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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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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李心蝶這一生命苦,可她不信命,再苦也熬過來了。

她費盡心思爬上高位,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切她想得到的東西,半路卻殺出了個程咬金梁二爺,將她的高樓毀了。

她的夢,她的高樓,瞬息之間傾塌,化為灰燼,灰飛煙滅。

李心蝶的心裏,堆積了滿滿的恨意。

她只是想安穩度過這一生,為什麽就這麽難呢?

李心蝶永遠記得,當初在李家的某個花燈節。

李心雨被父母親牽著,手裏還提著一只玲瓏小巧的白兔花燈。她似乎瞧見了李心蝶,帶著最為受寵的女兒家的不屑與挑釁,冷冷望著李心蝶。

那時的李心雨有多麽驕傲,多麽奪目,又獲得了多少的安全感,以至於李心蝶連看她一眼都不敢。

李心蝶好羨慕李心雨,她也想獲得所有人的偏愛,所以她選擇利用鬼神之說,籠絡了老夫人,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表面上,她風輕雲淡,不屑同李心雨計較。實際上,她正是因為妒恨,才使用手段,毀了李心雨。

她是個卑鄙無恥的女人,可是這也是她無法避免的求生之路。

想要獲得更好,李心蝶別無選擇。

而這一切努力,都毀於梁二爺。

趁李心蝶在梁家根基不深的時刻,梁二爺用一碗絕育藥,斷了她這輩子高枕無憂的念想。

好恨啊,好恨啊……

李心蝶要梁二爺……去死!

她不能被老爺發現這件事,不能因為無法生育而被人摒棄,不然她會成為李家的笑話,會成為第二個李心雨。

到那時,李心雨會對她踩上一腳,所有人都能踩她一腳。

李心蝶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她要把不能生育的事瞞得死死的,反正梁老爺也不能生,不是嗎?就說沒有子女緣分就好了,大不了等日後再過繼一個孩子到她膝下撫養。

只要她熬死了梁大爺、梁二爺,誰知日後會沒有出頭之日呢?

李心蝶咬緊牙關,調養好身子。她落了胎,本想借著柔弱勁兒和梁老爺傾訴,告訴他是梁二爺下了她的胎兒,是梁二爺妒恨她會生下最受寵的幺兒。可她不敢,她怕她開口一說,今後無法生育的事情會被梁老爺查出來,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梁二爺真狠心啊,這一招趕盡殺絕的手段,讓她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必須想個辦法弄死他!

李心蝶開始調查起梁二爺的事,她借用了梁家的權勢,在賭場裏安插上自己的線人,誘惑梁二爺越賭越大,讓他欠下不少銀子。

家中的中饋以及開支都是李心蝶這個當家主母掌控,因此給梁二爺每個月的月錢也是由她安排的。她不願意給,梁二爺也是個性子高傲的,自然也不會求到她的面上。

被哄騙著欠了錢,梁二爺求不到繼母身上,總會去求梁老爺和梁大爺吧?

他偏不,明明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卻又不肯承認自己是真的不中用。

他怕被父親冷眼相待,怕被兄長嫌惡,於是把這事藏著掖著,直到某天他出門,被討債的人堵了。

對方揚言要卸下他一只手,若是梁二爺大聲叫嚷,未必會沒人護他。

奈何梁二爺也怕自己欠債的事情暴露,於是灰溜溜地勸住討債的兩人,同他們在暗巷裏談話。

討債的人見梁二爺好說話,也就開門見山地和他道:“梁二少爺,哥兒幾個也不是真想傷你,畢竟你是梁家的主子。你只要和家裏人說一聲,不過幾百兩銀子,還不是眨一眨眼就能拿出來的事?犯得著和我們這般拉扯,多難看!”

梁二爺愁苦不堪地道:“幾位再給爺一點時間,爺一定湊齊了銀子給你們。”

“真不能再等了,討不回債款,到時候被卸了手腳的不是二少爺,就是我們了。賭坊有規矩,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是天皇老子也得給錢。”那小哥頓了頓,又和梁二爺提議,“要不這樣,哥兒幾個也有個法子。你知道你爹在外做生意名頭大吧?行業內好些商鋪都要看你爹的臉色做生意,若是能得你爹的照顧,那在行業裏就能站得住腳了。為此,有些老板甚至會花錢送禮,也想買個你爹的名頭來,若是出了事也有你家眷顧著。”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梁二爺那時也不過是十七歲,對生意上的事自然沒有梁大爺明白。

小哥舔了舔下唇,提議:“哥兒幾個的意思是,你若是能拿到梁老爺蓋的私章。哥兒幾個就能拿出去和商鋪老板討錢,會有一家願意出幾百兩銀子討個庇護的。到那時,這錢不就能拿來還債了?”

梁二爺蹙眉,道:“偷我爹的私章,你當爺是蠢的?若是出了事該咋辦?”

“二少爺消消氣,不是喊您偷私章,就討一張蓋了私章的紙就行,給個商鋪老板憑證,糊弄他這店鋪是梁家罩著的,順道要點孝敬梁家的銀子。總歸是一樁小事,何樂而不為呢?況且,您就是梁家的主子,這點小事還能做不了主的?別逗了!”

這樣一想也是,左右就是討個私章戳子,又不是偷私章的。梁二爺沒答應也沒拒絕,獨自回家潛入書房辦事了。

待他把改了私章戳子的紙遞給討債的人,債務便兩清了。

梁二爺沒想到賺錢這麽容易,頓時通體舒暢。

而此刻,收到梁二爺親手送出的私章紙張的李心蝶,立馬在紙上寫上和某家胭脂鋪子談妥的高價訂單契書。這是蓋了梁老爺私戳,還由梁二爺交接的合作,怎樣都改不了口。

若是覺得價格殺豬,想違約啊,行,先交上五百兩的違約金再說。

等到梁二爺知曉這事,人都傻了。他被李心蝶傳喚入院子裏,李心蝶故意擺出那紙契書,同他道:“看看你做的好事!那些人可都和我說了,這是你親手送出的私章戳子,讓人填了買賣,從梁家撈錢呢!那種胭脂,一吊錢一盒我都嫌虧本,你還敢簽五百盒一千兩的訂單,你怕是要將整個梁家都敗進去!”

“我……這不是我做的,這是他們擅自寫下的!”梁二爺此刻也顧不上眼前的人是李心蝶,他只覺得荒誕,汗如雨下。

“呵!你是豬腦子嗎?!這私章是你爹的,你爹是梁家家主,一言九鼎!你讓他如何失信於人?!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了!我明日便告訴老爺還有你大哥,讓他們看看,你是個什麽玩意兒!”

一聽到這件事會被梁老爺和梁大爺知曉,梁二爺頓時六神無主。他咬了咬牙,忽然噗通一聲跪在了李心蝶面前,屈辱不堪地道:“求你……不要將此事說出去。”

幸虧旁邊沒有其他奴仆,不然梁二爺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了。

見這個不可一世的混小子在她面前下跪,李心蝶心氣都暢快了。

他也有今天,哈哈哈,真是妙啊!

李心蝶心想,從前怎麽不知道梁二爺這般好對付呢?或許是從前她還心存善念,覺得能和這個繼子好好相處,至少維持個面子情。然而這一切都被梁二爺毀了,是他親手扼殺了他們兩人的母子關系,連虛與委蛇同他交談都做不到了。

“我為何要幫你?二少爺,你怕是忘記了,我的肚子成了這樣,還有你的手筆。”李心蝶撫摸著空癟癟的肚子,猶如蛇蠍美人一般,遺憾地道。

梁二爺心灰意冷,他知道李心蝶巴不得看他遭殃,必然不會幫他的。

就在梁二爺憤而起身離去的時刻,李心蝶喊住了他:“你要我幫忙,也可以。”

“什麽?”梁二爺難以置信地問。

李心蝶勾唇:“不過,你得讓我消消氣。我消氣了,自然就會幫你了。”

李心蝶知道,如果這事兒真的鬧到梁老爺那裏,先別說梁二爺會不會被處置,就憑梁大爺和梁老爺護短的性子,沒準還能查出,是她在背後搗鬼。

她要的可不是明面上對付梁二爺,而是拿捏住他的把柄,私下洩憤。

李心蝶能懂這些,梁二爺不懂。他只怕被父兄瞧不起,旁的都沒去深想。

就這般,他落入了李心蝶的圈套裏。

每一回,李心蝶喊他來院子,都對他極盡羞辱。

最難的一次,她甚至要求他跪下,在地上爬著孝敬她。

梁二爺忍不了,也不想再忍。

他起了殺心,上前將李心蝶推搡在地。女人哪裏是男人的對手,當即昏倒在地,腦後隱隱有血流出。

梁二爺慌了神,他六神無主地沖出了院子,迎面撞上了前些日子剛回府裏的梁大爺。

梁二爺想打招呼,卻不敢和兄長對視。反正再過一刻鐘,他的事情就會暴露,到那時,他的大哥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的。

“二弟?”梁大爺喚他,梁二爺也沒回答。

再後來,李心蝶的院子起火了,火光沖天。

李心蝶的院子裏沒有其他奴仆在,這一點梁二爺很確定。也就是說,昏迷狀態的李心蝶也不可能自焚。

那麽一定是他的大哥發現了他的異樣,所以闖入了李心蝶的院子,並且縱了這一場火。

梁二爺匆忙跑到院子裏,卻見梁大爺和一名女子被奴仆圍住,兩人指揮著滅火。那女子,也就是他未來的大嫂,粱大夫人。

火勢兇猛,幸虧奴仆們來得及時。滅火後發現,只燒了一個院子,熊熊烈火沒將祖宅吞噬了。

隔著濃煙,梁二爺和梁大爺遙遙相望。他似乎看到他大哥,對他微微一笑。

是大哥怕李心蝶一旦沒死,她醒來就會說出梁二爺蓄意殺人的事情吧?所以大哥直接幫他毀屍滅跡了。

後來從仵作口中得知,李心蝶是被燒死的。也就是說,是他害得大哥的手沾染上鮮血,是他逼大哥成了殺人兇犯。

不過,梁二爺很高興。

他一直以為大哥討厭他,原來他也是喜歡他的。

梁二爺做賊心虛,怕官府的人會猜到是大哥為了庇護他,所以幫忙縱火燒人斬草除根,於是他明面上也繼續和大哥裝作不睦,甚至大哥送給他的物件,他也佯裝不喜歡,肆意丟棄了,最後再背著人撿回來,偷偷珍藏。

某天是梁二爺生辰日,大哥生氣他和人在酒樓裏搶戲子,罵他不務正業。實際上,是那人當眾譏諷他無用,他氣不過才大打出手的。

梁二爺以為大哥不信他,心裏有氣,丟了梁大爺送的生辰禮。待東西砸在外頭,他又想起大哥的好來,又想起那一起縱火案,於是撿回了玉佩。

日子一天天過去,梁老爺出了意外去世了,梁三爺又執意要分家。家裏就剩下他和大哥相依為命,梁二爺心裏暢快,想著他一輩子都不願意離開梁大爺,就在哥哥的庇護下,無憂無慮度日便好了。

哪知,禍事突然從天而降。

有人給梁二爺送了一封匿名信,信上寫著:“當年你們兄弟二人殺害繼母的罪證以及關於你的秘密,我就放在那個地方的底下。若是想要取走銷毀,你們便去拿吧。”

居然有人知曉他和大哥所做的事?梁二爺大驚失色,不知該如何處理。

梁大爺見狀,和他道:“不用怕,大哥會幫你的。”

這是大哥初次和他表露關心之意,梁二爺很驚訝,也暗暗在心中起誓:無論要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也不會讓大哥背負上殺人兇犯的罪名。

他的大哥就該一直正直磊落,被世人讚頌。

……

事情至此,也有了眉目。

梁二爺之所以緘默不語這些事,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大哥這些陰暗的過往。

可他終究是說了,沒能護住大哥。

他究竟做對了嗎?如果大哥還活著就好了,那他就能告訴他答案了。

知曉了這些,夏知秋便排除了梁二爺的嫌疑,將他放回了梁家。

案件像是有了進展,又像是進入了迷霧重重的死胡同,讓人頭疼。

夏知秋想靜靜,此刻,她要偏寵靜靜,誰都不能阻止她。

於是乎,夏知秋又一人鉆入了書房,等到半夜裏,謝林安用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雞湯面,才將她哄騙出來。

當然,夏縣令一本正經地解釋:“本官不是饞你這面,實乃是體恤你的一番心意,不忍忽視。”

“哦,知道了。”謝林安懶得和她擡杠,隨意敷衍幾句,把面端到了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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