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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賣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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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賣錢

吞吐月華是個技術活,也是個體力活。

郁徵還挺愛做這項工作。

尤其這種付出就有收獲,且一分付出一分收獲,從不打折扣的感覺,實在令他著迷。

晚上要曬月,郁徵睡得更晚,起得也更晚,往往日上三竿才起床。

這日,他還沒起床,外面傳來喧鬧的聲音。

主院在山頂上,離人群有點遠,伯楹他們也會主動保持安靜,平常極少聽到下面的聲音。

因而,剛被吵醒的時候,郁徵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他翻身爬起來,正想叫外面的人進來問一問怎麽回事,伯楹便推門進來了。

伯楹過來扶他:“殿下今日起得怎麽早了一些?”

郁徵本來順著他的力道起來,聞言怔了一下:“你沒聽到?”

伯楹擡起臉,臉上表情更是詫異:“聽到什麽?”

說著他側耳凝神細聽,聽了半晌,什麽聲音都沒聽到:“什麽都沒有啊,您是不是聽錯了?”

郁徵:“你下去看看,我聽到衡約他們好像回來了。”

“他們才剛出去沒多久……”伯楹見郁徵神色認真,改口道,“我先伺候殿下洗漱,叫外頭聽差的小喜去瞧瞧。”

小喜是伯楹的跟班,聞言立刻探頭道:“殿下放心,伯總管放心,屬下這就去。”

伯楹回頭笑:“你這時候倒伶俐了。快去快回。”

小喜笑嘻嘻地行了禮往外跑。

郁徵隔著窗棱見他穿著一身青色長衫,風箏一樣飄出院子,出了大門,很快消失不見。

外面藍天白雲,碧桃樹依舊靜靜樹立在院中。

現在已經進入夏季,郁徵身體不好,總是穿得比旁人多一些。

哪怕盛夏,他的單衫外面也要罩一件長袍。

這麽收拾停當,還沒來得及用早膳,小喜已經跟著紀衡約他們回來了。

伯楹沒想到紀衡約他們真回來得那麽早:“你們不是去打獵了麽?怎麽那麽早就回來了?”

紀衡約:“今日出去打獵,遇到了一樁怪事。”

“怪事?”伯楹探頭看外面,“光天化日,晴空朗朗,你們遇到什麽了?狐女?黃姑娘?”

紀衡約搖頭:“不是狐仙,也非黃仙,是遇到了一只大白兔子。”

郁徵和伯楹兩人臉上都露出意外的神情。

紀衡約身後的侍衛們開口,爭先恐後地補充:

“那兔子白得發光,有小鹿那麽大。”

“我們第一回遇到的時候還放了幾箭,都沒打著。”

“一打它它就不見,過一會兒又不遠不近地跟在我們後面,跟得我們心裏都發毛了。”

“今天的林子也不對勁,陰冷陰冷的,一曬不到太陽就冷得人骨頭疼。”

“後面我們見打不著獵物,紀將軍怕出事,就把我們帶回來了。”

郁徵也算半只腳踏入了術士的行當,他招手示意紀衡約上前。

紀衡約過來,郁徵抓著他的手腕感受了片刻,沒感覺到什麽:“無陰邪之氣,我問問胡心姝,你們這兩日在府裏,暫時不要出去打獵。”

郡王府裏的青糧種植到了結果關鍵時刻,紀衡約他們留在府裏,正好侍弄青糧。

郁徵寫信問胡心姝白兔子的事。

胡心姝也不知道,答應要去查查。

不料這事還未查出來,郁徵府上的青糧卻快熟了。

這日,月華如練,大地一片澄明。

別的地方的月光已經足夠明亮,郁徵身側的月光更甚,月光如一道光束,將他籠罩在裏面。

青糧田裏的月光則變成了光霧。

郁徵的呼吸一起一伏,青糧田裏的光霧一閃一閃。

在這月光中,萬籟俱寂,連蟲鳴也低了下去。

郁徵一直打坐到後半夜,露水漸重,人也疲憊,這才站起來,準備回房洗澡睡覺。

現在的青糧苗長得比他還高,莖稈如甘蔗,葉子像綢帶。

當時種的時候沒料到青糧能長得那麽高,他留的間距有些不夠,現在青糧苗的葉子穿插著葉子,幾乎編織成了墻。

他想從青糧苗中間穿過,不免要撥動一些葉子。

剛修煉完,郁徵耳聰目明,就在他撥動一根葉子時,葉子反射出月光,將一片銀白投入他眸中。

他覺得眼睛被晃了一下,定睛一看,只覺得這片葉子有什麽東西在閃閃發光。

他下意識地揪住葉子,屏息細看。

青糧與青糧不同,他種的青糧葉子肥厚嫩綠,崖塵子道長種的青糧,葉子上卻有道銀線,那是吸收了月華的緣故。

莫非他種的這些青糧也吸收到月華了?

郁徵心跳得極快,雙手翻動起葉片來。

綠葉還是那些綠葉,上面並沒有銀線,只是在某個角度下,葉片會蒙上一層薄薄的銀光。

如月光一樣的銀光。

郁徵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銀光,他寫信問崖塵子。

崖塵子也不知道,為此還專門下山了一趟。

他們對青糧本來就沒有研究,郁徵種出來的青糧又發生過異變,與一般的青糧有所區別。

崖塵子看了許久,沒有看出所以然來,倒是告訴郁徵青糧差不多可以收獲了。

“差不多?”聽崖塵子這麽說,郁徵拉著青糧的莖稈,將青糧拉彎,觀察起青糧的果實來。

青糧的果實現在已經有郁徵拳頭大,外面那層種皮果然變成了玉米衣一樣的東西,只是摸起來很光滑,像綢子。

郁徵捏了捏果實。

果實入手硬實,他根本捏不動。

按照他的判斷,這果子堅硬青色,起碼要過月餘才算真正成熟。

郁徵問崖塵子:“道長,這就是熟了麽?看起來還挺生。”

“摘下來曬曬它就變了。”崖塵子用手托著果實觀察,“能摘一個下來麽?”

“當然能。”郁徵說著,伸手想將果實擰下來,誰知竟然擰不動。

伯楹上來,幫忙拉住莖稈。

郁徵雙手抱住果子,用力一擰,隨著“啵”一聲輕響,總算將果實擰了下來。

青糧的果實很硬,現在掰下來,隔著種衣,郁徵能聞到裏面細微的香味。

這種香味實在不太好形容,硬要說,有些像米飯煮好的那股清甜香味。

郁徵往上拋了拋,試圖掂量出它的重量。

他日常不稱東西,不太能估準,不過半斤還是有的。

郁徵將它遞給崖塵子:“道長,你看看。”

崖塵子接過,一入手便道:“比我想的要大個。”

郁徵看看這個拳頭大小的果子,又看看高得像樹一樣的青糧,心道:就這還大個?

兩人圍繞著青糧研究了一會,崖塵子提議把它剝開。

伯楹激靈地取了圓簸箕來,郁徵與崖塵子仔細剝開青糧的種衣,露出裏面白色的內裏。

剝去種衣後青糧的果實看起來極像一個飯團,一顆顆白色的顆粒緊密而有次序地排列在一起,中間有點像玉米芯。

不會真的是玉米的變種吧?

郁徵更不確定了。

郁徵看著手裏那團芯子,說道:“這個也能吃麽?”

崖塵子道:“應當能用來泡茶。”

這年頭,只要無毒的東西都能用來泡茶。

聽崖塵子這意思,應當就不能吃了。

兩人研究芯子片刻,又看白色的果實。

果實很硬,像曬幹的米粒,味道比米粒清甜,香味也更足。

不過若是不說,放到糧店裏去賣,人們興許會以為這就是某種特殊的米。

郁徵:“我們先前收到的青糧是青色,怎麽這糧變成了白色?”

崖塵子撚了撚:“水分比較足,得先曬。曬幹就是淡青色了。”

郁徵盯著這個果實:“我多摘兩個下來,到時一道曬。”

他們將白色顆粒掰下後,只剩下一點芯子。

不過青糧顆粒倒是比他們當時拿到的要大,大上一倍左右。

他當時拿到的青糧只有豆子大小,這青糧卻有花生米大了。

興許是變異了的緣故。

郁徵又掰了幾個果實下來,將上面的青糧統統搓下來,直接攢了一小盆。

崖塵子以為他要送去曬,不料他卻問:“道長,青糧現在能吃麽?”

“當然可以,不過一般都曬幹了再吃。”崖塵子問,“你想嘗嘗這青糧的味道?”

郁徵笑:“好不容易種了一回,得先嘗嘗,才能確定要不要再種?”

崖塵子想想也是,便不再反對了。

郁徵抓起那一小把白色的顆粒,喚伯楹:“去拿個瓦煲過來,我煮粥。”

青糧是糧,果實究竟如何,得吃到嘴裏才知道。

果實,山泉水,瓦煲。

郁徵做飯的手藝不俗,何況煮粥也用不著多少手藝,只需要大火。

大火圍在一起,煮了一鍋果實粥,裏面除了水與果實外,什麽也沒有。

煮出的這一小鍋分裝在小碗裏,郁徵與崖塵子一人一碗。

新煮出來的果實粥燙且香,粥香氣聞著非常柔潤,似乎能熨到人肺腑中去。

郁徵托著小碗觀察果實,白色的果實煮開後依舊是白色,只是變成了米花狀。

他用勺子舀了一點,吹涼後品嘗,果實口感綿軟,類似於豆沙的綿軟,口感極佳。

比口感更好的是它的香氣,郁徵有些難以形容這種香氣,就那種谷物的清香與月光縹緲的感覺混合起來,混成了一種奇特的香氣。

粥咽下去後,也有一點溫潤的感覺湧上來,那不是味道,卻難以將它與味道區分開來,似乎就是有一種味道很溫潤——溫和、清甜、縹緲。

郁徵實在難以形容這碗粥,只能嘗了一勺又一勺。

等他再想嘗一勺的時候,羹匙輕輕觸到碗底,發出“叮”一聲輕響。

他擡頭望去,崖塵子也正好舀完最後一口粥。

對上他的目光,崖塵子掏出手絹輕輕擦了下嘴,坐正了,溫和地征求道:“郁小友,你這果實,賣個幾斤給我們研究罷?一斤一百兩。”

郁徵當初種東西時就想著解決手裏銀錢不足的困境,只是沒想到機會來得怎麽快:“這青糧本就得自你們那,道長客氣了,不知道長要幾斤?”

崖塵子:“先賣我們三斤?”

郁徵:“好。”

兩人談妥,喝完粥後,郁徵帶崖塵子去院子裏又摘了幾個果子。

最終四個果子稱出了三斤一兩,零頭抹去,算作三斤讓崖塵子提走了。

崖塵子當即從懷裏掏出三百兩銀票來,兩人完成交易。

崖塵子提著青糧果遠去,郁徵送他離開後,將收到的銀票給伯楹:“歸入賬中。”

三百兩。

他們省著些用,可用半年。

下半年不必那麽著急弄銀子。

郁徵躺到院子裏的躺椅上,整個人松弛下來。

吃飽喝足,收獲了銀子,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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