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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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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法(2)

「你怎麽這麽小氣啊。」風襲玉逮著機會就嘲諷他。

祝江臨瞥了他一眼,笑了一聲。

風襲玉頓感不妙。

“你笑什麽?”江在水的疑問與他的傳音一起響起。

祝江臨不理會他,同江在水道:“你是不是又忘了問你師父關於那三張符篆的事?”

江在水確實是忘了,還低頭想了片刻才想起來。

卷軸……符篆……

風襲玉卻霎時臉色大變。

“什麽符篆?!”他拉著祝江臨,眼睛瞪的老大。

江在水有些不解地看著風襲玉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在他身後拿出了儲物戒裏放著的符:“就是這三張……誒?”

她也詫異地瞪大了眼:“這符怎麽還變了個顏色?”

“我的卷軸!”風襲玉慘叫一聲,欲哭無淚:“小祖宗啊,這是噬靈葉做符紙畫的符!”

噬靈……葉?

江在水緩緩扭過頭,看著手上三張符篆。

而後她反應過來什麽,趕緊用手把丟進去的空間符篆往外扒拉。

游與明沒聽說過“噬靈葉”,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一個比一個緊張,皺著眉在一旁看著。

直到她看見那些扒拉出來的卷軸,有一半失去了靈氣縈繞的光,變成了暗淡的灰色。

“這是……?”她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看向了江在水。

江在水快速清點完損失,稍微松了口氣,“還好你手慢我手快,就祭了五本。”

“五本少嗎!”風襲玉悲痛欲絕。

那可都是他的心血!心血!

“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抱歉。”江在水有些心虛地安慰他,“換個角度想想,靈氣到了噬靈葉裏,也不算完全浪費對吧。”

風襲玉單膝跪地,一本一本撿起被丟出來的、暗淡的卷軸,甚至擠出了兩滴眼淚:“算了,我也習慣了,養你這麽個小祖宗……”

他頓了頓,埋了下臉,聲音變得有些悶:“多敗家我都得認。”

這怎麽聽起來真要哭了?

江在水與游與明面面相覷,都不太敢說話。

還是祝江臨在後面踢了他一腳,嫌棄道:“胡說八道什麽?誰是需要你養的小祖宗?”

“我說著玩的。”風襲玉順勢擡頭,看見她倆滿臉局促,遂擺上了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嗨呀,沒事兒,你倆咋還真信了。”

江在水松了口氣,連忙蹲下來幫他撿:“對不起啊,是我忘了符篆的事,我不知道那是噬靈葉。”

風襲玉心抽疼了一下,勉強笑道:“不怪你。五本卷軸而已,我不消片刻就做出來了。”

江在水更不敢說話了。

小姑娘心細得很,感覺自己做錯了事,立馬變得謹小慎微起來,看著可憐巴巴的。

游與明站了一會兒,看他倆把卷軸重新放回儲物戒裏,才動了動。

她摸了摸耳墜,取出了一個木盒子。

風襲玉看著推到眼前的盒子,楞了楞:“這是什麽?”

“裏面是和山土,煉器的好材料。”游與明端詳著他的臉色,又拿出了兩個瓶子兩個盒子。

“這是霧山陰陽玉、侖谷白、龍海鮫珠、北域赤柳木……”[1]

“停停停!”風襲玉按住她:“你這是幹什麽?”

“賠給你。”游與明就事論事,語氣平靜,“這些大概是抵不上五本空間卷軸,只是我帶出來的東西也不多……”

你可真是悶聲幹大事。

風襲玉哭笑不得地打斷她:“真不用小大夫,卷軸我給了你就是你的,你自己的東西怎麽處置當然是隨便你,賠我做什麽?”

游與明眨了眨眼,顯得有些茫然。

她有個天生的小“技能”,除了把她養大的師父與發小江在水,從沒告訴過別人。

——她對旁人的情緒異常敏感。

舉個例子。

風襲玉最開始嚎的時候,心裏是沒什麽“痛惜”感的,直到他和江在水對喊“五本少嗎”時,也是“感興趣”大於“惋惜”。

也就是說,這只鳳凰最開始確實是在開玩笑。

但是等他開始撿卷軸,到後來一疊聲道“不怪你”時……

他好像就真的有些悲傷了。

可是小神醫把自己壓箱底的、五方的寶貝都挑了出來,卻也不見他多開心。

真奇怪。

游與明困惑地把自己的寶貝又收回了耳墜裏。

難道是這些珍貴材料他都看不上眼?

風襲玉不知這位小大夫又自己琢磨什麽呢,只看著收拾妥當的江在水道:“行了,你那三張符篆吸收了五本卷軸的靈力,再不用怕你出事了,哪怕是大乘期的一擊你都接的下——好像也挺值。”

游與明回過神來,問道:“所以那到底是什麽?”

風襲玉便給她仔細解釋:“符咒其實就是普通符咒,根據噬靈葉的特性稍作了改動,關鍵是符紙——也就是噬靈葉。”

“那葉子賊得很,平時偽裝得普普通通,死物一般,但只要周圍靈氣濃度超過一定值,就會開始瘋狂吸收靈氣……”

風襲玉說了一半,反應過來什麽,驀地轉頭:“不對啊,她倆不知道那是噬靈葉,你這老賊分明早就知道了吧!”

祝江臨看著他,挑了挑眉。

風襲玉看這架勢還有什麽不明白,頓時怒發沖冠撲了過去:“黑心老賊!不是你親手做得東西不心疼是吧!爺爺我今天就要滅了你!”

祝江臨側身一躲,語氣頗為無辜:“你莫要血口噴人,我只是沒想起來罷了。”

江在水睜著大眼睛看他倆開始生龍活虎地過招,悄悄退後兩步,和游與明並肩站著,捏住了她的袖子。

游與明轉頭和她對視。

兩人心有靈犀,她又輕飄飄地瞧了一眼幹嚎的風襲玉,這才向江在水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江在水總算松了一口氣。

她松了弦,看著游與明一笑,湊過去和她咬耳朵:“噬靈葉出自‘帝屋’之樹,帝屋樹你應當有所耳聞吧?”

游與明思索一番,點了點頭:“禦兇之樹。”[2]

“對。”江在水解釋道:“這種樹以死氣為生,其葉會大量汲取周圍死氣,供給樹身,樹根又深埋地下,將轉化出的靈氣輸送進去——這點其實和大部分植物正好相反。”

“有這種特性在,帝屋樹生長的地方大多土壤肥沃,靈氣充裕。”

“這是《世間錄》裏關於它的全部記載。”游與明道:“噬靈葉又是怎麽回事?”

“那就是一些符篆相關的古籍上會記載的東西了。”風襲玉打架之餘不忘留個耳朵,時不時插句嘴。

祝江臨趁他跑神踹了他一腳,把他踢離花瓶:“仔細別拆了人家客房。”

風襲玉怒從心頭起,又哇呀呀地和他戰到一處。

江在水抽空看了兩眼,見他們連靈力都沒用,應當心裏都有數,砸不了花瓶,於是繼續安心地給游與明科普:“對。帝屋的葉子在樹上時吸收死氣,被摘下來後,卻會反過來吸收靈氣,以保證自身不枯。這種特性叫‘死不枯’,被一些符篆大師利用,創造了一種特殊的符篆,統稱‘生長符’。”

游與明聽明白了。

不斷吸收外界靈氣,吸收的越多,符篆威力越大——這就不受符咒本身“不得中斷”導致的靈氣限制了。

“生長符的靈氣儲存量可以通過其顏色看出來:從枯黃色到草綠色再到翠色,總之越像新葉的顏色,內含靈氣越高。”

“可這麽好的東西,為什麽流傳這麽少?”游與明問。

江在水找了個新的乾坤袋將空間卷軸倒騰進去,又把那三張保命符放進了儲物戒裏。

反正她儲物戒裏不放靈石,生長符待在裏面也蹭不到靈氣。

她邊招呼著游與明一起收拾,邊給她解釋:

“其一是因為帝屋樹有排他性,一片地區只會長一棵,並且生長緩慢,百年方能成材——未成材的帝屋樹上的葉子用不了,摘下來也沒有‘死不枯’的特性。

“其二則是因為‘生長符’對符師的技術要求很高——在噬靈葉上刻畫符咒,其實是一種‘與生命溝通’的制符法,而生命最大的特性,就是多變。

“符師需要根據噬靈葉的特性隨時改變符咒的細微走向。可以這麽說,每一片噬靈葉上的符咒,都是獨一無二的。”

游與明把還完好的四本卷軸給她放進儲物袋,又要從自己的耳墜空間裏取剩下的幾本,被江在水攔住了。

“你好歹給自己留幾卷啊。”江在水無奈道。

游與明搖了搖頭:“我又不去冒險。”

江在水把她的手從耳墜上扒拉下來:“這誰說得準。不是我咒你啊阿弋,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得給自己存點底牌。”

游與明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被打完架的風襲玉打斷了。

“小大夫你別擔心她了,三張翠色生長符,足以與甲級法器媲美了。”他笑嘻嘻地湊過來,往椅子上一坐,假意垮了臉:“就算我把卷軸送你了,你也不能全拿來借花獻佛吧。”

“……好吧。”游與明妥協道。

她最後不放心地叮囑道:“別的無所謂,安全最重要。”

“知道了。”江在水回頭看了眼杵著不動的兩位神獸,有些無語:“我說二位,你們不用換衣服嗎?”

“換衣服作甚?”風襲玉很是困惑。

江在水擡了擡下巴:“你們兩個,一個一身紅,一個一身白,喜喪事全了,是不是還得請個人幫著吹嗩吶啊?”

風襲玉一時語塞。

游與明眼角彎了彎,“怕他們聽不懂”,在一旁翻譯:“就是說你們二位太張揚了,進皇宮能當照明燈使,不必禁軍特意來抓,加段嗩吶就可以直接擡走了。”

江在水樂道:“就是不知是拿轎子擡、拿棺材擡、還是金吾衛用繩子綁著擡。”

祝江臨折扇一展,輕笑一聲:“看來小友是緩過勁來了,這麽活潑。”

江在水一滯,有些赧地瞪他一眼。

“得了得了。”風襲玉嘆了口氣,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老祝啊,人家逐客令都下了,咱也別沒眼力了,走吧。”

祝江臨就一收折扇,施施然跟著走了。

江在水不服氣,在他身後扮了個鬼臉。

“兩位不必送了。”祝江臨似有所覺,在門口停頓了一下。

江在水連忙坐正,就見這滿肚子壞水的老龍又回過身,笑道:“江小友,今夜亥時,咱們客棧門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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