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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書中的男主。

轉發的是女主。

她也看明白,那個人微博裏的某某,說的就是她。

“看明白了吧?社裏領導今天因為這個事,直接讓我滾出去。”

“你看你捅的大簍子。”

領導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她,恨鐵不成鋼道:“你自己就是做文化行業的,最厭惡的就是抄襲,你怎麽能鋌而走險?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難道我們這麽大一個社,還差這一個選題了?沒這個選題,大家就都餓死了?”

“之前我說讓你擱置,你不願意,你看看現在這種情況怎麽辦吧。”

領導霹靂吧啦一通說。

許之愉理解領導的心情,任誰因下屬惹了一通事被罵,心情都不會好。

她安靜地聽完領導的話,理了理情緒,說:“我整理了一下從立項到現在的證據,起碼可以證明沈木白老師沒有抄襲的。”

領導一聽,更加窩火:“證明這個有什麽用?人家現在會聽你證明嗎?根本不會聽,你出版的時間比別人晚,不懂的人就會認為你抄襲了,抄了別人的選題。”

許之愉無言。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在朋友圈和微博發嗎?因為,他手裏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沒辦法走法律途徑,只能用這種輿論給你定性。”

“可你拿的證據,只會幫他們錘你。”

“當初那個版權頁就不該聽你的,我該堅持的,寫晚了兩個月,顯得他們更有理了!”

許之愉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領導白了她一眼,仿佛她問了一個極為弱智的問題:“什麽都不做,保持沈默,不要回她的朋友圈,也不要理會微博。”

許之愉猶豫:“可是……他們在冤枉沈老師……”

領導輕嗤一聲。

“沈老師自有證據證明,用不得你操心,你就別說話就行了,把對社裏的影響降到最低。”

許之愉想拒絕:“這……”

“你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許之愉聽不到電話那邊說了什麽,她只知道,領導的臉色由紅變白,由白變青,由青變黑。掛了電話,領導“啪”一聲,把放在桌上的假書扔到許之愉腳下。

“你先別考慮別人了,先想想自己吧。”

領導的聲音極為冷漠。

許之愉趕忙道:“我怎麽都可以,起碼不能連累沈木白老師,其他的我都會負責到底的。”

“呵,你怎麽負責?拿你一個月四千塊的工資負責嗎?”

領導嘲諷。

“我……”

許之愉沒說完,就被領導打斷了。

事實遠比她想象的糟糕。

“剛才大領導來電話了,營銷那邊去告狀了,因為我們抄襲別人家,之前談好的合作全部作廢。有幾個客戶差點要找我們索賠,被營銷那邊好說歹說,算是作罷了。後續這些客戶能不能再合作,也說不好。他們找領導要我們給個說法。”

還有,大領導那邊決定,還是先讓你回家待一段時間吧,冷靜冷靜心情。畢竟,在印廠已經發印的五萬套圖書,如果因為選題這個事賣不出去,可能……”

話領導沒說完,許之愉卻懂了。

如果賣不出去,她可能要賠償損失吧。

至少,把這五萬套全買回家。

領導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知道這個事,對你打擊挺大的。這個項目你也付出了很多,可現在我們有理說不清啊。對方拿不出證據,我們也沒法證明我們就一定沒抄襲,要知道,但凡你看過那個書,就真的說看不清了。”

許之愉忍著內心的酸楚和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堅定表示:“我沒看過那個書。”

領導搖搖頭:“我知道你沒看過,可看沒看過已經不重要了。輿論已經起來了,不好的影響也產生了。社裏這邊最好的打算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最好不要回應他們。大領導讓你回家休息,你也別想太多,就當調整心情了。”

領導拍拍她的肩,道:“出去收拾一下吧,也別和其他同事說這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當是給營銷那邊一個交代,他們鬧得厲害,大領導也沒辦法,畢竟他們差點丟了客戶,我們也有責任。”

一番話,說盡所有。

國人的含蓄就在這個時候體現出現了。

上頭的領導明顯想讓她收拾包袱滾蛋,沒明說罷了,用了一個“回家調整心情”。

許之愉知道,但凡她識實務一點,懂得些人情世故,她扛下所有、提出辭職,會是對所有人一個最好的交代。

好像再說什麽,都顯得挺多餘的。

她的離開,會為這件事畫上最好的休止符。

許之愉站在原地,半晌沒動。

領導坐在桌前,一擡頭看見她還在原地,詫異問:“你怎麽還在這兒?”

努力克制聲音裏的顫抖,抑制胸腔內即將爆炸的情緒,然而說出的話仍帶著絲絲哽咽。

“領導,我……申請離職吧。”

“公司的損失,我會照價賠償的。”

許之愉微微仰面,側著臉不看領導。

撐住。

一定要撐住,許之愉。

至少出了門再哭。

許之愉使勁握了握拳,盡量使聲音聽著平穩而不發顫,鼓足勇氣又把話重說了一遍:“領導,我申請離職。”

坐在對面的領導深深看了她一眼,深邃探究的目光似要將她穿透。

許之愉和領導的目光一接觸,瞬時低垂著頭,看著腳尖。

領導打量半晌,輕笑了一聲:“小許啊,你咋這麽倔呢?讓你回家休息調整心情,你……唉……”

“這件事委屈你了,可我也沒辦法,是社裏的要求。”

“你先回家吧,離職的事情……等過幾天再來辦吧。”

許之愉小聲應好,出了辦公室。

離職了,就不是公司的人了。

也就不必聽公司的話了。

這樣,是不是至少可以為沈老師正名了。

會少一人被連累吧。

許之愉拖著沈重的腳步回到工位,開始收拾東西。旁邊有好八卦的同事,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心,不停地回頭看她。

“小愉,收拾東西啊?”

“嗯。”

一個人湊過來,小聲詢問:“你離職了?”

許之愉硬擠出一個笑容,輕聲說:“沒有,請假了。”

“哦,我還以為你離職了。”

說完,興致缺缺地坐了回去,一副“這個八卦很沒料”的樣子。

許之愉心裏酸澀不已。

唉。

算了算了。

早該料到的,不是嗎?

職場哪裏會有朋友?

是她天真了。

她繼續收拾手邊的東西,收拾好後徑自去坐電梯。

這個點正是上班的點,電梯裏擠著上班的同事。許之愉抱著、背著一堆東西,走著與他們相反的方向,周圍同事的詫異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極了剛才那個同事的樣子,好奇難耐。不過,他們都是成熟的社畜了,與許之愉交集甚少,即便好奇,也只能忍住。

就這樣,許之愉頂著無數道目光,緩緩走出了公司大門。

一出門,許之愉瞪大眼睛,驚訝不已。

“你們……怎麽來了?”

她硬擠出了一個笑。

“小龍說,想來看看你,我就帶他過來了。”

陳徑說著,走過去接過許之愉手中的箱子。

“給我吧,我給你抱著。”

小暴龍站在旁邊,看著許之愉努力扯出笑顏,忍不住道:“小魚兒,別笑了。”

很醜。

許之愉的笑登時僵在臉上,比哭還難看。

“他們欺負你了對不對?”

明明是個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沒有,怎麽會呢?領導體恤我做項目太辛苦,特意給我放了假,讓我回家歇幾天。”

許之愉扯謊。

“小魚兒,你可能忘了本王是誰了。”

小暴龍沈著張臉,語氣嚴肅。

他昨天晚上看到微博,再看許之愉昨天“明明很有事,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放心不下。

一大早,等她出門上班,他就給陳徑打電話,請他載自己過來。

盡管他自己心裏認知是龍王,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個三歲半的小孩子,獨自出門不方便也不顯示,只好找熟人幫忙。

陳徑恰好就是那個熟人,不會被小魚兒排斥的那種。

“小魚兒,你先去車上坐一會兒。小陳,你陪本王走一趟。”

“好。”

不容許之愉拒絕,他們把她送上車,就進了公司大門。

許之愉本想阻止,後來一想,算了。

前臺保安肯定不會讓他們上去的。

萬萬沒想到,許之愉以為他們一分鐘就會出來,等了足足半個小時,也沒看見人影。

她透過車窗望向公司前臺,哪裏還有小暴龍和陳徑的身影。

許之愉:“!!!”

保安為什麽放他們上去?

她可不知道,小暴龍憑著綜藝大火,國民度遠勝從前,他站在前臺不到一分鐘就被認出來。他說陳徑是他經紀人,他們是來談合作。

饒是大家再怎麽詫異,好奇來這裏有什麽合作好談的,不影響他們為小暴龍指路,幫助他們順利抵達許之愉前領導辦公室。

敲門進入,領導看著不速之客,心有詫異,面色不顯,禮貌問:“請問你們是?”

陳徑開口介紹,完全充當小暴龍的代言人。

之後,談起《千裏江山圖少兒版》一事,領導臉色微變,就要趕人:“這是我們公司自己的事。合作,我們歡迎,其他的還請見諒。”

陳徑扯笑:“我們就是來合作的。”

之後具體怎麽談的,只有他們三人知道。

知道的是,等小暴龍和陳徑離開時,領導面色一掃愁容,親自將他們送到電梯口,笑著說:“這件事我需要和領導匯報一下,再給您準確答覆,應該沒什麽問題。預祝合作愉快!”

她伸出手,陳徑輕握,表示:“合作愉快,等您消息!”

“好。”

小暴龍和陳徑坐上電梯,他瞥了眼陳徑剛才握手的那只手,垂著眸子,慢悠悠道:“你……臟了。”

陳徑:“????”

何出此言?

開車回去路上,小暴龍說:“以後不用去上班了。”

“哦。”

許之愉垂著頭,她知道。

過兩天,她就來辦離職手續。

身為紙片人,看來她註定要當一個幹啥啥不行的鹹魚狗。

還掙紮什麽呢?

有用嗎?

還是逃不過、避不開主角光環。

哪怕她沒有做錯,光環之下,錯的也只會是她。

許之愉頹喪地窩在車邊一角,陳徑距離最遠,仍察覺到她滿身的失落與疲憊。

於是出言開解:“小愉,沒事的。”

“嗯,我沒事陳徑哥。”

陳徑又說:“小龍已經替你出氣了。”

許之愉不想大家被她影響,故作輕松,調侃說:“怎麽?他還能將人打一頓不成?”

就說是龍王吧,這小個子也不行啊。

她說完,還專門打量了一遍小暴龍。

小暴龍:“……”

小暴龍無奈:“小魚兒,這是法治社會,暴力思想要不得。”

許之愉:“……”

這突如其來的政治課。

還是陳徑最靠譜,沒被許之愉的插諢打科影響腦子,言簡意賅地講述了一下小暴龍做的事。

許之愉乍聽他們的壯舉,猛地從座位上彈起。

“什麽?!你們把買下了五萬套的書?”

“五萬套啊!不是五套,也不是五十套?”

“砰!”

超大的聲音看得小暴龍和陳徑心頭一顫。

“小愉,疼嗎?”

陳徑開著車,不好回頭,透過後視鏡看著捂著腦袋痛呼的許之愉。

許之愉雙手捂著腦袋,一邊哀呼一邊沒好氣回他:“陳徑哥,你覺得呢?”

“我覺得……挺疼的。”

“你還笑?!”

許之愉聽著陳徑語氣裏帶著笑意,頓時不滿。

陳徑見許之愉不覆剛才的沒精打采,說話也就隨意起來:“我沒笑,小愉你坐好。”

“哼!”

許之愉捂著疼得不行的腦袋,問小暴龍:“你真的把那五萬套全買下來了?”

小暴龍點頭,給了她一個“本王還會騙你不成”的眼神。

許之愉又要激動,可能是腦袋還泛疼的腦袋提醒了她,只好不做大幅度動作。

“你瘋了?”

“你哪有錢?”

小暴龍淡定說:“賺了點錢。”

許之愉頓時懂了,這點錢買下這個書,綽綽有餘。

“那也不行,怎麽能讓你買?”

許之愉抗議。

她的過錯,別人替她買單。

這可還行。

呵……

小暴龍瞥了她一眼:“那你買?”

然後,他報了一個錢數。

許之愉:“……”

匿了匿了,有錢人的游戲,不是她能玩得起的。

過了一會兒,她發出疑問:“你是不是人傻錢多被坑了?”

“你肯定不能按照定價來買啊,她沒給你打折嗎?”

她自說著,拿出手機調出計算機開始算賬,反反覆覆算了三遍,還是對不上。

“不對啊,就算按照定價,你們這個錢也超了?”

許之愉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不可置信地盯著小暴龍,連聲音都提高了八度:“你花高價買的?你真傻了?”

小暴龍給她一個“你才傻了”的眼神,沒說話。

陳徑倒是給出解答:“小愉,小龍買的不光在印的五萬套,還預定了額外的十萬套。”

許之愉:“!!!”

平覆了一下起伏的情緒,許之愉使勁向小暴龍闡述利弊,一再表示,即使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

這不是上趕子的冤大頭嗎?

哪個做書的,能保證自己的書一出廠就直接賣個十多萬套?

開玩笑嘛。

書業不景氣,從來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不景氣。

即便她這個項目之前被多家看好,也有洽談得差不多的合作。但是,大家想的都是,首場銷售能賣個兩千套,已是極為成功的了。

倘若賣個五千套,簡直是成功得不得了。

之後,銷售就會呈遞減趨勢,越來越式微。

他們首印五萬套,其實已經冒了極大風險。就連業內的品牌老大,據小道消息說他們的圖書首印由幾萬套銳減為幾千套。

可是沒辦法,這套書的成本極高,首印太少,單價成本就高了,後續根本無法談合作。他們硬著頭皮印五萬套,被社裏人調侃了好一陣子,甚至聽說領導還立了軍令狀。

許之愉放緩聲音,認真勸說小暴龍:“聽我的,趁趁合同還沒簽,別做這個冤大頭了,好不好?”

如果可以選,她當初肯定不會和沈木白合作。

現在沈木白可能受了波及,小暴龍再摻合進來。

她不想,再搭進來一個人。

感受到許之愉情緒裏的認真,小暴龍註視著許之愉,語速很慢,一字一字吐得很清晰。

“小魚兒,這是你第一個策劃的項目,也是你第一個執筆做插畫的項目。別人看不看得到,本王不知道。本王看得到,你付出的、努力的、期待的。”

“現在,你付出和努力的東西成了形,那麽你期待的,本王怎麽能看你落空?”

許之愉辯駁:“唉,期待和現實兩碼事……再說,我習慣了的,小暴龍。”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就這樣吧,好不好?”

“作為一個成熟的成年人,就要做好心理準備,時刻接受社會的毒打,安靜地做一個社畜,不要有太大的反抗,否則只會導致心態的不平和,其他沒什麽用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還沒有過點期待?難道,我有個期待就得實現,我又不是小孩子,只會張嘴要。”

許之愉故作輕松地笑笑,打著哈哈。

小暴龍垂眸,羽睫淺淡的陰影落了下來,精致的臉上深色晦暗不明。

許久不說話,許之愉以為他答應了,不由暗自松了口氣。

然後聽到一個很輕但很認真的聲音:

“在本王心裏,你就是小孩子。”

“你期待的,本王替你實現。”

“小魚兒,你只需要在一旁,安靜看著就好。”

小暴龍:看看這盛世為你而來

好愛我龍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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