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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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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沈若汐被尉遲胥盯得頭破發麻。

【幹什麽呀?沒見過美人麽?看什麽看?】

沈若汐總感覺狗子對她“敵意甚重”, 但她不能篤定。

自從穿越以來,她就沒見狗子正常過。

時常性情大變。

她不過就是個短命炮灰,當然也不想幹涉太多, 更是不在意狗子對她到底是何想法。

畢竟, 她早就知道, 她在狗子心目中就是一個活靶子,是工具人,是拿捏沈家的軟肋。

關鍵時候,宮婢端著午膳魚貫而入, 沈若汐總算是松了口氣。

“皇上,該用午膳了。”沈若汐咧嘴一笑,唇角有兩只可人的小梨渦,笑起來頗為稚嫩。

可偏生就是如此幼稚的一個人,心思卻是百轉千回, 她所知之事,遠超乎了尉遲胥的想象。

若非是看著沈若汐長大,他都快懷疑, 沈若汐被人掉了包。

午膳期間,沈若汐埋首幹飯, 拒絕與尉遲胥眼神對視。

任由尉遲胥如何想她,皆無關緊要。

飯後, 見尉遲胥還賴在未央宮不走, 她索性去睡午覺,免得兩看相厭,互生怨懟。

尉遲胥將一切納入眼底。

年輕帝王素來忍耐, 氣急了,就自己悶不吭聲的批閱奏折, 絕不去美人面前自找沒趣。

***

茶樓雅間,門扇外面圍了數名護院,屋內浮香繚繞,一時的安靜過後,姜相長嘆了一聲。

“唉,小女是被人陷害啊。”

一言至此,姜相看向蕭文碩。

蕭文碩眉心微擰。

他對姜玥十分不同,僅僅是因為姜玥的雙重身份:女主,以及姜氏女。

他沒想到,姜玥這麽快就身陷囹圄。

姜玥是女主,按理說,尉遲胥也應該對姜玥有意。

似乎隱約之中,有什麽事情逐漸偏離了軌道。

蕭文碩倒是並沒有當場推卸責任,他很需要姜相一黨的支持。文有姜相,武有冀州兵馬,他的大業很快就能成功。

“相爺,自己也應當意識到,皇上容不下你了。不然也不會對姜大小姐,與姜太後如此無禮。”

姜相聞言,看向了九王爺。

這兩個男人,一個愛著他的妹妹,另一個愛著他的女兒,既是如此,那倒是付諸行動啊!

姜家的女子,皆可視作棋子。

姜相只想將兒子栽培起來。

唯有兒子才是正統血脈,才能傳承他的衣缽。

九王爺看似愁容滿面,他其實很想說服燕王。皇位畢竟屬於尉遲家,他一個冀州世子又算得了什麽東西。

不過,九王爺面上不顯,只道:“相爺,蕭世子,本王還有事在身,怕是不能陪二位閑聊下去,今日就此別過。”

九王爺起身告辭。

蕭文碩眼底掠過一絲陰戾,同樣沒有流露於表面,遂也站起身,抱拳相送:“王爺慢走,在下不便相送。”

姜相只坐著,明顯不給九王爺面子。

九王爺只淡笑而過,這便離開了茶樓。

此刻,蕭文碩眸色冷沈:“相爺,看來,九王爺有旁的心思啊。”

姜相冷哼了一聲:“他不過是舍不得尉遲一族的榮耀。可大殷已有數百年之久,早已走到末路,先帝在位時,民不聊生,外邦屢次叩邊,舉國四處皆有災害,尉遲氏也算是走到頭了!”

聞言,蕭文碩露出野心勃勃的笑意。

是啊,尉遲一族的日子到頭來了。接下來,是他蕭文碩主宰的天下。他會取代尉遲胥,成為天下霸主,永垂史冊。

光是想想那畫面,蕭文碩就不禁熱血沸騰,更是篤定了內心所想。

“相爺,該起事了!我不放心玥兒繼續留在宮裏。”蕭文碩隨時擺出深情人設。

姜相也以為他的確喜歡自己的女兒。

他自己雖對所謂的真情不屑一顧,卻是見識過先帝的真情,先帝肯為了一個女人去殉情,可見,世間真情還是存在的。

“且容老夫盡快聯絡舊部,全力輔佐蕭世子。”

蕭文碩再度起身,躬身抱拳:“多謝相爺!”

***

蘭逾白前來未央宮稟報要事,被帝王一個眼神警告。

蘭逾白訕了訕,見帝王起身走出殿外,又做了噤聲手勢,他這才猛然驚覺。

敢情,淑妃娘娘在午睡。

他忽然想到了數年前,彼時在邊陲,還是沈家小千金的沈若汐,總喜歡鉆皇上的被窩,賴在他身上不肯下來,小胖墩一旦睡著,便不能輕易鬧醒她,否則,定會嚎啕大哭,她會哭到呼吸困難,近乎斷氣。

淑妃娘娘的起床氣,從幼時起,便格外嚴重。

蘭逾白立於宮廷長廊下,頷首垂眸,不敢多看,如實回稟:“一切如皇上所料,姜玥一出事,姜相就開始坐不住了。”

皇上近日來的動作,皆是故意為之。

一步步將本就有異心的姜相,引導到謀逆那條路上去。

姜相必定會暗中聯絡蕭文碩、九王爺,甚至是燕王。

皇上似乎一點不擔心他們會聯盟。

有時候,蘭逾白也十分敬佩帝王的膽略。完全可以豁得出去,不計任何後果。

又或者說,皇上有能力兜住一切後果。

尉遲胥一襲玄衣玉立,下顎線條緊繃,五官立挺葳蕤,望向未央宮大院中的一株百年海棠樹,唇角一抹笑意顯得十分蕩漾:“蘭侍衛,你說……他們為何那麽愚笨?是沒長腦子麽?”

蘭逾白:“……”

這……很難評斷吶。

姜相乃朝中元老,身後羽翼無數,常年把持超綱,他若是沒有腦子,又是如何走到今日地位的?

蕭文碩身為冀州世子,幼時在京都歷練,即便體弱多病,也照樣保全自身,怎能說他沒腦子?

至於九王爺與燕王殿下,他們也是有腦子的啊。

蘭逾白內心一片波濤,面上四平八穩,有其主就有其仆,他自幼跟在皇上身邊,也早就養成了不茍言笑的習慣。但內心時刻藏著八百個心眼子。

蘭逾白琢磨了須臾,說:“他們自然不是皇上的對手。”

他心有餘悸,憋了好半天,終於忍不住:“可是皇上,咱們此舉,是不是過於冒險了?”

畢竟,狗急了也會跳墻啊。

尉遲胥一個眼神,淡淡斜睨蘭逾白:“你怕了?”

蘭逾白:“……”

他怕什麽?

這江山又不是他的。

姜相與蕭文碩等人,要奪皇上的江山,難道害怕的人,不應該是皇上自個兒麽?

蘭逾白俊臉緊繃,完全不能明白帝王的心思,他總覺得皇上有點不對勁啊。

是不是和淑妃娘娘待在一塊太久了?

也變得不太正常了?

蘭逾白趁機會表忠心:“微臣願為皇上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尉遲胥不知在思量著什麽,漆黑瞳仁中一片冷沈。

蘭逾白以為,皇上一定在謀劃長遠大局。以皇上的謀略,搞不好,已經將所有的套路都捉摸了一遍了。

然而,帝王語出驚人:“蘭侍衛,你說……該如何讓一個女子心悅上自己?”

蘭逾白:“?”

他一個單身漢子,他怎麽會知曉?

皇上身為大殷君主,難道還擔心沒有女子喜歡他?

不是啊……皇上是不是對他自己的魅力有什麽誤解?!

蘭逾白很耿直:“回皇上,微臣並無紅顏知己,亦無經驗,微臣也不知如何讓女子喜歡上自己。”

尉遲胥廣袖輕揮,鼻音出氣:“哼,要你何用?”

一言至此,尉遲胥轉身,重新邁入內殿。

蘭逾白許久沒能回過神。

他的用處還不夠大?

幼時陪伴皇上吃苦,嚴冬給皇上暖床,少年時陪皇上打架,如今更是給皇上當牛做馬,他怎麽就沒用處了?!

蘭逾白緊繃著一張臉,手掌握緊腰間佩劍的劍柄,側顏十分蕭索。

走出宮外,蘭逾白對手下吩咐:“去把坊間最盛行的情愛話本子給我找來。”他要細細鉆研。

他是皇上的一把利刃。

無論任何方面,都要起到作用啊。

下屬:“……是,大人。”

難道大人是鐵樹要開花了?

***

繁星落城,慢若浮光。

在距離京都數千裏的邊關,沈家大院內,沈國公一拳頭砸在了石杌上。好在,這石杌足夠結實,上面的茶盞紋絲未動。

坐在他身側美婦,瞧上去,也不過才三十出頭的光景,月華之下,美人笑意溫柔繾綣:“夫君莫急,喏喏出生時,曾有一行腳僧人路過莊子,專門告知我,喏喏乃福祿壽星的命數,即便皇上要帶她離開京都,她也不會有危險。”

美人這一安撫,沈國公立馬沒了脾氣,憨笑了兩聲:“夫人吶,我是氣憤皇上,尉遲胥那小子委實膽大包天,他是大殷天子,如何能做出那麽荒唐的決定?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太/祖/皇帝就是個瘋子啊!或許是血脈遺傳?

沈夫人臉上笑容微滯:“……不至於吧,我瞧著皇上年輕時候,就很精明的樣子。”

沈家大公子與二公子對視了一眼,父親與母親如此調侃皇上,是不是不太好?

雖說,此地離著京都,是天高皇帝遠,可尉遲胥那小子很記仇啊。

沈渡常年鉆研奇門遁甲,不喜朝中政事,沈清則最喜歡打戰,同樣不喜朝廷紛爭。

他二人交換了眼神,達成了共識。

沈渡說:“父親、母親,皇上將此事告知咱們,足可見,皇上對沈家是信任的。”

沈清附和:“這有何可擔憂?咱們沈家五十萬鐵騎,定可以確保皇上的龍椅安枕無憂。”一言至此,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立刻該了說辭,“保護皇上,也是保護妹妹啊。”

沈國公只覺得焦頭爛額。

尉遲胥的書信中提及,他要帶著沈若汐離開京都,潛入冀州腹地,要親自拿下冀州。

而且,更是將京都完全放棄,任由蕭文碩等人去爭奪……

這……

沈國公又嘆:“尉遲胥那小子,真叫人頭疼!喏喏跟在他身邊,我無法放心。”

沈渡素來鬼主意多,笑了笑:“不如這樣,父親再修書一份給皇上,就告訴他,上回的書信內容有假,其實喏喏就是沈貴妃所生,是皇上的親妹妹。喏喏就有兩重身份,一來是咱們沈家的姑娘,二來又是皇上的親妹妹。如此,皇上務必會保全喏喏。”

聞言,沈國公立刻拍案:“好!就這麽辦!”

沈清也讚同:“還是大哥有妙計啊。”

他只會舞刀弄槍,除了武藝高強,長得俊美,好似再也沒有什麽優點。

所以,在重大決策上,沈清會聽父兄的話。

沈夫人:“……”

事情似乎朝著嚴重的方向發展了。

這個家裏,除了老三沈澈之外,都是腦子不太好使的。

她對此的,十分焦灼。

但眼下,好像也無濟於事。

唉,這個家裏的人,除了容貌姣好之外,真的……沒有一絲絲長處了啊。

讓人操碎了心。

***

三日後,一只十分眼熟的海東青飛入了皇宮。

這只海東青的脖頸處,有一塊血紅毛發,甚是惹眼。

尉遲胥一眼認出,這頭雄鷹,是沈國公的圈寵。

尉遲胥親手摘除下海東青鷹爪下的手箋。

這手箋用了牛皮紙包裹,封了蠟,保管的頗為仔細。

待打開手箋一看,尉遲胥本就不茍言笑的臉,仿佛瞬間凝結成了冰渣子,眼神更是冷沈可怖。

他幾乎咬牙切齒:“沈、國、公!”

國公爺是故意的吧。

可這種事,如何能開玩笑?!

但與此同時,尉遲胥也很清楚,沈家除了沈澈與沈夫人之外,其餘皆是大腦四通八達,任何事都能幹出來的人物。

“一個個都是傻子麽?!”尉遲胥又低喝。

一旁的蘭逾白一臉冷沈,但眼神早就開始亂瞟。

皇上在罵誰?

誰又成了皇上眼中的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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