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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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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趙穩婆既然來了夏府,那麽來者是客,就該招待的。

趙金石不愛擺官家的譜,所以也請趙穩婆入席。今日為了給夏知秋和謝林安接風洗塵,特地出門訂了一桌席面,這個錢是他從攢好的老婆本裏克扣出來的。夏知秋一聽是他自費請客,臉色大好,霽月清風。還說年底可以考慮趙金石的業績,給他漲個十文錢的月俸。

對此,趙金石不抱什麽希望,反正在年節之前,夏知秋肯定會絞盡腦汁尋到借口扣除漲錢一事的。

飯館的小堂倌見天黑了,把訂的席面送上門來,有香油淋蒜姜蓉拌白斬雞、生火腿片、蛤蜊蒸蛋一類,謝林安嫌這菜肴的風味煮得不到極致,還差點意思。於是他將其逐一下鍋,重新翻炒一回。

他先整頓那一碟生火腿片,加入了醇香花雕酒,放竈上用白水蒸熟。火腿片帶點肉腥味,在高溫中被酒的熱辣醇香化解,祛除了那股子惱人的腥味,且激發出獨屬熏制火腿片那無與倫比的鮮美。

酒蒸火腿上桌後,謝林安又拎鍋鏟翻炒了那盤白斬雞。白斬雞雖有雞味,卻太素凈了。他特地用花椒、豆瓣醬以及冰糖熬醬汁,隨後倒入去骨的白斬雞塊,大火煎煮豐腴的雞皮,待雞皮上色,雞肉外冷內熱,再重新淋上蒜姜蓉,其味豐富,色澤誘人,讓人垂涎欲滴。

幾道菜都被謝林安回爐重造了,他們陸陸續續將其擺上桌面。

溫好了糯米酒後,四人入座開吃。

夏知秋喝了一杯熱酒暖身子,趁著酒勁,談起“白尾大人”這一樁令人毛骨悚然的案件。她道:“如今找到了粱大夫人有個私生子‘梁昊’,且想讓他繼承梁家家業的罪證,是不是就能將人抓入牢中,將其定罪了?”

趙金石聽得納罕不已,道:“要是這樣,那粱大夫人殺夫還害梁二爺的嫌疑就大了!畢竟只有除了這兩人,她才能有名義過繼,讓私生子繼承家業嘛!這婆娘好狠的心,咱們男子以後還是不婚不育保平安吧。”

聞言,謝林安淡淡道:“還不行。”

“怎的就不行啦?”趙穩婆也聽了一耳朵這個案子,“這大夫人都為了自己的野種整出這一出出戲,浸豬籠都不為過,還能怎樣翻身?”

謝林安似笑非笑,道:“我這樣說給你們聽,你們就懂了。”

他指了指趙穩婆,道:“我們懷疑粱大夫人六年前回金花鎮一年,是為了掩人耳目生子,且這個孩子可能不是梁大爺的兒子,對嗎?我們還找到了趙穩婆作證,證明粱大夫人確實在金花鎮生下過一個她的親生骨肉,並且送到了梁家旁支寄養,贈名‘梁昊’。”

聽完這些,眾人點點頭,還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

隔了一刻鐘,夏知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糟了!我明白了!”

“哦?”謝林安喝了一口酒,等她後文。

夏知秋口幹舌燥,舔了舔下唇,道:“我們只知道這梁昊確實是粱大夫人的親生骨肉,卻不能說明他是否是私生子。除非梁大爺能活過來指證,這孩子和他無關,那段時間他沒和粱大夫人行房,時間對不上,否則這事啊,還得引起一場風波,粱大夫人也能尋到其他借口推脫。”

“還真是這樣!”趙金石擺出苦瓜臉,絞盡腦汁想其他辦法。

趙穩婆咬牙切齒道:“怪道粱大夫人有恃無恐,敢情大爺死了,她沒了桎梏,也不用再怕人了。”

這就棘手了呢……眾人犯了難。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踏入院內,傳來風騷的嗓音:“喲,謝先生回來了?這好吃好喝的,整了一桌席面,怎就不叫上我呢?”

原來是梁二爺!

他不是大牢裏待著嗎?怎就越獄了?

夏知秋回頭,眼風像冷箭一般涼颼颼掃過趙金石。

趙金石也沒想到梁二爺能自個兒跑出來啊,此時苦瓜臉,道:“他這不是做戲嘛?也不是真的有罪,把人關牢裏太不人道了……所以我就給了把大牢鑰匙,讓人時不時來府上放放風。”

實際上是夏知秋和謝林安都不在府中,趙金石閑出鳥來,去大牢裏找梁二爺玩了。梁二爺不愧是吃喝玩樂之高手,幾個小玩意兒一擺出來,哄得趙金石直樂,還把大牢鑰匙也討來了。

夏知秋恨鐵不成鋼地指著趙金石,道:“真有你的!”

不過也虧得梁二爺殺人嫌疑沒粱大夫人那麽大,把他關牢裏確實不太合適。

來都來了,總不能關回去。

幾人清了個位置,讓梁二爺落座。夏知秋和他說了這幾日的調查成果,梁二爺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我說呢,我大嫂怎就回金花鎮了!我和你們說,七年前吧,梁家旁支的二房少爺來過咱們主家,那時候我大哥想在金花鎮開一些分店,打算把商鋪的掌控權給旁支那邊。每年只要將盈利的五成交給主家,其餘五成則給他們自留,當是分店的經營錢。因此大哥特地把旁支能主事的爺喊回本家來,商討具體事宜。沒準就是那年,大嫂和人勾搭上了唄,我聽說那個叫‘梁昊’的小子就是二房少爺從外頭領回家的孩子,還養在正妻膝下呢。你看看這時間,七年前勾搭上的,六年前有身孕,是不是正正好?”

還真是這麽一回事,夏知秋和趙金石面面相覷。

夏知秋問:“不過我們這樣空口無憑地說,也得有證據證明粱大夫人確確實實和旁支少爺勾搭上了呀!不然不就是誣陷人麽?”

趙金石問:“七年前照看客人的婆子丫鬟,還在你們梁家府上嗎?”

梁二爺想了想,道:“在是在,不過我捉摸著他們肯定也不知道什麽事。要真有大嫂和外男私通的事被丫鬟婆子看見,他們的命早就沒了。一般旁支的人來梁家住,待客的院落都是清風院。我也沒聽說清風院有什麽下人被發賣出去的。哦,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有個叫‘翠碧’的丫鬟,原本在清風院做事,後來被說偷主子東西,趕去莊子上了。”

謝林安目光銳利,掃向梁二爺,問:“不過是個丫鬟,還是七年前的事,身為主子,你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梁二爺夾了一筷子雞肉,把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道:“因為那時,我身邊得臉的小廝把她被趕出去的事當作笑話說給我聽,說是一個盲女,得了主子家的恩賜,能來府上做事,居然還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偷主子的首飾。一個瞎子,偷首飾做什麽?難不成還給自個兒戴嗎?她又看不見。當時想想挺滑稽的,於是就記在了心上。”

夏知秋問:“特地趕走了這個盲女?有蹊蹺啊……她被趕到了哪個莊子上?”

梁二爺摸摸下巴,道:“咱們家幾個避暑的莊子都建在一處,待我吃飽喝足後,就告訴你怎麽去。”

原來是想騙吃騙喝啊,眾人冷眼旁觀他吃飯。原本想著吃幾口就得了,哪知梁二爺配著酒水,越吃越來勁,很快風卷殘雲,將一桌子好吃的都塞到了肚子了。

他打了個飽嗝兒,去書房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夏知秋。讓她帶信去莊子上找人,沒人敢攔。不過那盲女“翠碧”還有沒有活著在莊子上做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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