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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良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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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良種

長寧縣主還沒回來,杜延善和胡三娘用過早飯,打算去打聽消息,詢問長寧縣主何時可以回來。

杜延善起身幫忙收拾碗筷,旁邊的侍女大驚失色,連忙擺手制止,做手勢示意杜延善停下,她自己來。

胡三娘道:“她們這裏看似散漫,實際規矩還挺多。”

杜延善啞然,放開碗身,由著侍女去,侍女臉上這才展露笑容,明顯松一口氣。

侍女雙手拿托盤,轉身邁出兩步,忽地清脆一聲響,碗筷摔落,侍女整個人砸在地上。

杜延善被這變故嚇一跳,緊忙過去探察侍女情況,伸出手指檢查鼻息和脈搏,侍女臉色蒼白,鬢邊掛著細密汗珠,杜延善回頭叫胡三娘:“三娘,拿碗溫熱的水過來。”

說完,杜延善取出束於腰間的布袋,攤展開是銀針,給昏迷的侍女施針,所有人都停止動作,屏息凝神,心跳到嗓子眼。

胡三娘呆楞片刻,很快回神,急忙起身翻開一只碗放到桌面,拎壺倒水,端起碗走到杜延善身邊,大氣不敢出。

不多時,侍女醒來,杜延善扶著侍女的腦袋,讓她躺進自己臂彎,接過胡三娘遞來的水給侍女餵。

在場眾人瞪圓眼睛,目光從擔憂轉為敬佩和好奇,除去看杜延善,就是盯著那根細細的銀針不放,好似是神寶仙物,隨便紮一紮就能令人起死回生。

杜延善用針使昏迷侍女蘇醒的事情迅速傳進國王和國師耳中,國師難以置信,立即改變主意,勸說國王:“陛下,這是比火器更寶貴的東西,我國物產雖豐,只是驅逐異心族人,征戰之下多有折損,人力不足,荒地拋擲,倘若我們有這神物救助傷病,那就不用愁國內無人了。”

每年都會有男人受到蠱惑,要麽逃出去做海盜,騷擾海邊民眾,要麽鼓動更多人企圖奪權,為鎮壓這些人,她們必須分出足夠人手,可這樣也導致田地荒置,著實令人頭疼。

然而杜延善的出現給她們新希望,救回受傷的士卒,軍隊人數充足,就不用再征調百姓從軍打仗,耕種田地的人員便有保障,這比火器更加重要。

國師道:“我看那縣主似乎無意以火器交換,話語間多有推脫之意,還是趁她們還在我國,早早將交換事宜談妥敲定,免生事端為好。”

國王沈吟道:“所言有理,這件事就全權交由你處置,定要和夏國交好。”

國師得到允準高興領命,去找長寧縣主旁敲側擊,有意留下杜延善教她們用針救人之法。

“此地有良田百畝荒置,如若大夏皇帝能夠派遣人員來此,幫助我們耕種,解救荒置之難,我國感激不盡。”

國師沒有直接說明,怕嚇走長寧縣主,借用求助的名義奉送恩惠,表達交好意向。

這條件足夠有誠意,長寧縣主心動,想了想說:“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主,無法做主,我可以回去轉告聖上,我朝聖上是仁慈寬厚的明主,知曉實情,絕對不會放任不管的,不過……聖上仁厚,朝中卻有奸佞小人作祟,擾亂聖聽,恐怕需要貴國給我一些好證明的東西,奸佞理屈詞窮,事情便順水推舟了。”

長寧縣主眼睛晶亮,國師聽出言外之意,是要種子。

不怕她有所求,就怕她無所求,國師正好借著給種子的機會說起火器和杜延善,良種她們管夠,火器不能給就退讓一步要杜延善。

最終長寧縣主和國師達成協定,暫留杜延善和娘子軍在子虛國做客,長寧攜帶良種回國拿聖旨,正式來往。

長寧縣主和胡三娘帶著種子和一隊人返航,杜延善和剩下的娘子軍待在子虛國觀光賞玩,空閑時,杜延善為人摸脈看病,出門采藥,教導國師派來的侍女辨別、使用草藥。

日子一天天過,鄭興棠和許四娘怕遇到返航的娘子軍,特意繞路,在長寧縣主離開子虛國不久,她們也順利抵達子虛國。

鄭興棠本是登岸采辦物資,然而她發現商販官員皆是女子,分外適合生活,當即改變主意,決定在子虛國紮根,往回走,將自己的想法講給徐成玉和眾人聽,一致同意便留下不走了。

然而鄭興棠才回到船上,外面突然來了不少人,看打扮像是官員,面露喜色,全然是畢恭畢敬的姿態,不似驅逐之意。

鄭興棠和許四娘對視一眼,許四娘搖搖頭,稀裏糊塗地被當地官民熱情地簇擁前行,直到見到杜延善。

雙方全都瞪大眼睛,出乎意料。

杜延善聽說朝廷派遣的人抵達子虛國,心驚速度怎會如此之快,過來定眼一看,竟然是許四娘。

“四娘,你怎麽過來了?”杜延善疑惑問道,並且許四娘身旁的人面生,看著不像泉州娘子軍。

許四娘尷尬地呆立原地,沒想到杜延善會在子虛國出現,按理說采辦完物資就該離開的。

這下怎麽解釋,說她投靠女匪遠走高飛,意外在子虛國撞見杜延善?

許四娘硬著頭皮說:“長史,我找到好友了,並勸說女匪棄暗投明,只是不敢自作主張,聽聞長史在這裏,便帶她們先過來見見長史,看是怎麽安排。”

杜延善打量鄭興棠一番,問道:“這就是你一直尋找的友人?”

鄭興棠接到許四娘遞來的眼色,躬身拱手,自我介紹道:“杜長史,草民唐五娘見過長史。”

杜延善見唐五娘氣度不凡,一看就飽讀詩書,受過大家教導,猜想她就是通緝令裏的太女屬臣鄭興棠,心下了然,點點頭,受過她的禮,沒有追問。

子虛國官員將鄭興棠她們當作大夏派來耕種的人,本來嘀咕長寧縣主會不會拿著種子一去不回的人打消疑慮,迅速給她們分好田地。

鄭興棠手下的秦大娘等人不知內情,被子虛國的大方驚呆,鄭興棠沒法,索性將錯就錯,讓得到田地的女匪們在子虛國安置。

杜延善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不知道,其實心照不宣,等朝廷派遣的人過來另尋借口搪塞便是,適時事情已成定局,朝廷也沒辦法。

夏至日將至,徐景等候多時,這是她和老祖宗最有可能換回去的時間,徐景將宗室爵位考試的試卷出好,盡量不給老祖宗留下麻煩,剩下便是掰著手指頭數日子,坐等出行祭祀。

長寧縣主回到長安,帶回胡三娘制出火器和剿滅海盜清航道的好消息,還將子虛國的良種呈到徐景面前,原本滿城傳言皇帝沈默煉丹,這下沒了聲兒,反而火器的事情迅速傳遍各地方。

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胡三娘的火.槍,義陽王氣歪嘴,目眥欲裂,難以置信:“怎會這麽快?這不可能,一定是底下人隱瞞消息,我們中了皇帝的圈套!”

楚國公低垂著頭,不敢出聲,生怕怒火降到自己身上。

義陽王摔壞兩三套茶具,發洩一通,才終於冷靜下來,毒計湧上心頭,眼睛瞇成小縫,恨聲道:“徐榮帶回來子虛國的良種是嗎?良種難得,那可要用心利用!”

楚國公見他沒那麽暴躁了,趕緊出聲問道:“父親的意思是?”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1],再好的種子遇到不適宜的土壤,終究是無法得到所期望的結果的。”義陽王眼裏閃過精光,招手令楚國公上前一步,低聲吩咐道:“去好好替咱們聖上宣揚這子虛國的良種,最好今年便強令民眾種下,尤其土壤貧瘠的地區,不然可就辜負了良種美名。”

一般來說,新種是要經過試驗才能推廣,尤其從國外傳進的新作物,生長環境不同,效果不同,還沒有摸透習性就大肆推廣風險太大了。

楚國公嚇一跳,猶豫道:“萬一那番薯種子確實很好,並且適應土地,收獲豐盈,該怎麽辦?豈不是白白給他人做嫁衣裳!”

義陽王道:“海國環境與我朝土地大不相同,這個不必擔心,況且專選最為貧瘠的地方就是了,花不開,草不豐,豈能生長出多產之物?”

楚國公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往蜀地指了指,“父親是說種那邊去?當地百姓收成本來就少,強令他們改種番薯,結果番薯結不出幾個,還有賦稅在身,必定對聖上生怨,或許還有亂賊起兵,父親這招妙極!”

義陽王頷首,滿意地捋捋胡須,拉著楚國公說:“地方越多越好,記得提前多屯糧食,明年收成不好,糧價上漲,既可從中獲利,到時候我們放倉賑濟災民,又能獲取民心,方便招兵買馬,一舉多得,這是我們的大好時機。”

楚國公撫掌叫好,“是,父親,這事您就放心交給我。”

義陽王拍拍他的肩膀,楚國公不敢像義陽王那樣掉以輕心,迅速回書房,仔細擇選土壤貧瘠的地方,幾番比較,保證在他們計劃之內,並且皇帝看不出問題,會聽取他們的意見,選擇在這些地方種植。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出自兩漢劉向的《晏子使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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