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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蟲(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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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蟲(5)

“那小姐的打算呢?”棲谷問。

祝江臨發出邀請後,留下了一枚能聯系到他的一次性雙向傳音符,就帶著宮恒又從窗戶翻走了。

別的不說,堂堂龍子,世間已知僅剩的神獸,這麽委屈地爬窗來去,實在可謂男子漢能屈能伸。光看這點,江在水還是很佩服祝江臨的。

雖然他突然出現突然消失的,其實也看不出來有沒有爬窗的狼狽。

棲谷在茶變得溫熱時到了茶樓,明明還算涼的天氣,卻跑出了細細一層汗。

江在水看著她咕咚咕咚喝完一大碗涼好的茶,感激地向游與明道謝,自己捧著奶杯撇嘴:“你說你那麽著急幹嘛,說了等你,我又不會跑。”

“小姐,你真的覺得自己這話有可信度嗎?”棲谷放下碗,苦兮兮地問她。

“有啊!我本來剛收到消息,急著在明日正午之前偷偷去一趟錢府,因為答應了等你才沒去的!”江在水理直氣壯。

等到現在,甚至她的羊奶都沒來得及喝上幾口、已經變得冰涼涼的了,損失慘重!

游與明慢慢品著幾文錢一壺的茶,驚嘆於她把先斬後奏、耍賴、邀功融進一句話的功力。

棲谷已經習慣自家小姐的避重就輕式報備法,自動捕捉重點:“小姐,你在傳音符裏還沒跟我說清楚!什麽叫‘路見不平可能要在渡城多留一段時間’?錢府不是渡城富商錢硯的府邸嗎?你和他沒有交集吧,去那裏做什麽?”

“你知道錢府?”江在水楞了楞。

“渡城的六大富商之一,幾乎壟斷了渡城的布匹服飾生意,也是咱們躍玄觀的一大經濟來源,大概只有您不知道了。”

棲谷接過游與明遞過來的新茶,道了聲謝,語重心長道:“小姐,雖然您不用接管躍玄觀,但也不能對這些事情一概不知啊。”

江在水下意識要拉游與明墊背,轉頭看見她一攤手:“我可不是你們躍玄觀的人,青風堂的老主顧我清楚著呢。”

“……”江在水磨了磨牙,垂頭喪氣地轉回去了。

棲谷見她安分了,拉著她繼續問:“所以你到底惹上什麽事了?”

“我沒惹事。”江在水頗有些哭笑不得,放了個靈力加熱杯墊在桌上,把杯子放好,老老實實地把事情始末給她講了一遍。

“……總之,在你來之前,我已經把我知道的報給了管理渡城這邊的師姐。”

江在水講完了,捧回自己的奶杯,滿足地感受著手裏的暖呼呼:“但是畢竟證據不足,‘時間不夠’只是祝江臨一面之詞,觀裏派出的師兄師姐也不可能用傳送陣過來。”

“我們從躍玄觀到渡城用了足足四日,他們就算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後日清晨才能到了。”江在水說完,看了游與明一眼。

游與明放下手裏的酥酪,接過她的話:“時間卡的太過湊巧,其實我反而覺得,那個祝江臨說謊的可能性很大。”

棲谷認認真真聽完,問她:“小姐是怎麽想的呢?”

江在水嘆息一聲,道:“雖然真假不知,但我認為還是要去錢府一看。不過……”

她摸了摸下巴:“其實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不管此事是真是假,祝江臨的目的是什麽?”

如果情報為真,以祝江臨至少有靈寂期的實力,探個錢府還是輕而易舉的。畢竟如今太虛大陸已知的強者中,分神已經是修為最高的了。

就算錢府果真“深藏不露”,雇傭了靈寂末期的哪路高人,那祝江臨全身而退也不成問題——帶上她這個融合期菜雞可能反而會有問題。

退一步考慮,祝江臨想一探錢府本身就很可疑。

他一個龍子,埋龍門島下一千年,出來沒幾天,急著想進一個人間商人的宅邸做什麽?

別說真是為了魏家倆孩子的請求,雖然江在水對這位龍子大人也不是很了解,但想也不會是對人類這麽心軟的神獸類型。

如果情報是假……

這樣一個假情報,有什麽意義呢?

“現在看來,最直接的意義,就是讓你等不及躍玄觀派人來,親自進錢府一探。”游與明若有所思,“那麽,有什麽事情,是只有讓江在水進入錢府才能完成,並且與祝江臨有關的呢?”

江在水雙手插進頭發裏,煩躁地一通揉:“真是自從遇見他以後就沒好事。”

“說到這個。”游與明突然道,“這個祝江臨到底是什麽人?你還未曾同我講過吧。”

江在水一僵,保持住抱頭的姿勢一動不動。

游與明瞇起眼睛:“江、在、水?”

江在水欲哭無淚,這主要是她不知道能不能說啊!

“算了。”游與明看了她一會兒,妥協道,“伯父伯母知道他嗎?”

江在水心虛地點點頭。

“他就是給你下咒的人?你們知道他的底細嗎?躍玄觀未對他實施任何措施,是因為他的實力,還是他背後的勢力?”

這些倒是可以回答,江在水半點不意外她能猜出來祝江臨是下咒的人,一一答道:“是他,雖然不算摸清了底細,但也能知道大半。至於為什麽沒限制他的自由或者招攬他,是因為他身份有些特殊。”

“這也是不能告訴我的原因?”游與明了然。

“嗯。”江在水有些沮喪:“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擡頭,眼巴巴地看著游與明:“阿弋對不起。”

“沒關系。”游與明不在意地搖搖頭,“我只要能確定他的危險性就好。”

棲谷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完了全程,給江在水添滿羊奶,又給游與明加上茶,才道:“我倒是覺得,祝少爺不會是什麽壞人。”

“喲。”江在水樂了,伸手捏了捏棲谷的臉蛋,“你倒是知道了?這是女孩子的直覺嗎?”

棲谷被她捏著臉,說話含含糊糊,不服氣道:“小姐不也是介麽嚼得的麽!”

這倒是。

盡管江在水對祝江臨的態度並不好,但很神奇的不含多少警惕和敵意。

“可能是因為他實力超出我太多,我警惕也沒什麽用吧。”江在水想了想,敷衍地得出結論。

總之,盡管猜不出祝江臨到底有什麽目的,但躍玄觀地界的是非,江在水還是決定去管管。

棲谷一向是攔不住她的,游與明又是出自放養式教育的青風堂,不覺得在渡城的富商府邸裏面探秘能有多大風險,幹脆地答應了。

幾人達成共識,便起身回了訂好的客棧,決定先自行準備一番,再聯系祝江臨,夜探錢府。

……

另一邊。

從茶樓的窗戶翻出來後,宮恒到底還是沒忍住,詢問道:“少爺,您什麽時候進錢府了?怎麽知道他們已經找到對付惡鬼的方法的?”

剛問完,他想起什麽,又自我否定道:“不對啊,您跟魏家那個男娃娃聊的時候,不還說不知道錢府呢嗎?”

祝江臨以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他,直看得他背上寒毛豎起來一片,這才轉過身,邊走邊慢悠悠道:“小魚啊,我一直以為,你雖然只有七年的記憶,但作為異獸,能力還是遠遠超出七歲幼童的。”

宮恒快走兩步跟上他,一時不知這是不是誇獎,自己該不該接話。

祝江臨哼笑一聲,扇子一展,遮了遮面,心情不錯地給他解釋:“當然是編的了,不這麽說,江小友怎麽會同意和我一起一探錢府呢。”

宮恒隱約覺得自家主子剛才的話應該不是在誇他,可祝少爺難得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態度,於是幹脆破罐子破摔,好奇就繼續問:“您為什麽一定要江在水陪您去錢府啊?”

為什麽?

祝江臨眼裏的笑意淡了下去,瞥了亦步亦趨跟在他旁邊、伸著腦袋眨眼的宮恒一眼。

那不得問你自己嗎。

龍子大人在龍門島下被封印了一千年,一朝出世,記憶全無,難道能毫無顧忌地游歷世間?

渡城確實是交通大城沒錯,但他來這裏,可不是為了通過渡城去什麽其它地方。

祝江臨這一趟最開始的目的地,就是渡城本身。

至於為什麽來這裏,又為什麽按兵不動整整四日,守株待兔地等著拉躍玄觀的大小姐下水……

他沒回答,反而一收扇子,敲了敲宮恒的腦袋:“問題那麽多,既然這麽想參與,那就幫我去給魏家小孩遞個帖,邀他們明日上午到雲來客棧玩游戲,記得以你的名義。”

沒等宮恒答話,祝江臨又看了一眼街巷邊的店鋪,站定,扇子遙遙一點:“我看現今好像流行一種叫‘六博’的游戲?那個棋盤與棋子,你也帶上一副吧,可以和與你同齡的那兩位小朋友一起玩。我回去了,不用跟著我。”

說罷,他身形一轉,十分幹脆地走了。

宮恒站在原地,琢磨了一番,總覺得祝江臨那個眼神別有深意、似曾相識。

眉頭稍微蹙起,嘴唇抿著,十分快速地那麽一瞥……

思來想去,他忽然右手握拳一錘掌心。

那不就是看傻子的眼神嗎!

所以少爺果然不是在誇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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