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話 塵緣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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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話 塵緣了悟
京城，繁華大街的舞坊高臺上，一女子翩翩起舞，若天外飛仙，她舞衣單薄，美好身姿盡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皆色瞇瞇的註視著她的每一寸冰肌，正人君子則唾棄她傷風敗俗。
那女子依然要保持笑容，跳著搔首弄姿的舞蹈，曲不終，舞不歇。所有人皆看得歡，唯有一僧侶經過，見臺上女子賣弄姿色博眾人開心時，他心中泛起酸楚。這時，臺上女子與他驚鴻一瞥，她整個人楞了一下，一晃神，整個人不小心掉下了高臺。在所有人驚慌失措下，僧侶穩穩地抱住了跌落的女子。
二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什麽話都來不及說，女子就被舞坊的人給帶走了。
午後，大街上比早晨還要熱鬧萬分。
一嬌小玲瓏的女子喊道，「杜娘，別走那麽快呀！」
那位被喚作杜娘的女子轉頭回應，「你身子骨那麽輕，為什麽會跑那麽慢呢？」
嬌小玲瓏的女子跟上了，喘息道，「要是這次偷跑出去再被發現的話，坊主一定不會再放過咱倆了，肯定會給我們顏色瞧的。」
杜娘轉頭道，「再不出多幾次門啊，到時進宮了，哪都別想去。」
這時沒註意看路的杜娘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擡頭一看，竟是剛剛救了自己的那位僧侶。
杜娘，「小頭髮！」
世隱摸了摸自己頭上新長的薄薄一層頭髮，笑道，「貧僧正四處化緣，不知姑娘可有什麽可以贈予貧僧的。」
「居然大師救過本姑娘的命，那定當厚禮回報。」
世隱道，「那姑娘可否以身相許。」
見杜娘楞了，便笑道，「貧僧只是在開個玩笑罷了。」
說完便轉身走向了人群。
「你居然被一個和尚給調戲了？杜娘果然生的國色天香，連和尚都為你傾倒，到時進了宮還得了。」
「進宮有什麽好的？」
「怎麽會不好呢，這是全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事啊。」
「居然你那麽想入宮，那你代替我去好了，我要和那個俊俏和尚私奔去！」杜娘看著和尚離去的方向癡癡的笑了。
「那怎麽行呢，燕飛的舞姿再怎麽勤練，都不可能趕上杜娘的，才不敢在皇上面前獻醜呢。」
杜娘往和尚離去的方向追去了。
「杜娘你去哪啊！」
「我還沒告訴那位大師，我叫回雪呢。」
縱然靈灣已離去多年，但她留在世隱生命裏的心，依然能讓世隱感受到她還愛著他，不管世間沈浮多少回，靈灣都不曾離世隱而去。
外頭松子落，落於陌上，落於深井，似珠子墜玉盤般悅耳動聽。
他躺在回廊，一頭長發傾斜於地。熙陽被古樟樹的枝葉，篩成了碎片，印在了他那俊逸絕倫的睡顏上。
這時，誰的玉足輕巧的走在回廊上，發出比松子落更動聽的聲響。那剛用鮮花洗了身的美人，跪坐於他的身側。
世隱聞到了她身上的一股清馨，他微微撐起身子，躺在了她的大腿上，閉著眼眸道，「回雪。」
被換作回雪的姑娘，將手伸進了他那敞開的衣襟裏，在他的胸膛上輕撫起來。
然後在他的耳邊柔聲的道，「臭和尚，你為我留發，又授我佛法，還讓我與你修行。難道你就算死後也的帶著我嗎？而我那麽頑固不可教也，你就不累？」
「我不累，只想餘生陪陪你。」
倆人修行的時光，安逸平靜，悠然自得，但世隱總是嚴峻的。
回雪，「坐不住，實在坐不住啊！」
「被和尚贖身，曠古未聞。現在還要天天打坐修行，還不能□□熏心！」
「為什麽你當年要收我為徒？你看上我什麽？我像是有慧根嗎？」
世隱坐在她面前靜坐，半日過去了，背依然挺得直直的，他閉目道：「你前世是一只貪吃好玩的錦鯉，本可以活個一萬年再來個魚躍龍門，修成神龍。沒想卻墮入了輪回，要賣弄姿色度日，我於心不忍，才解救你。」
「所以你當日勾引我離開舞坊，都是為了騙我修道？」
「沒錯。我總覺得你這輩子腦筋應該也是不怎麽好，與其讓你被其他人騙，不如被我騙。」
「天啊！怎麽會有那麽無恥的和尚，說妄語，還□□，破戒僧！」
「還有半柱香，沒打完不許吃飯！」
回雪繼續閉眸打坐，腦海全是世隱化腐朽為神奇的廚藝，所做出來的八珍玉食。
日覆一日，終於，她學會了禪定，入叁摩地，還能到不同的境界裏到處溜達。
回雪，「我剛剛在四禪天裏，見到一條白龍，他說他是我的師父，我是他的寶貝徒兒，而你是個賤貨。」
在喝茶的世隱嗆到了，面色難看得很，他微蹙了眉頭，心裏猜到是誰了。
時日一長，修行中的回雪，能依靠自身力量對抗任何魔障。智慧開，幾乎無所不知，不困於無明。欲念可控，不會毛手毛腳非禮她的師尊。慈悲為懷，對小動物蒼生有愛心。
回雪一直想著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像其他雲游僧一樣，四處周游。但她身子骨太弱了，像無法日曬雨淋的小花，嬌弱得很，只能待在小小的草庵哪都去不了。
「我認識了一個叫碧波的姑娘，她說要帶我周游列國，乘船過海到異國吃好吃的，看異域美男子光膀子跳草裙舞。銀錢還不用愁，她家產夜明珍珠的，比城裏的巨賈還有錢！她說我跟著她絕對不愁吃穿！」說到興奮處，她卻嘆了口息，「但我可能去不了，我啊，從小身體就不好，尤其這裏。」回雪指了指心口。
「不知道為何心中有疾，不時在痛，一旦發作起來，舞都跳不得，就會被坊主嫌棄，說我是賠錢貨。但坊主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從小到大她總是四處給我尋醫，雖然都瞧不出什麽來。」
世隱問回雪，「你想雲游修道嗎？」
「想啊！」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修行可好？」
「好呀！你不在了，我天天愛幹嘛就幹嘛，以前在舞坊什麽都得聽坊主的，一點自由都沒有。到了你這裏規矩更多，不準這，不準那的，比坊主還煩。。。」
世隱聽著她數落著自己的各種不是，看著她如此渴望獨立自主，看著她憧憬著沒有他的未來，他原本緊抿的唇微揚起來。
回雪見世隱眸中泛淚，表情還怪怪的，似笑非笑的樣子，還以為自己說錯話傷到他了，忙安慰道，「別難過嘛，我會在遠方愛著你的啊，到時解脫了，淨土那裡還會再見的嘛。」
這小姑娘漸漸開悟了，世隱也放心了。她依然愛著他，卻不執著於他，愛已超越俗世欲念。
夜晚，回雪躺在草席上沈睡，她捂住心臟，疼得直冒冷汗。
房門布簾被一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給撩開，青筋微浮的白皙大腳踩著木地板，輕輕邁了進來。窗外灑進的冷月輝，給他線條利落的側顏鑲了光邊，他跪坐俯身於回雪的身側，低眸看著痛苦萬分的她，心疼地撫了撫她冒汗的額，給她撩開了碎發，緊握她捂住心口的手，鼻尖輕碰她的鼻尖，溫暖的唇小心翼翼地探近，給了她一吻。
回雪原本痛苦萬分的神色漸漸舒緩起來，世隱緊閉的眼眸流出了一行淚，滴落滑過了回雪的臉龐。一吻後，回雪緊握心口的手松開，她的睡顏展露出微笑。
“靈灣，涅槃之境後，大千世界，願你翺翔自由。”
天清亮，煙嵐彌漫，遠山傳來鈴鐺聲，一頭白發蒼蒼的僧人，拄著拐杖，牽著一頭雪白牦牛上了山。他皮膚滿皺，背部佝僂，若殘年風燭。
就這樣，那白袍寬袖，仙風道骨的年邁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山林道，鈴鐺聲也依稀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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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繁華大街的舞坊高臺上，一女子翩翩起舞，若天外飛仙，她舞衣單薄，美好身姿盡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皆色瞇瞇的註視著她的每一寸冰肌，正人君子則唾棄她傷風敗俗。
那女子依然要保持笑容，跳著搔首弄姿的舞蹈，曲不終，舞不歇。所有人皆看得歡，唯有一僧侶經過，見臺上女子賣弄姿色博眾人開心時，他心中泛起酸楚。這時，臺上女子與他驚鴻一瞥，她整個人楞了一下，一晃神，整個人不小心掉下了高臺。在所有人驚慌失措下，僧侶穩穩地抱住了跌落的女子。
二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什麽話都來不及說，女子就被舞坊的人給帶走了。
午後，大街上比早晨還要熱鬧萬分。
一嬌小玲瓏的女子喊道，「杜娘，別走那麽快呀！」
那位被喚作杜娘的女子轉頭回應，「你身子骨那麽輕，為什麽會跑那麽慢呢？」
嬌小玲瓏的女子跟上了，喘息道，「要是這次偷跑出去再被發現的話，坊主一定不會再放過咱倆了，肯定會給我們顏色瞧的。」
杜娘轉頭道，「再不出多幾次門啊，到時進宮了，哪都別想去。」
這時沒註意看路的杜娘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擡頭一看，竟是剛剛救了自己的那位僧侶。
杜娘，「小頭髮！」
世隱摸了摸自己頭上新長的薄薄一層頭髮，笑道，「貧僧正四處化緣，不知姑娘可有什麽可以贈予貧僧的。」
「居然大師救過本姑娘的命，那定當厚禮回報。」
世隱道，「那姑娘可否以身相許。」
見杜娘楞了，便笑道，「貧僧只是在開個玩笑罷了。」
說完便轉身走向了人群。
「你居然被一個和尚給調戲了？杜娘果然生的國色天香，連和尚都為你傾倒，到時進了宮還得了。」
「進宮有什麽好的？」
「怎麽會不好呢，這是全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事啊。」
「居然你那麽想入宮，那你代替我去好了，我要和那個俊俏和尚私奔去！」杜娘看著和尚離去的方向癡癡的笑了。
「那怎麽行呢，燕飛的舞姿再怎麽勤練，都不可能趕上杜娘的，才不敢在皇上面前獻醜呢。」
杜娘往和尚離去的方向追去了。
「杜娘你去哪啊！」
「我還沒告訴那位大師，我叫回雪呢。」
縱然靈灣已離去多年，但她留在世隱生命裏的心，依然能讓世隱感受到她還愛著他，不管世間沈浮多少回，靈灣都不曾離世隱而去。
外頭松子落，落於陌上，落於深井，似珠子墜玉盤般悅耳動聽。
他躺在回廊，一頭長發傾斜於地。熙陽被古樟樹的枝葉，篩成了碎片，印在了他那俊逸絕倫的睡顏上。
這時，誰的玉足輕巧的走在回廊上，發出比松子落更動聽的聲響。那剛用鮮花洗了身的美人，跪坐於他的身側。
世隱聞到了她身上的一股清馨，他微微撐起身子，躺在了她的大腿上，閉著眼眸道，「回雪。」
被換作回雪的姑娘，將手伸進了他那敞開的衣襟裏，在他的胸膛上輕撫起來。
然後在他的耳邊柔聲的道，「臭和尚，你為我留發，又授我佛法，還讓我與你修行。難道你就算死後也的帶著我嗎？而我那麽頑固不可教也，你就不累？」
「我不累，只想餘生陪陪你。」
倆人修行的時光，安逸平靜，悠然自得，但世隱總是嚴峻的。
回雪，「坐不住，實在坐不住啊！」
「被和尚贖身，曠古未聞。現在還要天天打坐修行，還不能□□熏心！」
「為什麽你當年要收我為徒？你看上我什麽？我像是有慧根嗎？」
世隱坐在她面前靜坐，半日過去了，背依然挺得直直的，他閉目道：「你前世是一只貪吃好玩的錦鯉，本可以活個一萬年再來個魚躍龍門，修成神龍。沒想卻墮入了輪回，要賣弄姿色度日，我於心不忍，才解救你。」
「所以你當日勾引我離開舞坊，都是為了騙我修道？」
「沒錯。我總覺得你這輩子腦筋應該也是不怎麽好，與其讓你被其他人騙，不如被我騙。」
「天啊！怎麽會有那麽無恥的和尚，說妄語，還□□，破戒僧！」
「還有半柱香，沒打完不許吃飯！」
回雪繼續閉眸打坐，腦海全是世隱化腐朽為神奇的廚藝，所做出來的八珍玉食。
日覆一日，終於，她學會了禪定，入叁摩地，還能到不同的境界裏到處溜達。
回雪，「我剛剛在四禪天裏，見到一條白龍，他說他是我的師父，我是他的寶貝徒兒，而你是個賤貨。」
在喝茶的世隱嗆到了，面色難看得很，他微蹙了眉頭，心裏猜到是誰了。
時日一長，修行中的回雪，能依靠自身力量對抗任何魔障。智慧開，幾乎無所不知，不困於無明。欲念可控，不會毛手毛腳非禮她的師尊。慈悲為懷，對小動物蒼生有愛心。
回雪一直想著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像其他雲游僧一樣，四處周游。但她身子骨太弱了，像無法日曬雨淋的小花，嬌弱得很，只能待在小小的草庵哪都去不了。
「我認識了一個叫碧波的姑娘，她說要帶我周游列國，乘船過海到異國吃好吃的，看異域美男子光膀子跳草裙舞。銀錢還不用愁，她家產夜明珍珠的，比城裏的巨賈還有錢！她說我跟著她絕對不愁吃穿！」說到興奮處，她卻嘆了口息，「但我可能去不了，我啊，從小身體就不好，尤其這裏。」回雪指了指心口。
「不知道為何心中有疾，不時在痛，一旦發作起來，舞都跳不得，就會被坊主嫌棄，說我是賠錢貨。但坊主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從小到大她總是四處給我尋醫，雖然都瞧不出什麽來。」
世隱問回雪，「你想雲游修道嗎？」
「想啊！」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修行可好？」
「好呀！你不在了，我天天愛幹嘛就幹嘛，以前在舞坊什麽都得聽坊主的，一點自由都沒有。到了你這裏規矩更多，不準這，不準那的，比坊主還煩。。。」
世隱聽著她數落著自己的各種不是，看著她如此渴望獨立自主，看著她憧憬著沒有他的未來，他原本緊抿的唇微揚起來。
回雪見世隱眸中泛淚，表情還怪怪的，似笑非笑的樣子，還以為自己說錯話傷到他了，忙安慰道，「別難過嘛，我會在遠方愛著你的啊，到時解脫了，淨土那裡還會再見的嘛。」
這小姑娘漸漸開悟了，世隱也放心了。她依然愛著他，卻不執著於他，愛已超越俗世欲念。
夜晚，回雪躺在草席上沈睡，她捂住心臟，疼得直冒冷汗。
房門布簾被一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給撩開，青筋微浮的白皙大腳踩著木地板，輕輕邁了進來。窗外灑進的冷月輝，給他線條利落的側顏鑲了光邊，他跪坐俯身於回雪的身側，低眸看著痛苦萬分的她，心疼地撫了撫她冒汗的額，給她撩開了碎發，緊握她捂住心口的手，鼻尖輕碰她的鼻尖，溫暖的唇小心翼翼地探近，給了她一吻。
回雪原本痛苦萬分的神色漸漸舒緩起來，世隱緊閉的眼眸流出了一行淚，滴落滑過了回雪的臉龐。一吻後，回雪緊握心口的手松開，她的睡顏展露出微笑。
“靈灣，涅槃之境後，大千世界，願你翺翔自由。”
天清亮，煙嵐彌漫，遠山傳來鈴鐺聲，一頭白發蒼蒼的僧人，拄著拐杖，牽著一頭雪白牦牛上了山。他皮膚滿皺，背部佝僂，若殘年風燭。
就這樣，那白袍寬袖，仙風道骨的年邁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山林道，鈴鐺聲也依稀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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