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陌生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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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陌生來電
“你沒有如期而來，而這正是離別的意義。”——北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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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下午是學校集體放假的時候。
何夕吃完午飯在校園裏晃，大三的她既沒有參加學生會，也沒有擔任班裏的某某委員，在完成了老師布置下來的課堂作業，填完各種亂七八糟的表格後，她只屬於她自己。
學校說小也挺大，分為南北兩個校區，從最南邊抄近路走到最北邊，按正常的速度要走半個多小時。在往邊上算，在孔子雕塑後面有一座山，爬完也費老勁。最近學校又開始擴建，原本廢棄的文理學院開始翻新，變為研究生宿舍，推土機每天嗡嗡嗡地工作。
長滿野草的破舊小操場也被修整，上半年的體側在這裏進行。沿湖的音樂學院也給建造了一個供容納好幾千人的演奏廳，學生再也不用擠在狹小的多功能教室。還聽說校內還會加盟肯德基，麥當勞以及必勝客。
南區又新建食堂了，飯菜很好吃，慕名而去的同學很多。
只是這些都與何夕無關，畢竟一年兩年建不完，而她快畢業了。
武漢的冬天很冷，但好在鮮少下雨，熱烈的陽光很適合在下午閑暇之時，躺在小草垛上去享受。學校圖書館正對面，有一大片草地，每到周末或是節假日，都會有學生或者是老師的家屬在上面支帳篷，鋪毯子郊游，也有很多社團選擇在這裏展開活動。
她散步剛好逛到這兒，揣在兜裏的手機開始發出震動，何夕疑惑地掏出，看到上面顯示的一串陌生座機號碼，她猶豫了下，扯掉耳機接通。
“餵，請問是何夕嗎？”電話那頭在一陣嘈雜聲後恢覆正常，女中音。
“嗯……對。”何夕懵住了，重新看了一遍電話號碼。
詐騙電話？
“我們這邊是甲大學心理健康咨詢室，請問您最近是有來過這邊咨詢對嗎？”
“嗯。”
“是這樣的同學，我們這邊有規定就是要對來訪者進行一次回訪。”
“嗯。”
“請問您這邊什麽時候有空可以過來一趟嗎？”
“嗯。”
“周五下午您有空嗎？”
“有。”
何夕聽出了對方略微遲疑且上頭的語調，再嗯下去莫不就是嗯嗯怪了，她立刻換了種說法。
“周五下午兩點半左右有空。”
“好，那這邊登記一下，明天下午盡量準時來，我們有專門的老師等你。”
“好的，謝謝。”
她擡起頭，再往前走幾百米，就要到心理健康咨詢室的門口，她一點都不想再進去，別說明天，以後都不想。
何夕記得第一次踏進那棟樓的那天。
左手邊是個帶著感應門的接待室，她猶豫地站在門前，感應門順滑無聲地敞開，坐在接待室的五名學生模樣的工作人員，齊刷刷地擡頭，從上往下打量了她一番，仿佛整齊劃一的利箭朝她射來，她整個人被盯得渾身發麻，像個被審訊的犯人。
她鼓足勇氣走到電腦桌面前，對著那個女生說，請問你們這邊的老師在哪裏。
她也是按照那位A同學所提供的的步驟來進行交涉：找老師，說明情況，打印表格，填寫表格，簽字，蓋章。
電腦桌面前的女生楞了一下，“我們這邊都是需要在手機上提前預約的。”
“我不是咨詢，我只是找老師開個單子。”
“找哪位老師？”女生不知道在電腦上輸入什麽，鍵盤敲得哐哐響。
何夕拿出手機，念了A同學給的老師姓名。
“好，那你等一下，我進去叫老師出來。”
隨後，她就被在一旁的同學引導坐在沙發上，對方還貼心的給端了杯水，“有點燙，小心點。”
坐立難安，猶如針氈。
低頭看手機間隙，感應門再度打開，那位女生帶著老師走了進來，短發微卷，戴著眼鏡，儀態姣好，微笑點頭，但也透露出一絲疑惑，把何夕喊到隔壁辦公室。
一大堆的話問，何夕都悉數解答，老師最後來了句，“你這種情況，我到時候可能會和你們學院裏面說一下。”
何夕聽得楞頭楞腦的，“老師，我沒有事，能不能不要說。”
可最後呢？老師還是說了，通知了學院輔導員，輔導員找她來了。
何夕曾看到北大的李雪琴在采訪裏也描述過這樣類似的場景：她說她這輩子沒有這麽求過人，她只差跪下來求北大心理咨詢室不要告訴學院，因為學院會告訴家長，她不想讓家裏人知道。
我選擇相信你，信任你，所以才來求助於你，可最後你還是把我給“賣”了。
何夕也痛恨這種一次一次把你心底最想要隱藏，最不想再次被公之於眾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給你挖出來，用力撣去上面的泥灰，然後完完整整一覽無餘地展示出來，當著眾人的面吆喝著：“快來看一看瞧一瞧。”
況且人家不是真的安慰你關心你在乎你，只是為了走個過場，到時候真出事了，鍋就扣不到他們頭上，理解尊重原諒加祝福。
掛斷的電話就如同開關，把她這美好的半天按了OFF。
班級群發來了新消息，學習委員在統計六月中下旬準備提早離校的學生名單。美術學院通常是整個學校放假最早的學院，沒有統一的期末考試，只有每個課程自己的期中期末分以及平時分，而在大三所有的必修文化課都差不多結束，選修課又挺水。
下個月……回家吧，早點。
只要在學校，何夕就會發現自己會變得焦慮與煩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這種感受，明明成績很好，也有固定的收入，但就是隱隱不安。
當時寢室的同學都在討論考研，陸鹿和林英是下定決心要考，而只有她信誓旦旦地當面說，我一定不考，我要回家賺錢。但背地裏也還是會去翻看考研學校，查看考研科目，只是仗著自己嘴硬沒有去深究。
只是看了皮毛就說已了解全部，看了等於做了，這和“躺在我的收藏夾裏吃灰吧”並無差別。
打開購票APP，往後選了日期，武漢回家的票價也是很神奇，飛機票竟和高鐵票的價格想通，趕上運氣好的時候，飛機票反而更便宜。
何夕笑著搖搖頭，對著結課日期，選擇了一趟最便宜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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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下午是學校集體放假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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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說小也挺大，分為南北兩個校區，從最南邊抄近路走到最北邊，按正常的速度要走半個多小時。在往邊上算，在孔子雕塑後面有一座山，爬完也費老勁。最近學校又開始擴建，原本廢棄的文理學院開始翻新，變為研究生宿舍，推土機每天嗡嗡嗡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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