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祿氣惱的一腳將他踢下了斷崖，一聲巨響隨著山壁滾落。拂煙回頭看了一眼，目力極好的她，很快辨認出了滾落的物體，眼眶中的熱淚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女子如水，到底還是柔弱一些！而莫非幾人則是強忍著悲痛，悲壯肅穆的一路向前。他們沒有時間難過，不管是誰的死，都不能讓他們停下腳步，他們必須爭取一切可爭取的時間，為趙厚回京奪得機會！前路兇險而生死已然成了一個禁忌。

莫非一直拉著拂煙的手，走了很久的距離之後，莫非才輕聲低語道：“想哭就哭出來吧！”

拂煙將淚水逼回去，忍痛搖頭，“這個仇，我記住了！他們都不會白死的！”

樓錦書不知何時也走到了拂煙身旁，“生死在權利的面前實在太過渺小，不過他們也不會白白犧牲。只要太子能夠奪回皇位，他們的仇總能有機會報的！”

拂煙也從未看過樓錦書這般認真的表情，朝陽刺透雲霧，天空終於亮堂起來，乍一看，莫非與樓錦書的表情竟然都是一樣的堅定不移。

陽光照在三個人的背影之上，絢麗奪目。而幾人身上各處的傷痕，被血色浸染。今日這一戰，就損失了七人，原本還有二十幾人的隊伍，一下縮減了太多。若是再遇幾次這樣的偷襲，恐怕真就要全軍覆沒了。

莫非走在前頭，心中也有了新的盤算。

“等出了林子，分為三路而走！”莫非沈聲說完，側頭看了一眼剩下的幾人，神情十分嚴肅，“趙崢絕不會讓太子順利到達京都的，所以接下來，就要看我們了！”

拂煙知道他的意思，默默看了一眼眾人，也許今日是大家的最後一次相聚，今日之後的生死，都要看天意！拂煙上前，拉住莫非的手，“我與你一起！”

樓錦書看了看莫非與拂煙，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便趁著敵人還沒追來，先想想如何分開走吧！畢竟這關乎著太子，馬虎不得！”說著又看了一下剩餘的人，挑選了四人，“我們一起走吧！莫非與煙兒再帶上兩人，最後六人一起！”

對於這樣的分配，莫非並沒有異議，倒是樓錦書主動提出，拂煙有些詫異。“錦書，難道不你與我們一起嗎？”

樓錦書笑道，“你們二人功夫高強，一起走足夠了，我再帶幾人一起，盡量為你們拖延時間，這樣的安排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了！”

聽他這樣說，拂煙也沒有再說話。莫非點頭讚同道，“錦書的安排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了！當然，這樣的選擇也意味著大家活下去的機會更加渺茫！”莫非又從剩下的人中選擇兩人功夫身手不算太好的，與自己一起，留下了身手較好的六人，可多抵擋一陣。

“王祿不會給我們機會逃多遠，接下來就由你們想辦法先擋住他！”

剩下六人面面相覷之後俱都跪下，“莫大人放心，我們必當竭盡全力！”

交代完之後，莫非又看了看樓錦書，“若是他們沒有能夠拖太久，那就只能靠你了！”莫非一手搭在樓錦書的肩頭，這個曾經出生入死過的好兄弟，只怕這一眼，也是最後的。

樓錦書坦然大笑，“放心吧！小時候我爹給我算過命，我至少能活到八十歲的！幾次都能夠化險為夷，說明閻王老爺他不喜歡我！”說著，笑容漸漸消失，看著莫非與拂煙面上憂愁，大有一別永不見的心痛感。

玩笑的話終究難以在這樣的氛圍中，起到一丁點兒緩減分別之痛的作用。

陽光依舊刺眼，穿透茂密的樹林，灑在幾人的身上。轉眼已快五月天，悶熱的感覺在早間也越來越明顯。偶爾的幾聲鳥鳴劃過天際，然後猛然竄出樹梢，飛入另一端樹葉裏。不仔細看，難以再找到它落定的位置。

莫非搭在樓錦書肩頭上的手遲遲不願松開，目光直直盯著樓錦書，臉上是難掩的擔憂。這一切，拂煙都看在眼裏。此時此刻她也不知該如何說出分別的話，靜靜看著樓錦書抱拳而去，帶著幾人越行越遠。莫非忽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天下太平！”

“會有那麽一天的！”拂煙堅定道。雖不知道這堅定源於哪裏，卻讓她深信不疑。

太陽正中，熱浪從頭頂直射入心，額上的汗水早如雨下。莫非選了一條更為偏僻的路，沒有時間去考慮這條路的安全性，只能加快腳步，早日的往京都的方向趕。

西昆收覆了大半的國土，可損失也是不小。洛經年下令停止進攻，以便休養生息。南周雖在西昆處受了挫，但在渭水一帶的攻勢只增不減，而攻下的城池俱都物資豐富。北羥人以漠北與西北兩處進攻東璃，加上趙崢的放任態度，東璃國土驟減，兵力不足，實難抵抗。

而強敵的攻入並沒有讓遠在泗安城的趙崢感覺到一點的驚慌，多名朝臣聯名請求他放了莫洪川去抵禦外敵，結果都以勾結亂黨之罪判處。一時之間，朝中無人再敢提及此事。

五月天，已經到了熱時，趙崢看著手中的奏折，心煩意亂的統統扔到了地上。增援增援，所有的奏折都是請求朝廷派兵增援，可他不願浪費兵力去做無謂的掙紮。反而在京都附近的方圓百裏加固防範。東璃兵邊打邊退，無奈丟了大片領土。

北羥和南周的攻勢，已讓東璃心生畏懼，若是在打量投入兵力抵擋不可能守住的城池，只是浪費兵力。趙崢未曾領兵打仗，也沒有真正了解過兵法攻守的謀略。加上生性自負，便屯兵於南銘幾處高築防護來抵禦外敵。這一做法，引得滿朝議論。

可議論歸議論，誰都不敢再出頭進言。

連連失地，京都依舊平靜，百姓的每日生活依舊如常，沒有一絲危機感。

樓府之中，樓錦文急急入了樓有才的房中，將一本賬簿呈上。樓有才看了一眼，擺了擺手，“這些事情既然交給了你，為父自然是信得過！你將這些財物好生藏好，以備不時之需！”

樓錦文點了點頭，“那孩兒這就去辦！哦，對了，聽說灃陽王從漠北回來了，弟弟他……”

樓有才眉心一緊，“不必理會！做好你的事情就好！”

樓錦文見他態度堅決，也不敢多問。待他離開，樓有才找來最為信任的手下人，小聲吩咐了幾句，眉心才稍稍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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