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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吃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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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吃點好的

金緹鈴先收劍,一落地就打了個噴嚏。

她對這些向來很敏感:“姊姊?”說著眼睛和鼻頭就紅了。

丁鏡卿揮揮手,啥都沒揮開。

他看了眼亮晶晶的手,不是很在意的放下了,臉上重新揚起笑容:“游姑娘,我提前回來了,安道長他們還得過幾天才回來。這是賀宮主給你的信。”

游丹庭默默接過書信。

金緹鈴又打了幾個噴嚏,揉著眼睛道:“青桃他們人呢?怎麽只有客人在外面?”

“這會兒都進廚房打下手了吧。”游丹庭瞄了一眼下方,果然人都沒了,只有鶴觀在給茍琴做心理疏導,還坐在外面。

“一天一場雨,明明中午那會兒還是大太陽,這會兒又有雲了,好悶,”金緹鈴抱怨幾句,又問,“姊姊,你方才說別什麽?我沒聽清。”

游丹庭:“……沒事兒,大家回去洗個澡吧,再不洗就會被雷劈了。”

剛落地且被太陽曬得滿臉是汗的丁鏡卿臉色一變:“數日不見,山裏添新規矩了?”

“不,”游丹庭仰天長嘆,望著被風吹來的團團烏雲,“我沒那麽變態……”

她轉向殷逢雪:“阿雪,我給你個任務。你洗漱過後就去把那對雙胞胎抓過來。”

雙胞胎被抓進小院的時候還在吱哇亂叫,喊著什麽‘我不要被吃掉’之類的話。殷逢雪被他們整得夠嗆,抓到一個跑了一個,直到天黑才把兩個抓齊,累得喘氣。

然而雙胞胎活力無窮,鬧得他頭都要裂開了,他心想誰要吃你,惡狠狠道:“進院子了,老實點。”

正好殷素之左手一只烤雞右手一只烤雞的出了廚房。

二狐對視,雙胞胎也呆呆看著那兩只已經變得焦黃的流油小肥雞。雞油啪嗒一聲滴到地面,他們也跟著抖了一下。

一陣涼風拂過,殷素之忽然道:“快點,就等你了。”他意味深長地掃過殷逢雪手上兩個小孩:“自覺變回原型,別給妖尊添麻煩。”

雙胞胎一下子嚎得更大聲了。

殷逢雪有點摸不著頭腦,望向廚房。裏頭燈火通明,本來在忙活的大家夥兒不知何時變成了沿著案桌夾道的隊形。

難不成……真要吃了這倆壞鳥?

不要啊,看他們的樣子瘦肉很多,應該不太好吃。開玩笑的,殷逢雪幽默了一下自己,忐忑地邁進廚房。

一進去,他就對上了金緹鈴。

金緹鈴眼睛還紅著,看見罪魁禍首,眼睛氣得更紅。

她跺跺腳,卻罵不出來,青桃上前拍拍她的肩,向殷逢雪使眼色:“去吧,姊姊正等你。”

丹丹果然在廚房盡頭,她半靠在竈臺邊,滿面從容微笑。

“阿雪回來了。”

事已至此,還是交給妖尊處理吧。

走到游丹庭跟前時,雙胞胎的哭號直接卡住,瞬間從孩童縮回兩只錦雞。

游丹庭笑瞇瞇地放下施術的手:“乖一點,很快的。”

丁鏡卿筆直立正,捧上一個蓋著蒸籠布的托盤。

游丹庭擡手伸向托盤,她忽然停下,那雙眼看向雙胞胎:“害怕的話就把眼睛閉上哦。”

殷逢雪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

哢擦,哢擦——手裏的錦雞動了兩下,不動彈了。

丹丹的聲音還是充滿笑意:“睜開眼睛吧。”

他隨之慢慢睜開眼睛,低頭一看,地上落了兩排鮮亮長羽。

游丹庭輕輕放下剪子:“回去吧,下次再犯,我也不知會發生什麽了。”養鳥嘛,第一件事就是剪羽。

殷逢雪松開手,已經變成走地雞的兩只小錦雞抽抽噎噎地沖出廚房。

回來端菜的殷素之趕來嘲笑:“不想嚇的倒是嚇了個夠嗆。”

殷逢雪的臉紅了。明明不想紅的。

“好啦,”游丹庭揮散看熱鬧的眾人,“是我不好,別笑阿雪。”

外頭的雲終於濃得不能再濃了,轟隆隆的開始打雷潑雨。

小院搭上油布雨棚,掛起燈籠。幾只蜻蜓躲到棚下,外面有漲水飛蛾在雨裏撲騰;一道道熱菜端出廚房,燒烤小竈內木炭安靜燃燒,火焰如紗。

最後一盤小炒出鍋,游丹庭端著果酒站起來:“雖非佳期,然此良夜難尋;慚無珍饈,甘奉誠心一片。歡迎鶴觀仙長、茍琴小哥來碧羅山做客!”

“歡迎!”“君道長,久聞大名,幸會!”“咱們見過兩次了,不多說,茍兄弟,我敬你!”席上碧羅山同仁紛紛表達熱情。

她清了清嗓子:“當然,咱們碧羅山也迎來了新的小夥伴,也就是我旁邊這位小郎君,殷逢雪。相信大家也打聽得差不多了,這裏就不多介紹了。來來來,我們共飲此杯——動筷!”

晚飯吃得熱熱鬧鬧,飯後盤子一撤,沒戒的開始摸牌賭酒——碧羅山平時禁止黃賭毒;持戒的聚在一邊聯詩品茶,其樂融融。

殷逢雪酒量不佳,在席上喝得臉頰潮紅,他有點歪斜地飄到正在烤串的殷素之旁邊,挪了個墊子坐下。

他碰碰殷素之:“你爹知道你在山裏烤串麽?”

“?”

殷素之頭上冒出一根青筋:“你找茬?”

“不不,我說真的,我是真的問你,”他歪著頭,“你爹知道你廚藝這麽好麽?”

殷素之:“……”真不該喝醉鬼說話。

他回頭喊了一聲:“妖尊,有人醉了。”

“我沒有啊,”殷逢雪搭上他肩膀,“我就是找你聊天。剛才在吃飯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你在雲上說的那句話了。就是那句,碧羅山裏覺得妖尊最看重我一個的,可不止我一個。”

殷素之本來想直接把他扔到雨裏,聽見這話,頓了頓,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不成器的堂兄嘆了口氣,望著雨幕:“青桃姐今天說:‘還是姊姊懂我。’。”

幾只飛蛾不斷撞著燈籠,嗒嗒的響。

未至熄燈時刻,大雨中,順著山谷綿延十餘裏的竹房燈火通明,雨水將燈火籠得霧蒙蒙的。

“我呢,我在家裏也不能過得有求必應。”

殷素之給烤串刷著醬料,語調平平:“所以?”

殷逢雪還沒開口,背後一道白光,直接刷亮整個雨棚。

一聲開天辟地般的炸裂聲隨之而來,轟的一下,震動山谷,直接把他酒意驚沒了。

對於修行的妖和人來說,沒有什麽比雷電更嚇人的了。

雨棚裏的人們停下動作,紛紛轉頭向外看去。

小院邊那條小溪流直接被劈沒了一半水,遮天雨幕中,溪谷沸沸地蒸騰著,幾條小白魚在岸邊躺著,滋滋流轉的電光順著溪流連通上下,直到密林深處,還能看見隱約電光穿透雨水黑夜。

“娘誒。”楚宴手裏的酒潑了一衣襟,嘴張得老大。

他師父楚禦點了下他:“你小子,別乘機躲酒,願賭服輸,給為師喝!”

這只是個插曲,無關的妖與人們很快又開始作樂,洗牌聲嘩啦啦的。

殷逢雪看著那條小溪,打了個寒顫。

他不再聊閑。被銅粉撲了滿身的四個人默默聚到一起。

“我們躲房子裏去吧?”金緹鈴提議。

丁鏡卿反對:“要是房子塌了怎麽辦,還有客人在,在外面劈一劈不過是非常丟人,房子塌了可太丟人了。”

已經非常丟人過一次的殷逢雪:“……”

金緹鈴:“對哦。對不起姊姊,我沒考慮到。”

游丹庭摸摸她的頭:“沒事。”又轉頭摸摸小郎君:“沒事兒。”

她提議:“這樣吧,此事畢竟是我不謹慎。誰要是被劈了,我就出一顆靈丹作為補償。”

其他三人哪裏肯收,正在推拒中,去廚房找酒的青桃路過,她突然停下,揉了揉眼睛:“我沒看錯吧,你們腳下在放電誒!”

“……”

游丹庭溫柔道:“別喝了青桃,你好像醉了。”

殷素之端著烤串路過,殷逢雪擡手搶了幾串,塞給青桃:“對,別光喝酒,多吃點菜。”

青桃被糊弄走了,四人相互看看,殷逢雪提議:“咱們也去吃點?”

該劈還是得劈,不如先吃點好的。

“就一瞬間的事兒,我有經驗。”他好心地安慰大家。

於是,這個夜晚,就在香甜的果酒、不知何時會降臨的雷擊、燒烤與無休無止的大雨中過去了。

第二日,殷逢雪收拾一新,白袍颯爽,護臂銀亮,連馬尾發都梳得清爽順溜。他興沖沖地前往小院,卻沒看見游丹庭。

去找青桃,青桃說:“姊姊說今天有條大魚要捉,傍晚回來。”

殷逢雪苦苦等了一整天,傍晚時,游丹庭如期歸來。

她果然捉了條大魚回來。

“阿雪,今晚你和我一起哦。”丹丹朝他一笑,兩個酒窩,甜滋滋的。

“小冷,做個記錄。”

被召喚的冷郎君冷冷出現,然而,出現在山谷口的他,就和殷逢雪一樣,微微睜大了眼睛。

不過殷素之畢竟花名‘小冷’。他收好情緒,冷淡上前:“姓名。”

被捆成粽子的俘虜卻忽然扭成一條泥鰍,他趴在地上瞪大眼睛看向游丹庭:“你剛說什麽?”

殷素之手持紙筆,一腳踏上俘虜胸膛。

他聲如寒鐵,一字一頓:“姓。名。”

“殷、殷追月。”那人被踩得‘呃’了一聲,眼睛卻還是亮堂堂的,他的目光流連在殷逢雪與游丹庭之間,越看越興奮。

殷逢雪:“……”

他知道,大長老誤會了。

丹丹說:“阿雪,我先回去準備了。”

大長老的眼睛亮得像燈籠,背著妖尊,他向殷逢雪露出肯定而讚許的眼神。

殷逢雪欲言又止,他真的很想解釋,別那麽興奮,別期待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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