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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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68、除夕
葉棽的腿傷在行宮一段時日本已恢覆的差不多了，可經唐家村一事又有反覆，這次回宮之後他便幹脆推了許多事情，深居簡出，著意要快些養好腿傷。
太醫院自然不敢馬虎，盡心盡力地醫治，還開了好些藥膳的方子給他進補。這樣又過了倆月，葉棽終於能自己下地走動。
他這一好，最高興的莫過於寧易，每天臉上都掛著笑，整個人都好像輕快了起來。
只不過還是免不了被葉棽安排著學這學那，可這麽些時日過去，他幾乎完全接受下來，甚至還學的津津有味。
沈皇後見葉棽行走如常，也大大地松了口氣。經過唐家村一事，她生怕葉棽的腿落下什麽後遺癥，現在總算一塊石頭落了地，轉頭就張羅著去廟裏還願。
至於其他人，這兩個月裏也是各自都沒有閑下來。
徐春妮一死，唐勇傷心之下便決心離家從軍，他拿著葉棽留下的書信尋到沈府，被沈南星收到麾下，在京畿大營裏當了新兵。唐勇天生就是從軍的料，兩個月的時間進步飛快，頗得上司賞識，直接就晉升當了小隊長，可謂是如魚得水。
另外，這屆恩科也結束了，眼看過了年就要放榜。顧安誠考過試便放飛了自己，進宮來探望葉棽一回，轉頭便出京去了南方游玩，說是要放松一下。
其實還是借機躲開京裏的這些亂事，畢竟怡和年紀不小了，淑妃和永寧侯府越發緊逼，連景帝也都憋不住試探過沈皇後的意思。顧寒林便想出這個緩兵之計，先把顧安誠送出京去，至少先過了這個年。
可這樣一來顧安然的生辰，他這個做兄長的便缺席了。小姑娘一直悶悶不樂，好在沈南星親自登門送上賀禮，她才稍稍見了些笑容。
轉眼便是新年，宮裏一切自然是沈皇後按部就班地操持，淑妃依舊協理飲宴的事宜，倒也還算和諧。
只是年關將近，烏頓一行也要回去過年了。送使團離京的差事，自然而然地又落在了葉楚的身上。
這時的葉楚已經定下了納季鸞做側妃，只等過了年便要辦事。只是這樣一來淑妃卻更加著急，想在這之前趕緊給葉楚尋到一個正妃。雖然可能趕不及迎娶，但是至少先定下來再說，畢竟皇子未娶正妃之前便納側妃，說出去著實地不好聽，也難有高門女願意結親。
只是她這樣想法雖好，卻意外地並未得到景帝的認可。原因無他，大皇子葉棽還單著，葉楚只是四皇子，這就緊趕慢趕地又是側妃又是正妃的，不合適。
淑妃又氣又無奈，可還是打定了主意要給葉楚物色人選，哪怕現在不成，也要先說定。只不過永寧侯府那邊是決不能提起，這事只能靠她自己，不僅不能提，還得想法瞞著。
沈皇後一直作壁上觀，並不曾說什麽，反正成與不成都是景帝的一句話。只是淑妃馬不停蹄地相看人選時，消息卻不知怎地傳到了永寧侯府。
候夫人怒氣沖沖地進宮和淑妃理論，但姑嫂才談了沒多久，就不歡而散。季家攔不住淑妃，又騎虎難下，不能不嫁女兒，好像吞了只蒼蠅惡心得不行又吐不出來。
淑妃一心為兒子著想，已經顧不了許多，在她看來永寧候府跑不了，可僅僅一個侯府對於葉楚的助力還不夠，她想要的更多，就難免不往遠處看，也必須往高處走。
可是想看一圈下來，能入了她眼的世家小姐還真沒有幾個。淑妃整天為了這事抓心撓肝，硬生生地把自己熬瘦了幾圈。
“所以母後這是四兩撥千斤。”葉棽撥出一瓣橘子放進嘴裏，含笑道，“淑妃應該想不到自己一番折騰，反倒把永寧侯府推得更遠了。”
沈皇後撇撇嘴：“她當初力主定下那季鸞做老四的側妃，就該知道早晚有這麽一天的。旁人做什麽不做什麽，結果都是一樣。”
葉棽點點頭：“這話是沒錯，可既然能馬上見到他們反目，何樂而不為呢？”
沈皇後“噗嗤”一笑：“你這孩子，幾時變得這麽刻薄了？”
葉棽臉上沒什麽笑意，一手放下來，按在膝蓋上輕輕摩挲：“這也怪不得兒臣刻薄，實在是最近天氣冷了些，這腿總是提醒我，不能總是被人欺辱。”
沈皇後斂了神色，按了按葉棽的肩膀：“你是大瑄的嫡長皇子，那些人還輪不到你這般掛在心上，母後自會替你出氣，絕讓你白白叫人欺辱。”
葉棽笑了笑，反手握住沈皇後的手：“母後，其實這都是小事，你不用操心，我自己……”
“棽兒。”沈皇後輕聲打斷他的話，“有些話我早想和你說，你父皇心思深沈，又偏心眼，你的小心思、小動作你以為他不清楚嗎？”
“母後這是何意？”
“你呀，還是不了解你父皇許多。”沈皇後嘆了口氣，“你以為做出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子來，他就會對你放松了防備，還是說你覺得現在這樣，能多得他的一些喜愛呢？”
葉棽垂眸，放在膝蓋上的手暗暗發緊。
“他天生是個薄幸寡情的，對我尚且如此，若非沈家如今還有些勢力，怕是……”她頓了頓，沒接著說下去，轉而道，“他一心寵著淑妃和老四，我瞧著也並非就那麽真心，所以有些事現在還不能操之過急，你也不要心急。”
葉棽沈默片刻，擡眸道：“母後的話，兒子聽進去了。您放心，我不會輕舉妄動，只等過了年。”
“不止聽進去，有事要和我商量，你我母子才是一體，懂嗎？”
“是，母後。”
新年不緊不慢地終於還是到了，除夕夜宮中飲宴，大年初一祭天祭祖，君臣共度新年，接著便是一連十五天的罷朝休假，上元節之後才算真正過完年。
除夕這一晚的宴會是宮中每年最重要的一餐，景帝和後妃一起，所有的皇子公主也都獲準參加。這是真正的內廷團圓飯，沒有皇族親眷，也沒有大臣，就只是皇帝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
晚宴的豐盛自不必說，各色花樣一應俱全，吃飯時的節目更是多得應接不暇。
等一餐結束，帝後相攜回了元清殿，其他人也才相繼散去。
葉棽的腿已經恢覆得挺好，只是還不大受得寒涼，從大殿裏出來，冷風一吹，又覺得腿上有些不對勁。
不過他並未放在心上，反而加快了腳步往外走。
傅衣跟在他後面，抱著大氅道：“殿下，再披一件大氅吧？剛才大殿裏頭熱，別閃著了。”
葉棽“嗯”了一聲，停下來任由人伺候自己披上衣服。
傅衣又幫他把兜帽戴好，這才放心地笑笑：“好了，殿下。”
葉棽點點頭，施施然往前走，他這一動，身後才有人陸陸續續從大殿裏出來。他身份擺在那，帝後一走，便要數他是頭一份的，旁人都只能讓他先行，方才他在門口停下，後面的皇子後妃也只能等，而不能越過他先行離開。
其實不過披上件大氅的功夫罷了，卻引得葉楚憤恨連連。他早就厭煩了自己頭上事事都壓著一個葉棽，現在連出個門都要等他先行，心裏更是氣不過，加上方才喝了不少酒，此時也壓不住火氣。
淑妃是和他站在一處的，此時見這個兒子眼裏冒火地盯著葉棽的背影，心道不好，趕忙要拉住他免得又惹了事。
可葉楚酒氣上頭，根本也沒顧不上許多，竟是擡腳就沖了過去。
葉楚只是喝多了氣不多，不過是想借酒撒潑沖撞一下，可別人卻不這麽看，尤其是葉棽身邊時刻戒備著的寧易，更是以為他是要對葉棽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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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除夕
葉棽的腿傷在行宮一段時日本已恢覆的差不多了，可經唐家村一事又有反覆，這次回宮之後他便幹脆推了許多事情，深居簡出，著意要快些養好腿傷。
太醫院自然不敢馬虎，盡心盡力地醫治，還開了好些藥膳的方子給他進補。這樣又過了倆月，葉棽終於能自己下地走動。
他這一好，最高興的莫過於寧易，每天臉上都掛著笑，整個人都好像輕快了起來。
只不過還是免不了被葉棽安排著學這學那，可這麽些時日過去，他幾乎完全接受下來，甚至還學的津津有味。
沈皇後見葉棽行走如常，也大大地松了口氣。經過唐家村一事，她生怕葉棽的腿落下什麽後遺癥，現在總算一塊石頭落了地，轉頭就張羅著去廟裏還願。
至於其他人，這兩個月裏也是各自都沒有閑下來。
徐春妮一死，唐勇傷心之下便決心離家從軍，他拿著葉棽留下的書信尋到沈府，被沈南星收到麾下，在京畿大營裏當了新兵。唐勇天生就是從軍的料，兩個月的時間進步飛快，頗得上司賞識，直接就晉升當了小隊長，可謂是如魚得水。
另外，這屆恩科也結束了，眼看過了年就要放榜。顧安誠考過試便放飛了自己，進宮來探望葉棽一回，轉頭便出京去了南方游玩，說是要放松一下。
其實還是借機躲開京裏的這些亂事，畢竟怡和年紀不小了，淑妃和永寧侯府越發緊逼，連景帝也都憋不住試探過沈皇後的意思。顧寒林便想出這個緩兵之計，先把顧安誠送出京去，至少先過了這個年。
可這樣一來顧安然的生辰，他這個做兄長的便缺席了。小姑娘一直悶悶不樂，好在沈南星親自登門送上賀禮，她才稍稍見了些笑容。
轉眼便是新年，宮裏一切自然是沈皇後按部就班地操持，淑妃依舊協理飲宴的事宜，倒也還算和諧。
只是年關將近，烏頓一行也要回去過年了。送使團離京的差事，自然而然地又落在了葉楚的身上。
這時的葉楚已經定下了納季鸞做側妃，只等過了年便要辦事。只是這樣一來淑妃卻更加著急，想在這之前趕緊給葉楚尋到一個正妃。雖然可能趕不及迎娶，但是至少先定下來再說，畢竟皇子未娶正妃之前便納側妃，說出去著實地不好聽，也難有高門女願意結親。
只是她這樣想法雖好，卻意外地並未得到景帝的認可。原因無他，大皇子葉棽還單著，葉楚只是四皇子，這就緊趕慢趕地又是側妃又是正妃的，不合適。
淑妃又氣又無奈，可還是打定了主意要給葉楚物色人選，哪怕現在不成，也要先說定。只不過永寧侯府那邊是決不能提起，這事只能靠她自己，不僅不能提，還得想法瞞著。
沈皇後一直作壁上觀，並不曾說什麽，反正成與不成都是景帝的一句話。只是淑妃馬不停蹄地相看人選時，消息卻不知怎地傳到了永寧侯府。
候夫人怒氣沖沖地進宮和淑妃理論，但姑嫂才談了沒多久，就不歡而散。季家攔不住淑妃，又騎虎難下，不能不嫁女兒，好像吞了只蒼蠅惡心得不行又吐不出來。
淑妃一心為兒子著想，已經顧不了許多，在她看來永寧候府跑不了，可僅僅一個侯府對於葉楚的助力還不夠，她想要的更多，就難免不往遠處看，也必須往高處走。
可是想看一圈下來，能入了她眼的世家小姐還真沒有幾個。淑妃整天為了這事抓心撓肝，硬生生地把自己熬瘦了幾圈。
“所以母後這是四兩撥千斤。”葉棽撥出一瓣橘子放進嘴裏，含笑道，“淑妃應該想不到自己一番折騰，反倒把永寧侯府推得更遠了。”
沈皇後撇撇嘴：“她當初力主定下那季鸞做老四的側妃，就該知道早晚有這麽一天的。旁人做什麽不做什麽，結果都是一樣。”
葉棽點點頭：“這話是沒錯，可既然能馬上見到他們反目，何樂而不為呢？”
沈皇後“噗嗤”一笑：“你這孩子，幾時變得這麽刻薄了？”
葉棽臉上沒什麽笑意，一手放下來，按在膝蓋上輕輕摩挲：“這也怪不得兒臣刻薄，實在是最近天氣冷了些，這腿總是提醒我，不能總是被人欺辱。”
沈皇後斂了神色，按了按葉棽的肩膀：“你是大瑄的嫡長皇子，那些人還輪不到你這般掛在心上，母後自會替你出氣，絕讓你白白叫人欺辱。”
葉棽笑了笑，反手握住沈皇後的手：“母後，其實這都是小事，你不用操心，我自己……”
“棽兒。”沈皇後輕聲打斷他的話，“有些話我早想和你說，你父皇心思深沈，又偏心眼，你的小心思、小動作你以為他不清楚嗎？”
“母後這是何意？”
“你呀，還是不了解你父皇許多。”沈皇後嘆了口氣，“你以為做出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子來，他就會對你放松了防備，還是說你覺得現在這樣，能多得他的一些喜愛呢？”
葉棽垂眸，放在膝蓋上的手暗暗發緊。
“他天生是個薄幸寡情的，對我尚且如此，若非沈家如今還有些勢力，怕是……”她頓了頓，沒接著說下去，轉而道，“他一心寵著淑妃和老四，我瞧著也並非就那麽真心，所以有些事現在還不能操之過急，你也不要心急。”
葉棽沈默片刻，擡眸道：“母後的話，兒子聽進去了。您放心，我不會輕舉妄動，只等過了年。”
“不止聽進去，有事要和我商量，你我母子才是一體，懂嗎？”
“是，母後。”
新年不緊不慢地終於還是到了，除夕夜宮中飲宴，大年初一祭天祭祖，君臣共度新年，接著便是一連十五天的罷朝休假，上元節之後才算真正過完年。
除夕這一晚的宴會是宮中每年最重要的一餐，景帝和後妃一起，所有的皇子公主也都獲準參加。這是真正的內廷團圓飯，沒有皇族親眷，也沒有大臣，就只是皇帝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
晚宴的豐盛自不必說，各色花樣一應俱全，吃飯時的節目更是多得應接不暇。
等一餐結束，帝後相攜回了元清殿，其他人也才相繼散去。
葉棽的腿已經恢覆得挺好，只是還不大受得寒涼，從大殿裏出來，冷風一吹，又覺得腿上有些不對勁。
不過他並未放在心上，反而加快了腳步往外走。
傅衣跟在他後面，抱著大氅道：“殿下，再披一件大氅吧？剛才大殿裏頭熱，別閃著了。”
葉棽“嗯”了一聲，停下來任由人伺候自己披上衣服。
傅衣又幫他把兜帽戴好，這才放心地笑笑：“好了，殿下。”
葉棽點點頭，施施然往前走，他這一動，身後才有人陸陸續續從大殿裏出來。他身份擺在那，帝後一走，便要數他是頭一份的，旁人都只能讓他先行，方才他在門口停下，後面的皇子後妃也只能等，而不能越過他先行離開。
其實不過披上件大氅的功夫罷了，卻引得葉楚憤恨連連。他早就厭煩了自己頭上事事都壓著一個葉棽，現在連出個門都要等他先行，心裏更是氣不過，加上方才喝了不少酒，此時也壓不住火氣。
淑妃是和他站在一處的，此時見這個兒子眼裏冒火地盯著葉棽的背影，心道不好，趕忙要拉住他免得又惹了事。
可葉楚酒氣上頭，根本也沒顧不上許多，竟是擡腳就沖了過去。
葉楚只是喝多了氣不多，不過是想借酒撒潑沖撞一下，可別人卻不這麽看，尤其是葉棽身邊時刻戒備著的寧易，更是以為他是要對葉棽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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