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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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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

下午剛過未時傅衣便敲開了偏殿的門,請唐哲回去準備準備,酉時去沁芳殿赴宴。

唐哲謝過傅衣,又問寧易:“今兒晚上殿下設宴,你也去嗎?”

寧易正在抄書,擡頭看著唐哲搖頭道:“殿下沒叫我去。”頓了頓又道,“先生是要布置功課嗎?您只管布置吧,我能做完的。”

唐哲失笑:“我知道你能做完,可你這個年紀不該太過操勞,再說你也不考科舉,沒必要這麽勞心勞神。”

寧易抿了抿唇道:“我知道先生是體恤我,可既然是殿下叫學,我是必要學好的。可能用不上,但是只要殿下高興,那也就成了。再說先生疼我,布置功課也都不重的,我能做完。”

對於寧易的身份,唐哲所知不多,他也一直沒有刻意去打聽詢問,但他不是傻子,這些日子在行宮裏吃住,眼見著葉棽對寧易的態度,心裏若是還沒有個猜測那是不可能的。

起初他也不敢相信,寧易這人怎麽說呢,外表看著柔弱可欺,可相處下來就會發現,骨子裏其實是個極有主見的人。

但不知是因為過往的經歷,又或者是遭遇過什麽變故,寧易對人對事總是會自覺或者不自覺地壓抑自己。他想要什麽從來不說,時間一久倒不是別人怎麽想怎麽猜,是他自己都會相信其實自己是不需要的。

這樣的人其實最容易隨波逐流,也最容易上當受騙。作為他的先生,唐哲總覺得他這性子得改一改,自己不能看著他就這麽下去。

但是要說怎麽做,唐哲還真不知道。

唐哲看了他片刻,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微微一笑道:“那好吧,今日我出一題,你試著做一篇賦,明日給我看。”

寧易點頭:“好,先生請出題吧。”

唐哲隨手翻開一本書,略做思索,便道:“李白月夜著宮錦袍,泛舟采石,賦以,顧瞻笑傲,旁若無人為韻。”

寧易認真把題目寫下,交給唐哲過目。

唐哲又道:“做過這一篇,再試著用七月流火之意,做一首詩,不限韻,但立意要新。這一題你慢慢想,不一定明日一並交,何時想出何時給我看便好。”

寧易一並記下,見唐哲收拾東西要走,趕忙擱筆起身:“我送先生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門,唐哲攔著不讓他再送:“都說了多少次,不用每日裏這麽拘禮,快些回去吧。”

寧易只得停下,躬身一揖目送他出了院子才轉身回去。

不多時小保端著一個托盤過來道:“公子,這是小廚房剛做出來的豆腐皮兒的包子,殿下說拿來給你嘗嘗。還熱著呢,你吃幾個吧?”

寧易舉著剛才唐哲隨意拿起的那本書翻看,聽了這話擡頭道道:“還是晚上再吃,剛我喝了不少水,此時肚子還滿著。”

小保點點頭:“也成,那奴婢就放這邊多寶閣上了,晚些時候再過來取了熱去。”

寧易眼睛看著書,隨意地點頭:“好。”

小保放好那一碟包子,轉頭看他還死盯著書本,想了想湊近了道:“公子怎麽還在看書?聽說剛才殿下還問起你呢,你不去請個安嗎?”

寧易似乎沒聽見他說話,半響都沒反應,手指在書頁上細細地撚著,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小保撇撇嘴,又輕輕地喚了一聲:“公子?”

“啊?”寧易呆呆地轉頭,眼睛依依不舍地從書頁上挪開,“你說什麽?”

小保“哎”了一聲:“奴婢是說,這書讀不讀的不在這一時,殿下哪邊剛還念叨你來著,你是不是得過去請個安啊?”

寧易臉色沈了沈:“殿下說了什麽,你是從哪聽來的?”

小保隨口道:“聽他們說的呀。”

寧易微微蹙眉,放下手裏的書,問道:“他們,是誰?”

“就是殿下身邊伺候的人嘛,殿下和傅公公說話又沒背著人。”小保不甚在意,又笑道,“再說了,奴婢伺候公子,這些事自然是要時常打聽著些,宮裏都是這樣的。”

小保說完便有些得意地望著寧易,想等著他誇讚自己。

可對上寧易泛著冷意的目光,小保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心裏犯起嘀咕,從來沒見過公子這個樣子,莫非他不喜歡自己說這些?

“公子,是不是奴婢說錯話了?”時間一久,小保不免緊張起來,卻不免又小聲給自己辯解,“奴婢只是想著公子好。”

寧易微微偏頭:“想著我好?”

小保點點頭,獻寶似的討好道:“是啊,奴婢跟著公子,自然是公子好了奴婢也才能好。”

窺著寧易的神色並沒如何,反而微微頷首,小保大著膽子又道:“宮裏那些娘娘們哪個不是成日介地托關系找路子的打聽,無非就是問問皇上今兒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去了哪裏、進了些什麽東西,這些看起來雞毛蒜皮的小事,那都可能是盛寵的源頭呢!公子,我可……”

寧易“啪”地一聲把手上的書摔在桌上,打斷了小保的話。

他盯著小保的目光攸地淩厲起來,開口,一把聲音冷的幾乎能掉出冰渣來。

“小保,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還需要我來教你嗎?我警告你,有些不該有的心思,不該動的歪腦筋,你最好現在就掐滅!”

小保被他忽然而起的氣勢嚇得呆住,抖了抖,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帶著哭腔道:“公子,奴婢知錯了。”

寧易眼角抽動兩下,垂頭看著小保,輕輕搖了搖頭:“不,你不知道。”

小保呆了呆,顯然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寧易閉了閉眼,緩緩地坐回椅子裏,擺了擺手道:“你起來吧,咱們兩個相比,你的身份還更高些,我又如何當得你這一跪。想來叫你跟著我是阻了你的前程,也怪我早先思慮不周。明兒個我會去和殿下說,我身邊不需要人伺候,叫你仍回傅公公身邊,你是他帶出來的,情份自是不同於旁人……”

“公子!公子不要啊!”小保哪裏想到自己不過說了幾句討巧的話,寧易竟然就不要自己了,當即什麽也顧不得,哭著膝行兩步,抱住寧易一只腳哭起來,“小保知道錯了,再不該亂嚼舌根,再不該胡亂攛掇主子,公子你打也好、罵也好,千萬不要趕小保走啊!公子,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寧易皺眉:“你這話說的不對,我心裏是為了你好,怎麽會要你的命?小保,你和我,是不一樣的人。”

“是,是不一樣,公子是主子,小保是奴婢。”小保哭道,“主子有朝一日是要一飛沖天的,奴婢就安心跟著主子,揪著龍尾巴也能離地兩寸。可奴婢不該有非分之想,主子寬容,給奴婢改過的機會吧!”

寧易在椅子裏彎腰,雙手托著他雙臂下面,用了巧勁將人拉起來。

“都說了多少遍,你我之間,沒有主子奴婢。”

小保不敢反駁,只猛地點頭:“公子說什麽都是對的!”

寧易見他臉上淚痕斑駁,嘆氣道:“你莫要再哭了,去洗把臉。”說著便又起身,“我去給殿下請安,你回去歇著吧,明兒一早再來。”

寧易生怕小保再追上來,趕忙快步出了門。沿著抄手游廊走了一段路才敢轉頭看,見小保並沒跟出來這才松了口氣。

前面便是正殿,寧易猶豫了一瞬,閃身繞到偏殿側面。在角落裏往院子裏看,見果然沒人發現自己,才轉頭往角門去。

今日顧安誠忽然而至,他心裏本就不舒服,剛被小保幾句話說得更是煩躁,此時他尤其不想面對的人就是葉棽。

也不知為什麽,寧易心裏翻江倒海一般難受,他想不明白,也不知從何處去想,甚至不敢去想。

葉棽對自己恩情不夠重嗎?他對自己不夠好嗎?他給自己的溫柔不夠多嗎?

寧易甩了甩頭,腳下步伐越來越快,終於跑了起來,可腰間鈴鐺陣陣清脆響聲傳來,他又猛地頓住腳步。

茫然低頭,一把扯掉那顆鈴鐺,寧易忽然揚手,卻又無力地垂下。

一陣冷風吹來,黃葉打著旋兒地紛紛飄落,太液池裏水光瀲灩,波浪上點點碎金迷人眼。

寧易擡眼望去,陽光下,周圍四面都是宮墻,屋頂上的碧色琉璃瓦熠熠生輝。

寧易忽然裂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緊接著擡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

一聲響亮的聲音驚得腳邊幾只麻雀撲棱棱地飛走,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可隨即他又接著笑,笑著笑著擡手又是一巴掌,然後他又接著笑……

他的笑沒有聲音,卻笑得撕心裂肺,他抽自己的巴掌毫不留情,卻頻率越來越高。

整張臉都已經麻木起來,嘴角也早就裂開,兩邊臉頰腫的高高的,寧易笑不出來了,別說笑,此時就連咧開嘴都頗費力氣。

他攥了攥已經麻木的雙手,又從袖中掏出那只鈴鐺細細地看了一遍。

寧易的目光再次放空,他深深地吸入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

活著,真好。

“殿下,這,這人怕不是瘋了!”

遠處一座假山後面,傅衣滿面驚恐地看向葉棽。

“奴婢去叫人來,先把他制住,再請文太醫來看看吧!”

葉棽搖搖頭,面無表情地望著寧易的背影,轉身道:“走吧,去沁芳殿。”

跟寧易莫名其妙地自殘比起來,葉棽若無其事的樣子更叫人摸不著頭腦。

傅衣一頭霧水,感覺自己腦袋不夠用了,卻不敢多話,只小心地對擡步輦的太監們悄悄地使眼色。

葉棽走了兩步忽然停下,對傅衣道:“叫人給他送些藥,晚上伺候的人都驚醒些,有什麽事及早來報。”

傅衣答應一聲,卻聽葉棽又道:“叫人去準備準備,明日一早叫我陪安誠去梗子莊,對了,也給唐先生備下東西,明日也請他作陪。”

“是,奴婢立刻就去安排。”

葉棽點點頭,這才坐上步輦,忽又道:“對了,找人去通知馮師父,這幾日不用過來了。”

眼瞅著步輦往前行去,傅衣轉頭看了眼湖邊寧易的背影,再看葉棽,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是何苦來由?

葉棽內心OS:瘋了也沒事,毀容就不好了,趕緊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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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請假一天,周四繼續。猜猜看會不會發車?另外,猴子打算參加本月的萬更活動,到時可能會有粗長一次性掉落,也可能會有一節一節的粗長piapia掉落,要看猴子存稿的情況,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就是說說而已,嗯,這個占比很大的。

還是mua所有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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