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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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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雨夜◎

“飛哥, 外面是不是要下雨了,咱們今天晚上不出去嗎?”

邊緣的居民樓裏,瘦猴趴在窗邊, 看到又有一群人準備去海邊。

小區就這麽大點地方,如今直接變成了島, 大部分人家裏已經沒有吃的了, 也只能去海裏試試。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這個膽子。

瘦猴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牌子上寫的是不是真的?”

飛哥彌勒佛似地坐在榻榻米陽臺邊, 沈默了一會兒, 把手指上的金戒指取下來, 這才盤著新的串珠,右手摸出了車鑰匙。

“跟上去看看。”

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島主,白天跟土地神似的露了一手,直接把小區分成了兩座小島, 然後豎了個牌子在交界處。

見識過真正的改天動地的神力, 大家自然重視起了這塊木牌。

“白天不下海, 晚上不淋雨。”

瘦猴反覆念叨這句話, 系上安全帶。

“這要是真的,也就能解釋,為什麽昨天姓白的騙了那些人去海邊後,只要下水的人都出現了意外,但我聽說有人已經在水裏抓到魚了,八成就是晚上去抓的。”

“但晚上不淋雨, 又是什麽個說法?”

小弟坐在副駕駛絮絮叨叨, 而身為大哥的田飛, 卻親自撥動鑰匙, 開動了小貨車。

他把金戒指掛在擋風玻璃下, 以保證自己能隨時看見戒指的樣子。

“還記得高溫退去後的那天, 下第一場雨的時候,小區裏那些人做了什麽嗎?”

瘦猴嘿了一聲。

“大家不都一邊接水,一邊淋雨洗澡嗎。”

氣溫驟降之後,家園也變成了孤島,但生活還是得繼續。

小區裏這些幸存者,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雨了,絕大部分人都把家裏的鍋碗瓢盆拿了出來,全部用來裝水。

暴雨越下越大,後來不少人直接帶著肥皂露天搓澡。

高溫降臨時,大家都緊著點家裏的水喝,洗澡是更不可能的,身上積了大半個月的土,這下終於能沖下來了。

這場雨從白天下到晚上,小區遍地都是花花綠綠的塑料盆和不銹鋼盆,天黑之前,不少人都回去了,夜晚對於他們來說依舊危險。

但也有一部分人,因為之前的高溫世界還沒倒過來時差,習慣在夜晚活動。

因為溫度恢覆正常又有了雨水,所以花壇很快有了植被重新生長的跡象,他們想用盆子裝土回去,學著以前A棟那個姑娘一樣,種點變異植物在家裏。

反正白天也在雨裏洗過澡,所以晚上也沒幾個人帶傘出去,更何況經歷過高溫和白光之後,家裏拿出來使用過的傘基本都被曬化了。

“那些晚上淋雨的,第二天還去圍墻那邊鬧過一次,當天鬧得最狠的也是他們,但今天這次,卻一個人都沒見到。”

瘦猴也知道,小區裏有部分人現在閉門不出,還以為是昨天海邊的意外事故,導致這些人受到了驚嚇。

但現在看來,或許還有更深的原因。

瘦猴恍然大悟:“飛哥,你的意思是這些晚上淋雨的人出問題了?”

田飛不說話,瞄了一眼車窗邊上的那枚金戒指,純金的戒指像是被什麽東西浸染了似的,爬上一絲絲的黑斑。

他皺著眉敲了敲方向盤,這才開口:“那塊牌子上寫的極有可能是真的,一個能把小區變成這種地形的家夥,沒有必要費勁騙我們。”

小貨車被停在了小區的另外一處邊緣地帶,這裏以前接著一堵圍墻,但由於地勢改變墻塌了,現在看上去更像是海岸邊的低矮懸崖。

[白天不下海,晚上不淋雨。]

瘦猴只見停下車後的飛哥,淡淡說了一句:

“這句話可能還有一個意思,白天淋雨不會出事,晚上下海不會出事。”

就在瘦猴準備問飛哥,他們是不是要趁著夜色下海的時候,窗外就嘩啦啦的傳來了重物墜落的聲音。

啪嗒,啪嗒。

一團一團瀝青般的雨滴,打到了車頂蓋上,前車窗的巨型玻璃外,留下一條條黑色的劃痕。

瘦猴打著手電還想湊近去看,那團滑落車窗的黑色雨滴,突然變化成了手掌形狀,把他給嚇了一跳。

“這、這玩意兒怎麽像活的,明明白天時候下的雨還挺正常的啊。”

因為難得的降溫,這幾天他夜裏睡得和死豬似的,從來沒註意過晚上的雨居然是這種詭異的形態。

如果前兩天就是這樣,為什麽小區裏沒有人說?

田飛坐在駕駛座上,瞇著眼又開始盤珠子。

“先等雨停。”

墨色般沈重的大海上,也下起了雨。

雨滴像是一顆顆玻璃珠子,直接紮進深海,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音。

但仔細看就能發現,遙遠的大海平靜無波,只有鄰近海岸的部分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沈重的雨滴,裹挾著大海的鹹腥,在黑夜降臨後,爬到了岸上。

白悅溪躲在棚子底下,但身體的一半都沈在水裏,繼承白光之後,她對自己周圍所有可見光條件下的東西都特別敏感。

只要光線合適,世界的每一個細微變化她都能察覺,何況這兩種水滴的區別如此之大,只要膽子大一點,站在岸邊應該都能發現。

周澤方也瞇起眼睛:“海裏有東西上來了。”

海面蒸騰的霧氣,匯聚在小島的頂部,變成黑色的雨,像是一條條黑色的小魚從天而降,有的打在了無機制的屋頂和雨棚,有的,砸在毫無防護的人類皮膚上。

白悅溪眼看著一滴雨珠砸到樹上後,迅速的包圍那一抹毫不容易長出來的綠色嫩芽,幾秒後樹上只剩下黑漆漆的光桿。

而地上,是像蝌蚪一樣迅速游走的黑色水滴,瞬息消失。

白悅溪和周澤方對視一眼,明白這是海裏的東西,在用某種方式來到陸地上。

“咱們下去看看吧。”

天災並不會把人往死裏逼,白光降臨的時候,只要待在封閉的室內就不會有事,而晚上下雨的時候,這些蝌蚪似的東西目標是上岸,所以海裏的數量應該會少很多。

她用手輕輕撥動海水,手上浮現一層淡淡的白光,如果真有什麽東西這時候靠近她,瞬息之間就會化作海中的焦土。

白悅溪很快收回了手。

“晚上的時候,果然是海裏面更安全。”

她們現在就站在海岸交界線,離岸上與水裏都只有一線之隔,所以能更明顯的分辨出兩者之間的力量差異。

那些黑色的東西基本都到岸上來了。

晚上通過海霧上天,變成岸上的雨,等到了白天才會回到水裏,這些東西,是為了狩獵還是別的什麽?

這下他們更有下水的必要了,至少得弄明白這黑色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白悅溪一半的身體已經沈進了水裏,眼睛上帶了一副泳鏡,頭頂的棚子剛好是保安亭的延伸,遮住了部分水域。

周澤方從窗口跳出,直接變成了狐貍,以動物的形態下水。

下水後不久,狐貍就游到了白悅溪旁邊,似乎是在看她的眼睛。

“我沒事,你要是堅持不住了也早點上來。”

白悅溪有時候也覺得奇怪,周澤方似乎比她還緊張,時時刻刻都想保證她不會失控。

幾簇頭發貼在臉上,白悅溪看上去像剛出水的妖精,那雙淡淡的金色眼瞳看過來時,周澤方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偏過頭去嗯了一聲:“你要是不舒服了就告訴我。”

白悅溪應允後又和他商量了幾個水下的手勢,很快,變成狐貍的周澤方一個猛子率先紮進了海裏,白悅溪緊隨其後。

因為小區的地勢被拔高的原因,他們這樣下潛,就像是漂浮在空中俯瞰整座城市。

水面的月光,是懸掛天邊的銀河,照亮了水下的世界。

昔日車水馬龍的街道,變成了失落的海底遺跡。

短短幾天的時間,就有大量的海草在街道上爬的到處都是,像是變相覆活了街道上那些早已枯萎的景觀植被,變出一條又一條黑綠色的綠化帶。

白悅溪指尖泛出白光,輕輕戳了一下離自己最近的那一撮海藻。

那些東西在她靠近之前,像是吐墨水一樣吐出了大量黑色的顆粒,但很快就泯滅在了她指尖的白光裏。

這黑點,有點像岸上雨裏的那東西。

白悅溪往後退了一步,發現這些藻類吐出的黑色圓點越來越多,正在向她包圍過來。

狐貍剛想靠近,就被她攔住了。

白悅溪這回主動撤去白光,那些黑色小點,瞬間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密密麻麻地全部圍了上來。

白悅溪只感覺到手臂上一陣酥麻,這些東西似乎是在咬自己。

白光一閃,手臂上的東西,變成了一灘被烤焦的砂石沈了下去,白悅溪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東西在水裏面會咬人,上岸了應該也會,為什麽沒有聽到過居民區那邊有人被咬的消息?

還是說有人被咬了,但卻沒有告訴其他人。

白悅溪和狐貍打了個手勢,準備游去最近的商業街看一看,狐貍如果堅持不住,可以先上去換氣。

她受龜池裏的水生植物影響,水下閉氣能力很強,出乎意料的是,周周很快就點頭了,似乎也能繼續下潛。

水中移動比在岸上困難得多了,兩人就像魚一樣潛入了商業街。

之前和養狗隊來到商業街找物資的時候,為了躲避超市追殺的那些海鮮,他們曾經躲到過這條街的店鋪裏,在那家賣情趣用品的店下面,有一個奇怪的巨大坑洞。

白悅溪想知道,現在還能不能進去。

周澤方眼看著她目的性十足的沖進那家特殊店鋪,狐貍臉上突然出現了各種外放的情緒。

狐貍還是跟得上去,但還沒有進店門口,就看見白悅溪飛快的從裏面游了出來。

並雙手快速的比了一個動作。

跑!

水下轟隆隆的震動起來,不知從哪裏,突然傳出了抽水馬桶般的聲音。

白悅溪瘋狂游動,帶著狐貍迅速遠離這一片門店。

水中的漩渦來得快去得也快,目標逃離之後,水域中又新的東西鉆了出來。

白悅溪剛進那家店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原本通往地下洞穴的樓梯間被水草結結實實堵了個幹凈。

和那些綠化帶上那些水草不一樣,這些東西,明顯是從地下世界裏長出來的。

甚至講不好,那些會吐出奇怪黑色小球的水草,全部都是從地下世界長出來的。

螞蟻多了也會啃死大象,更別說她們今天主要是來探查,不適合在下面浪費太多的時間。

白悅溪從空間拿出一把長長的鐮刀,一邊砍斷包圍的水草,一邊帶著狐貍繞路上游。

碩大的狐貍腦袋咬斷一大截海藻,黑色的顆粒物從水中漫出來時,對他似乎沒有任何的影響,反而是狐貍吸進了這些顆粒物後,在水中的動作越發的像魚。

白悅溪三下五除二的攪散包圍過來的水草,回頭不知看到了什麽,楞了一下後,拉著狐貍迅速換了個方向前進。

但繞過一家店的時候,她們又遇到了這東西。

一個渾身長滿了海草的“人類”。

水草的掩蓋中依舊能看到他之前穿的衣服,口袋裏飄出一串含著氣泡的塑料袋,如果不是這東西還在活動,那他簡直像個掉入了水草叢中的塑料模特。

白悅溪一刀劈下去,塑料模特斷掉了一只手,傷口很快長出了新的水草,試圖抓住除草的人。

一個兩個三個。

斷手斷腳也攔不住的水草人,慢慢包圍了他們。

這些人一看就已經死了,與其說是變成了水草,還不如說是變成了長著水草的花盆。

白悅溪看著那些罩在花盆上的白色塑料袋,猜測這些人是不是死之前,曾經帶了這些東西在身上,想要裝什麽東西。

她很快想起那天在山上,和周澤方一起看到的場景,那些人或許是想冒險下海捕魚,沒想到碰到了水的人都全軍覆沒了。

這是那天死在海邊的人之一。

僅僅一天,他們就從鮮活的人類,變成了高度腐爛後被海草寄生的“花盆”。

狐貍一腳踢開某個剛靠近的海草人,白悅溪接著補上一刀,從中間將它一刀兩斷。

結果這家夥裂開後,由一個變成了兩個,根本殺不死。

缺失的那半邊身體,也很快就被海草給補全了。

白悅溪意識到她們不能耗下去了,一把抓住狐貍往上游,從空間裏拿出老鄧給她準備好的泥團,往裏註入了一團白光扔了過去。

泥土很快在水下化開,白光就像炸彈一樣,燎傷了藏在水下世界的植物,這可比什麽刀槍有用多了。

趁著這個空隙,兩人迅速上浮。

周周在水中靈活得完全不像一條狐貍,一開始還是白悅溪在拉他,後來他讓對方抓著自己,像條海豚似的,帶著人迅速回到了他們下水的地方。

一上岸,兩人就撲進了帶著雨棚的保安亭。

白悅溪仰面坐在地板上,從空間裏拿出了兩條巨大的浴巾。

周澤方上岸後像是一團沈甸甸的抹布,等化成人形,重新穿好衣服他才走過來。

上岸後,雨還沒有停,立在岸邊的保安亭位置很妙,往前一點就是水,往後一點就是陸地,所以她們雖然在休息,但能清晰的看到,海岸上有黑色的東西,正在慢慢的爬回水中。

白悅溪喘了兩口氣,緩過來了,手中還抓著一截被她烤成幹的海帶條。

“岸上的雨在天亮之前應該不會停,我們等一會再回去。”

這時候走在雨裏,就和在水下被無數水草包圍,是一個效果。

周澤方把地上的毛巾收好,就聽見坐在窗邊的人突然問了一句:“周周,我們下水這麽久,是不是一條魚都沒見到?”

他仔細想了一下,確實是這樣。

雖然這一片被水淹的時間還不長,但以前在高溫災難中,都會有變異螃蟹躲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現在整個商業街都變成了水域,那些水產店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像是這片水域,有什麽大家夥,把所有小型的魚類都給捕食幹凈了。

是那些水草嗎?

白悅溪趴在窗邊,觀察著還未結束的雨夜,想到了自己立在兩區之間的那塊木牌。

希望有人聽了她的話。

這種時候走在雨裏,或許下場不會被水底的海草人好上多少。

另外一處岸邊,田飛和小弟待在貨車裏按兵不動,他旁邊的瘦猴現在抖得像個破沙袋似的。

“飛、飛哥,剛剛外面,是、是不是有個人走過去了?”

其實他也不敢確認那是不是人,遠遠看著就像一頭直立行走的麋鹿,頭上長滿了角。

田飛看見自己放在擋風玻璃上的金戒指,已經快徹底變成黑色,面色嚴肅。

“先等天亮,千萬別出去。”

然而這時,車子的後座突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像是樹枝打在了車窗玻璃上,沙沙作響。

很快,後車廂又傳來兩下輕輕的敲門聲。

仿佛是滂沱的雨夜,有人悄悄拉了一下他們上鎖的車門,想要進來避避雨。

田飛的眼神瞬間變了。

【作者有話說】

剛解封,昨天去給家裏的老人送藥了,暫時欠一更。感謝在2022-12-03 04:32:47~2022-12-04 23:59: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輕··點點雨、、 200瓶;言 20瓶;雨聲、天橋下賣煎餅、橙子、budo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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