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安城的冬天比起漠北要好得多，轉眼快到登元節，皇城之中的熱鬧不減。今年是趙牧登基的第一個登元節，朝中奸佞紛紛諫言該大肆舉辦，好好慶祝一番。

趙牧也想乘此機會，一掃戰爭失利的陰霾，鼓舞人心。可這一舉動，又是勞民傷財，看似熱鬧的場景，也不過都是被那些貪官汙吏逼迫出來的假象而已。

一個年邁的老人，掛著燈籠，臉上卻沒有一點兒開心。

奉命從渭水匆匆回朝的樓錦書路過時，便掏了碎銀子買了他一盞紅燈籠。老人接過錢，依舊搖頭，在前箱子裏翻找了半天，卻什麽都沒有。最後略帶歉意的看著樓錦書道，“這位大爺，好幾日都沒有開張，實在沒有銅板找您！”

見樓錦書不說話，又看他穿著不俗，定是有權有勢之人，不敢招惹。顫抖著一雙布滿滄桑的手，將碎銀子捧到樓錦書面前，“那燈籠不值幾個錢，大爺拿去吧！這錢，大爺您收好！”

樓錦書轉頭看了一圈，商販們的臉上全是悶悶不樂的神色，街上四處游蕩的不是些地痞流氓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而躲在角落裏的流民，卻是怯懦的縮成一團。前面則站著一排排的巡城守衛擋著那些流民，不仔細看，還真是不起眼的很！

樓錦書的心裏暗暗嘲諷，這哪裏還是他印象中的泗安城了呢。渭水戰事吃緊，所有的將士都是拼著性命在保護國土，可趙牧倒好，一紙詔書將他急急召回，就是為了登元節。

擡手將老人手中的碎銀子往老人懷裏推了推，沈聲道，“老人家，你收好了！這燈籠做的精致，這些錢拿著給家人添些禦寒的衣物吧！”

等樓錦書走了，一旁賣胭脂水粉的婦人才湊近跟前道，“那不是樓家的二公子嗎？誒，現在像這樣的好官不多了啊！劉老頭，你今日算是遇到大好人了！”

婦人的話，引得附近的幾個商販都湊在一起小聲議論著。

樓錦書回到家中，家裏卻沒有人。管家忙道，“宮中設宴，老爺在宮裏頭。老爺還吩咐過了，讓二公子您回來也趕緊去宮中。皇上召見您！”

樓錦書知道趙牧此次召見的目的，也並不著急。拿著燈籠徑直去了後堂，推開房門，裏面女子跪在觀音佛像面前，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口中呢喃著佛語。

樓錦書也不打擾，將燈籠擱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等女子誦完經才開口問道，“近來可好？”

女子擡頭，已經嫁為人婦，頭發盤起，面容有些憔悴，看到樓錦書，淡淡點了點頭，“一切都好，莫雨現在如何了？都安頓好了嗎？”

“都安頓好了！莫雨現在跟著左翼海和莫朗，已經到了岑州。蓮心，這些日子，委屈你了！不過，為了莫非，我也只能如此！等出了泗安城，我便還你自由！”

女子肩頭輕輕動了動，目光清澈，從觀音佛像下面取出一把佩劍。輕輕撫摸著，面上平靜如水，“若不這樣做，莫雨怕也活不了。自由不自由，於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士承最大的心願是守護漠北，如今這心願也是無法實現了。”

“未必不可！我回城的時候，南周已經停止攻打東璃，而在北羥的周邊集結了大批兵馬！這一次，皇上也有意攻打北羥，奪回漠北三城！到時我會請求皇上，讓我帶兵去攻打北羥！”

莫蓮心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那你有沒有把握？”

樓錦書的臉上卻是露出一絲擔憂，“把握不是沒有！不過左翼海去了岑州，皇上已經是放棄了他們，這一次定不會讓左翼海跟我一起。漠北地形，他最熟悉，沒有他，想攻下漠北三城，很難了！不過，你放心，這一次我會盡力幫你！”

莫蓮心感動，福身作揖，“多謝樓公子，要不是你蓮心不可能還活在這世上。蓮心知道，樓公子頂著很大的壓力，為了救蓮心不得不妥協。樓公子大恩，蓮心唯有來世再還了！”

樓錦書急忙扶著莫蓮心起身，“行了，你我之間就不必說這些話了！莫非不在了，我也算是你的長兄，自然護你周全。這一次，灃陽王之死全都是我的錯，我已無顏面茍活！能救你，也算是對莫非贖罪了吧！好了，我還要進宮一趟，先走了！”

莫蓮心目送樓錦書出了門，這些日子，她在樓府還算是安寧，除了樓錦文偶爾會來騷擾，樓有才待她倒是客氣的。想來也都是因為樓錦書。暗暗嘆了口氣，士承，我定會幫你奪回漠北三城，定會讓幫你完成心願的。

東璃皇宮，張燈結彩，宮女們忙碌著上著菜肴，盞燈，添暖爐炭火。舞女在大廳之中，只穿著單薄紗衣，動作嫵媚的在撩撥著在場眾人的心緒。

樓錦文盯著其中一名舞女，身材豐滿，二人不時眉目傳情。這一切都被樓有才看在眼裏，但礙於趙牧在場，也不好發作。只是輕輕咳了兩聲，奈何樓錦文色心已生，根本就沒註意。

樓錦書突然披甲覲見，讓原本的熱鬧頓時安靜起來。

樓錦文有些掃興，斜眼睨著自己的弟弟，上一次沒有殺了他，這一回去渭水抵擋南周軍立下大功，看來皇上對樓錦書也是有封賞的。

不過，他並不在介意。早些時候已經收到賈八平的秘密書信，只要東璃敢攻打北羥，那就是自尋死路了。當然，這條路非樓錦書走不可的。

再見樓錦書，已經退去了頹廢，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似乎又回來了。樓有才疼惜的看著自己兒子，眼底竟是笑意。一旁的大臣也都跟著恭維逢迎，稱讚樓錦書。

趙牧擡手，讓舞女們暫且退下，大笑道，“樓將軍，呵呵，快坐下吧！這一次辛苦樓將軍了！來人，賜酒，朕要親自敬樓將軍一杯！”

樓錦書接過小太監端上的禦酒，恭敬拜過趙牧，一飲而盡。

趙牧拍手叫好，也不在客套，直言道，“聽聞南周要攻打北羥了，渭水一帶如今算是太平！北羥占我東璃漠北三城，這一次，有南周打頭，朕想奪位漠北三城，樓將軍以為如何？”

樓錦書也低聲道，“皇上英明！北羥縱然強大，可也難敵兩國攻勢！想要奪回漠北三城，這的確是個好機會，只是，漠北之地左將軍最為熟悉，若是有左將軍相助，定會事半功倍！”

趙牧臉色一沈，左翼海當初也是跟隨趙厚的，如今這些人駐守在岑州，與京都算是沒有多大瓜葛，也沒有多大威脅了。而樓錦書也是跟隨趙厚的，要不是樓有才，他早就殺了樓錦書。他擔心樓錦書一旦與左翼海勾結，對自己不利，立刻就反對道，“朕，不同意！

左翼海已經是廢人一個，無心國事，岑州駐軍也不過一萬人馬，這其中還有幾千莫家軍。要攻打北羥，這些人絕不能留。趙牧笑著道，“朕願將右軍十萬人馬全部交給樓將軍掌管，朕相信樓將軍一定能拿下漠北三城！”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