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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殺了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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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削著梨子,道:“因為,那是不屬於母妃的。”

他擡起頭。臉上有斑駁血跡,下巴微微揚高。胡茬青青,面容堅毅蒼白。

她伸手抹去他臉上的血跡,血跡已經幹了。怎麽都抹不去,是敵人留在他臉上的血。

她抹了幾下,便徒勞地放下手。看著他手裏的梨子,他削好之後。用刀子把梨子劈開兩半,把其中一半遞給她,“天氣熱。吃個梨子生津解渴。”

她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盯著他,臉色死一般的蒼白。

她幾乎有點分不清楚現在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她心裏很害怕。起身尋找絲竹姑姑。

絲竹姑姑就在身後。她看著慕容桀,“王爺,太妃不愛吃梨子。”

“吃點好。母妃火氣太盛。梨子下火,對母妃而言,是良藥。”慕容桀把剩下的一半咬了一口,梨汁飛濺,落在太妃的手背上。

像是滾燙的火焰般,她覺得灼痛不已,忽地拿起那一半梨子用力地扔出去,“不,哀家不吃,哀家不吃!”

她猛地站起來,灼痛地喊道:“絲竹,扶哀家進去,哀家累了。”

絲竹姑姑上前扶著她,然後看著慕容桀,想為太妃說幾句話,但是觸及慕容桀那冰冷的眸光,她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母子分梨,母子分離啊!

這不是王爺造成的,是太妃造成的。

太妃走得很快,雖然是絲竹姑姑扶著她,但是最後卻變成她拉著絲竹走,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她一般。

進了屋中,她拿起一個茶壺,便狠狠地砸在地上,喘著粗氣,連青筋都突顯了,雙眼突出,叫絲竹姑姑看著都覺得恐怖。

“貴太妃息怒!”絲竹姑姑哀傷地看著她,“至少,王爺還活著,是不是?您這幾日也為他的死傷心,他回來了,不好嗎?”

“哀家寧可他死了!”貴太妃咬牙切齒地道,“也總勝過他回來跟哀家決裂,什麽意思?給哀家削半個梨子是什麽意思?是他不要哀家了嗎?不,不,在這之前,哀家就不要他了。”

“太妃,何必?”絲竹姑姑落下了眼淚,“這幾天您睡也睡不著,為了王爺的事情,您也心傷難受,他活著回來不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嗎?”

“他死了,哀家為他傷心,這是母子情分,但是他活著回來,便會壞了哀家的大事,哀家寧可他死了,寧可為他傷心,至少,哀家可以毫無顧忌地把心思都放在老八的身上,絲竹,你跟了哀家那麽多年,你不知道哀家心裏在想什麽嗎?”

絲竹姑姑的淚水滾燙落下,王爺是她一手帶大的,她沒有辦法……

她張張嘴,輕聲問道:“勝過那人,登上太後的位子,就那麽重要嗎?”

貴太妃聽得此言,面容大變,仿佛不相信這句話是從她嘴裏說出來一樣,“你問哀家重要嗎?你說重要嗎?這麽多年的籌謀算計,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兩人的爭吵聲音,傳了出去。

夜風卷起了慕容桀的衣袂,月亮躲藏在雲層裏,院子裏的風燈被吹熄,在漆黑中,他邁開腿一步步地走出去,背影蕭索。

“王爺!”倪榮追了上來,他也聽到了貴太妃與絲竹姑姑的對話,貴太妃已經沒打算隱藏自己的心思了。

貴太妃在窗前,看著慕容桀一步步遠去,她仿佛又看到那牽著她的手仰起頭的小男孩臉上帶著稚氣的笑容,“母妃,當我長大了,我為你在湖邊建造一間小木屋,你就能看到大湖的風光了。”

她倏然而驚!

這個小男孩,終究是走出了她的生命。

有血腥味,在太妃的院子裏飄了一晚。

翌日一早,尖叫聲劃破整個攝政王府。

絲竹姑姑扶著貴太妃出來,槐樹下掛著一具屍體,屍體臉色白得一點血液都沒有了,舌頭被割去,就隨意地丟棄在地上。

他脖子處有兩個傷口,正靠近血管位置,一身綢緞衣裳全都是血,他是被人放掉全身的血液失血而死。

他就是那位道長陶德,他死前應該遭受了很大的驚嚇,死不閉眼,眼睛裏還能看出死前的驚恐。

太妃腳下一軟,幾乎站立不穩。

“快解下來擡出去,命人好生安葬了!”絲竹姑姑連忙吩咐道。

太妃顫巍巍地坐在石階上,看著槐樹底下的那一灘灘已經凝固的血跡,她額頭有冷汗冒出,臉上的神色說不出是震怒還是害怕。

“他竟對陶德下手了,是真的要跟哀家作對了?”太妃開始冷笑,不斷地冷笑。

“王爺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絲竹姑姑提醒。

“但是哀家是他的母親,他不該對哀家的人下手。”她陡然擡頭盯著絲竹姑姑,“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他不會再乖乖地聽話,哀家以為,他與哀家決裂,卻會對哀家做的事情置若罔聞,不會理會不會過問,只加強防備,但是,他直接下手了,他已經不念與哀家的這份母子情了。”

她忽然站起來,大步進去,“哀家不怕,哀家還有老八!”

絲竹姑姑看著她冷硬的背影,輕輕地嘆氣,怎可能讓王爺不反擊呢?你先不念母子情分,為什麽還要求王爺念?

他只是對陶德下手,而您是對您的親生兒子下手啊。

子安今日起了個大早,背著藥箱便出門了。

來到梁王府,下人進去通報,且請她吃了個早餐。

她隨便對付了一下,下人便帶著他進去見梁王。

梁王是剛梳洗完畢,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有美貌的姬妾在旁邊伺候。

“夏子安參見王爺!”子安上前行禮。

“你來了!”梁王一身的白色便服,十分清爽,束冠後更顯得豐神俊逸。

子安微笑,“王爺看起來好很多了。

“一直都是用你開的藥方,確實有療效,夏子安,你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梁王打發了姬妾下去,只留下一名小廝伺候。

那姬妾走之前,一直盯著子安看。

子安為梁王把脈,聽心跳,因為沒有聽診器,她只能用手觸感覺,她也打算日後弄一個聽診器,根據聽診器的原理做一個。

“確實好多了。”子安擡起頭,“王爺,你頭部以前可有受過傷?”

“以前?”梁王想了一下,“有,許多年前了。”

“傷得要緊嗎?”

“頭流了很多血,腿也斷了,昏迷了兩天才醒來。”梁王的神色顯得有些僵硬,仿佛對這段歷史不願意回顧。

子安猜想應該是他救太子那一次,那一次的受傷毀滅了他的人生,任誰都不想再想起。

第土重來

子安推斷道:“王爺的癲癇應該是因為那一次的腦外傷造成的,如果我沒有猜錯,其實這些年。斷斷續續王爺也曾發作過,是嗎?”

梁王淡淡地道:“沒錯。但是都不嚴重。”

“嗯!”子安點頭,“癲癇治療起來有些麻煩,需要耐心。王爺若信我,未來三個月,我都會來為王爺施針。”

她沒有說為他治療腿傷和其他問題。主要是現在還沒太熟,怕引起他的反感。到時候放棄治療,她沒辦法跟皇後交代。

在眼下這四面楚歌的時候,她不想與皇後扛上。至少這三個月,有皇後保住她,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對她動手。

“本王的命都是你救回來的,還能說不信你嗎?”梁王失笑。

子安看著他。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穿著大紅喜服,坐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

那時候對她而言。梁王是個惡魔。

世事無常。沒想到相隔不是很久,她竟會覺得梁王笑得十分磊落坦蕩,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啊?”梁王見她無端發笑,不禁問道。

“不說,說了王爺會生氣的。”子安道。

“不說本王更生氣。”

子安讓他躺下來,準備施針,“施針之後告訴王爺。”

梁王這才乖乖地躺下,眸色明亮地看著她,“夏子安,本來你是我的王妃,卻沒想到以後會成為我的皇嬸嬸。”

“未必!”子安搖頭,“世事無常,今日是這樣,明日焉知道是什麽局面?”

“只要你不悔婚,大概是無人能阻止你與皇叔的。”梁王說。

子安開始選穴落針,想起在京郊院子的日子,不由得心神向往,若一直能過那樣平靜的日子,多好啊。

“瞧你,說起皇叔,你就跟吃了糖一樣,甜蜜吧?”梁王打趣道。

子安收回心神,見他一直說起她跟攝政王的婚事,不由得問道:“王爺心裏就一點都不介意我之前悔婚嗎?”

“原諒你了啊,不是說了嗎?”梁王揮揮手,“本王不像你們女人家,氣量這麽小,說原諒就原諒了,不會反覆無常的,你剛才笑什麽啊?”

子安便道:“想起當日我見王爺的時候,王爺坐在馬背上準備迎娶我,那時候,我心裏還是覺得王爺很可怕的,但是如今相處下來,卻覺得王爺不是傳聞中那種惡人,流言真可怕。”

梁王哼了一聲,“流言有什麽可怕的?不聽不聞便是。”

他擡起頭,“昨晚的事情,本王聽說了,你母親沒事吧?”

子安有些吃驚,“王爺知道了?”

“有什麽奇怪?這京中本來就不大,醜事傳得特別快!”

子安想想也是啊,如今相府已經在風頭浪尖上了,多少雙眼睛盯著?昨晚的事情又驚動了衙門,鬧得這樣大,想隱瞞都隱瞞不了的。

“是的,謝王爺關心,我母親沒什麽事。”

治療間,有下人進來,“王爺,相府命人送來帖子,說明日是老夫人的大壽,請王爺和側妃娘娘去喝杯酒。”

“拿過來!”梁王伸出手,結果帖子瞧了瞧,“你去跟麗妃說一聲,讓她若想去便去,不想去的話,著人送一份禮物過去就是。”

子安大為詫異,老夫人壽宴?明日?

之前怎麽沒有聽說過呢?而且,相府還敢給梁王送帖子?這悔婚一事,相府覺得真的過去了?

不對,之前貌似聽小蓀說過,老夫人的壽辰,是在年底的。

“怎麽?你希望本王去給你祖母賀壽?”梁王見子安臉色微變,便問道。

“不是,不是,”子安連忙搖頭,“我只是奇怪,老夫人的壽辰,應該是在年底,就算提前,也不該提前半年啊。”

子安開始覺得有些問題,就算籌辦壽宴,時間也過於倉促。

梁王聽了子安的話,對下人道:“告知麗妃,讓她明日陪本王過去為老夫人賀壽。”

麗妃是梁王的側妃,是封王那邊皇上賜給他的女子,後被扶為側妃。

“是!”下人轉身出去了。

子安擡起眸子,瞧著梁王,“王爺實在沒有必要出席。”

“有好戲看,本王不想錯過,夏子安啊,顯然你的家人沒打算讓你過一天的好日子,更沒打算讓你好好地喘一口氣。”

子安摸不準梁王是揶揄還是同情,只是覺得他說得在理。

她的父親,她的祖母,沒有打算讓她喘一口氣。

治療完畢之後,梁王命人準備馬車,說要送她到攝政王府。

子安有些猶豫,“攝政王並沒有讓我過去。”

“他的傷勢還沒好,去看看吧。”梁王說。

子安瞧著他,“王爺雖然在府中養傷,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該知道的都要知道,那樣就算被人算計,死也死得瞑目。”梁王淡淡地說。

“這倒是個新理論。”子安著實也有點不放心慕容桀的傷勢,還是去看看吧,她猶豫了一下,“王爺派人送我過去,您得讓您的人跟攝政王說,是您強勢要求我過去的。”

“啰嗦!”梁王打發她去。

今日不是早朝日,慕容桀一早便命人給祁王爺送了帖子,請他到府中一聚。

南懷王昨晚沒有回來,今日進門的時候,便看到慕容桀站在涼亭裏命人移動花園裏的盆栽。

他盯著慕容桀好一會兒,才走上去,“皇兄!”

慕容桀轉身,在涼亭的石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南懷王。

“誰讓你回來的?”慕容桀冷冷地問。

“母後下的旨意,讓臣弟回來奔喪!”南懷王也回以冰冷的聲音。

慕容桀聲音決然地道:“收拾東西,回南國去。”

南懷王冷笑,“只怕不是皇兄說了算吧?母後與母妃都沒有讓我走,你憑什麽?”

“憑我攝政監國,憑你在城外的人都被我制住。”慕容桀眸子裏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你……”南懷王憎恨怨毒地看著他,“我是你的親弟弟,為什麽要這樣苦苦相逼?你為什麽就不肯放過我?”

“我如果不放過你,這些年你在南國可以安心做你的王爺嗎?”慕容桀臉上幹脆得沒有一絲多餘的神色,“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你若還在京中,我便殺了你。”

“就連母妃,你都不管不顧了嗎?我一走,她必定傷心死。”南懷王不死心地問。

慕容桀拂袖而去,丟下冰冷的一句話,“她不會傷心死,她依舊會站起來為你籌謀,等著你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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