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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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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

再過兩日,便是薄暮的七千歲生辰。

按例,她應該回一趟九重天布置。

今日一早,薄暮簡單收拾一下便出門了。池宴不便跟著,便囑咐她幾句路上小心。

慢悠悠來到結界前,薄暮正要擡腳邁出去,剛碰到那淡藍色的結界,忽然一陣強烈的靈力波動蕩開,猛地將薄暮震得飛了回去,下一瞬,整個人化作一只通體火紅的鳳凰!

薄暮:“……”

心魔被薄暮懟了幾天,正憋屈沒地出氣兒,此刻見到薄暮的窘迫,立馬在薄暮的識海裏毫不客氣地狂笑出聲!

心魔開啟嘲諷:“我就說你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宿在你體內,我都覺得丟人!”說著,它又開始慫恿薄暮隨它入魔。

薄暮根本沒把它的話聽進去,她整個人……整個鳳凰都懵了!

晃了晃頭頂的幾根橙紅色翎羽,她下意識看向自己的爪子,發現原本戴在上面宿綿的翎羽不見了,才反應過來昨夜洗澡的時候,她把它摘了放在一旁。

現在相信,定是昨夜潛進院中的那個魔族偷了去!

可惡!

雲亙境的結界靈力過於強悍,她硬生生撞上去,沒被撞傻已是不錯了,如今一時半刻怕是恢覆不了人形,薄暮一臉郁悶。

完了,待會肯定又要被大哥罵了!

由於沒有了宿綿的翎羽,沖撞結界產生的靈力波動,瞬間驚動了守境者。

兩名白胡子守境者飛掠而來,想看看哪個兔崽子吃了雄心豹子膽,敢闖雲亙境。

卻看到結界內,一只通體火紅的鳳凰雙翅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絢麗的紅色尾羽毫無精神地耷拉在地上。

這鳳凰……莫不是?

兩人落地,狐疑上前,喚了一聲:“……小殿下?”

薄暮聞聲回頭,兩眼淚汪汪,嗷出淒慘的一聲:“啾!”

守境者:“……”

池宴自薄暮走後,便整個人懶懶地躺在蓮池邊的軟榻上看醫書,看了半天也沒翻過一頁,滿腦子都是薄暮憨笑的臉,想著想著,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

在旁人看來,像是看醫書看到癲狂了,竟對醫書傻笑起來!

蓮池中孔雀形體的單恒聽著那斷斷續續的詭異笑聲,莫名有些惡寒地抖抖毛。

心道:果然愛情使人盲目,還使人癡傻……

殿外忽然傳來節奏規律的腳步聲,沒多久便聽到那人恭敬喚了一聲:“境主。”

池宴將蓋在臉上的醫書取下來,俊美的臉上一片淡漠,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捏著醫書一角,輕輕翻過一頁,懶懶問:“何事?”

守境者將托在手裏鳳凰模樣的薄暮往前一呈。

餘光闖入一抹火紅,池宴將醫書移開,滿臉疑惑地斜眼看過去,倏地對上薄暮那雙飽含熱淚的鳳眸。

池宴:“……”

薄暮現在說不出話,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啾啾”的聲音。

心魔毫不留情的嘲笑聲,響徹薄暮的識海:“哈、哈、哈、哈!他現在肯定覺得你蠢死了!我都替你感到丟人!”

薄暮羞憤暗罵:醜東西閉嘴!

池宴和薄暮大眼瞪小眼,半響,星眸再也抑制不住染上笑意,他終於忍不住“噗呲”笑出聲,清冷雋秀的臉頓時如初雪消融般,沾上幾分暖意。

薄暮:“……”

連你也笑我!

池宴憋著笑,從軟榻上翻身下來,華美沈重的墨袍曳過軟榻,如流光般緩緩垂落。他漫步上前從守境者的手中接過薄暮,微微頷首,那名守境者便躬身行禮告退了。

池宴一手托著她往軟榻走,另一手輕輕彈了一下她小小的鳳凰腦袋,嘆了口氣,低聲笑道:“蠢死了。”

心魔得逞:“看吧看吧,我就說……”

下一秒,池宴將一臉幽怨的小鳳凰輕輕放在榻上,修長手指撥弄兩下她的小腦袋,眸中含笑道:“不過挺可愛的,本尊喜歡。”

心魔:“……”

小醜竟是它自己?

由於薄暮變回了鳳凰本體,沒個一兩日是變不回來的,無法再回九重天忙生辰宴的事了。池宴便讓人捎信過去通知一聲,免得讓九重天的人擔心。

魔域。

赤剎殿外,數名魔兵手持長刀,排成幾隊交替巡邏著,殿前石獅張著嘴,目光森然地直視前方,四周彌漫著濃烈蝕骨的花香,一根根幽藍的火燭在墨色中搖曳,人影晃動。

赤剎殿不遠處的魔林裏,一道身影隱匿在樹後,常年不見光、毫無血色的手正把玩著一枚暗紅色手鐲。

顯然是宿綿翎羽化成贈與薄暮的那枚。

他面前站著一名黑紗裹身的女子,那女子皺眉盯著他手裏的東西:“左使出去一趟,就弄回來這麽個東西?”

郁盤隨意地瞥了她一眼:“你懂什麽,現在把薄暮帶回來也沒有用,她體內那道封印不是那麽容易打開的。”

青魘皺眉:“魔尊下令,必須把她帶回來。”

郁盤將手鐲收進懷裏,冷冷道:“他如今滿腦子都是要整死池宴,對蒂生魄根本不上心,不過是看那人在乎那個小丫頭,想抓住他的軟肋罷了!他瘋了,連你也跟著瘋,亂了大計?”

青魘又道:“可在北海時……”

郁盤魔瞳陰翳,冷冷警告她:“青魘,別忘了你是如何坐上現在的位置,蒂生魄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

“行了!”郁盤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蒂生魄一事本座自由安排,此事從長計議,你只要乖乖聽本座的,待本座取得蒂生魄坐上魔尊寶座,本座保證讓伏夜對你死心塌地。”

日子眨眼便到了薄暮生辰宴那日,薄暮也在前一天夜裏,終於變回了人形,被池宴無情地嘲笑了快兩日,薄暮一變回來就追著他滿屋子打。

池宴有心逗她,跑了兩圈,最後還是服軟停下來,任她看似兇猛其實對他毫無威脅的拳頭,如雨落般砸在他身上,笑得像個傻子。

生辰宴的禮節繁瑣得很,折騰了大半天才把流程走完。

池宴也在這次生辰宴上,正式向三界宣布收薄暮為徒的事,還為薄暮備上無數三界難得一遇的奇珍異作為生辰禮。

滿座無不驚嘆雲亙境主大手筆,對徒兒寵愛有加,有幾個膽大的仙君甚至調侃說:這哪裏是生辰禮,分明是聘禮啊!

薄暮沒將他們說的話放在心上,命宮娥將禮物送進婳儀宮,又命她們單獨收拾一間偏殿,專門存放池宴送的禮物。

美人送的,自然是不同旁人。

得另外放。

池宴送了好幾箱東西,薄暮見到時都驚呆了,他卻還是覺得不過,此次時間倉促來不及準備,他特意向薄暮求了個時間,讓他再做一份禮物。

薄暮拗不過他便答應了,池宴借機問她喜歡什麽。

薄暮望著他笑得開心,潔白的貝齒在日光下瑩潤生輝,她狡黠地眨了眨明亮的鳳眸:“我還沒想好,待我想好再告知你!”

池宴被宿綿拉住在殿內喝酒,薄暮覺得裏面著實有些吵鬧,喝了兩杯後便提著裙子偷偷跑出來。

杏色的裙擺帶起層層翻湧的雲霧,她看著天邊優雅展翅的鸞鳥,愜意伸了個懶腰。

她百無聊賴地逛著,忽然瞧見雲霧涼亭中,坐著一名白衣仙子。雲霧在她身側繚繞,潔白如煙的披帛被風吹得輕輕帶起,愈發顯得她身形單薄,仿佛下一秒便消散而去。

那仙子她認得,二哥和她應該很熟。

她常聽二哥酒後提起她的名字,似乎叫步玉。

薄暮腳跟一轉朝她走去,待走到她面前,輕聲喚了她一聲:“步玉仙子?”

步玉原本正盯著眼前的雲海發呆,忽然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連忙回頭,起身行禮:“見過四殿下。”

薄暮忙扶她起來坐下,疑惑問:“仙子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步玉淡淡一笑,道:“一些往事。”

薄暮:“和二哥有關?”

步玉微怔:“殿下怎知,二殿下與步玉的關系?”

薄暮笑道:“聽二哥念叨多了,自然猜到了。”

步玉聞言,清冷的面容又冷了幾分,自嘲一笑:“想來說的,也不是什麽好話吧。”

以為她誤會了,薄暮為了挽救宿綿在她心中的形象,連忙搖頭解釋:“沒有沒有!雖然他每次念你名字都是醉得不省人事,但我真沒聽見他罵人,真的,一句也沒有!”

步玉心跳漏了半拍,嗓子眼莫名有些幹啞,半響她擡眸看向薄暮,艱難問了一句:“……醉得,不省人事?”

薄暮點頭:“是啊。”

“每次我讓他少喝點,他總口頭上應承我,轉頭又把斂湘宮的人支開,自己躲在後院喝得爛醉,還常常把頭上的梧桐枝摘下來,盯著傻看半天,也不知有什麽好看的。”

對面的人忽然沈默了,薄暮頓時止住聲,咽了咽口水,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小心翼翼地喚她一聲:“步玉仙子?”

步玉瞬間驚醒,覆雜地看向薄暮。

良久,忽然問:“你知道,我與宿綿是如何認識麽?”

薄暮看著她,搖搖頭。

步玉看向涼亭下被雲霧籠罩的群山,目光漸漸變得綿長,她聲音極輕,落在薄暮耳中,被風吹散了大半。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凡間上元節的燈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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