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人推門進來，寬大的鬥篷之下，一張精致的小臉早被夜間的冷風吹的通紅。為了躲避完顏阿謄的眼線，她是好不容易才從軍中出來的！這會兒看到洛經年，心裏才算落定。輕輕吐了口氣，便問道，“你怎麽會來？”

第一句話剛剛說出口，拂煙就覺得不妥，看洛經年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這才有些悻悻地慫了慫鼻子，側頭看著葉良成，“葉先生，好久不見了！”

葉良成面色淡笑，“好久不見，姑娘還是這般模樣！你和少主聊吧，我去門外守著！”

“葉先生，不必麻煩了！我和年兒說幾句話就走，先生不用回避！”拂煙直言道。

葉良成看了看洛經年，“呵呵，這裏可不比西昆，這裏是北羥，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拂煙想了想也對，現在他們在北羥的都城之中，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完顏阿謄的那雙眼睛。今夜她從軍營出來，就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的。若是讓完顏阿謄知道，怕又要惹來麻煩。當下也沒有在阻攔，點頭道了一句，“那就辛苦葉先生了！”

葉良成笑著出門，將房門帶上，出了門就看到站在院口的金陵，一時尷尬無言。

金陵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裏，也是無話可說，倒是香茗在一旁小聲嘀咕了一句，“少主不是睡了麽，怎麽拂煙一來就不睡了！這不是明擺著不想見公主麽！”

金陵心頭一酸，她何嘗不知道，洛經年不想見她。但就這樣被香茗點破了說出來，她的心裏終究還是有些難受，不過這些她都沒有表現出來。

葉良成似乎也知道金陵一時半會兒不會回去了，而此刻也不方便去驚動身後房中二人，想了想，便也沒有去勸她！

燭光沒有一絲溫度，寒冷已經讓拂煙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轉眼多年不見，她有很多話，卻都不知從何說出口！曾經莫非的死讓她一度絕望，現在，莫非的死讓她也徹底死了心。唯一活下去的目的只有報仇兩個字。

洛經年看著拂煙，心底同樣很多話，想說，但又不能再說。末了還是淡淡一笑，“這麽多年，你還是這樣！穿的這樣少，也不怕身子骨吃不消！你身上的舊患可不能涼到！”

“年兒，你來北羥是不是也和完顏阿謄一樣，有了一統天下的心思了？”拂煙沒有與他繼續寒暄下去，開口就直接問道。

“這麽久不見，你還是最了解我的人！”洛經年笑答也不避諱，見拂煙沒有說話，又補充道，“天下一統是大勢所趨，但我來北羥，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你！我答應過你，只要你有危險，我必救你！我可是不會食言的！”

拂煙擡頭，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陌桑山上的少年郎，倔強的坐在山頭，看著西昆的方向，久久不語。女孩站在少年身邊，少年忽而開口，“以後，我要收回西昆的故土，我要讓那些陷害西昆的人都跪在我的面前懺悔！”

女孩知道他是想家了，頻頻點頭附和著，“好，等我的大仇得報，我就陪你一起！”

少年郎終於露出笑意，脆生生道，“以後不管我在何處，只要你有危險，我定會來救你！”

兒時的承諾隨著記憶仿佛沈入了平靜的湖底，很久很久不去想，似乎都快要忘記了。拂煙心中微微一動，嘆了口氣，“北羥如今可是虎狼之地，你何必來冒險！”

“救你是我最主要的目的，但我也有私心的！趙牧排除異己，甚至不惜割地求和，東璃勢必撐不了多久！南周與東璃的戰事吃緊，國中空虛，也已經是強弩之末。這個時候北羥是實力最強一方，若是不加以阻止，北羥必然是會再一次踏平西昆的！我不想，歷史再重演！所以，這個險，我勢必要來冒！”

“看來你是有所決定了！”拂煙問道。

“我雖然是決定了，可我還是來晚了！”洛經年看著拂煙，他與拂煙自幼相識，卻還是失去了！倘若當年他們沒有分開，或許他們現在還有機會在一起吧！

只是假設的結果都是子虛烏有的幻想罷了！

“我來晚了！”洛經年輕聲又重覆了一句，“今日我聽完顏阿謄說，你入了軍營。北羥要是攻打東璃，你將會親自掛帥出征。所以我來晚了，你不會和我走的對不對！”

“年兒，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我的確不能和你走！我母妃的仇雖然得報，可莫非的仇，九哥哥的仇，太多人的仇如今都壓在我的身上。我本可以一死，只是我死了，那些傷害過他們的人依舊活著好好的！我從來就不是什麽大慈大悲之人，有仇必報是我做人的底線！”

“所以你要留下來，你要奪取東璃，你要殺了完顏阿謄！”

拂煙嘴角緊閉，沒有回答他的話！

“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我不強迫你！不過我既然答應過你，就一定會好好護著你的！你的心思我已經知道了，回去吧！”洛經年有些無力道。

拂煙點了點頭，走到門邊又回頭看了看洛經年，時光是一把鋒利的刀，將他們都磨礪的越發堅韌。而再堅韌的人，都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那份情。拂煙終究還是說了心底的那句話。“年兒，金陵是個好姑娘，莫要辜負了她！”

看著拂煙的背影再一次消失眼前，洛經年狠狠握緊了拳頭。他很想去擁抱一下這個他思念許久的人，可他終究沒有機會了！他們都做出了選擇，他們都回不了頭！

拂煙的情給了莫非，而他的情只能埋在自己的心裏！

葉良成進來，關上門，看著臉色難看的洛經年，低聲道，“少主，金陵公主她……”

洛經年擺了擺手，“由她去吧！”

“那拂煙呢？”

“她會留下來，率領北羥兵攻打東璃，然後伺機行刺完顏阿謄！有她在這裏，對我們來說也算是有利的！明日陪我去北羥軍營看一看吧！煙兒若不能早日讓這些人服從，很難指揮這群蠻子聽命行事！完顏阿謄既然讓我們去，不就是想我們幫一幫煙兒麽！”

葉良成也明白的點了點頭，“那少主，可要帶著金陵公主一起？”

洛經年皺眉搖頭，“軍營之地，豈是金陵公主隨意可以去的地方，明日讓她留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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