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九月的天到了夏日的尾巴，早秋的風緩緩吹散白日裏一波波的熱氣。

莫非挑選了莫家的十幾個好手留下，其餘人都隨著莫老五去漠北接莫蓮心，暗衛營的人則全都跟著樓錦書護送趙厚去了岑州，如今偌大的灃陽王府中，不過寥寥幾人。

這十幾個好手，是他早先的時候特意觀察許久才留下來的。忠心自不必說，身手也是十分矯健。頭腦靈活，行動力快。營救拂煙，就需要這樣的人。

晚飯時，莫非出了趟王府，徑直去了城東煙雨莊。

好些時候沒有來，劉大娘見到莫非，心中暗暗一驚。招呼著掌櫃的看著店鋪，急忙親自引著莫非去了後堂，倒了杯水問道，“公子可是出事了？”

這些日子劉大娘看的清楚，莫家如今早已沒有了當初的風光。東璃幾番易主，而這其中莫家就起到了關鍵作用。只可惜，最後登上帝位的人不是趙厚！當初莫家與還是左翼王的趙牧就不對付，現在趙牧做了皇上，莫非的日子必定難熬的很。

加上趙牧對莫家不滿已經不是什麽秘密，莫非的處境只怕是難上加難。劉大娘是個直性子，快人快語，也沒有多少遮掩。莫非平日裏不會來煙雨莊，有事也會找人過來帶個口信，現在卻是親自來了，她心中意外，便也直接問出了口。

莫非看著茶，卻沒有要喝的意思，看了看門邊，招了招手，“阿明過來！”

許久不見，阿明的個頭已經到了他肩頭，只是眼神之中有些擔憂。聽到莫非叫他，急忙進了屋裏，對著莫非行禮一拜，“公子！”

莫非淡淡一笑，點了點頭，讓他起身。“嗯，好些日子沒見，阿明都長這麽高了，呵呵！”說完在他肩頭輕輕一拍，“在京都生活的可還習慣？”

“都習慣！”阿明回道。

“習慣就好！劉大娘，你去將門關上！”

劉大娘知道莫非有事要說，走到門邊，看了兩眼，確定沒有人，這才關上了門。

“公子，我和阿明的命都是您救的，您要是有什麽吩咐，盡管說便是！”

阿明也點點頭，“公子，我聽先生說，東璃的朝局不穩，內憂外患，忠臣雕零。”

莫非伸手擋在阿明的嘴上，阻止他再說下去，“朝政之事不是你現在該議論的！先生說的話，你聽聽就好，其餘的事情，千萬不要多言！記住，日後若有人問及你，千萬不可說！如今的時局不是文人墨客的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了！禍從口出就是文人的通病！”

劉大娘沒有讀過書，不知道莫非說的那些話都是什麽意思，可她明白，莫非說的話絕不會是害她們的。她只有阿明一個兒子，更不希望阿明因為說錯了話招致了殺身之禍。

當下也拉著阿明，警告道，“聽公子的話，以後不許亂說了！”

阿明點點頭，“阿明知道！阿明沒有與外人說過，阿明只是擔心公子！”

莫非淡淡一笑，“阿明乖，我知道阿明是好心！可這世間人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好心！口舌之禍，往往就是起源於那些有心人的算計！好了，長話短說！其實，我今日來，的確是是想求劉大娘替我辦一件事情。而不管事情的結果如何，你們都要離開京都！”

莫非從懷中掏出了一帶銀錢放在桌上，“這裏的錢也足夠你們去外地生活了！不過，生逢亂世，劉大娘可帶著阿明去鄉遠地方躲一躲！”

劉大娘拿起桌上的銀錢，輕輕掂量了一下，足足有三百兩，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我和阿明走了，這煙雨樓怎麽辦？”

“煙雨樓到時候也該關了！現在只是還沒有人查到煙雨樓，可難保日後不會有人查到！為了你們的安全，離開也是好的！我有朋友，他會護送你們離開，到時候你們是與他一起，或者想找處無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都可以！”

劉大娘也是個明白人兒，不到萬不得已，莫非不會舍棄煙雨樓，看來事情的發展，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沈了口氣，又問道，“公子需要我和阿明做些什麽？”

“幫我準備一輛馬車！灃陽王府太過明顯，我信任之人皆都不在身邊，我的一舉一動怕都被人監視著，所以唯有請劉大娘幫忙了！”

劉大娘點點頭，“公子何時需要？”

“十日之後，皇上納妃之時！劉大娘準備好馬車在京成郊外等候便可！其餘的事情，到時候我會讓人與您說的！這件事情，也關乎到你與阿明的安危，若是你們不願意……”

劉大娘聽到這裏立刻打斷道，“我們願意！公子救了我們母子，又如此照顧我們！別說是關乎到安危，就是豁出性命我們也絕不會吭一聲！公子放心，這件事情，交給民婦就是！”

從煙雨樓出來，莫非特意買了些茶葉，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幾個鬼祟之人，嘴角不由一揚，當下拍了拍衣袍又去了買了些酒水，之後在街頭走了走，買了些糕點這才回了灃陽王府。

身後監視的人滿頭大汗，看到莫非進了灃陽王府，這才摸了把汗水，對著身旁人抱怨道，“這個莫家公子，是不是病啊？大晚上的出門，就為了買這些東西！我這兩條腿都快跑斷了，就看他去買些茶葉買些糕點？”

身旁人的年紀稍長，面上有一道明顯疤痕，冷笑一哼，“你知道個屁！主子交代過了，要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為的就是防止他有什麽不軌之圖！不過今晚倒是奇怪，突然出門難道只是為了買那些東西嗎？”中年男人頗有些疑惑的摸了摸下巴！

“你也看到了，他的確是進去買了那些東西！除了那個煙雨樓待得時間稍微長了一些，可左右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算是有不軌之圖，也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謀劃什麽吧！何況，這煙雨樓的老板是個寡婦，帶著一個兒子，背景上次已經調查過了，沒有什麽奇怪之處啊！”

“你說的是不錯，可我總覺得有些什麽地方不對勁！算了算了，還是先回去覆命吧！”

回到灃陽王府，莫非就將自己關在了房中，拿出了一張地形圖，這圖紙是泗安城外的布防圖。想要弄到這些東西並不難，加上莫非對泗安城本就熟悉，所以很快就能摸清楚。

趙牧不像趙崢，京都四周的布防並不算特別嚴密。從皇宮到城郊大約半炷香的時間，這半炷香的時間裏，只要不出什麽差錯，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如何將拂煙從宮中帶出來！

北羥人進宮，當日必然會從承德門進入，沿途會有迎接的人。晚上，北羥人回驛站便是他唯一的機會！現在宮裏，能夠幫得上忙的人，寥寥無幾。

莫非眉頭一皺，似乎有些猶豫！最後終是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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