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色俱都沈了下來，沒有再說玩笑。重重的猜測都在一一印證，想來西北地不過就是個幌子，北羥人真正想要拿下的是天厥城。

從西北入侵東璃，實在不是什麽好計策。西北貧瘠，過了西北之地多為高山峻嶺，並不適合繼續南下。而天厥城不同，易守難攻，而一旦攻陷，南下就是一片平原之地。物資豐富，大軍揮入，便能直入南銘城！

一旦北羥人有了這些物資的補給，繼續南下剿滅東璃就不是不可能了。

莫非沈默的神情微微一冷，眼底精光如一只獵鷹，“這北羥人雖然難纏，可一時半會兒還打不到泗安城來。但是現在東璃的兵都被調往各處邊關要塞，泗安城內的一萬禦林軍也盡在八皇子手中握著，看著吧！不久京都是要變天了。”

聽到變天二字，拂煙心下一慌，若是變天，那她的父皇只怕也是要保不住了吧！雖說帝王薄情，她也心灰意冷，但到底也曾給過她如山的父愛，自是不忍心見到這一幕。

莫非悄悄看了她一眼，明白她心中擔憂，伸手在拂煙肩頭輕輕拍了拍，“別擔心，不管發生何事，我都會陪著你！只是事情已經到了你我無法控制的地步，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拂煙明了點頭，此刻有莫非在她身邊已是極大的安慰！

東璃一百四十一年，寒冬未過，趙乾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伺候的小太監眼看著趙乾的大限將至，心中著實有些害怕，幾乎都不敢靠近身邊。鳳姬對趙乾起初還好言照顧，這些天也是看出了他此番是游離之際，態度也少了恭敬，多了幾分不敬。

趙乾勉強支撐著身子，擡頭看著鳳姬，“崢兒呢？朕，朕要見他！”

鳳姬輕笑道，“八皇子現在可忙著呢！北羥人又來進犯，這天厥城危機，八皇子要處理國事，此刻哪有時間來見皇上呢！等一會兒下了朝，八皇子就來了！皇上最好別說話，好好休息才是，不然臣妾只怕皇上會有個什麽萬一，臣妾也不好向八皇子交代呢！”

趙乾一楞，怒道，“你，你膽敢如此與朕說話！要是沒有朕，你，你會有今日嗎？”

“哈哈哈！那鳳姬是不是還要感謝皇上呢！可皇上又知不知道，鳳姬為什麽會入宮，為什麽會與皇上在一起？想必皇上也一定不會知道，臣妾每一次與皇上交好，都覺得，惡心！”

惡心二字，鳳姬故意貼在趙乾的耳邊輕聲說出，趙乾手臂力氣一松，眼中混沌，整個人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卻是進氣多出氣少。

“你，你這個奸妃，朕，朕要殺了你！朕要讓你不得好死！”

“皇上還是省點兒力氣的好，您現在可殺不死我，只是您這身體日益虛弱，怕是命不久矣了！不過念在皇上對鳳姬還算照顧，鳳姬也不難為皇上，待皇上離去，臣妾一定會好好活著，以答謝皇上的提拔之恩！”鳳姬笑著，端起藥，餵到趙乾的口中。

趙乾抵死不肯張嘴，將牙咬的緊緊，那藥順著嘴角滑落。這舉動可是把鳳姬惹惱了，索性直接捏住趙乾的下巴，直往裏灌。最後那藥盡數都潑在了趙乾的脖子間！

鳳姬將碗狠狠放在床邊的木幾上，眼中一片冷漠狠厲，“來人，再給本宮端藥來，本宮就不信今日還不能餵皇上用藥了！”

小太監急忙下去拿藥，不敢多言。剛剛出門就遇上了下朝而來的趙崢，行了一禮，“八殿下！”然後又看了一眼鳳姬。

趙崢擡手示意他起身，也看了看寢宮裏的鳳姬，見她面色不好，便問道，“怎麽了？”

“哼，怎麽了？本宮好心給皇上餵藥，可皇上偏是不肯領情，殿下看看，這藥全灑了！”

小太監端了藥進來，趙崢直接接過藥坐在床邊，輕言安撫道，“父皇，您這身子要緊，千萬別在任性。這藥是李太醫開的，對您的身體大有裨益！”

吹了吹，見藥已經不燙，這才餵到趙乾嘴邊。

可趙乾死活就是不肯掌嘴，扭過頭，“朕，朕不喝！這個奸妃，她想要害死朕！崢兒，快，快將這個奸妃，給朕打入天牢，朕要她不得好死！”

趙崢一聽，也冷笑一聲，“父皇您是老糊塗了吧！這鳳貴人不是您最寵幸的妃子嗎？怎麽父皇現在不喜歡了？不喜歡的話，那兒臣再給父皇物色幾個美人，待父皇大限之日，一並給送給父皇。好讓父皇在下面也能安然享樂。”

這話讓趙乾險些一口氣沒有喘上來，“你，是你！原來這一切都是你！你和這個奸妃是一夥的，你們都想要謀害朕！太子呢，朕要見太子！”

“太子？”趙崢忍不住一笑，“父皇難道忘記了，是您讓兒臣回來做這監國的！只怕您現在是見不到太子了！父皇要是識相就乖乖聽話，這餘下的日子，兒臣還會好生伺候。若是父皇不願意配合，那兒臣只能早些送父皇上路了！父皇您也是個聰明人，否則段然不會坐上這龍椅的寶座！兒臣這不正好，就是像了您嗎！

再說了，太子有什麽好，資質平庸，一無是處。可父皇您吶，就是太偏心了！您知道兒臣一個人養在湘渝之地是何感受嗎？那是真的孤獨寂寞！要不是有俞政王時常偷偷來看望，兒臣真覺得自己，根本不是什麽皇子，而是一個人無人要的病秧子！

這麽些年了，原本就該屬於我的東西，我也該拿回來了！您說是不是呢！”

趙崢起身，低頭看著那個滿面怒氣，卻已經說不出話的人，淡淡一笑，“鳳姬，好生照顧我父皇，千萬別讓他死了！”

鳳姬福身點頭，“殿下放心，鳳姬一定會好生照顧皇上的！”

趙崢不願多留，轉身離去。

鳳姬目送趙崢走後，也站在趙乾的床邊，這個讓她痛不欲生的男人，如今不過螻蟻殘喘，當初的那些恨與痛，這一刻似乎十分解氣。好笑的盯著那個目光滿是恨意的男人，“皇上不用這樣看著臣妾，臣妾也有一個秘密想要告訴皇上！”

鳳姬蹲下身子，湊近趙乾的耳邊，“臣妾名叫柳如霜，臣妾的父親是私鹽案被皇上處斬的柳卉民，而臣妾的祖父就是被皇上處斬的柳安得！皇上，臣妾真是要多謝您呢！”

趙乾兩只手捏緊了拳頭，面上表情猙獰，咬牙切齒的哼著。只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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