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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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回來得這麽早,拉貢又有事離開了？”
伊戈輕輕擡起下頜，泛著波光的瞳孔鑲嵌在深邃的眼眶中，挑起來看向西芙時,像是兩道深不見底的漩渦。
西芙點了點頭，她用左手扶著門框,一時有些猶豫該進還是不該進。
“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人。”
伊戈直接挑破了西芙的遲疑，他的鼻尖發出不輕不重的嗤笑聲，“過來坐下。”
可西芙誤解了伊戈的意思，以為對方是要她坐到床上，她抿著嘴唇迅速搖了搖頭。
原來這個狡猾得像是狐貍的女人,也會有這種笨頭笨腦的時候。
伊戈莫名感覺到西芙可愛而好笑,他隨手指向大床右前方：“我說讓你坐在那裏。”
西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如夢初醒地拍了下臉頰，肌膚與掌心接觸的剎那，窘迫的熱意燙得她一陣清醒。
……太蠢了。
剛才光顧著欣賞伊戈的容貌去了……竟然沒發現他的臥室還有桌子和椅子。
淡紫色的尾鰭擺動著水波,西芙避開伊戈的目光游到了椅子前，攏住大腿附近被海水蕩起的布料，緩緩落座。
“西西卡跟你說了我叫你來幹什麽嗎？”
床上的伊戈也換了個姿勢，從趴臥改為靠著高枕。
他用目光一瞬不瞬盯緊西芙,渾身的散漫氣勢瞬間一收,變得有些咄咄逼人。
“嗯,神官長大人說是我帶來的那個仆人的問題。”
西芙敢將圖蘭帶來亞特蘭蒂斯,就做好了搞定伊戈的準備,她擡起頭來,從容回應伊戈的視線。
“你不是第一次來到亞特蘭蒂斯,應該清楚我討厭大地之國的所有生物。”
伊戈對於表達自己的不滿這方面,向來秉承開門見山的原則。
哪怕面對西芙，也僅僅是口吻和緩了些許，並沒有表現出半分可以商量的餘地。
“冕下，您作為至高無上的神明，怎麽會浪費心力去討厭無法反抗的弱者呢？”西芙無視了伊戈口氣的決絕，只是笑著說道，“那些生活在大地之國的子民，說到底，他們並非神明親手創造，只是出於不幸，正好被劃分入祂的管轄範圍罷了。”
“您如果有一天能夠成功消滅大地之神，祂的子民同樣會成為您的子民。”
面孔勝過天使的少女，若無其事地說著堪比魔鬼般的語言，她輕柔的嗓音如游魚輕吻著伊戈的耳廓。
伊戈驚訝於她面對自己時的赤/裸和坦誠，又清晰地發現她對自己的心理把握得如此精準。
“你真是大膽，竟敢挑唆神明之間的鬥爭。”
白發神明瞇起飛揚的眼部線條，每一個咬字都透出森然的冷意。
西芙並不膽怯。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已然對於伊戈捉摸不定的心性有了幾分把控。
少女偏過一邊面孔，自發絲服帖的弧度到魚尾擺動的幅度，都讓伊戈心生柔弱嫵媚的感慨。
很快，她的話又擊碎了這層偽裝，展露出這個年紀的女孩罕少擁有的理智和算計：“討厭仇敵，不是拒絕沾邊跟祂有關的一切就算勝利，讓祂的子民真切地感嘆起自己信奉的神明遠遠不如他人信奉的神明，才是勝利。”
“這也是您的寬容和仁慈，對嗎？”
西芙撫摸著骨節附近的肌膚，眼眸中含著欣賞的光澤，“盡管厭惡大地之神，但您依然按時供應祂的子民所需要的水源。”
她假裝遺忘了大地之國半數以上的地區都是沙漠的原因，是出於伊戈的睚眥必報，而把施害者架在救贖者的位置。
伊戈向來以自我的感受作為第一要務，順著他的毛摸下去，才能令他讓步。
西芙像侍候貓咪一般撫慰著伊戈的心緒，換來對方和煦了一些但仍然沒好氣的回應：“花言巧語。”
“冕下，就算我過分愚笨，說出來的內容都是不堪入耳的妄言，也請您憐惜她不過是只蝶之妖精而已，被拐賣到黑暗帝國差點成為惡魔們的晚餐，和那時候的我差不多，我也有家不能回去……”
西芙換了種方式，從圖蘭說到自己身上，隨即垂下濃密的睫羽，聲音透出一縷令人感同身受的落寞。她揪住自己魚尾上的裙擺，潔白的肩膀無意識地收攏，看起來既可憐又脆弱，“您可以收留她暫時生活在這裏吧……就像收留我一樣。”
伊戈沒有說話，只是略略歪頭看著她。
他從前僅僅認為自己喜歡西芙，是因為得不到而產生的征服欲望。
但此刻，他見到情緒陷入低谷的她，那顆放置在胸腔之中，存在感不太明顯的心臟驀然疼痛起來。
任性自我的神明思考了足足五分鐘，恩賜似地說道：“好吧，你的仆人可以留下來。”
果然，示弱這招對伊戈很有作用。
西芙內心放松下來，面上卻不暴露分毫。
她站了起來，用混合著感激和驚喜的眼神望向伊戈，彎下腰肢準備對其行禮：“冕下，謝——”
“停。”
伊戈回以輕笑，“雖然可以留下，但是——”
他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代替言語進行的是釋放力量的動作。
深藍色的清透神光在伊戈掌心聚集。
下一秒，一個重物憑空出現在西芙和伊戈的中央，雙膝咚得一聲跪倒在地，震起周圍平緩的海水，帶來模糊視線的亂流。
……
等海水好不容易平靜，西芙也看清了被伊戈召喚而來的東西是什麽。
“我記得，人魚女侍稟報的時候，說他是個女人。”
洶湧的神力壓迫著蝶之妖精，將他的膝蓋連同頭顱一起緊叩於地面之上。
西芙沒有為圖蘭求情，她有些奇怪，沒道理伊戈接受了對方是大地之國子民的身份，卻對是男是女如此介意。
她鎮定開口：“冕下，他的種族是蝶之妖精，沒有性別，平常都是女體，目前因為翅膀受損才會暫時維持這個性別。”
“是嗎？拉貢能夠接受一個男人時刻服侍著你吃飯睡覺？”伊戈冷笑。
“拉貢知道他是蝶之妖精，所以不是很在意。”
“那你的意思是我太在意？”
伊戈忍不住拔高聲調。
沒等西芙回答，那頭圖蘭顫抖的低語響起：“小姐，是、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
西芙深呼一口氣，按住隱隱跳動的眉心，她是認為圖蘭很可疑，但也不至於一來就受到伊戈這樣粗魯的對待。
她提醒道：“冕下，他是我的仆人。”
“你的仆人。”
伊戈重覆了一遍這個詞語，露出古怪的笑容。
他的笑容弧度越來越大，幾乎咧到耳後根，滿嘴寒光閃爍的尖牙暴露在海水中，也如強大的武器般震懾著西芙，“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們進入的是亞特蘭蒂斯的海域，至於生還是死，那只能看我的心情。”
鋒利的尾音還未飄散，深藍神光再度將圖蘭擡起一點的頭顱重重壓下去。
某種意義上來說，神光變成了伊戈的腿，正用力地踩在假想敵的頭上肆意發洩。
西芙不知為什麽伊戈在聽到拉貢是自己的未婚夫時沒有表現出多餘的情緒，而對一個小小的蝶之妖精的進攻欲卻格外強烈。
她萬分頭疼該如何收場，不識相的圖蘭又接著扔下一顆重磅炸彈：“嗚嗚小姐……好痛……求您，救救圖蘭……”
……
場面幾乎在瞬間凍結。
伊戈聽到那個熟悉又痛恨的名字，甚至忘記了操控神力繼續欺壓於他。
過了足足分鐘，他才用水流將圖蘭拖了起來，一道更細更鋒利的神光無聲無息盤繞在圖蘭脖頸間。
伊戈白皙的額頭蜿蜒出青紫色的脈絡，一下一下抽搐著：“你說、你、叫、什、麽？”
“冕——”
“閉嘴西芙。”
簡單的兩個詞語，徹底吞沒了西芙所有的聲音。
從黑暗帝國回來的時間太短，她根本構建不出完美的計劃。
能想的不過是利用願望下伊戈扭曲的情感為籌碼，讓他對圖蘭事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圖蘭是故意的嗎？
故意第二句話就迫不及待說出自己的名字？
盡管如此，她也不能讓他死在這裏。
否則以後攻略海神的任務該怎麽進行下去。
西芙游了過去擋在圖蘭的前方，擡頭看著伊戈：“冕下，他的名字是有什麽問題嗎？您要是不喜歡，我給他換一個好了。”
“大地之國、圖蘭，你真是找了一個好仆人。”
伊戈俯落身軀，用力掐住西芙的下巴，暴怒的他沒有收起尖銳的指甲，任由它們劃破西芙細嫩的肌膚，對萬物生靈天然帶有誘惑力的血液立刻飄散在水流之中，引得束縛在藍光之中無力掙紮的圖蘭，淡色眼眸中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別想攔著我，我要這只低賤妖精的骨頭一根一根碾碎，再把他扔到拉萊肯迷宮裏面餵鮫獸。”
說到血腥恐怖之處，伊戈特意放慢了語速。
他操控著神光，在把圖蘭勒死前又放松，吊著他一口氣，然後用空閑的掌心釋放出四道光束，一一扭斷了圖蘭的四肢。
圖蘭想要慘叫，但脖頸上的神光桎梏著氣管，只能發出吭吭的呼痛聲。
該怎麽辦？
西芙看著伊戈鈷藍的瞳孔在暴怒之下極其誇張地擴大，直至自己的眼前被一片鮮艷的藍色徹底占據。
她意識到如果再不做點什麽，別說慢慢碾碎之後餵魚，可能下一秒圖蘭就要被他掐死。
西芙想起……上次力量失控的賽戎也經由一個吻恢覆平靜。
於是危急關頭，少女顧不得下巴的傷口，也顧不得被兩個男人看著是不是會感到羞恥。
她一手握著伊戈弄痛自己的右手，一手勾住伊戈的後頸，將薔薇色的嘴唇送了上去。
“唔！”
伊戈被吻住的那一秒，一切真實的情緒盡數煙消雲散。
並非憤怒和嫉妒就此散去，而是一種更為強勢的感覺占據了他的身體和靈魂。
柔軟的、主動的、芬芳的。
西芙的嘴唇。
她的呼吸淺淺綻放在自己的鼻尖，變成人魚依舊溫暖的體溫貼住自己的肌膚。
伊戈楞怔了很久，腦海裏出現的第一個詞語。
竟然是“為什麽”。
為什麽在沒有任何處心積慮準備的情況下，他輕易得到了夢境中反覆渴望的東西。
為什麽只是一個嘴唇貼著嘴唇的吻，他的心臟就激動到快要原地融化。
為什麽……
第三個為什麽還沒有出現，西芙離開了伊戈的懷抱。
她的眉眼之間沒有一絲旖旎，十分冷靜地詢問道：“海神冕下，請問您現在恢覆理智了嗎？”
伊戈緩慢扇動著銀白的睫毛，像個精致的洋娃娃一般乖乖點頭。
“好，既然您冷靜了。”
西芙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表現出來的鎮定姿態在她的動作間一點一點崩塌。
滴答。
一滴透明的淚水滑落少女微紅的下眼瞼，立刻與海水融為一體。
但目不轉睛，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細節的伊戈，還是捕捉到了西芙落淚的一幕。
他張開嘴，下意識想解釋什麽。
俊美的臉龐上卻率先挨了一個沒有力度的耳光。
“這巴掌，是因為，您一點都不尊重我。”
少女顫抖著肩膀，用低柔而憤怒的語氣指責著伊戈。
與此同時，她的耳邊響起出人意料的機械音。
【嘀——】
【海神好感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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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芙點了點頭，她用左手扶著門框,一時有些猶豫該進還是不該進。
“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人。”
伊戈直接挑破了西芙的遲疑，他的鼻尖發出不輕不重的嗤笑聲，“過來坐下。”
可西芙誤解了伊戈的意思，以為對方是要她坐到床上，她抿著嘴唇迅速搖了搖頭。
原來這個狡猾得像是狐貍的女人,也會有這種笨頭笨腦的時候。
伊戈莫名感覺到西芙可愛而好笑,他隨手指向大床右前方：“我說讓你坐在那裏。”
西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如夢初醒地拍了下臉頰，肌膚與掌心接觸的剎那，窘迫的熱意燙得她一陣清醒。
……太蠢了。
剛才光顧著欣賞伊戈的容貌去了……竟然沒發現他的臥室還有桌子和椅子。
淡紫色的尾鰭擺動著水波,西芙避開伊戈的目光游到了椅子前，攏住大腿附近被海水蕩起的布料，緩緩落座。
“西西卡跟你說了我叫你來幹什麽嗎？”
床上的伊戈也換了個姿勢，從趴臥改為靠著高枕。
他用目光一瞬不瞬盯緊西芙,渾身的散漫氣勢瞬間一收,變得有些咄咄逼人。
“嗯,神官長大人說是我帶來的那個仆人的問題。”
西芙敢將圖蘭帶來亞特蘭蒂斯,就做好了搞定伊戈的準備,她擡起頭來,從容回應伊戈的視線。
“你不是第一次來到亞特蘭蒂斯,應該清楚我討厭大地之國的所有生物。”
伊戈對於表達自己的不滿這方面,向來秉承開門見山的原則。
哪怕面對西芙，也僅僅是口吻和緩了些許，並沒有表現出半分可以商量的餘地。
“冕下，您作為至高無上的神明，怎麽會浪費心力去討厭無法反抗的弱者呢？”西芙無視了伊戈口氣的決絕，只是笑著說道，“那些生活在大地之國的子民，說到底，他們並非神明親手創造，只是出於不幸，正好被劃分入祂的管轄範圍罷了。”
“您如果有一天能夠成功消滅大地之神，祂的子民同樣會成為您的子民。”
面孔勝過天使的少女，若無其事地說著堪比魔鬼般的語言，她輕柔的嗓音如游魚輕吻著伊戈的耳廓。
伊戈驚訝於她面對自己時的赤/裸和坦誠，又清晰地發現她對自己的心理把握得如此精準。
“你真是大膽，竟敢挑唆神明之間的鬥爭。”
白發神明瞇起飛揚的眼部線條，每一個咬字都透出森然的冷意。
西芙並不膽怯。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已然對於伊戈捉摸不定的心性有了幾分把控。
少女偏過一邊面孔，自發絲服帖的弧度到魚尾擺動的幅度，都讓伊戈心生柔弱嫵媚的感慨。
很快，她的話又擊碎了這層偽裝，展露出這個年紀的女孩罕少擁有的理智和算計：“討厭仇敵，不是拒絕沾邊跟祂有關的一切就算勝利，讓祂的子民真切地感嘆起自己信奉的神明遠遠不如他人信奉的神明，才是勝利。”
“這也是您的寬容和仁慈，對嗎？”
西芙撫摸著骨節附近的肌膚，眼眸中含著欣賞的光澤，“盡管厭惡大地之神，但您依然按時供應祂的子民所需要的水源。”
她假裝遺忘了大地之國半數以上的地區都是沙漠的原因，是出於伊戈的睚眥必報，而把施害者架在救贖者的位置。
伊戈向來以自我的感受作為第一要務，順著他的毛摸下去，才能令他讓步。
西芙像侍候貓咪一般撫慰著伊戈的心緒，換來對方和煦了一些但仍然沒好氣的回應：“花言巧語。”
“冕下，就算我過分愚笨，說出來的內容都是不堪入耳的妄言，也請您憐惜她不過是只蝶之妖精而已，被拐賣到黑暗帝國差點成為惡魔們的晚餐，和那時候的我差不多，我也有家不能回去……”
西芙換了種方式，從圖蘭說到自己身上，隨即垂下濃密的睫羽，聲音透出一縷令人感同身受的落寞。她揪住自己魚尾上的裙擺，潔白的肩膀無意識地收攏，看起來既可憐又脆弱，“您可以收留她暫時生活在這裏吧……就像收留我一樣。”
伊戈沒有說話，只是略略歪頭看著她。
他從前僅僅認為自己喜歡西芙，是因為得不到而產生的征服欲望。
但此刻，他見到情緒陷入低谷的她，那顆放置在胸腔之中，存在感不太明顯的心臟驀然疼痛起來。
任性自我的神明思考了足足五分鐘，恩賜似地說道：“好吧，你的仆人可以留下來。”
果然，示弱這招對伊戈很有作用。
西芙內心放松下來，面上卻不暴露分毫。
她站了起來，用混合著感激和驚喜的眼神望向伊戈，彎下腰肢準備對其行禮：“冕下，謝——”
“停。”
伊戈回以輕笑，“雖然可以留下，但是——”
他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代替言語進行的是釋放力量的動作。
深藍色的清透神光在伊戈掌心聚集。
下一秒，一個重物憑空出現在西芙和伊戈的中央，雙膝咚得一聲跪倒在地，震起周圍平緩的海水，帶來模糊視線的亂流。
……
等海水好不容易平靜，西芙也看清了被伊戈召喚而來的東西是什麽。
“我記得，人魚女侍稟報的時候，說他是個女人。”
洶湧的神力壓迫著蝶之妖精，將他的膝蓋連同頭顱一起緊叩於地面之上。
西芙沒有為圖蘭求情，她有些奇怪，沒道理伊戈接受了對方是大地之國子民的身份，卻對是男是女如此介意。
她鎮定開口：“冕下，他的種族是蝶之妖精，沒有性別，平常都是女體，目前因為翅膀受損才會暫時維持這個性別。”
“是嗎？拉貢能夠接受一個男人時刻服侍著你吃飯睡覺？”伊戈冷笑。
“拉貢知道他是蝶之妖精，所以不是很在意。”
“那你的意思是我太在意？”
伊戈忍不住拔高聲調。
沒等西芙回答，那頭圖蘭顫抖的低語響起：“小姐，是、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
西芙深呼一口氣，按住隱隱跳動的眉心，她是認為圖蘭很可疑，但也不至於一來就受到伊戈這樣粗魯的對待。
她提醒道：“冕下，他是我的仆人。”
“你的仆人。”
伊戈重覆了一遍這個詞語，露出古怪的笑容。
他的笑容弧度越來越大，幾乎咧到耳後根，滿嘴寒光閃爍的尖牙暴露在海水中，也如強大的武器般震懾著西芙，“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們進入的是亞特蘭蒂斯的海域，至於生還是死，那只能看我的心情。”
鋒利的尾音還未飄散，深藍神光再度將圖蘭擡起一點的頭顱重重壓下去。
某種意義上來說，神光變成了伊戈的腿，正用力地踩在假想敵的頭上肆意發洩。
西芙不知為什麽伊戈在聽到拉貢是自己的未婚夫時沒有表現出多餘的情緒，而對一個小小的蝶之妖精的進攻欲卻格外強烈。
她萬分頭疼該如何收場，不識相的圖蘭又接著扔下一顆重磅炸彈：“嗚嗚小姐……好痛……求您，救救圖蘭……”
……
場面幾乎在瞬間凍結。
伊戈聽到那個熟悉又痛恨的名字，甚至忘記了操控神力繼續欺壓於他。
過了足足分鐘，他才用水流將圖蘭拖了起來，一道更細更鋒利的神光無聲無息盤繞在圖蘭脖頸間。
伊戈白皙的額頭蜿蜒出青紫色的脈絡，一下一下抽搐著：“你說、你、叫、什、麽？”
“冕——”
“閉嘴西芙。”
簡單的兩個詞語，徹底吞沒了西芙所有的聲音。
從黑暗帝國回來的時間太短，她根本構建不出完美的計劃。
能想的不過是利用願望下伊戈扭曲的情感為籌碼，讓他對圖蘭事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圖蘭是故意的嗎？
故意第二句話就迫不及待說出自己的名字？
盡管如此，她也不能讓他死在這裏。
否則以後攻略海神的任務該怎麽進行下去。
西芙游了過去擋在圖蘭的前方，擡頭看著伊戈：“冕下，他的名字是有什麽問題嗎？您要是不喜歡，我給他換一個好了。”
“大地之國、圖蘭，你真是找了一個好仆人。”
伊戈俯落身軀，用力掐住西芙的下巴，暴怒的他沒有收起尖銳的指甲，任由它們劃破西芙細嫩的肌膚，對萬物生靈天然帶有誘惑力的血液立刻飄散在水流之中，引得束縛在藍光之中無力掙紮的圖蘭，淡色眼眸中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別想攔著我，我要這只低賤妖精的骨頭一根一根碾碎，再把他扔到拉萊肯迷宮裏面餵鮫獸。”
說到血腥恐怖之處，伊戈特意放慢了語速。
他操控著神光，在把圖蘭勒死前又放松，吊著他一口氣，然後用空閑的掌心釋放出四道光束，一一扭斷了圖蘭的四肢。
圖蘭想要慘叫，但脖頸上的神光桎梏著氣管，只能發出吭吭的呼痛聲。
該怎麽辦？
西芙看著伊戈鈷藍的瞳孔在暴怒之下極其誇張地擴大，直至自己的眼前被一片鮮艷的藍色徹底占據。
她意識到如果再不做點什麽，別說慢慢碾碎之後餵魚，可能下一秒圖蘭就要被他掐死。
西芙想起……上次力量失控的賽戎也經由一個吻恢覆平靜。
於是危急關頭，少女顧不得下巴的傷口，也顧不得被兩個男人看著是不是會感到羞恥。
她一手握著伊戈弄痛自己的右手，一手勾住伊戈的後頸，將薔薇色的嘴唇送了上去。
“唔！”
伊戈被吻住的那一秒，一切真實的情緒盡數煙消雲散。
並非憤怒和嫉妒就此散去，而是一種更為強勢的感覺占據了他的身體和靈魂。
柔軟的、主動的、芬芳的。
西芙的嘴唇。
她的呼吸淺淺綻放在自己的鼻尖，變成人魚依舊溫暖的體溫貼住自己的肌膚。
伊戈楞怔了很久，腦海裏出現的第一個詞語。
竟然是“為什麽”。
為什麽在沒有任何處心積慮準備的情況下，他輕易得到了夢境中反覆渴望的東西。
為什麽只是一個嘴唇貼著嘴唇的吻，他的心臟就激動到快要原地融化。
為什麽……
第三個為什麽還沒有出現，西芙離開了伊戈的懷抱。
她的眉眼之間沒有一絲旖旎，十分冷靜地詢問道：“海神冕下，請問您現在恢覆理智了嗎？”
伊戈緩慢扇動著銀白的睫毛，像個精致的洋娃娃一般乖乖點頭。
“好，既然您冷靜了。”
西芙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表現出來的鎮定姿態在她的動作間一點一點崩塌。
滴答。
一滴透明的淚水滑落少女微紅的下眼瞼，立刻與海水融為一體。
但目不轉睛，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細節的伊戈，還是捕捉到了西芙落淚的一幕。
他張開嘴，下意識想解釋什麽。
俊美的臉龐上卻率先挨了一個沒有力度的耳光。
“這巴掌，是因為，您一點都不尊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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