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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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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見得許琳瑯眉頭微蹙一副心有不安之狀, 李玄他趕緊輕笑著寬慰道:“你不必自責,這些事與你無關。他……他雖與我有父子之名,可早已結下不共戴天之仇, 邱羽光和周國公也是罪有應得……”

李玄雖說得輕輕淡淡, 可許琳瑯心裏何曾不明白, 若不是為了她,依李玄的心性, 他怎麽可能會任由袁公公做出這些事來?即使那是個禽獸不如的父親,可殺了他, 李玄就此擔上了弒父之名,這輩子心裏都會留有陰影。

許琳瑯沈默了片刻之後,又想起一事來,便又開口問道:“對了,我姑母知曉你的身份嗎?為什麽讓我做皇後,是我姑母的決定還是你的?”

李玄聽得這話略楞了下,過了片刻才輕輕搖搖頭道:“娘娘她不知道我的身份,當初我與秋伯說好的了, 不想讓娘娘卷入太多, 只借娘娘的口, 說出大行皇帝的遺旨就好。至於讓你做皇後, 是由我提議, 娘娘也是一口同意了下來的。”

聽得這話,許琳瑯一時又沈默住了。想來以姑母之慧,想必也看得出先帝死得蹊蹺, 只不過, 姑母為了保護她,才會順從袁公公及李玄的安排, 對道宗皇帝的死沒有提出絲毫異議,還假傳了遺旨,讓新帝順利登了基,讓她做了皇後。而李玄和姑母應是同樣的想法,他們是覺得,只有讓她做了皇後,才會讓李泓之流徹底死心,再沒有辦法行齷齪手段傷害到她。

只是,姑母若是知曉新帝是假冒的,不知又作何感想。李玄如今的想法又是什麽?他會救出李熙然後將皇位還給他嗎?可如果那樣的話,自己這個皇後,又該何去何從?

見得許琳瑯半天都不言語,只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李玄趕緊笑著道:“好了,你別悶悶不樂了,快打起精神來,幫我一起好好想想如今該是怎麽辦。我想盡快救哥哥出來,只是秋伯看得緊,我一時還真的想不出辦法來。”

聽得李玄之言,許琳瑯這才回過神輕笑了下,然後看向李玄問道:“你怎麽斷定殿下仍是安全的?秋伯暗地裏籌謀了這些年,費盡了心思讓你登上皇帝之位,他絕不會願意看到你心生退卻之意的。他若是讓殿下徹底消失在這世上,豈不是能斷了你退路,讓你再不能生搖擺之心來?”

“不,他不會,準確的說,是他不敢。”

李玄聽了卻是重重搖頭,見得許琳瑯面露疑問,緊接著又道:“起事之前,我就和他說過了,若是有朝一日,我發現他害了哥哥的話,我,便也不會茍活……”

李玄垂著眉眼,聲音極是輕緩,許琳瑯聽得心裏一怔,她不能肯定袁公公會不會信守不殺李熙的承諾,可是她相信李玄必是會說到做到的,若是李熙有個三長兩短,他絕對不會獨自存活於世的。

“若是真能救得殿下出來,那以後又該怎麽辦?”許琳瑯不敢再往下繼續想了,只得轉開話題又問李玄道。

“若是救得哥哥出來,自然是將這皇位還給他啊。你都不知道,我一看那些堆成山的劄子,我都頭暈目眩渾身不自在。還有,紫宸殿裏的那把大椅子坐得人太難受了,那些臣子們啊,又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沒了。我聽得頭疼,腰疼,渾身都疼,實在是受不了這個罪了……”

李玄一邊數落著,一邊蹙著眉頭唉聲嘆氣,一副委屈苦惱不堪的模樣,許琳瑯看得有些忍俊不禁,好不容易才忍了笑意道:“罷了罷了,還是趕緊想法子找到你哥哥,讓他來做這份苦差事好了!”

聽得許琳瑯這樣說,李玄的眉頭一下子就舒展開了,眼神內了有了光彩。許琳瑯見狀也忍不住輕笑了下,

“那你打算怎麽救殿下出來,你有可用的人嗎?”許琳瑯又問他道。

李玄搖了搖頭,輕嘆一聲才道:“在救哥哥這件事上,我哪有人可用?後宮遍布的都是秋伯的人,尉遲長恭至今還以為我是哥哥,我自也不能調用禁衛的人。還有,我心中也有顧慮,此次秋伯與我一道,行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等哥哥出來之後,必是不是會輕饒了秋伯,可我……我不願見到秋伯被處以極刑……”

李玄說得一副憂心忡忡之狀,許琳瑯聽得也輕嘆了一聲。

“且不說秋伯會不會被處以極刑,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到時怎麽辦?”

許琳瑯眼一邊說著,眼內露了擔憂之息。李熙出來後,若是知曉他這個弟弟,夥同袁公公弒殺了他的父皇,又冒充他做了皇帝還娶了皇後,他會怎麽對待他?是會念及同胞之情饒恕了他,還是會手起刀落,永絕後患?

“哥哥他若是怪我,要殺要剮,我便任他處置便是。”李玄卻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一邊說著,一邊還朝她輕笑了下。

許琳瑯聽得頓時就有些氣惱了,她拿眼瞥了瞥李玄,口中帶著點沒好氣地道:“你倒說得輕巧,你若是被他殺了剮了的,那我呢,我怎麽辦?”

“你?”李玄一時語塞了,他擡起雙眼看向了她,口中本是想要說的是,“你自是要做真正的皇後娘娘”,可此刻許琳瑯柳眉豎起,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內分有蘊著惱意,他頓時就不敢開口了。

“那,那到時候,你替我向哥哥求情好不好?”半晌過後,李玄才細若蚊蠅般地道。

看著他低垂著眉眼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許琳瑯越發覺得氣悶了。昨晚大婚之夜,他找那麽些借口拖延時間,最後還睡在了小榻之上,她心裏其實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必是打定了主意,不僅要將皇位給李熙,她這個皇後,他也是打算一並還了的。

“我才不會管你。”許琳瑯想想氣極,於是有些賭氣似地道。

李玄聽得飛快擡起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板著一張俏臉分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他竟是彎起唇角笑了起來,口中輕聲道:“你不會的。”

他笑意溫軟,許琳瑯頓時也就沒了脾氣,只得佯裝怒意餘消轉過頭,心裏卻是苦苦思索了起來。

“我想到一個法子,只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良久過後,許琳瑯轉過頭來斟酌著開口道。

“是嗎?你快說出來一聽。”李玄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了起來。

許琳瑯輕輕招了下手,示意李玄湊近了些,然後輕著聲音與他耳語了一番。李玄聽得先是連連點頭,而後面上又露了點擔憂之色。

“這倒是個好辦法,只是,你這樣牽扯進去,我有些擔心你的安危,萬一……”李玄說到這裏面露猶豫之色,許琳瑯趕緊沖他搖起了頭。

“肯定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許琳瑯輕著聲音,雙眸之內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自信。

李玄看得她的眼神,先是楞了下,思忖好一會兒過後,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許琳瑯所說的辦法。而後,兩人又一道細細商量了一番,力求萬無一失。

……

這一日傍晚時分,秋風習習,空氣帶著一絲涼意,後宮也陸續點起了燈。李玄派了個小內侍,去到內侍監給袁公公傳了話,說是有事想要見他。

聽得李玄相傳,袁公公自是不敢怠慢,立即跟著小內侍一道出了門。待到了就皇帝所居的承明宮,小內侍又將他迎到後苑花廳內。

袁公公一擡眼,就發現花廳當中擺了兩張食案,案上已是備好了各色菜肴。李玄坐在上首食案處,許琳瑯坐在他身側一點。兩人都還沒動筷子,似是專門等待袁公公到來的模樣。

“老奴給陛下、娘娘請安。”袁公公至案前跪下行禮道。

“秋伯,你快快起身。”李玄趕緊微笑著擡手道。

袁公公道了聲謝起了身,許琳瑯便指著右下首的食案對面對著袁公公道:“秋伯,快些坐下用膳吧。”

坐下用膳?袁公公聽得一時楞住,半晌後才慌得擺著手口稱“不敢”。李玄見狀笑道:“秋伯,你不要見外。適才晚膳之前,皇後給我送來了兩壇菊花酒,說是去年重陽節時她親手釀下的。我想著秋伯極愛菊花酒,所以就讓人將你叫來一道享用。”

“是了,這酒還是去年重陽節我在娘家時釀的,本來想著今年重陽節開壇,可前陣子不是事多嘛,我就一時忘記了,今日無意中想了起來,就拿來想與陛下分享,若是秋伯不嫌,就坐下一塊吃上兩杯。”許琳瑯對著袁公公淺笑盈盈道。

袁公公聽得面露感激之色,深揖一禮致謝過後,於下首食案處坐了下來。片刻後,便有侍女上前了,打開了案上酒壇的封口,替袁公公斟了滿滿一杯酒。

一陣醇厚的酒香伴著清幽淡雅的菊花香氣而來,袁公公頓時面露喜悅陶醉之色,端起酒杯朝著帝後二人敬起了酒。兩人見了都欣然一笑,然後舉起酒杯與袁公公對飲了起來。

酒過三巡之後,袁公公有些微醺了,於是對著跪在案邊一直給他斟酒的侍女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再倒了。李玄在上首見了,卻是微微笑道:“秋伯,你再多飲幾杯無妨,這菊花酒並無多大酒力,秋伯這陣子也太辛苦了,多飲幾杯也好解解疲乏。”

聽得李玄言的體貼之言,袁公公頓時就覺得心裏十分的受有。這段時日以來,他還是真是辛苦異常。自從李玄以李熙的身份入宮之後,他就一刻也不敢掉以輕心。經常是通宵達旦不敢合眼,事事親歷親為,唯恐哪一個細節被遺漏或是疏忽了,會出了問題禍及李玄。

幸好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如今李玄登基,又與皇後琴瑟和鳴,袁公公總算是放松了一點。可他還有一塊最大的心病還未解決,那就是被他關押在相思宮的李熙。他心裏很是清楚,想要讓李玄這個皇位坐得穩定,最好的辦法是殺了李熙永絕後患。可李玄有言在先,若李熙死,李玄便不會獨活。他深知李玄的性子,因此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暗暗增派人手看守相思宮,禁止一應外人接近相思宮。

“秋伯,請吃些菜,然後再飲幾杯,陛下也不容易才得了空,你們爺兒倆難得這樣輕松一回,都就別想著公事了,痛快吃一回才是。”袁公公正思忖間,這時就見得上首的許琳瑯笑著開口了,一邊說著,一邊又示意侍女替袁公公斟酒。

聽得許琳瑯說袁公公與皇帝是“你們爺兒倆”,袁公公頓時就覺得心花怒放了起來,想他這些年嘔心瀝血拉扯著李玄長大,早就就當李玄是自己的血脈至親了。只是因著地位尊卑之故,他從來不敢露出這樣的想法,如今許琳瑯似是順口一說,可就直接就說到他的心坎上了,他如何能不歡喜雀躍?

“好好,就依娘娘之言,老奴今日與陛下不醉不歸!”袁公公語帶激動,笑容滿面道。

就這樣,承明宮內,帝後二人輪流勸著袁公公吃酒,帝後言笑晏晏,袁公公心裏更是欣慰愉悅之極,因此也不拒絕,那菊花酒一杯接著一杯,不知不覺之間,就有了幾分醉意。

此刻,承明宮內的一派其樂融融之狀,承明宮外,卻是劍拔弩張緊張之及。尉遲長恭領著一支禁衛,悄悄潛入了後宮,又直撲入相思宮。袁公公安插在相思宮的內侍眼見情勢不對,趕緊顯身阻攔,可尉遲長恭卻是手持皇帝手諭,言說要對相思宮進行搜查。內侍們自是不依,堅持聲稱要見到袁公公才能讓他們進去。

尉遲長恭頓時大怒,呵斥內侍們膽敢不遵皇命,乃是忤逆大罪。言罷手起劍落,將當先喊話的內侍暫於劍下。其餘內侍們一見慌了神,一邊上前與禁衛們纏鬥,一邊大叫著讓人前去報信,想要找到袁公公前來主持大局。可派出去的人怎麽也找不到袁公公,好不容易得了消息趕到了承明宮,就發現承明宮外全被禁衛們層層把守,他們壓根兒連門都進不去。

袁公公久久不出現,內侍們沒有了主心骨,一時間越發慌亂,尉遲長恭所領禁衛又都是個個身手了得的精銳,一聲令下,禁衛們所向披靡,直殺得內侍們節節敗退,很快就潰不成軍,一個個只能束手就擒。

尉遲長恭領著禁衛進入相思宮後院,很快就找到了地宮的入門,尉遲長恭上前打開了密道機關,然後只領著兩人心腹進入了密道。他們很快去而覆返,回來時多了兩個人,一個是內侍劉寶兒,另一位,則是一襲玄色大氅從頭到下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來,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

蒙面神秘人出來之後,一言不發,只大步朝著明承宮的方向走了過去,尉遲長恭忙領著禁衛軍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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