靈根、修煉出魂力,我們一家三口就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到時候,額娘帶你們見識見識新中國。”

“額娘威武!”

這個來自某個媽寶男賣力的附和。

在一番商業吹捧之後,耿梨終於滿意了,擺了擺手。

“行了,該走了,不然天就要黑了。”她可不想在荒郊野外過夜。

只是走之前,耿梨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胤禛離開的方向,眼中充斥著傷感、不舍、依戀……最後全都通通化為堅毅,然後轉頭,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她相信,短暫的分別是為了最好的相遇,終有一天,他們會再次見面。

而等那個時候,他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哪怕是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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